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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三傻二疯)


就算贵为皇帝,难道又能真弹压下一切变法的反对派么?
所谓名将未虑胜而先虑败,皇帝身为名垂青史手腕老辣之至的千古一帝,当然不会不为未来的挫折留下退步的余地,而他预留的余地,恰恰就在这几份含糊朦胧的口信之中……或者说,牵系在他的心腹爱将,冠军侯身上。
——一旦变法遭遇阻碍,朝廷的威望便将因此挫伤;朝廷威望一旦挫伤,便急需非常的手段来消弭影响。
而自古以来,还有比对外战争更能刷威望的手段么?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权术了。所谓胜利可以解决一切思想问题,当年皇帝定一尊而大一统时,同样遭遇了黄老派外戚派功臣派乃至贤良文学激烈的抵抗,但对匈战场上只要赢几次胜仗,朝堂上一切的争论便立刻化为乌有,任凭贤良文学痛心疾首舌绽莲花,说得顽石点头天女散花,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的区区聒噪而已了。
——归根到底,人类毕竟是慕强的动物,而一切理论的雄辩也终究敌不过现实的冷酷;反对一个年轻气盛而一意孤行的皇帝很容易;反对一个百战百胜开疆拓土的皇帝却真是万分艰难,实在无法立论。
因此,朝堂上的争执完全可以转为朝堂以外解决。政治斗争与内部清洗太残暴也太无聊了,能借战争威望平息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动刀子呢?
某种意义上,这大概也算是武皇帝别样的温柔——流蛮夷的血,总比流汉家大臣的血,更为合适吧?
当然,这种做派不是没有风险的。带宋当年熙宁变法举步维艰,又何尝不想从对外战争打开局面?不要说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等可望不可及的终生使命,但凡能在对西夏的战场取得决定性的突破,都足够新党以此横扫朝堂威慑百官,积累底定新法的强力威望。不过嘛,五路伐夏屁滚尿流,当朝廷的裤衩子被区区西夏扒下来以后,熙宁变法也就要随着宋神宗的寿命一齐烟消云散了……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你手上都没有几个登峰造极可以随时对外转移矛盾的强军名将,那也敢侈谈变法么?
不过,这种由变法所决定的,对外转移矛盾式的战争可绝不好打。不同于汉匈之战的精密谋划,公孙呈现口中征伐朝鲜的“不好说”,是真正的不好说——不知道何时政治平衡就会破裂,不知道何时变法就会遭遇阻碍,不知何时就会有以军事胜利兑换政治威望的需求。而为了排除内部的纷争,主将很可能会被迫在并不合适的时间出兵讨伐,面临棘手之至的军事困境!
某种意义上,这种目的不纯的战争甚至是违背兵法常理的——所谓多算而胜少算则败,战争中考虑的越多顾忌便越大,顾忌越大作战便越难;要让将领们为了国内的政治需求出兵决战,那何异于绑缚住士卒的手脚,而汲汲求胜于沙场?历来战史血迹斑斑,无数次在优势局所打出的送人头战绩,不就是因为这种外界因素的干扰么?
狮子搏兔,亦出全力。临兵布阵,岂可一心!
说白了,天书曾叙述的那带宋五路伐夏,送人头式的惨败,多半也是因为皇帝为谋求朝堂局势而催逼过甚,最终屁滚尿流一败涂地,不但没有挽回威望,反而丢尽了大宋的脸面。
显然,以皇帝的聪慧敏锐,不会想不到这点细节。之所以在口信中如此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大抵也是给君臣之间留一点颜面而已——冠军侯要是真觉得这开战的时机不甚措手,大可以默不作声,封还旨意;避免一场政治与军事双重的打击。
当然,真要是选了这条路,那一切由变法所引发的危机就真只能内部解决了。而内部解决的方案,永远是那么残酷。
霍去病思索良久,隐约心领神会——毫无疑问,如若他松口答应下来,那么这一场变法的成败兴衰,乃至整个朝局的起伏动荡,便真要在茫茫未来寄托于自己一人肩上了。如此责任深重,路途艰险,不能不令人惕然生出敬惧之心。
于是冠军侯沉吟良久,终于低声道:
“不知大将军……”
“陛下说,大将军要奉命留守京师,随时监视长城以北的异动。”公孙度叉手道:“请冠军侯不必过虑。”
所谓“不必过虑”,俨然又是皇帝的暗示。既然要做变法这样得罪人的事情,那以至尊老辣娴熟的手段,当然不会不顾及内廷的安全。有卫青不时坐镇京中威慑宵小,才真是神鬼辟易万邪莫当,稳稳当当的改革护法。自然,再考虑刘氏诸侯王在造反时勾搭匈奴人的爱好,让卫将军隔三差五到草原逛上一逛,也不失为良法。
霍去病唔了一声,但终究喟然叹息:
“《孙子兵法》云,军者,一曰道,一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如是而已;真要摒弃天时之利,自蹈于辽东险地,则兵凶战危,难以逆料。若帅臣无孙、吴、韩、白之能,恐不能克尽全功。”
既然不能占天时之利,对将帅的要求便大大提高。这样稀里糊涂先天不利的政治仗,也只有孙武吴起韩信白起才能打得了了——要是普通而又自信如大宋,那结局可是实在不能妄言……
这警告如此森严直接,略不隐瞒,由不得公孙太守不悚然警惕。他一一仔细记下,而后恭敬行礼,庄重询问:
“……那么冠军侯以为,谁可以当此重任呢?”
