厉江从前也是极不信邪的人,这回因为媳妇的事情心生好奇,听母亲提起“古怪东西”,他也憋不住好奇跟着询问:“霍公子,你平常都见过什么‘怪东西’呀?”
霍振庭摇头:“没了,庭庭从前没见过怪东西的,是来这里才第一次见。”
他如果是个正常人,差不多一句话就把这间屋子里的人全得罪一遍。
什么叫“来这里才第一次见怪东西”?敢情他们厉府特别有问题?
厉海扒两口粥,给家人补充信息:“庭庭昨晚跟我说,他能看见一些人,但我们看不见。”
霍振庭皱眉强调:“他们真的是人!”
厉海连忙点头:“对对,他们是人,我看不见是因为我眼神不好。”
霍振庭想了想:“……也不是你眼神不好,是你太凶,他们都害怕你,见到你,嗖一下就跑掉了。”
厉海虽然没直说霍振庭能看见鬼,但那些他们看不见的“人”,大家都听懂意思,肯定不是人。
厉老爷呵呵哂笑:“鬼神之于人,但侮其命之当死及衰者。阿海阳刚壮年,邪秽自然近不得他身。”
厉太太点头附和:“阿江、阿海都夏天中午生的,阳气盛。”
厉老爷觉得这种事浅谈一两句尚可,说多容易跑歪。于是咳嗽一声给众人提醒:“快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都赶时间上班呢。”
厉太太虽然仙神鬼魅什么都信,但她所知所觉全是小时候身边家人的道听途说,浮皮潦草一知半解而已。
不过听说鬼怕厉海,心情很好,立马多夹几片俄式香肠给霍振挺埋到粥里:“这样好吃,你尝尝。”
等一顿饭吃完,厉海带霍振庭出门才想起来不该让他跟自己家人同桌吃饭。
可现在吃也吃完了,只能期望霍振庭血检结果一切正常万事大吉。
俩人骑车到医院直奔化验科,进门报上姓名,医生很快找出单据:“霍振庭HIV血液检测……”说着把纸单递给厉海:“阴性。”
厉海瞠目确认:“阴性,就是没事对伐?”
医生扬唇微笑:“对,没事。”
厉海转身拉起霍振庭往外走,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我要你》。
霍振庭走到医院门口才松一口气,问厉海:“今天不用扎针呀?”
厉海一拍脑门:“哎呀!忘了忘了,走,回去扎。”
“啊?”霍振庭大惊失色,两脚像生根了一样杵在地上,坚决不跟他往医院里走。
厉海硬拽他挪动两步,推到门边墙角不惹眼的地方谈判:“不扎针也行,你把我哄开心,今天就放过你。”
霍振庭哭丧脸:“怎么哄啊……?”
厉海抬手指自己脸颊:“亲一下。”
霍振庭毫不犹豫嘬唇往前撞,温柔小意是半点没有的,他俩要是两辆车,下一秒就是车祸现场。
而下一秒厉海转过头,有预谋的把车祝现场变成接吻现场,嘴对嘴那种。
再下一秒俩人同时抬手捂住自己被撞麻的嘴皮子。
厉海怒目圆睁瞪住小傻子,捂嘴埋怨:“罗曼蒂克你懂不懂啊?亲个嘴儿要这么用力的吗?册那……我嘴皮子都撞出血了。”
霍振庭跟他同出一辙捂嘴呜咽:“哥哥你为什么转头啊?牙齿磕的……疼死庭庭了……”
说完伸手扳住厉海脑袋,让他侧脸对住自己。
这回控制好力道,抻头在厉海颊上亲一口,气乎乎质问:“现在行了吧?不用扎针了吧?”
【作话】
《我要你》白虹1943
伴在我身边
厮守著黑夜
直到明天
伴在我身边
忘去了烦忧
互相慰安
夜长漫漫 人间凄寒
只有你能 来给我一点温暖
厉海一脸郁闷带霍振庭出医院立即赶去巡捕房签考勤,卡点卡得可丁可卯。
前脚放下走珠笔,转个身就看见昨天来报案的点心铺费老太太和粮号的齐老板。
不过这次俩人身后还跟着一位个头中等、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
三人直直的朝厉海走过来,叫他想躲都来不及。
接警大厅里其他警员更是“事不关己”恨不能一退八丈远。
范筹见状无声无息走过来,拉近霍振庭小声讨好:“庭庭,我买了两颗柑,可甜了,给你吃好不好?”
