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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三傻二疯)


上头归上头,半路开香槟可不慎重啊陛下!
当然,天子毕竟不是徽宗道君皇帝那种自吹自擂的货色,他固然为卫青的功绩喜悦,却并未因此逾越常态——横竖至关重要的水源图已经捏在了手中,即使这样辉煌的胜利天下罕有,也不妨碍汉军日拱一卒,取得对匈奴战场的绝对优势;所谓大局定,优势在我,大不必急切。
至于而今这么大张旗鼓,委实是有说不出的心思。
汲黯的记功的奏报送上之后,雁门之战结算完毕,为皇帝积累了一笔数量惊人的偏差值。而皇帝果断发挥了他太平天子挥金如土的风格,将所有偏差值尽数梭哈,向天幕求索那至关重要的“巫蛊之变”!
当然,以直播公司一向大缺大德不做人的风格,自是不肯在巫蛊之变这等最关键的骗氪素材上放松一刻。于是它顺势推出了盲盒系统,将素材碎片塞入了盲盒之中,打包一齐售卖给了天真而又无知的皇帝——可怜皇帝头一次看到那低得出奇的盲盒价格时还欣喜若狂,等真上手抽出了几个碎片,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样的套路!
按理说拼手气的事情天子不应该谦虚,但毕竟兹事体大,牵涉的是汉廷千秋万代的大统,不能有一丁点疏忽。因此皇帝思前想后,决意要借一借列祖列宗的福气——先帝英灵在上,看在大汉江山的面子上,总也该帮扶未来的继承人一把吧?
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皇帝在列帝灵前酹酒祭拜,念诵奉常草拟的祝词,而后恭恭敬敬于灵位前行礼,在每位先帝前默默祝祷自己的心意,祈求祖宗垂怜。
按照由近至远昭穆的顺序,天子先祭拜的是父亲孝景皇帝;孝景皇帝对他期许最深,关爱最切,甚至不惜废掉长子来成就小儿子辉煌的帝业,当然不会不顾及到好大儿在太子问题上左右牵扯的难处。亲爹最疼亲儿子,因此只要老老实实磕几个头,交代底细即可。
孝景皇帝之后是孝文皇帝。文皇帝温文谦让却绵里藏针,所以当今天子行礼时难免有些尴尬——尤其是想到自己那奢华糜费的“茂陵”最后的结局,不能不老脸一红。
最后,最后是高皇帝与高皇后。
即使天子城府已深,在背对大臣的眼光,直面太祖高皇帝灵位之时,面部表情仍旧有了稍稍的扭曲。
他鼓起眼睛瞪了牌位半晌,终于还是咬牙跪了下去,结结实实一个响头:
祖宗,看在您老坑曾孙子坑得这么狠的份上,今天就帮曾孙子一把吧……
叩拜完毕后,皇帝令诸位重臣及看守太庙的太常令丞等尽数退下,留他一人与列祖列宗“独相精神往来”,说一说老刘家的私房话。
待到重臣们一头雾水的退出太庙,皇帝迫不及待召唤出了光幕,用刚刚焚香祝祷的手果断点下了抽选盲盒的按键,要给祖宗们一个小小的天幕震撼。
更何况,这抽盲盒的成就值还是自己辛苦锤匈奴所得,而今展现于太庙之前,也让祖宗们欣赏欣赏子孙的丰功伟绩。
果然,运气从来眷顾着当今至尊。一声轻响之后屏幕中闪出了耀眼的金光。
皇帝脸上立刻多了笑意:光芒是开出珍稀素材的征兆,金光越为显著,标志着与自己关心的问题愈为密切,必将能解释所谓“巫蛊之祸”的疑问——
【机关算尽太聪明——武帝晚年的翻车之旅】
皇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概是为了讽刺新党,讽刺王安石,旧党魁首司马光在其资治通鉴中大开嘲讽,熟练运用影射史学的武器,以汉武帝而暗戳戳阴阳怪气宋神宗。为此,司马先生特意在武帝纪的末尾长篇大论的论述了《轮台诏》,并特意挑选了如《汉武故事》等颇不靠谱的史料,以此渲染出武帝前明而后昏,末年“下哀痛之诏”、椎心泣血,悔不当初的形象。
这种形象的塑造当然有些微妙。但纵以司马光那八百度的滤镜,依旧不得不在评述中承认武皇帝“聪明能断,善用人”,甚至于特意赞美他任用赵过改善耕田法的举止:“教民耕耘,民亦被其利”——大抵农耕是儒学绝对的政治正确,委实不好反驳,捏着鼻子也得提几句好话。
但真要说到此处,尴尬的便来了——武帝选拔任用赵过,恰恰是在巫蛊之祸前后;换言之,是在传统叙述中武皇帝已然由明转昏、老不死而为贼的阶段。
但从这挑选大臣的毒辣而精准的眼光来看……时年六十余岁的皇帝真的已经昏聩老迈,愚蠢到被小人蒙蔽了么?