“喔。”霍去病很直率:“我应该可以。”

武周,天命三年,七月。
区区三五年光景里,神都洛阳的情势已然是天翻地覆,迥然不可想象;自天授元年,女皇乘天命而登临大宝以来,朝中勋贵兴衰枯荣几度更易,而今俨然是又换了人间——鼎革后李氏衰落武氏兴起,酷吏佞臣们借着罗织构陷青云直上,一时显赫莫可比拟;但数年前宫中风向突转,皇帝一改往日崇信神佛汲汲于祥瑞谶纬的作派,接连下旨肃清纲常厘定风气,态度之森严峻肃,前所未有。而武家诸位纨绔废物,乃至攀援而上险恶无行的酷吏,便是在这一场风波中登高跌重,下狱问罪者不知凡几。纵使贵为勋亲的女皇堂侄,魏王武承嗣,亦被囚于宫中,从此不知所踪。
如此铁面无情,内不避亲,纵使宰相重臣亦愕然不解,乃至暗自生出惧意——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敢于往自己的心腹手足动刀子的君主,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
这些猜测丝毫不错。在以狂风暴雨横扫了一遍自家的废物亲戚之后,皇帝迅速便挟此涤荡乾坤的积威,施展雷霆手段整顿吏治,借重刑清洗朝廷自上而下一切萎靡不正的风气。所谓正人先正己,立身而言行,先前皇帝默许纵容子弟贪墨,因此立身不正难行严法,朝野风气亦为之颓丧;而今下手先砍自己一刀,凌厉威严立刻便是勃然发作,压得公卿百寮动弹不得,再也无力阻止这狂风扫地的清洗。
而如此的清洗自然是别有用意。整肃官场不久的天命元年,皇帝立刻便下发数道诏令,以决绝的姿态宣示要“与民更始”、“再立新政”,不但接连派遣御史官吏检视各方水利与田地牧场,更颁布所谓《关中钦定耕作纲要》,纲要中条分缕析,叙述详密,不但一一规划了关中水文地理的流布兴革,更借地利而筹谋规划,厘定了数百上千条水脉沟渠的走向与脉络,以此修订水文调理沟渠挖通地脉,上上下下统合全局,足可以为关陇数千里之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灌溉水流,彻底解决自隋末以来关中用水彼此割裂冲突、浪费极为严重的窘境。所谓“水旱由人”,大抵不过如是。
自古农耕靠天吃饭,最大的困扰便是水灾与旱灾,真要有这么一份统筹全局的水域图纸,那功德可谓无量。不过关中数千里耕地辽阔几无边际,真不知女皇是从何处得来这份指点水脉如掌上观文的秘宝。
但秘宝并非关键,关键的却是皇帝的决心。关中人口富庶百业云集,人地冲突的矛盾颇为严重,算是天下第一繁、难、艰、困的重任,非得大毅力不可料理。即使刻薄强横如隋文帝,亦只能浅尝则止,草草了事,又何况其余?可天命元年下发耕作与度田的诏令以后,女皇却真正是寸步不退,坚定不移,竟尔一步一步咬牙推进战线,反复拉锯折磨,将此百余年的繁难重任渐渐落到了实处——而期间百般矛盾谋划,千种繁难苦恼,则琐屑繁杂得不可胜计。
种种详尽的政务不必细说,在此仅以一斑而窥全豹:自垂拱元年女皇以圣母的身份摄政以来,朝廷垂衣裳而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海内无事,政务清闲俭省,君臣议论不过三日一次,两三个时辰而已;而天命元年革新伊始,不但宰相日日于凤歌鸾台挑灯当值,君臣议政频率更是迅疾增加,终于到了一日两议每议半日的地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开天下风气之先,提前享受了超出于九九六的福报。
这种种蹈厉奋发的举止委实大大出乎意料,数载之间激浊扬清力行新政,简直有当年太宗皇帝贞观施政的遗风;因此市井议论,其实不无揣测之语——昔日太宗皇帝于玄武门“诛管、蔡之乱”,以不可言说的手腕谋取大位,而后数十年励精图治夙兴夜寐,未尝没有“逆取而顺守”的意思;而今皇帝以圣母临朝,难道也有效法先贤,借治世以洗刷声名的用意么?
