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乔宁去了国外,江宴就不容易找到他了吧。
林屿的心那么疼,他看着窗外的景象完全变成了天空,非常没有意义地笑出声。
“乔宁,你会恨我的。”
第48章 打人
“人这一辈子, 总不能次次后悔。”乔宁知道林屿喜欢江宴,两个人之间的温度,旁人最能感觉清楚。
他只是不知道林屿为什么要和江宴这么别扭。
三年前的一见倾心他没抓得住这个漂亮的男孩, 三年后的相遇, 乔宁不想自己再失去什么。
哪怕……注定是个怨种。
林屿看着乔宁,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逃离。
他做不了这么狠的心。
到了A国, 乔宁答应了会安排好林屿的一切。
而林屿并没有任何想要和乔宁有任何关系的想法, 甚至连交易都不想做。
他只是在享受别人的付出。
乔宁心甘情愿被自己利用, 还说得这么与林屿无关。
林屿觉得很累。
他把自己的自尊彻底掩埋,告诉自己,金丝雀没什么不好。
如果不遇到蔡新宇那种有暴力倾向的人, 他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但就是不能和江宴在一起。
他想到江宴的话,只要自己不说,谁会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
乔宁一定以为自己是一个纯洁干净的人,呵, 多可笑。
他不打算和乔宁说自己的任何事。
飞机飞行了十三个小时后, 抵达A国。
这段时间,江宴多次想要告诉林屿,他就在后边。
可他看着乔宁对林屿无微不至的照顾,林屿情绪的平稳, 总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江宴想着, 或许,乔宁才是适合他的人。
林屿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从来没有这么多笑容, 没有这么放松过。
自己做不到的事, 乔宁做到了。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破坏林屿的宁静。
自己给林屿花钱,他那么抗拒。
而乔宁说带他来A国, 林屿没有半点犹豫。
江宴的自信,被乔宁打击了。
他不敢让自己暴露。
跟着两人一路,来到一个拥有小农场的别墅区域。
江宴看着他们开车进入,没有让司机再跟上。
他无法进入别人的私人区域。
而且再跟着,乔宁也会发现问题。
司机问他要去哪里。
江宴看着陌生的国度,很迷茫。
他问司机;“如果你只是猜测,你喜欢的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会更快乐,你会不会放手?”
司机摸了摸自己的鸭舌帽帽檐,表情难以抉择。
“哦,兄弟,这让人很难回答。”他摇头,“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的爱人和我在一起很快乐。”
“怎么才能让他快乐?”江宴很无助。
“呃……你是问哪一方面?”司机耸肩,“有时候,你们在床上能解决很多问题,相信我,很有用。”
江宴看着金发碧眼的年轻司机,无法接受这个建议。
中国人很传统,江家的教育尤其保守。
亲吻可以,但没有结婚,不可以玩弄别人的身体。哪怕两情相悦,他也不会对林屿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更不要说,林屿对他的态度,是可以交换,用身体交换。
江宴不想这样,他不想他和林屿之间的任何事儿,做一次爱就可以解决。
“谢谢。”但他还是很礼貌地回应。
“哦,很高兴我能帮到你。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司机问。
“请带我去这片带有小农场别墅区的售楼处。”
他要和林屿做邻居。
司机:“哇哦!这里房子不便宜。”
“没关系。”江宴心不在焉看着乔宁他们的车子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林屿躺在一张摇椅上,怀里抱着他从大雨里救回来的两只小猫。
它们和由由不一样,很亲人,在林屿的手背上蹭来蹭去。
乔宁给他拿出来一张毯子,问他英国的空气和中国有什么不一样?
林屿想了想,笑了笑。
“我以后想姥姥了,怎么办。”
乔宁没明白,这话题跳得太快。
“我们把她接过来?”乔宁说。
“不用了,姥姥还是喜欢待在家里那片地,她熟悉的地方。”林屿依旧笑着,看着开始生出嫩绿草芽的地面。
“可以种很多很多的向日葵吗?”林屿问乔宁。
他的眼睛看着一处靠墙的围栏空地。
“猫和向日葵。”乔宁也笑了,把自己的画活成现实,是一件儿很美好的事。他欣然答应,“等会吃过早餐,我们去买花种,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
“嗯。”林屿点头,他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
“嗨!”乔宁忽然跟隔壁院子的人打招呼,“我们有新邻居了吗?”
搬家小哥朝着他们挥手,“哦,是的,你们有了新的邻居,祝你们相处愉快。”
“待会我会拿着礼物去跟他聊聊!辛苦了伙计!”乔宁友好。
“你就不用去了,我感觉你昨天下了飞机后就很累,一夜过去,也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我一个人去跟他打招呼。”
林屿点点头,他本也不爱社交。
他是来英国躲着江宴的,是让乔宁当冤大头的。
很愧疚。
乔宁他们也是昨天刚搬进来,很多东西都是请人送过来一些生活必备品,杂乱堆放在一起。他挑了一些包装精致的糖果和巧克力坚果类曲奇饼干,找了个花篮,精心布置了一下,还放了一张【你好我亲爱的邻居】的便笺纸。
他热情敲开马路对面邻居的门,看到开门的人以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江宴?”他简直不可置信,“江宴??!”