如果眼光再放远一点,再看看皇帝晚年选拔霍光、田千秋等人的精妙操作判断,这用人选人的水准俨然毫无下滑,依旧是当日独力拔擢卫霍时“聪明能断,善用人”的风采。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皇帝的判断力一如即往的犀利,他晚年那堆下饭操作又是怎么来的呢?】
皇帝,皇帝鼻息都粗了几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幕上“昏聩”二字,几乎觉得脑门子在嗡嗡作响:
什么,什么叫“下饭操作”?什么“老不死而为贼”?
——天可怜见,在天幕刚刚剧透出“巫蛊之变”四个字时,皇帝固然惊骇绝伦,但能预料到最为恶劣的结果,也不过是始皇帝晚年的结局而已:自己暮年多病,不能视事,胡巫等奸佞趁机勾结,以巫蛊的罪名矫诏而杀太子,因此而天下大乱,难以收拾。也正是顾及到这个结局,他才会为好大儿选配了汲黯与石庆这样刚正忠直的社稷之臣,甚至于打算为他清扫胡巫、宦官,严防当年的赵高之祸。
但现下看来,秦汉大一统的时间毕竟太短,老刘家见过的世面毕竟太少,在想象力上还是过于保守——以天幕泄漏的只言片语判断,如若巫蛊之祸后皇帝依旧拥有选拔人才的权力与判断力,那么这场惊天巨变之后,至尊本人的责任,可能、大概、或许……未必有那么清白?
甚言之,巫蛊之祸的真正罪魁祸首,搞不好是——
皇帝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而今这场合实在不怎么适合逃避问题……皇帝刚从天幕上收回目光,一扭头便望见了太庙中列祖列宗的画像。先考先妣们的面容板直而又漠然,冷淡的目光自高处落下,笔直凝视着跪坐于灵位之前的不孝子孙,大汉统绪动荡的元凶罪首。
皇帝:…………
【在议论武帝晚年的下饭操作之前,我们得回顾一下孝武皇帝——或者说大汉的执政风格。
与明朝时洪武皇帝那种肝到死的作风不同,自高皇帝开始,老刘家讲究的就并非皇帝“躬亲庶务”,而是“用人”,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吾不如子房;镇国抚民,吾不如萧何;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皇帝的能力未必天下第一,但只要“得贤而用之”,一样可以成就帝业。
正所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无论高皇帝对韩信、张良,抑或武皇帝拣拔卫、霍,乃至昭烈皇帝三顾武侯,那种对人才精准得吓人的判断力,从来都是刻在老刘家dna里的
当然,这种执政风格是最适合时代的。能力超凡脱俗的皇帝实在稀少,面面俱到的皇帝更绝无仅有,纵使高明如唐太宗,在治国理政上也未必能胜过房、杜;既然注定是外行领导内行的局面,那么挑选合适的人才作为皇帝的耳目心腹爪牙,才是重中之重。
而在这条选人用人的赛道上,孝武皇帝恰恰是老刘家的拳头产品,历代皇帝中绝对的翘楚,用人眼光的毒辣恐怕还在太宗皇帝之上,仅次于他那“天授之”的曾祖父——毕竟,一个长于深宫之中,对军事没有任何一线操作经验的皇帝,居然能如此精准的挑选出两张罕有的名将SSR卡,而且大胆使用,屡建奇功,胆略与才识上都不是常人可及的。
毕竟,大多数皇帝的操作,是有了贤才也不能放心任用,反而在异论相搅的政治制衡中浪费掉所有时机,最终变革一事无成,只能归于空妄而已。
……我说得对吧,宋仁宗与宋神宗两位陛下?
