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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三傻二疯)


孝文皇帝圣德垂范千古,本来就常被用作大臣进谏的榜样。但汲黯与此时开口,却俨然别有所指——孝文皇帝当年经营陵墓,仅仅以陶土、木材制作冥器而已,实在是节省的典范。
但这是能对皇帝进言的么?!——尤其是刚刚得知自己被盗墓的皇帝?!
话赶话说到这里,已经实在不是做臣子的敢听的了。卫青一个虎跃上前,还未等一脸茫然的霍去病反应过来,已经伸手将他的头牢牢摁在了地板上;与此同时,他毫不迟疑俯首往地下一撞,叩头叩得咚的一声响。
——此时此刻,车骑将军大概只恨体格太好,否则一头撞晕过去,岂不美哉……
皇帝一脸冷淡,无视了自家大将军奇怪的举止。他只盯着汲黯:
“天子税赋三分,朕连遵守古法都不可以了么?”
所谓“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供赋三分,一充山陵”,少府三分之一的收入都要用于修建陵墓,这是汉廷自高皇帝以来的祖制,凭什么要在当今皇帝身上削减?
汲黯无声的叹了口气。
汉家以孝治天下,搬出祖制后的确很难反驳。但时殊世异,高皇帝时的成例又岂能用于今日?七十余年来天下太平无事,修建陵墓后还能迁徙豪强入陵邑,弹压骄横不法的闾右贵戚,也算是朝廷调节贫富的手段。但现在四方多事,既要用兵匈奴,又要讨平西域,哪里还能汲汲于此不急之务?
中大夫沉默良久,终于决定揭开君臣间心照不宣的面纱,坦率使出绝招:
“陛下,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
这是昔年张释之劝谏文帝修建山陵的名句——如若坟墓中有勾起贪欲的珍宝,即使禁锢了南山也还有缝隙;如果坟墓中无可搜寻,就算没有石椁护卫,又有何妨?
而今当着皇帝背诵这句名言,无异于将后世茂陵被盗掘的惨祸赤裸裸掀了出来,扯掉了皇帝最后的一层遮羞布,踮着脚在雷区上蹦迪。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朝野瞩目的直臣,虽然与天子有了战略上的默契,但提及大事依旧毫不含糊,一上手就扒了朝廷的底裤。
这样的直臣风骨固然值得嘉许,却委实坑惨了匍匐在地的车骑将军。卫青对国朝的掌故颇为熟悉,听见张释之的名梗立觉头晕目眩,真恨不能当场厥过去。
但御前实在不能这样失礼,于是卫将军瑟瑟发抖,只有伸手将霍去病揽在怀里藏住身形,避开这僵硬得像要凝固的气氛;舅甥二人相依为命缩成一团,真是喘气都害怕放粗了声音。
……您二位高人过招,能不能稍稍顾怜一下我们这孤苦无依的舅甥俩?
皇帝倒无暇顾及两位将军的处境了,忠言逆耳直刺心房,他的脸倏然而变,刹那间便有了降妖除魔般的威严。
出于某种自我防护的本能,他当然想开口怒斥汲黯的无礼,并力证自己建造陵墓的合理之处;即使——即使大汉不能千秋万代,总也可以子孙绵延,世代守护列祖列宗的陵寝。自己躺在地下,好歹能享受几百年的安眠——
但话未出口,皇帝的心头却突然咯噔一声,猛的想起了自己身后那怪异的孝昭至孝宣的统绪,以及,以及天幕语焉不详的“巫蛊之变”。
……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大汉的帝统真有那么牢不可摧么?
一念及此,皇帝心塞得再也没有了反驳的兴致。他咬牙片刻,只能烦躁的挥一挥手:
“此事再议!”
在天幕剧透出那惊天动地的大雷之后,天子远游的兴致显然被破坏无余;至尊御驾虽在太原驻留了三日,但除照常召见军将嘉奖征伐漠北的有功之臣以外,并没有什么游幸赏玩的举止。数日以来,天子多半呆在行宫中闭门不出,只是偶尔召见车骑将军议论对匈奴的战略而已。
千秋万代的帝统虽然令人烦心,但对外的方针却敲定得颇为顺利。与卫青议论数日后,皇帝明发了数道诏谕,一面令北地、陇西诸郡的郡守留心边务,招揽熟悉西域的士人,预备着再次“凿空”;一面又明旨传谕内史,命其问候看视张骞的家人老小,并赐予金帛财物。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两道谕旨一出,朝野百官震动非常,立刻察觉了皇帝经营西域的决心,霎时间的惊骇实在无可比拟——至尊用兵于匈奴,尚且有复九世之仇的大义,何况汉匈不两立,战略上也绝无妥协的余地;但现在广开边务,贸然涉足于西域,俨然是好大喜功的征兆!