霍振庭欣然点头:“好呀!谢谢哥哥。”
厉海回头狠狠朝两只后脑瞪一眼,内心暗斥:“这傻子怎么逮谁都叫哥哥?”
他厉二爷是还没来得及长齐见识,其实脸蛋俊俏身姿风流的霍大少见着美女还会喊“姐姐”,比蜜还甜。
范筹带霍振庭到厉海办公桌跟前,拿起只甜柑,剥开皮递过去:“你尝尝,这个比橘子甜。不过快过季了,吃一颗少一颗。”
霍振庭笑眯眯掰下一瓣柑肉放嘴里,才一咬开就被果肉酸甜汁液把嘴唇内侧伤口蛰得刺痛难忍。
范筹看他表情不对,连忙询问:“不甜?……太酸?”
霍振庭摇头,扯嘴唇给他看亲厉海留下的磕伤,口齿不清抱怨:“破惹……疼……”
范筹起身端他下巴,让他把面孔转到迎光方向:“哎?真的是……还流血了。”
说着拍拍霍振庭肩膀:“你等着,我问人要一点西瓜爽给你撒上,很快就不疼了。”
霍振庭低头看手里甜柑,既想吃又怕疼,琢磨半天把嘴张大,小心翼翼将柑肉放在口腔内侧臼齿咀嚼区。
结果柑肉被咬开后汁液还是会顺着齿隙流到前面来,蛰得他呲牙咧嘴好不痛苦。
好在范筹很快回来,手里托张小纸片,纸片上一撮灰白色粉末,离三步远就叫霍振庭:“来把嘴张开,给你上西瓜霜。”
霍振庭坐椅子上侧身仰脸张开嘴,范筹单手捏纸片,小心翼翼揪住霍振庭嘴唇掀起一点,把纸片上的药粉撒上去。
“干什么呐!”
厉海一巴掌拍范筹后背上,说的是句问话,语气分明怒里藏刀,恨不得一巴掌劈死好兄弟。
范筹被他吓一哆嗦,把西瓜爽抖霍振庭鼻子上,霍大少一个喷嚏打出来,厉海跟范筹满脸药粉。
范筹快被他老大气死:“您看不见我给他上药呐?他嘴皮子咬破了,我这不是刚找同事要点儿西瓜霜……”
厉海皱紧眉头哼笑:“阿拉嘴皮子也破了,侬怎不晓得关心关心老大?”
范筹眉锋上挑,眼神暧昧,压低声音:“老大,侬跟傻子,为什么一起把嘴皮子咬破了呢?”
厉海瞪圆双眼威胁:“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忽然对他献殷勤,你反来审讯我?”
“不是……我可没审讯啊。”范筹连忙服软:“我就是想让他教教我……玩‘过三关’。”
厉海一时间颇感无力,很是无话可说,两只手一边一个分别揽住霍振庭跟范筹的肩膀:“咱们仨……八成也是物以类聚。”
范筹扭头小声反抗:“您俩是一对儿,别把我算上行吗?”
厉海不搭他话,自顾自往外推二人:“走,哥带你们吃驴肉火烧去。”
“又去楚县啊?”/“又去那里啊?”
范筹和霍振庭竟然异口同声发问,且语气还都不太高兴。
厉海不解:“火烧不好?”
范筹和霍振庭再次同时开口,不过一个说的是:“我听他们说,这种失踪案,分明就是自己跑的,十个有十个都找不回来,纯属瞎折腾。”
另一个说:“那里的人很凶,庭庭不喜欢。”
厉海两句话一齐听,但一个一个回,先反问他达令:“凶吗?昨天有人凶你啦?”
“……那倒没有。”霍振庭说的“人”是只有他能看见的那种“人”。
厉海一时没寻思明白,反而心里犯嘀咕,昨天在楚县谁跟庭庭说话啦?有人凶他吗?
三人走出巡捕房大门,厉探长才省起回答自己助理探员的问题:“不去不行呀!推不掉,人今天又带来位证人,还要开汽车送咱们。
昨天我刚答应帮忙找人,没法儿今天就撂挑子你懂伐?”
范筹频频点头:“我懂不懂,不都得跟着您东跑西颠儿?”
“颠什么了?”厉海一脸嫌弃低声呵斥:“咱才上几天班!……等会儿我跟庭庭坐汽车,你骑我的摩托。”
范筹不解,指着自己鼻子问:“车里坐不下一个我?”
