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疯狂燃烧,可面对江宴的势力,他又不敢表露出来。
“我爱林屿。”蔡新宇发自肺腑的对江宴说。
“感情?爱?”江宴对蔡新宇的表现嗤之以鼻。
他放下酒杯,靠躺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轻声嗤笑,眼里划上狠意:“三年是吧,你把一个人,爱到……”
去自杀,呵。
原来林屿被折磨了三年这么久,所以他整天精神紧绷,噩梦不断。
“好,很好……”江宴怒气值飙升,眼神可以杀人。
“动手。”他声音带着极致的冷,一声令下。
两个保镖几乎同时动作,干脆利落,一秒把蔡新宇两条胳膊卸了。
“啊啊啊!”脱臼的痛苦让他凄惨哀嚎。
他对江宴的认知再一次刷新,这真的不是什么地下组织的头目吗?
如此流程,都不用一言一语命令,可谓是相当娴熟,看来平时江宴没少干这种事儿?
但他表面上十分镇静,还给好哥们拍拍手,夸他干得漂亮。
正在他思考以后该怎么重新了解江宴的时候,忽然音响停了,大门也被里面的保镖打开了。
而蔡新宇也停止了惨叫,两条胳膊被装回去了。
王剑:“……”
合着江宴家的保镖还懂点医学。
他哭笑不得。
藏得真深啊!
他这么多年跟江宴吊儿郎当口没遮拦,能活着是不是万幸?
双臂还隐隐有些作痛的蔡新宇也不算糊涂,不用江宴再问,主动开口:“我给你手机!我给你!但是!”
江宴双目一沉。
保镖就开始撸袖子。
还要讲条件?
蔡新宇神色紧张,把身体一缩赶紧求饶:“不动手不动手啊!”
“林屿的手机我放在了指纹密码锁的箱子里,只有我能打开,所以你要让我回去。”他赶紧补充。
王剑看了一眼江宴,他寻思,这个霸总是不是会做出让手下砸了指纹箱,只为给林屿出口气的小说剧情出来。
不过,王剑猜错了。
江宴的下马威暂时还不会上升到破坏蔡新宇的财物上。
他的目的就是让蔡新宇知难而退,以后就算江宴不用刻意藏着林屿,这个渣男也不去骚扰就行了。
所以他点头:“好。”
两个保安就拎着蔡新宇出了包厢。
走廊两侧身材魁梧的保镖们,在蔡新宇出去那一刻,同时摘下墨镜,各个神色凶狠地盯着他。
蔡新宇只觉得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以为出了走廊就好了,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从电梯到大厅,再到大门口,和去车上的路边,也都是恶狠狠盯着他的保镖。
压迫感来自四面八方,这一路走的他胆战心惊。
他在心里狠狠骂着,林屿你抱上大腿就这么报答我?
是谁给你姥姥买了三年的药?
有本事自己来跟我叫嚣!
找江宴撑腰,欺负我是吧!
蔡新宇低着头走路,看似老实,实则心中都是怨恨,对江宴诅咒不停。
王剑在蔡新宇被架走后,端起来一杯红酒,盯着江宴看。
这个人,不愧是影帝。
认识五年,他看到的不过是人家愿意给自己看到的一面。
也是他自己想的太简单,豪门之人,怎么会跟他们这种还算有点钱的人一样?