这猜测牵扯到唐周两朝最为敏感深刻的逆鳞,真正是碰也不能碰的话题。因此,虽然升斗小民议论纷纷,舆论甚嚣尘上;宰执重臣们谨守法度,并不敢随意开口议论——自然,九九六福报无休无止,原本也不会留给各位公卿多少妄议君心的闲暇。
不过,以权术谋夺的皇位自然不如沙场征战来的皇位,女皇的权威亦远不如太宗皇帝的权威;皇帝推行新政的举止并非一帆风顺,一旦触及利益的底线,依旧遭遇了强烈的反弹。当皇帝下发了清理关中诸州水文的诏令以后,迅速便有大臣上书陈请,以为度田扩隐清丈水文的事务至为紧要,为示天下以诚,应当拣派皇室宗亲总览大局,震慑一切不谙大义的宵小。
这条奏请因循惯例,内容简直无可挑剔,但谦卑恭谨的条文之中,却隐约埋着极为险恶的伏笔。皇帝的母家武氏肆行非法,声誉已然扫地无余,若派出武家武三思武攸暨等等卧龙凤雏出行监察新政,那便是拿煌煌圣旨当擦屁股的厕纸,即使女皇的颜面也要被清扫个一干二净;而摒弃武家——设若摒弃武家诸多人选,圣上还能有什么选择?
是选她被废黜于房州的好大儿,还是选她被软禁于宫中的好二儿呐?总不能挑选李唐宗室幸存的那远枝残余吧?
这份奏疏深得朝堂权术三昧,轻描淡写连敲带打,精准击中皇帝绝不可言说的软肋。若非被收买上奏疏的炮灰小官没有资格上朝面圣,否则大概还能亲眼目睹女皇被恶心得面色怪异的奇景,也算是不枉来此人世一遭。
不过主辱臣死,在高居御塌的圣人脸色阴阳变换难以自抑之余,同凤阁平章事宰相狄仁杰立刻持笏而出,不慌不忙给出了重磅建议:
“可遣镇国太平公主,总览诸务。”
此语一出朝中愕然,几位有资格议政的重臣面面相觑,几乎被这招不讲武德天马行空的建议搅得不明所以,正要思忖着回驳如此匪夷所思的谬论,却听狄相公淡淡又开金口:
“如国朝平阳昭公主故事。”
简单一句轻松写意,却悄无声息噎住了重臣们喉中酝酿已久的一切反驳——官场上讲究无例不兴有例不废,既有公主出巡理事调停政务的旧例,那么派遣太平公主便不算逾越制度;而所谓“国朝平阳昭公主”,更隐匿着不可明说的用意:平阳昭公主可是高祖皇帝之嫡女,太宗皇帝同胞的亲姊,设若驳斥此旧例,是否意味着否认李唐正朔,而彻底斩断旧朝一切牵连?
——要知道,除了攀附新贵痴心妄想到脑有贵恙的那批酷吏之外,举朝上下还真没人敢碰如此敏感高压的底线。即使果断如皇帝,那也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而已——如今自高祖太宗至高宗的灵位,可是依旧供奉在武周太庙,岁朝祭祀,不敢稍有缺失。
所以,谁要和这条红线碰一碰么?