厉海:“不是,是人家汽车把我们带过去之后会提前返回沪城拉活儿;所以我们下午还得骑车回来。”
范筹:“那为什么我骑车,您俩坐车。”
厉海反问:“那要不我俩骑车,你坐车?”
范筹心里略一咂么,感觉那样的确更不合适,连忙朝厉海伸手:“我特别爱骑您的大摩托,老帅咯!……车钥匙拿来。”
厉海和霍振庭乘坐的是一辆黑色四轮轿车,驾车司机就是三天之前送冀姝好回娘家的那个人。
他这次跟厉海一起去楚县,是作为人证,证明他把冀姝好送到了冀家所在的巷口,眼看冀姝好走进巷子他才开车走人。
那条巷里有五户人家,如果冀姝好没回家,理论上就是被另四家人抢夺藏匿。
厉海有理由要求当地治安所的人和他一起搜查这五家住户。
当然,搜邻居算引子,主要还是得进到冀家看看。
目前沪城婆家这边仍坚持冀姝好是被娘家人圈起来了。
厉海带霍振庭坐汽车后排,一上车就好奇打听:“师傅,你昨天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过来?害我昨天白跑一趟。”
男司机呵呵讪笑:“昨天跑长途去梧桐坨,半夜才回城里。”
“那蛮辛苦。”厉海随口讲客气话。
他上车后拉着小傻子那只手也没松开,霍振庭这会儿一直拽手往外挣拔。
厉海扭头呵斥:“你干嘛?!”好像霍振庭淘气,踩他脚、拧他耳朵、?着他肚子了一样。
彼时即便在沪城这样的顶尖大都会,汽车也是件稀罕物。
霍振庭单纯想到处摸摸,所以才要把自己的手从厉海掌心里挣出来。
“庭庭从前也有大汽车。”霍振庭小声嗫嚅,脸上艳羡、怀恋、失落,五味陈杂:“爸爸和妈妈带庭庭出门玩……一起开汽车。”
厉海心尖儿一软讲话不过脑子:“等哥哥有钱了,也给庭庭买大汽车。”讲完才想起自己哪来的钱?
用戴齐天的话说就是:两碗鸭粉汤的钱你就能买保险啦?
就算他把大摩托卖了,也换不起四轮座驾。
但霍振庭信以为真,兴高彩烈抱住厉海肩膀,面孔往厉海颈窝里蹭:“谢谢哥哥,厉害哥哥真好。”
司机师傅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瞥一眼,耸眉窘笑询问厉海:“这位小哥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那个……不大灵光哈?”
霍振庭不说话时看不出来傻,但跟人聊起天一分钟都瞒不住。
厉海抬胳膊把霍振庭搂臂弯里,满脸宠溺抚弄小傻子脑壳:“阿拉庭庭老灵气的。”
中年司机礼貌微笑,不好意思就此多聊。
厉海随口换个话题:“那天送冀姝好回楚县,你们也聊天了伐?”
司机点头:“聊了两句,小媳妇兴致不高,没怎么说话。”
厉海追问:“聊的什么啊?她有没有说为什么不高兴?”
司机:“这车是她婆婆帮她雇的嘛,我就跟她说,你婆家对你蛮好哦,租这么贵的车送你回娘家,多有面子。
她说家婆人好,待她像亲闺女一样。
然后问我家里有没有小孩,我说有,大闺女十岁出头,过几年也该谈婆家了,希望能碰见她婆家一样好的亲家。
可是她又问我,如果闺女嫁出去以后,跟丈夫相处不好,我会不会同意闺女离婚再嫁?
我说最好还是不要离婚嘛,但是如果实在过不好,那还是要分开的,毕竟是亲闺女,当爹的肯定会心疼。
聊到这里我就犯糊涂了,不晓得她婆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听这意思像要离婚呢?
但再问她就不吭声了,好像有心事。我也就专心开车没再搭话。”
厉海一琢磨,心想听这话的意思,冀姝好还是愿意改嫁的;不过有点担心娘家人不同意,所以问司机对子女再婚的看法。
厉探长下定结论后继续提问;“师傅,你说完会同意闺女改嫁,她什么反应?”
司机:“她没说话。”
厉海:“我的意思是,你看她脸上什么表情?更开心一点?还是更难过一点?”
司机无奈:“她和你们一样坐在后排,我眼睛要看路看人看车,哪里能时时留意到乘客什么表情?”