蒙受君王的知遇之恩是所有士人的梦想,也无怪乎司马光都要额外破例,赞赏武帝的“善用人”了——其言外之意,未尝不是暗戳戳劝谏宋神宗善用旧党君子的意思。
当然,“善用人”只是泛泛而谈的理论,实际操作上则不知道有多难。以大宋为例,王荆公才高一时,志气莫可比拟,但选任的官吏却大多是攀附小人,最终急功近利败坏新法,良有以也;司马光汲汲以圣贤经传为能事,上台秉政后折腾出的却是“重症盈朝”,诸如尽废新法、退返西夏土地的神奇操作,大概连汉朝的贤良文学们都只能掩面不迭。
换言之,“善用人”多半用的是自己人,是小人,是妄人,如果政斗激化到白热状态,那搞不好用的还是魔怔人。这些宝贝得一就能亡国,更何况粉墨装饰,连番登场?也无怪乎后世对王安石变法心有余悸近千年,闭口不敢议论这等狂举了。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善用人”的高人,武皇帝又是怎么规避掉这些小人妄人魔怔人的呢?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老刘家的另一个好习惯了——所谓薄情而寡恩,残刻而尖酸。】
皇帝……皇帝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
在偌大太庙中,所谓老刘家“刻薄寡恩”的评价在半空嗡嗡回荡,响亮之极,实在不能视若不见,也实在有冒犯列祖列宗,大逆不道的嫌疑。作为祖宗的大孝子,皇帝本该仗剑而起,大声怒斥天幕的虚妄,纵使激怒神明,亦死不旋踵——
但,但,更为大逆不道的是,皇帝在惊愕中稍微回想了自家祖宗发家以来的往事,居然不由自主的起了一个念头:
天幕,天幕说的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好吧,皇帝手握腰间宝剑,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当然,随尴尬而升起的,还有熊熊的怒火:
——就算是实话,你也不可以到处往外说!
他咬牙看了一眼紧闭的太庙门,再望向天幕。
【是的,刻薄寡恩——老刘家六代明君,六代都是刻薄寡恩的高手;高皇帝摧折发妻和长子;文帝的王后与儿子都死得不明不白,还亲手逼死了舅舅,折辱迎立他为天子的绛侯周勃;景帝腰斩晁错、饿死周亚夫、逼杀长子、栗姬,种种手腕从没有避讳过他的好大儿。也正因如此,武皇帝在刻薄寡恩上青出于蓝,更在列祖列宗之上。
这也正是“善用人”背后冷酷的真相——所谓“能者居上”,那你猜“不能者”的结局,又是如何呢?
赵破奴、李广利,乃至李广等,可有千万个故事要讲喔。
简而言之,武皇帝扮演的角色可绝不仅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天使投资人,他同时戴着两幅面具。当他认定你拥有才能时,那么你将获得做梦都想不到的奖赏、恩赐、禄位,以及毫无保留的任用机会,所谓“取青紫如拾地芥”尔——即使抛开卫霍这两个论外人物不谈,如主父偃、张汤、公孙弘等,那也是数年之间飞升二千石,乃至于封侯拜相,荣贵莫可比拟。
但如果你辜负了他的期望呢?
那就得想想李广利、赵破奴、公孙贺、李广、庄青翟,乃至一长串以方术献媚于皇帝的方士了。这些人当中,飞将军李广仅仅自杀,已经是最为温和、友善、顾念旧情的结局。而其余么,从族诛到腰斩,从枭首到弃市,基本将大汉最严苛的刑罚尝了个遍,其惨痛酷烈之处,亦莫可比拟。
反覆之间枯荣异变,而皇帝用人的风格也昭然若揭——他从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仁君,而是高效的、冷酷的筛选机器;大汉朝廷执行的是高度内卷的规则,有能者青云直上,无能者直入地狱,中间不需要任何过渡期,在物理意义上实现了“亲贤臣而远小人”——小人都远到泰山地府了,朝中蛊王蜂拥云集,当然是无往不利。
所以吧,有时候up主都觉得司马光挺没数的。他口口声声称武皇帝“善用人”,要宋神宗效仿;但设若宋神宗真有汉武帝的水准,你猜他又会怎么“用人”呢?