乔宁别墅的后院和江宴别墅的一个小花园可以遥遥相望,刚才搬家公司走的是侧门,放进去了一些绿植和装饰建筑。
“怎么会是你?”乔宁看到江宴,习惯性开口说着中文。
“进来坐。”江宴邀请。
“不,江宴,你不能住在这。”乔宁很有情绪,“你知道林屿为了躲开你才要来要A国,他选择了和我在一起。”
“他在跟我赌气,我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江宴态度凌厉的警告。
乔宁:“……”
“好,我需要冷静一下我的情绪。”乔宁看着江宴邀请的姿势,居高临下,却硬着头皮选择进去。
“我能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乔宁觉得自己是个被人抓住的小三,浑身不自在。
江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自己都不知道,林屿到底想要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林屿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会推开你。”江宴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如乔宁。
两个人男人的硝烟渐渐弥漫。
“他既然都推开你了……”
“你就应该趁虚而入吗?”
乔宁哑口无言。
“我们应该尊重林屿的选择。”他不肯让步,至少目前为止,江宴和他的沟通方式很平和,没有上升到家族压迫,他想要据理力争。
乔宁的家和国籍毕竟都在中国,他迟早要带着林屿回去。
江宴还是尽可能不要惹怒。
可是他不愿意放弃林屿。
“我正在尊重他,如果他想出去寻找一段和我带给他不同感觉的感情,我可以暂时放手。”江宴把乔宁手里的花篮提过来,请他坐。
“我很开心,成为你的邻居。”江宴也不会让步。
他不去打扰林屿,让林屿自己感受,却不会对乔宁客气。
如果林屿最后真的选择乔宁,并且真的觉得快乐,那他今天说出来的这些话,就当放了个屁!
他认了。
“谢谢你,江宴。”乔宁听得出来江宴所有的考虑都在林屿身上,所以才不会为难自己,“我一定会让林屿觉得选择我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见,很开心成为你的邻居。”乔宁与他握手,转身离开。
江宴看着乔宁的背影,缓缓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他很慌,觉得浑身无力。
落地窗外的阳光温和而明亮,可他的脸上却是一片阴霾。
他一点都不想林屿会选择乔宁。
乔宁回到林屿身边,蹲在摇椅旁边,他看到江宴家里的这个小别院,正在一车一车拉进来水泥和砖头。
林屿注意到乔宁笑容有些不自然,问道:“是不是邻居不太好相处?他一搬进来就要砌墙,很明显不想和我们友好交往的意思。”
乔宁点点头,他本来也想砌道墙,省得林屿发现隔壁住着江宴。那样的话,他没有任何底气,让林屿完全没有顾虑地接受自己。
他本想着带林屿在A国住上三五年,培养感情,让他把江宴忘得干净一些,到时候水到渠成,求婚,生活在一起。
江宴的出现,扰乱了他的一切安排。
“林屿,我们回去。”乔宁不想他待在外边,他想让林屿离江宴越远越好,哪怕被墙壁阻隔着,都会舒服一点。
“我不想回房间,里面很闷。”林屿喜欢这样开阔的视野。
除了一边是邻居的临园,剩下的地方是一片旷野。他们别墅的正院在另一个位置,这个小别院的围栏小门,可以直接通向小农场。
远处有几匹别人饲养的马,和慢悠悠溜达的牛羊。
再远的地方,似乎还有飞奔的牧羊犬。
这样的风景很惬意,林屿可以坐在这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会倦。
“你累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乔宁把他拉起来,扶着他往房间里带。
林屿这次没有拒绝,乖乖跟着他走。
既然花着人家的钱,就要学会听话,自己的意愿就不应该出现。
他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收拢在和蔡新宇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日子下,重新站在黑暗的崖底。
林屿甚至在乔宁有些用力抓着自己手臂的这一刻,想到了蔡新宇怎么殴打自己。
他下意识脚步一顿。
乔宁回头看他。
林屿猛地往后一退,左手往自己脸上挡了一下。
他瞳孔迅速缩小,整个人轻轻一颤。
“林屿?”乔宁对他的举动很不解,“你怎么了?被什么吓到了?”
林屿用手臂挡着眼睛,听着乔宁的声音,脑中蔡新宇的那张脸轰然崩碎。
“江宴!”林屿察觉到自己出现幻觉,往前扑上去,抱住乔宁,“江宴我害怕!”