厉海:“那你刚才怎么说她兴致不高?我以为你有留意她脸色。”
司机师傅哈哈窘笑:“因为她话少嘛!您看您现在就是兴致很好,不停跟我说话,碰到喜欢聊天的客人阿拉都愿意多说两句,提神嘛;不说话的就是兴致不高喽。”
厉海点头表示理解,按司机的说法,冀姝好婆家的可信度明显更高。
沪城到楚县,无论骑摩托还是开车,全都一个钟头车程,厉海这边汽车和范筹骑的摩托车前后脚停到冀家所在的巷子口。
这次厉海特别机灵,他在路上琢磨,如果冀家死鸭子嘴硬,就不会承认有汽车送闺女回来。
那么,要证明冀姝好确实回来了,就要先证明这辆车确实来过。
所以到地方之后,他让别人坐车里,自己抱臂贴墙根卖呆。
等看见有人瞥眼打量汽车,他立刻上前搭讪:“阿姨,侬是否见过这辆车呀?”
小县城统共没几辆车,有辆黑漆绽亮的时毛汽车开进来大家都会不自觉多看两眼。
老太太点头:“好像前两天来过吧?蛮漂亮,哪个家里的呦?”
厉海适时亮出警官证:“我是巡捕房探长,这辆车跟一件案子有关。阿姨您还记得这辆车哪天、什么时间、出现在这里,对吧?”
“巡捕房?”老太太瞪大双眼愣住两秒,然后连连头头:“记得记得……”
厉海如法炮制,一连搭住十几位路人,捉到三名楚县本地人可以证明这辆车三天前上午十点钟左右在这条巷子口短暂停泊过。
三人给厉海留下姓名住址才被放走。
厉探长满脸得意敲着硬壳记事本回车里:“成了,现在去治安所,人证物证俱全,这回得把阿拉沪城媳妇交出来了吧?”
楚县治安所的老所长看见厉海去而复返十分意外,待厉海道明来意后更显吃惊。
厉海拿出记事本:“所长大人,这次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冀姝好由这位司机师傅亲自送到冀家巷子口,眼看冀姝好走进小巷。
那条巷子我也瞧清楚了,只有五户人家。如果冀姝好没回家,另外四家就有重大绑票嫌疑。我们一定要入宅搜查才行。”
老所长眉头越攒越紧,表情严肃中略带几分愤慨:“居然有这种事……好,我这就带人陪?一起找人去!”
今天治安所披坚执锐严谨应对,出动半数警员,加上厉海几个从沪市来的,将近二十人浩浩荡荡来到冀姝好娘家所在小巷。
两名楚县警员拉警戒线封锁巷口,其他人进去挨排敲门,把五家门全敲开,叫出五位当家男人,说明厉探长从沪城过来找人的原委。
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冀姝好如果没回家,就是失踪在这条小巷里,其他四家皆有绑架嫌疑。
若要自证清白,务必配合搜查!否则一律带回治安所拘留问话,家宅该搜还得搜。”
冀家的四户邻居闻言议论纷纷,皆将不悦目光投向冀家。
脸色最难看的当然是冀家,一边抱拳作揖给老邻居们道歉,很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一边满脸愤懑对厉海辩解:“阿好真的没回来过!阿好是我亲闺女,我骗你们这个干什么?”
厉海眉头紧锁,负手跨立一身正气:“阿拉没说您骗人,但现在丢的是您亲闺女,您这两天不着急?没到处找找?”
冀老爹愣住两秒才拍大腿嚎啕反驳:“怎么不着急!?这两天我家里吃不下睡不着,在县里到处打听,可真的没人见过阿好嘛!”
第48章 你在跟谁说话?
十几名楚县治安所警员把小巷里五家人前后门全部把死,厉海和范筹拽个没什么用的霍振庭,再带上数名楚县警员,开始一家挨一家搜查。
搜冀家的邻居,是为了给冀家压力,动静故意弄很大,柴房便房一律不放过。
霍振庭看别人到处翻找东西很好玩,也跟着凑热闹,连院里鸡架鸭笼都让他摸一遍……摸出两颗鸭蛋,大喊:“找到啦!我找到啦!”
厉海正在堂屋里跟人问话,问冀家的邻居这两天有没有看见冀姝好,有没有发觉冀家什么古怪地方。
一屋子人全都摇头摆手说“没瞧见”、“不知道”,这时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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