他突然就有种,攀不起高枝的卑微感。
“谢谢你容忍我这么多年。”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不自然没那么明显。
“吓着了?”江宴跟他碰杯,笑他没出息,“这才哪到哪。”
他说:“商界的勾心斗角有多可怕,只有身临其境才明白,这些,都不算什么。”
江宴下巴扬了扬:“保镖不过是个让他们有一个行业伪装,其实就是我们江氏雇佣的打手。必要时期,充当军事力量。但在法治社会约束下,不会动手太凶。”
王剑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听起来不太像正经商人。
“我们做生意,上下都要打点好,属实算不得什么好人,是不是?”江宴耸肩,接着自嘲,“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也从没标榜过我是好人。但我对你还是够意思吧,老王同志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我尽量没有什么压力……”王剑平时见他带过保镖,那些都是为了保护他,隔离疯狂粉丝们。
今晚的保镖,跟他平时带去片场和出活动的那一批相比,气场强太多了。
身上染着血味人,跟普通人一点都不一样,王剑是真的觉得头皮发麻。
他在江宴相当委婉的话里,听得懂什么叫上下都要打点,那江家手里,必定是有点什么他不敢去想的……
江宴不再跟他说这些,而是过渡很自然地聊起来林屿。
提到病人相关,王剑非常熟悉的医学领域,他慢慢地把心态调整回来一些。
半个小时左右,江宴接到保镖电话,说林屿的手机已经拿到。
“收工!吃夜宵去!”江宴情绪不错。
深夜一点半,保镖把林屿的手机送到江宴手中。
王剑一看,有点不可思议。
“这手机至少是六七年前的老款了吧,而且还是挺便宜那种,估计当时市场价不会超过500。你看屏幕磨损了,颜色都不对了,这怎么用?”王剑手贱随便扒拉两下,反应迟钝的手机挑出来联系人那一栏。
“只有两个人?”这根本没有社交啊,他念出来名字,“姥姥,蔡。”
江宴听到蔡这个字就烦得慌,“管得太宽,恋爱而已,凭什么不让林屿交朋友?”
“这种人,跟他恋爱一定很折磨。”王剑说完马上意识自己说了句废话。
林屿现在的状态,不是医生的人都看得出来,遭遇有多惨。
两人吃完宵夜,江宴打包了一碗燕窝粥,回到医院。
为了防止出现上两次刺激到林屿的情况,江宴没敢把粥直接拿出来,他打算先去探探口风,如果燕窝也能刺激到林屿,他马上去点其他外卖。
王剑的手机上有医院监控系统,输入房间号就能看到病人情况。
这会儿的林屿醒着,双目放空躺着,好像在盯着天花板,又好像没有。整张脸蜡黄无比,神态疲惫不堪。
不过,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紧绷,应该是病房里没有人的缘故。
“我在工作群问过护士了,林屿退烧了,也很乖喝了水,但是不肯吃饭。”王剑说,“我们医院的饭很好吃的!绝对不糊弄病患。”
江宴笑他:“不用解释,他好像有进食障碍。”
王剑挑眉了解:“重度抑郁症,焦虑症,自闭症都会有一定几率出现这种情况。”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吃东西?”江宴虚心请教。
“哄,磨,见缝插针,能骗就骗,吃一点算一点。”
江宴琢磨了一秒,点头:“懂。”
他进了病房。
林屿听到开门声音,空洞的眼神急剧收拢,下意识想到了蔡新宇回来了。
满心的恶心涌上,不过他坐起来寻找武器的时候,反应过来这是医院,他已经被江宴救了。
浑身的紧张缓缓松懈,他有些期盼地看向了卧室大门。
当江宴卷着一身冷风进来那一刻,林屿的心,微不可察的颤动着。
这个把他轻而易举拉出三年炼狱的男人,比神明还要耀眼。
“头还痛吗?”江宴声色温和。
林屿摇头。
“你……”江宴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他,“听不听得燕窝两个字?”
担心林屿会受到刺激,燕窝他说得不是很清楚。
林屿的眼神迷茫,他没听清。
江宴再一次小心翼翼,放慢语速,轻轻吐出两个字:“燕,窝。”
林屿摇头,他跟着蔡新宇,吃过燕窝,只是他对食物似乎没有任何分辨能力,不知道什么叫好吃和不好吃。
他只对一些水果的味道能分辨出来。
江宴大松一口气,林屿听到燕窝很平静。
他这才完全进入病房,把藏在身后的燕窝粥拿出来,走到病床旁边,打开了精致的玻璃碗盖。
“给你带了燕窝粥。”
“燕窝很贵……”林屿摇头不吃,“我不是很饿。”
“你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江宴开始拙劣地哄人,“燕窝不贵,你尝一口。”
林屿表情很内疚,他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凌晨一点四十五。
江宴猜出来这孩子在想什么,他说:“我有事出去一趟,顺便买的粥。”
这也是实话,他不想孩子背负心理负担,以为自己是特意为了林屿深夜大冷天出去一趟。
看林屿还是不愿意吃东西,江宴忍不住好奇:“人七天不吃饭就……所以你?”
