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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在走洗白路线(千段行)


镜中女仰了半天的头了,也不知道累不累,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脸庞,等待着许歧的回应。
身后的许绪有些站不住了,他道:“不下去吗?”
许歧道:“我在考虑,应当以什么方式下去。”
对人他总归做得到大摇大摆,无拘无束,毕竟一般都是被请过来的,而对一个鬼怪,莫名闯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禁忌。
尽管她在竭力邀请。
但总是看不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的。
许歧想:如果她是一副张牙舞爪,鬼哭狼嚎,连喊带叫追着他到处乱跑的鬼怪,那他还真就直接跳下去打招呼了。
很快,他就不用去想这件事了,因为身后的许绪直接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脚。
许歧本就半个身子腾空,这一脚直接给他送了下去。
好在反应及时,落地的姿势不算太难看。许绪紧追其后,在他的身侧站定。镜中女的脖子总算放下来了,依旧是那副灿烂到有些诡异的笑脸,道:“喜欢喝什么茶。”
许绪先一步开口:“菊花茶。”
镜中女弯着眼睛:“没有。”
许歧道:“有什么上什么吧,我不挑。”
镜中女道:“那就喝菊花茶吧。”
许歧:“……”
过了一会他才问:“不是没有吗?”
镜中女道:“我这里确实是没有,但别人家有,我去别人家借一点。”
看着镜中女款款而去,许歧忽觉得着背影有些莫名地眼熟,他开口道:“绪哥,以前游历的时候,你见过她吗?”
许绪:“没有。”
这四周,就连墙上,顶上都镶嵌着铜镜,许歧左右上下都看了过去,就是没有看到自己,倒是全方位观摩了一遍站在自己身旁的许绪。
半响,许歧开口:“我觉得她对我特别热情。”
许绪:“嗯。”
许绪外出在外为了防止被连坐,对待他一向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能有一些回应已经是万幸了。
许歧接着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镜子她是怎么搬过来的,怎么镶进去的。”
许绪言简意赅:“幻境。”
“幻境吗?”许歧脚踩了两下地面。
他正在测试许绪所说话的真实性,耳边突然炸了雷。
苏清末那边坐不住了,嚷嚷道:“你他妈踩踩踩,踩个屁,有没有看到我们!快来给我们松绑!信不信我去如涟兄哪里告你状,让你在青阳许氏彻底待不下去。”
许歧扭头看去,接下来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炸地更开了。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未落,就有人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脑袋,语调温柔:“哎呀,对我的客人温柔点,可不能那么吵吵嚷嚷的,吓到人家了怎么办。”
一句话说的娇媚无比,苏清末顿感头皮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僵硬的扭头,对上镜中女的笑脸,苏清末好歹也是正统仙门出生,从小到大各类的妖魔鬼怪看得多了去了,害怕倒也说不上。
只是感觉十分不自在。
镜中女的手逐渐游离到了他的脸上,眼神像一个慈母,但苏清末却从中看出了一些杀气。
苏清末躲了一下,道:“你想干嘛?”
镜中女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她另一只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菊花茶,已经泡好了,杯口飘着热气。
许歧接过了茶杯,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赞叹道:“味道不错!”
他把茶杯递给了许绪,道:“绪兄,你也尝一口。”
许绪接过茶杯,没有任何动作。许歧是个极其会看眼色的人,见镜中女表情不对,又立马收回了杯子,道惋惜道:“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这位朋友,他不爱喝茶,我给忘了。”
茶杯就这么被许歧捧在手心里,拿过来多少,现在还是多少。镜中女对此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待客之道已经是行到了。
她一抬手,指着苏清末等人:“他们,莫名其妙闯入我的家中,按理来说我应该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
闻言,苏清末火了:“什么叫莫名其妙,分明就是你派人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镜中女没有理他们,苏清末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整个人难受到扭曲。
镜中女继续道:“至于为什么我没有动手,也不是我突然善心大发,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们能帮我这个忙。”
“我的孩子与我走失了了,我苦苦找了他数年之久,还是一无所获。”
镜中女有孩子,当真是闻所未闻之事,这种鬼怪能生出自己就已经是难事,去哪再搞一个孩子出来。
许歧不好直接挑明她不可能有孩子这件事,只好答应着帮她去找。
苏清末等人就被留在这里,为了防止许歧答应了不干,半路逃跑,两人正要走的时候,苏清末又开口了。
这次叫的不是许歧,是许绪。
他道:“绪兄,你要不和林兄换一下吧。”
苏清末的意思十分的明显,让许林跟着许歧一起去找人,许绪留在这里当人质。虽说不管是许绪还是许林,苏清末日常都跟他们打好着关系,但他们两个却是不一样的,许绪跟着许歧,就是跟着,他不会和许林一样,跑到青阳许氏找人求救。
也有青阳的门生开口:“对啊,绪兄,林兄有金丹,找到人的概率更大几分。”
苏清末本自信满满地觉得许绪会答应,没想到许绪却摇了摇头,质疑他们的话:“找不找到的人和我有没有金丹有什么关系?”