宰相们脑中并未进这许多水,当此暗藏机锋森然凌迫的旧例之前,只能垂首默然不语,顺便领会了一遍被恶心的屈辱。
皇帝安插的亲信窥此良机,立刻举起笏版颂扬镇国太平公主忠爱仁孝,智略非常,可堪重任;骈四骊六,彩虹屁章法齐整连篇累牍。女皇脸色随之稍缓,照惯例以母亲的身份谦虚了两句,随后借势拍板,直接令随侍的学士草拟诏令,交付凤台鸾阁诸宰相议定画敕,数日后送入宫中用印定谳,以此为尊隆宗室钦使的制度。
此次朝议匆匆而罢,仪事时语出惊人的狄仁杰却默默不再发一声。散朝后狄仁杰径直出宫,却是令马车直奔太平公主的府邸,自偏门穿堂入室,略无避忌,竟连通报都不必多此一举——自数年前他迫于无奈而举荐公主“协理政务”以来,双方便有意无意成了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隐约竟有了点半师的缘分;而遑论政治的利害相连,即使只出于与皇帝彼此交易的妥协,狄相公也不能不隔三差五拜谒公主面授机宜,教诲这资质并不出众的弟子。
今日亦是如此。狄仁杰登门后并无过多寒暄,直截了当宣示了皇帝的决定,而后未等公主三辞三让展示皇室谦退之德,便径直开口点中要害:
“新政伊始,清理水文的事务责任至重,实为天下之观瞻所系,牵连朝中大局。如此大事,公主可有头绪么?”
公主:…………
“没有。”她只得承认。
“那公主有通晓水文地理,山川脉络的才华么?”
“……没有。”
“那公主府上,可曾招募有精通水文的人才么?”
“……没有。”
如此穷根究底,丝毫不留情面,即使太平公主早有磨练,脸上也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哪家公主天天泡水文地理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但出乎意料,在被反复回绝以后,狄相公严肃庄重的神色反而稍稍缓和,语气也渐转平静:
“——那么,公主可知道,关中数千里山川沃土,至为要害的水脉,究竟是哪一条么?”
这些问题的难度终于降下来了。即使以太平公主并不广博的见闻,也自然知道关中、关东——不,整个北方近百州郡,一切生计农耕所系,都必然是牵连在唯一的那条波澜壮阔,灌溉无数的河流之上:
“是黄河。”
不错,提纲挈领提纲挈领,关中一切水脉的根源,就在这黄河之上——只要这位华夏的母亲河能赏个面子少来几次断流泛滥决堤,那么关中一切的水利农耕都不成其为问题。黄河是腹心而关中为疥癣,纲举目张一呼百应,黄河治理稍有起色,又何须忧虑关陇?
……自然,千古以来圣贤前赴后继,对黄河亦只能瞠目结舌而已。治理黄河水患的万世重任,也当然不是太平公主可以克当。因此狄仁杰语气一转,宣布了皇帝筹谋已久的决定:
“公主奉命料理水文,不必顾忌其余,只需清理黄河沿岸的田地即可。”
他停了一停,补充最后一句:
“黄河两岸十里地内,绝不许有田地、屋宅、工场;凡有违例,悉平之。圣上的口谕:国朝疆域万里,不必与黄河争此尺寸之地。公主谨记。”
黄河固然水患频频,但自上流冲刷来的泥沙堆积如山,却淤积出了天下一等一的肥田;而诸贵戚显要贪图此沃土之利,常常圈占河岸开垦田亩,收获无可计算;而黄河河道与泄洪湖泊也因此被挤占扭曲,贻害至重,无可计算。
某种意义上,这也真算是清理关中水文的“第一要事”——清理水文不先照料黄河,那都不能算舍本逐末,而简直是神思溃乱!
以太平公主的身份,坐镇指挥这“第一要事”,威慑弹压一切敢于挤占水道的权贵勋戚,那才真正是位得其人,恰如其分;而其中运筹帷幄,也真有皇帝仔细打算的一片苦心——太平公主再如何养尊处优不通世务,纵使不能随机应变料理种种水利工程,最简单的一刀切总该能掌握吧?
什么叫“悉平之”?派人一路丈量过去,举凡河岸十里以内的田地庄园,统统拆毁便了!
自然,拆毁庄园填平田地必然结怨无数,但以而今朝中的局势,却并不算难于推行。归根到底,李唐与武周先定都长安后定都洛阳,两座都城东西就食,头顶却都悬着黄河这把利刃;黄河母亲的脾气别人或者惘然,出身山东山西关陇豪门的勋贵大臣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条蜿蜒曲折流布千里哺育了整个华夏文明的河流,走的可绝不是什么温柔慈爱有求必应的风格;真要是勋贵们犯贱损及河流的底线,那么泛滥汹涌乃至决堤改道,不过是黄河指掌间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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