所谓纣王用象箸而微子泣,巨祸起于肘腋之间,不可不防微而杜渐。
但而今这位天子意志的坚硬如精钢,一旦定议便再无回环。诸位公卿高士与贤良文学议论良久,想想当年支持和亲的博士狄山被匈奴斩头而去的奇妙遭遇,终究不敢作死批这个龙鳞。但大事在前,不议论几句委实不能更新。贤良文学们左右环顾,终于绕开了风头正盛的车骑将军,精准找上了最容易捏的软柿子。
——不错,正是中大夫汲黯。
皇帝旨意明发后不过数日,各地的书信便潮水一般的涌向了驻守于云中统计军功的中大夫,信中措辞或直白或委婉,或诚恳或尖酸,但主旨颇为一致——汲公朝廷重臣。身负天下之望,怎么能坐视皇帝行此悖乱之举,而袖手不出一言?这样阿谀谄媚的举止,岂不会令高士贤达们寒心么?
汉朝时战国纵横之风尚在,这些斥责书信遣词造句精美绝伦,排比譬喻气势恢弘,无一不是花团锦簇的名家手笔;但文人的习气挥之不去,词句中引经据典,却都在暗戳戳的嘲讽中大夫的畏葸与谄媚,言下之意也再清楚不过——要是中大夫再有这逢君之恶的举止,那么下一次的舆论攻势,就绝不只是这点阴暗的讽刺了!
以贤良文学的话讲,这叫“春秋责备贤者”;我们对付不了皇帝与车骑将军,还能收拾不了你中大夫汲黯么?
汲公亢上而不傲下,原本也不将这些议论放在心里,甚至在百忙之余抽出闲暇,让随行的霍去病为他念了几封书信。但这书信越念越不对头,不仅汲黯听得面色阴沉,就连霍去病都不觉大皱其眉,几乎读不下去。
原因无他,这信中什么“天地所生财货百物,只有此数”、“修德而远人自来”等等,听着未免也太过耳熟了……
这不正是天幕中,所谓“宋儒”议论西域边事的调调么?
以汲黯的广博见闻,当然也知道贤良文学素日的尿性。他往常也还能容忍这文人的酸腐风气,但在数月以来,被天幕强行灌输了宋儒那一堆下饭到令人窒息的妙论之后,而这妙论旧调重弹,在某种若有若无的即视感中,汲公——汲公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绷不住的汲公展开了案牍上预备的绢帛,抽出毛笔刷刷一挥,顺带倾泻出被大宋破防多日以后的愤怒。
——以为本大夫只会喷皇帝么?!
至十一月,中大夫汲黯终于将此次决战的虏获与杀伤清点完毕,押送着阏氏等高级俘虏返回长安。但在惜别太原之际,这位刚直古板的老臣却悍然放出了大招——他命人将太原城中群聚议论的贤良文学们尽数请到了自己下榻的府邸,而后令手下的门客当众宣读了给诸位贤良文学的统一回复。
汲公不好儒学文墨,文采上或许不足与高士并称;但中大夫立身于朝,威名赫赫,靠的就是一张不拐弯不回避直来直去的嘴;所谓打人必打脸,骂人必揭短,汲公连皇帝的底裤都敢掀,还会怕几位舞文弄墨的书生么?
于是乎门客声音铿锵,念的与其说是回复,倒不如说是檄文,真正是从头到脚将诸位高士喷了个透透彻彻。相较于张汤、主父偃这等不被士林清议待见的兴利之臣,汲黯却是真正与贤良文学彼此熟悉,深知底细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中大夫一出手才直击要害——他也懒得与诸位讲学大师辩经,开头就猛戳大师们的痛处:
——诸位玩嘴玩了一辈子,念的那套经到底有用么?
祖龙不相信贤良文学;高帝不相信贤良文学;自高皇后至文帝景帝也从未将贤良文学摆上台面;至于当今圣上嘛……众所周知,天子虽然屡次下诏求贤,但依旧是“内多欲而外假仁义”,五经博士们不过是装点皇帝功业的花环而已。
被一位皇帝无视,犹自可以解释;被秦汉以来所有的皇帝无视,那未免就实在有些难以搪塞了——总不能是历代朝廷都不明大理,全世界都在与大师们逆行吧?