林屿神态迟缓地看了一眼江宴,告诉他:“就是从蔡新宇家里逃出来前两天开始什么都吃不下了。以前,还能勉强吃一点,吃得不多,但不会饿死。”
江宴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什么都吃不下了。
“以前吃得下?”他用了比较委婉的反问。如果对方回答“嗯”那就是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但是这样的反问,遇到有输出欲望的人,会告知答案。
但很明显,林屿没有任何输出欲望。
江宴不想逼他。
可林屿也很懂事,江宴这样无条件的帮他,人家想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怎么能不说。
“因为以前和姥姥相依为命,不喜欢吃东西也要告诉自己,吃饭才有力气读书,才能考上好大学,光宗耀祖。有了好学历就能找到好工作,就不用姥姥辛辛苦苦养活我了。所以,多少也会吃一些,吃不下也会逼着自己再多吃一口。”想到姥姥,他鼻子开始发酸,但他不想让江宴看到自己都21岁了还要哭,于是把脸转到一侧,看着窗帘外灯光的投影,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原来这孩子只有姥姥,没有其他亲人。
而且他进食障碍似乎时间很久了。
江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猜对了,林屿姥姥过世了。
而且就是在最近,精神支柱没了,一个想要自杀的人,原本就厌恶进食的人,心理上的暗示会让他进食障碍迅速加剧。
“对不起。”江宴道歉。
林屿摇头,是他自己要说出来,江宴一点错都没有。
他继续着:“姥姥上个月22号突发心脏病死亡,我当时就想跟姥姥一起走。可是二爷爷告诉过我,亲人过世,一定要有人给她守灵一个月,这样她的魂魄才会安心跟着阴差走。”
说着他苦笑一下:“封建迷信……可我就是很信。姥姥不认路,常年劳作,腿脚也不方便。我怕她跟不上阴差的脚步。在蔡新宇家里为姥姥祈福了一个月,这段时间我都在很努力地吃东西,我不能没有力气给姥姥引路。可是现在,姥姥应该已经到了她该去的地方了吧。二爷爷说,一个月后,过世的亲人就听不到阳间人的祈福了。所以,我终于不用吃东西了,吃东西很难受。”
林屿很平静地说着吃东西很难受,却接过来江宴手里的燕窝粥,轻声说:“我愿意听你的话,我会努力吃一点点。”
江宴的心,在这一刹那,狠狠被林屿的懂事乖巧击痛。
林屿吃了一小口燕窝粥,丝滑的口感也让他反复努力了几次才咽了下去。
他语气里有着祈求,“我能不能先回去看看姥姥,再回来给你打工,还你的钱。”
说完,他神态窘迫起来,垂着长长密密的睫毛,神情非常低沉:“用你给我的工资还你医药费,好像里外里都是你吃亏。”
“姥姥,埋哪了?”江宴说,“我带你去看她。”
林屿摇头:“在我们村里,那里有分配给姥姥的坟地。好远,我自己坐大巴车回去就行。”
他又艰难咽下一口粥,说:“要倒车三次,折腾下来四个多小时才能到。村子没有通路,到了镇上,就要找人家去赶集的三轮车,掏点钱,顺带把我捎回去。”
提到姥姥,林屿的神态越加悲伤,满眼都是努力憋回去的泪水。
他一直看着窗外,光溜溜的树枝被路灯洒下一片孤光,偶尔还有打着旋儿的几片干枯叶子,撞到玻璃窗上。
清浅的撞击声在凌晨的夜里异常清晰。
江宴的心也被这一下一下的声音击打,说不出来的闷堵。
他静静看着一口一口努力吞咽燕窝粥的人,神色间都是疼惜。
想了想,江宴掏出来自己的钱包,拿出来身份证,把他的身份证和钱包放到林屿的被子上。
“我希望,你看望过姥姥后,真的会回来,给我看别墅,好不好?”他说,“我平时不怎么带现金,这里应该差不多有一千多,卡里钱够用,密码是……”
“我不要。”林屿着急,黯淡无光的眼里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不要再花你的钱了。”
“那你怎么坐大巴车回家?”