——以武皇帝那种内卷狂魔赏罚二极管的脾气,以他征伐蛮夷那可怕的意志力,怕不是王荆公会立刻青云直上,贵幸用事,子孙皆得封侯;而且所言皆听,所议皆用,真正是独秉机枢十余年,一展变法之志的真宰相,实实在在被历练出来,可以光辉整个史册的SSR级名臣。
至于旧党,至于司马氏,以皇帝“善用人”背后的冷酷逻辑来看,他们老实修书自娱也就罢了,真要是上了头动起真格,搞不好会被武皇帝诛灭三族。
毕竟,人不能随便上头,因为你一旦上头,就会使出真本领,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你其实没什么本领。】

第47章 视频片段 祸乱
【刻薄寡恩对普通人而言,或者是难以忍受的恶习;但对皇帝来说,却是极大的美德与褒奖——汉朝六代明君,没有一个不是刻薄寡恩的高手,而国势亦随之昌隆,终于臻至“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的鼎盛;等到孝宣皇帝念念不忘于南园遗爱、故剑情深,而无奈保留他那所托非人的太子时,汉室就真的要倾颓衰败,即将日落西山了。】
——皇帝猛的抬起了头来。
天幕简单一句“倾颓衰败”,带来的刺激更甚于先前千倍百倍,远超所谓“刻薄寡恩”、“巫蛊之祸”的想象!刻薄寡恩还只是无关痛痒的道德评述,巫蛊之祸似乎也还有人擦屁股,唯独这倾颓衰败,倾颓衰败,真正是一语中的,刺中了皇帝最敏感也最恐惧的内心!
先前从天幕的只言片语中,隐约泄漏了大汉将近四百年的国祚,乃至于汉室沦亡后,昭烈皇帝及武侯等再开“季汉”的功业;虽然汉室国运未能比隆于商周,但上下四百余年,亦可告慰列祖列宗;皇帝自觉管不了数百年后的朝局,因此也能坦然视之,并不怎么将兴亡放在心上。
但数百年后的朝局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自己的宝贝曾孙被下了“倾颓衰败”的考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可是,明明是四百年的国运,为什么会在区区数十年后就走入所谓“倾颓衰败、不可救药”的轨道?!
人在遇见突如其来的灾厄时,第一反应总是找寻借口;英明如皇帝也不例外,他拼命的回忆天幕的论述,试图翻找出这“倾颓衰败”论调的破绽——是了,天幕曾经剧透过他那宝贝曾孙之后的某位“光武皇帝”,似乎也是难得的明君,足可佐证汉室未衰,天命犹在——
等等,这光武帝谥号中的“光”,莫不成指的是……“光复”的光吧?
皇帝的脸骤然变绿,活像一根青翠欲滴的韭菜。
但天幕显然没有照顾皇帝心情的雅致,它依旧语气随和:
【当然,汉朝皇帝的刻薄寡恩,与其说是忘恩负义,倒不如说是某种政治生物的冷酷与理性——作为整个朝廷的执掌者,政治食物链的顶端,历代汉帝自觉担负起了顶级掠食者的职能,定期吞噬掉了那些衰老的、腐朽的、不能生存于新环境的机构与官僚,清理系统滋生的bug与后门,以强悍的皇权逼迫整个官僚机构不断进步,直至能适应新的时代为止。
这是新陈代谢,是进化,亦是出清。出清当然极为残酷,但一个依赖在有限资源生存的低熵系统却必然依赖着残酷的出清,才能勉强维持局面。如宋仁宗般一团和气的老好人式政治氛围,最终将溺死一切稍有作为的举措,只留下一个空得连俸禄都发不出来的国库。
可问题在于……武帝陛下出清得有点太厉害了。
汲黯曾公开吐槽皇帝“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可谓精准描绘了天子选拔官吏的风格;概而言之,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充分发挥老刘家大猪蹄子的本色。
古人常以夫妇而比拟君臣,那么以此而论,则满朝都是被武皇帝宠幸后又辜负的美人——无论董仲舒、公孙弘,抑或公孙贺、主父偃,无论儒术抑或法家,无论保守抑或激进,都是一朝得邀圣宠青云直上,很快又被弃之脑后,只能在冷宫中独见新人欢笑。
皇帝对每位重臣都曾甜言蜜语,什么“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什么“何相见之晚”,言辞中温柔缱绻,真是说不出的情意殷殷,仿佛心尖上时刻记挂的人物,但从武帝朝历位重臣或死或废或谋反的结局来看,皇帝的心大概已经超越榴莲而进化为了仙人掌,每位重臣都住在他的心尖尖上,但稍不小心就会被尖刺刺得血流成河,乃至破家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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