这一通连环炮刁毒入骨又杀人诛心,但偏偏举出的每个案例都是实情,实在反驳不得。大师们被说得脸色先青后白,先白后绿,青紫变化间颇为好看,有莫名的美感。几位年届五十的贤良甚至摇摇欲坠,几乎被当众打脸打得近乎于昏厥。
——天可怜见,贤良文学们虽然酷爱放些不切实际的嘴炮,但有历代汉帝谨守在上,他们多半没有什么搅和朝政的机会;究其实际,这些贤良高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罪过。而今汲黯毫不留情揭开老底来个混合扫射,多半还是被大宋的妙论恶心得有点破防,相当不讲武德的搞起了迁怒。
换言之,他们算是为便宜徒孙们背了这口大锅……
当然,汉儒毕竟不同于宋儒。被如此当廷呵斥之后,诸生也不屑于回家写小作文编排野史烂梗,而是毫不犹豫仗剑剑而起,立刻就要与汲公见个生死高低。但中大夫尚未开口,一直肃立于他身后的霍去病便立时扬眉拔剑,挡在了汲公之前。
仗剑的士人看了这小孩一眼,隐约记起他是卫将军的外甥,贵幸无比的外戚,于是冷哼一声,回剑入鞘。
当然,退后归退后,面子上还要绷住。士人纵声长笑,尖刻发问:
“汲公也要与外戚佞幸为伍了么?汲公口口声声嘲笑我等的学问空谈无用,清议误国,这便是汲公所谓‘有用’的学问么?”
中大夫的眉毛微微一挑,越过了霍去病的头顶,看向了桀骜不驯的士人。
“问得好。”他淡淡道:“有用无用,也不是空口白牙便能论断的。——也罢,老夫便向诸位做个担保。只要朝廷开拓西域有成,那么对匈奴的战争便可在十年以内了结,从此民不加赋,商贾辐辏,天下将享用莫大的利益!”
此语一出,廷中诸生登时哗然一片:匈奴与大汉彼此对峙七十余年,早已是朝廷日夜不敢稍忘的肘腋大患;这样根深蒂固的腹心之疾,长久对峙的强悍敌手,怎么可能在十年间驱逐干净?这样的匪夷所思的大话,就连极力鼓吹汉匈决战的张汤、公孙弘等佞幸都不敢出口!
荒谬,荒谬,荒谬绝伦!
大概是实在太过惊异,士人居然口吃难言:
“汲公莫非在说笑……”
中大夫面无表情,径直打断了他:“若十年后匈奴仍旧肆虐,天下仍旧不得安静,老夫从此归于林下,终身不出一言,子孙后代也再不出仕,以此稍补妄言之过。”
贤良文学:……
廷中瞬间一片寂静,哗然声消失不见,只留下数十双瞪得溜圆的眼睛。与中大夫正面驳斥的士人目瞪口呆,再也作声不得。
原因无他,这所谓的“子孙不仕”、“不复一言”,简直等同于公开掀桌自爆,押上了家族千秋万代的声誉与前景,再无回转的可能。这样的疯狂、极端、不留余地,顷刻间把贤良文学整不会了。
不过辩论而已,至于么?
在一片寂静之中,持剑的小霍亦向前一步,声音清朗:
“小子也愿意与汲公一起作保。”少年道:“若十年内还未能殄灭匈奴,小子便上缴陛下所赐的一切官职爵位,从此在边关做一看守烽火的小兵,非死不回。”

第46章 视频片段:巫蛊
相较于汲公许诺时的满场沉默,不敢一言;霍去病一板一眼附和中大夫的保证,反而激起了几位士子的轻笑,府邸内外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或许是掩饰自己被汲公震慑住的难堪,站立于前的士人咳嗽了一声,上下打量了霍去病一眼,神色中立刻多了些戏谑——霍去病在同龄人中算是鹤立鸡群的高个子,但偏偏今日拔出来的却是中大夫随身带的礼仪式长剑,仅仅剑身就有半个人高,而今擎在手上高高举起,颇有几分滑稽。
——我收拾不了汲黯,还能收拾不了你小子?
于是士人嬉笑着开口:“郎君身量虽小,口气倒真是不小;这么年经的时候,就开始掂量着官位和爵禄了么?”