林屿喊着。
乔宁沉默一会儿,对靠着自己渐渐平稳下来的人纠正:“我是乔宁。”
乔宁……林屿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反应过来,一下子从他的怀中离开。
“对不起。”他道歉,然后绕过乔宁,进入自己的房间。
他上锁的声音,让乔宁更加情绪低落。
乔宁狠狠打了一拳空气,发泄着。
“我们不去买向日葵种子了吗?”他调整着情绪,却依旧能听出来不开心。
林屿抱着膝盖靠在大门,竟然幻想着会不会有一个江宴拧断门把手,温和耐性的任由自己胡闹。
他不想跟乔宁闹,他觉得自己很过分,刚才的他,确实伤到了乔宁。
“林屿?”敲门声响起。
林屿吓了一跳,他没有回应,他不想说话,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
他觉得自己好好笑,为什么要来A国。
“我们之间需要沟通,林屿你回答我可以吗?”乔宁尝试转动门把手。
“我有点困。”林屿只想自己待着。
“可是如果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会睡不着。我们去转转,多买一点花回来。”
乔宁建议着。
林屿堵上耳朵,他觉得很烦。
可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他告诉自己,他花着乔宁的钱,就要听话。
门被打开,林屿安静走了出来。
乔宁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他伸手去摸林屿额头,很凉。
为什么进房间之前的人和几分钟后走出来的人,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你怎么了?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僵硬。”不仅如此,乔宁还发现林屿的眼神有些亢奋?不对,是高度紧张?好像,又好像是异常疲惫后的稀薄求生欲,那种快要倒下却不得不为了什么而撑下去的绝望。
“林屿?你没事吧?”乔宁有些担心,“对不起,你是真的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我没事……”林屿拒绝回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乔宁没有拉动这个瘦弱的人。
乔宁奇怪看着他,怎么感觉林屿说话的方式也不太一样了?
慢了一点,有些发空。
“你不舒服吗?”他担心林屿水土不服。
“我们走吧。”林屿望着大门口外的明媚阳光,却觉得那些光,都在绕开自己,照耀在其他地方。
“你确定我们可以去?”乔宁问。
“嗯。”林屿垂着睫毛,点头。
“那好吧。”乔宁答应,“我们走后门。”
他以后都不会让林屿去前门,有机会遇到江宴。
林屿乖乖跟着,每一步都好像重新踏入了淤泥中。
是他自己选择跳进来乔宁的钱坑里的,他就该做着违背自己想法的事儿,听话就行了。
原以为,只要对方不是蔡新宇,不是被迫,不是无法离开,日子就会不一样。
可现在这个人是乔宁,他依然在被迫,用自己的道德感捆着自己不离开,这样的情况和原来那三年的气息太像了。
林屿觉得很压抑。
他的创伤屏障被唤醒,整个人支离破碎。
他忽然苦笑一声,乔宁回头看他。
林屿说:“我就是贱命一条。”
兜兜转转,又把自己圈进了曾经的生活。
乔宁:“?”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不要想自己以前的什么。”乔宁觉得自己可以让林屿幸福。
林屿想到了蔡新宇,他总是说,林屿就是贱命一条。
现在的乔宁让他不要去想以前的自己。
而江宴会告诉他,林屿你很好。
林屿就是愿意听到别人对他的肯定,他虽然又穷又没本事,可他偏偏这么虚荣。
“呵……”林屿对自己可笑的想法嗤之以鼻。
只有江宴会骗着他,哄着他,说些假话让自己开心吧。
“林屿你要认清现实。”他告诉自己,现实就是,自己是个必须依靠别人的钱,才吃得上饭的贱人。
“林屿,你这样子,有些吓人。我们等下出门,你可不可以微笑一下。不然,被人会以为我们吵架了。”乔宁看着眼神越发空洞暗淡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林屿答应,他努力做出来笑脸,迎合着乔宁的需求。
他们来到别墅后院,乔宁上了车,启动车子。
“乔宁,”林屿选择坐在后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会怎么做?”
“林屿,坐到副驾驶来。”乔宁要求后,回答,“你怎么会问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不想坐前边。”林屿摇头。
“为什么?”乔宁说,“你好像突然就很不喜欢和我接近。”
“没有。”林屿否认,因为他之前的想要接近是努力说服自己,他可以把任何人当做江宴。
乔宁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要求,只是说:“不要扒着玻璃,路上颠簸会磕到头。”
林屿的眉头轻轻皱起来,他喜欢扒着玻璃,看天空,他不想有人干涉这难得的遐想时间。
可是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慢慢调整姿势,坐在后座。
乔宁满意了,他回头开车。
“需要放一些摇滚音乐吗?”乔宁打开车载音响,震动的音乐响起,车内彩灯闪烁。
林屿耳膜一痛,被突然的声音引发了耳鸣,尖锐划着。
他闭上眼睛忍受着,仰头靠在靠背上。
“不喜欢听吗?”乔宁看到林屿痛苦的表情没想到他不舒服,以为这是乔宁在无声表达反对。
“我还是很喜欢摇滚乐的,我想,你可以尝试多听听,或许听多了就喜欢了。”他并没有打算停止播放。
他觉得两个人要准备一起生活的话,至少爱好要互相磨合和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