“我……”林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份证,微微一愣,江宴竟然……他心里无比感激,不然他无法购买车票。他原本想着,要不就找黑车回去,总之他要回去看看姥姥。
“我先去打几份兼职零工,赚够了到车票钱就回去。谢谢你帮我拿回来身份证。”他怕江宴还要坚持给他钱,开口补充,“我高中时候,给人家做过家教,都是当天结算,我可以自己赚到钱。”
“嗯,看来是个三好学生呢。”林屿先是肯定他,又跟他说了现状,“学生时代,家长会信任你,可一旦毕业,只有高中文凭,家长可能更想找大学生或者有更高学历的人……”
他没说完,他相信,聪慧的林屿,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现代社会的竞争,高中生毕业生,很难找到工作。
在蔡新宇口中得知,林屿这三年都跟他在一起。
那也就是19岁就被这个渣男骗了,那不就是刚刚高中毕业,这孩子没上大学,基本也跟社会脱节了。
听了江宴的话,乖巧的林屿肉眼可见的带上了愁容。
他懂了。
“我的确是个废物,是个累赘。”他捧着粥碗,眼神一下子就空洞了,但是他不想放弃回去看姥姥,“我可以去做清洁工,赚够了钱就回去。”
他知道蔡新宇工作的医院里,还有去蔡新宇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需要学历,有力气够勤快就行。
“林屿,”江宴把粥碗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这孩子吃得实在太困难了,他看着心疼,“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觉得你是个废物,是累赘。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管你,你就是人上人。”
林屿缓缓看了他一眼,他不理解江宴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摇头拒绝。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他不配。
只是他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激发,像是平地里急剧圈起来的风,震颤不停。
“你不要,不要再管我了。”他已经很担心自己舍不得这份好了。
“明天我要去彩排,你要不着急,等我几天,我们一起去看姥姥。要是实在特别想,我安排保镖送你。”林屿才不会让这个毫无社会经验的人出去打零工,被人欺负。
“总得给我个理由……”林屿面对江宴几乎是穷追不舍的好,不敢接受。他开始出现有些类似应激一样的排斥心理,因为他还不起。
还有,他总是会想到蔡新宇追他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毫无条件的体贴,真的不能再真的情绪表达,一度让林屿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姥姥的病,才答应做蔡新宇男友。没有住到一起之前,他渐渐被蔡新宇的虚情假意感动,觉得自己可以接纳这个大自己11岁的男人,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蔡新宇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听他的话,带着自己到处去炫耀,把自己当成被驯服的狗。
那样,蔡新宇会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林屿什么都知道了,可他为了姥姥能有药吃,心甘情愿地承受蔡新宇带给他的所有屈辱。
此刻他看着江宴,受过太多伤害的人,做不到不把他跟蔡新宇作对比。
谁能保证,江宴真的没有目的?
他极度贪图江宴的好,又因为深深地自卑不敢接受,还有蔡新宇折磨三年的痛苦,又不愿相信江宴毫无目的。
他沉默了几分钟,心态开始崩溃。
如果江宴跟蔡新宇目的一样,他可以告诉自己,无所谓。
林屿的情绪又很快冷却。
绝望卷满全身,他忽然开始解睡衣的扣子,声音平静冷漠,他对江宴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很脏的话,我可以接受帮助。”
用身体换钱,虽然让自己恶心到想死,但是这也是钱,有钱就可以买车票回去看看姥姥。
他都已经被人玩三年了,早就烂透了不是吗。
江宴看着如此动作的林屿,眉宇之间染上了一层戾气。这份戾气的来源,是他明白,造成林屿这样做的人,是蔡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