这句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霍去病当然听得明明白白,但他神色自若,毫不在乎。
不在乎就是零伤害,霍郎君顿了一顿,道:“国家用兵匈奴,小子无它志略,犹当效李牧、蒙恬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坐视?”
士人愣了一愣,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这小子颇得皇帝宠爱,要是仰仗着好舅舅好姨姐得些高官厚禄,那倒也不足为奇;但而今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竟尔要在异域博取爵位,那就实在思之令人发笑了!
封侯何等难事,是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妄想的么?
十年后这小子也不过二十二岁,弱冠的年纪而已;这样的岁数就敢觊觎着沙场封侯,真不怕笑掉了古往今来一切兵家的大牙——上一个年纪轻轻就敢口出狂言的将军,而今在长平战场上的坟头,草都有三尺来深了!
再说,卫皇后的母家侥幸能出一个卫青也就罢了,难道还能一窝又一窝的生名将不成?下猪仔呢?
正因如此,士人胸有成竹,嘴角的笑容都多了嘲讽的意味。当然,对着小孩嘲讽胜之不武,所以他干脆望向了站在霍去病身后的汲黯,试图欣赏中大夫的神情。
但出人意料,中大夫脸上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尴尬之色;相反,他覆手伫立,神色竟然有些高深莫测的……微妙?
不是,脸皮这么厚的么?
霍去病道:“先生不信么?”
“不信?”士人险些大声笑出来:“本来在下只是替家父送信,不料竟听到如此的谬论——也罢!既然你这竖子如此狂妄,我也不妨代家父与你做个约定:设若你真在十年内立了个什么战功,我与家父从此俯首折节,把你这竖子奉为尊长,从此潜身缩首,任你驱遣,虽死无悔,如何?”
大概是急于洗刷被震慑的耻辱,士人说得又快又急,还未等汲黯开口,已经噼里啪啦以全家老小立下了毒誓。
中大夫阻止不及,只有朝着这位孝不可言的好大儿徒劳摆手,而后长长叹一口气。
十一月,中大夫汲黯返回长安,当廷向皇帝禀报了清点的军功。经此雁门关外一役,汉军斩杀匈奴凡一万八千有奇,俘虏九千三百余人,牲畜辎重等无可计算,而最为瞩目者,还是车骑将军一举捣毁了匈奴赖以在漠南盘桓的水源要地,并尽数取走了单于王庭历年以来的储备。所谓食敌一钟当我五十钟,匈奴自此元气大损,没有六七年积蓄再也不能南下。
战绩辉煌至此,真是国朝数十年来从未见过的酣畅大胜;数月前皇帝亲口褒扬卫青,朝中大臣还犹自不敢相信这天降之喜,而今汲公以声誉作保,公卿们才恍然领悟:原来卫将军当初上奏战功,居然还是说得保守了!
如此光辉灿烂的胜利,以无可争辩的事实巩固了皇帝无上的权威,足以横扫朝野一切质疑对匈奴用兵的声音;挟此大胜之威,皇帝当廷宣示恩赏之时,已经再也没有公卿敢多嘴打搅天子的兴头了。
也正因为如此,一时上头的至尊赐予卫青的奖赏就大大逾越了常理,不仅以长平六千五百户封卫青为侯,还超擢卫青为大将军,俸禄万石,位阶仅在丞相及御史大夫之后。
考虑到卫青一年前还不过是俸禄千石的车骑将军,这样的升迁速度简直是祖坟着火,足以将卫家列祖列宗都吹上半空的热度。皇帝还格外发挥了他爱之欲其生的肉麻作风,除了在圣旨中反复赞颂车骑将军美德之外,还特意多加了一句“毋庸固辞”——知道车骑将军谨慎小心,但朕实在懒得再走什么三辞三让的套路,咱们君臣之间,就不必再玩这个把戏了吧?
圣旨措辞委婉,但意思大致如此,这样不拘一格,听得朝中众臣都连翻白眼。可皇帝的兴头还没过足,过几日后又召见奉常,下旨要率丞相、宗正等拜谒太庙,所谓“告成功于祖宗”,也算是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洗刷自白登之围以来的耻辱。
这是尊崇孝道的大事,三公九卿当然不敢有异议。但奉命办事之时,诸位重臣却难免有所嘀咕:虽然此次是对匈奴罕见的大胜,但毕竟单于北逃,游牧王庭尚在;而今庆祝得这样郑重其事,设若将来战事不利,岂非有被回旋镖打脸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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