苏清末:“多一些机会!多一些机会你懂不懂!”
许绪跟上了许歧的步伐,身后的苏清末气急败坏地喊道:“许绪,你没有金丹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为什么不和林兄换,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个破烂同流合污了,我看错你了!许绪,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
他们两个消失在了地窖中。
镜中女接上了苏清末的话,她在苏清末面前缓缓蹲下,和他平视:“告诉什么。”
苏清末哑了声。
镜中女嗤笑一声:“抚松苏氏,苏清末?”
“我曾经和你的父亲苏源同门过一段日子,你的父亲言语不多,不争不抢,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令我颇为欣赏。我倒是从来没想到,这种人,教育出来的孩子竟然能成为你这般模样,真是令人惋惜。”
许歧两人来到了一片丛林,许歧停下脚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
许绪:“不知道。”
许歧原地坐下,潇洒道:“既然都不知道,那就坐会聊会天吧。”
他把自己旁边的落叶拍的“哗哗”响,满眼期待地看着许绪,许绪没有坐到许歧想的位置,而是坐在了他的面对,两人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许歧道:“这里也没别人了,没必要如此生疏。”
许绪没有动作,许歧挪了两下屁股离他进了一点,他垂眸看到了许绪腰间的白色布囊,心念一动,道:“绪兄,你看反正现在这里没别人,不如你就把这个布囊送给我,到时候你回青阳挂个失,说不定就补给你了,若是到时候不补,我再还给你也不迟。”
许绪拿起腰边雪白的布囊:“你是说这个?”
许歧笑着:“正是。”
说完,这布囊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飞到了许歧的怀里,许歧拿起了那个布囊,先是掂量了两下,然后细细品味了起来。
辨认了那深青色的乱线许久,许歧才堪堪认出这是青阳山。
山上的一点黑色的看起来像污渍的东西,是青阳许氏。
下面那个蓝色的毛毛虫,是青阳山下面的湖。
怎么说,挺别致的。
饶是他从未拥有过青阳许氏的布囊,但也知道,这玩意不可能绣的那么劣质,他曾也远远地赏过那个布囊。
山是山,水是水,青阳许氏是青阳许氏。
活灵活现。
许歧还是收下了这个劣质的布囊,挂在了腰侧,道:“你自己缝的?”
许绪“嗯”了一声,道:“不去找人?”
许歧笑起来:“找人这件事暂且不急,我想先和你认识一下,敢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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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闻闲自己缝的,他是个,十分手巧(bushi)的傀儡

首先,许绪待人一向亲切友好,不会板着一张死人脸到处跑。
其次,许绪根本不会把青阳许氏的布囊送给许歧,也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缝一个布囊出来送他。
最后,最重要的是,许绪不会莫名其妙地踹他一脚,把他踹到龙潭虎穴里面。
许歧撑着下巴看着他,见“许绪”没有说话,他伸手捂住了“许绪”的嘴,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下。”
他另一只手将“许绪”的一只手抓过来,捏了一下,觉得有趣:“你们傀儡的手,竟然辨不出真假?”
说着说着,他便发现了不对,“许绪”的双眼越来越涣散,看着前方,最后逐渐失焦,而许歧握着的那只手也逐渐变得僵硬。
许歧刚一放手,“许绪”怦然倒地。
顺着“许绪”最后凝望的方向看去,一个黑衣的男子靠着树,他摘去了脸上的黑色面具,拉下了头上的帷帽,朝着许歧走来。
许歧本以为跟着他的无非是闻闲手下的小卒,真正的闻闲应当是坐在主位高高在上受人尊敬,就像是如今沁源谢氏的家主谢旬一般。
他见过,上次那个在地窖中向他求救的人。
许歧确认道:“闻闲。”
他这才仔细去看。
眼前的人的眉眼极其深邃,看人的眼神犀利有力,就像是一把尖刀刺来,不皮肤白皙到几近病态,却不让人觉得柔弱,反而更多了几分冷漠的疏离和神秘感。
闻闲一开始便没打算用心伪装,随心而动,他根本不在乎许歧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也不在乎自己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后果会如何。
许歧会在他的控制下变成下一个“闲”。
到时候,闻闲完成使命,功成身退,彻底在修真界消失。
他的寿命不会很长,所以他只看眼前,只望结果。
这里算是闻闲的老巢,里面的所有树木都是有生命的存在,他们会把不顺眼的动物赶走,若是赶不走,便会直接吞噬,所以此地格外地安静,最大的声音也不过是树叶之间碰撞破碎的声音。
许歧恍然了一会,闻闲的凌然冻不住他,他忽而扬起了嘴角,把倒地的许绪扒拉到了一边,招呼闻闲坐下来,一边自己挪位置,一边感叹道:“朋友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地骗我,若不是我慧眼识人,定要被你骗过去团团转了。”
这话熟稔地仿佛两人认识了很多年一般。
闻闲给面子地坐下了,他一向觉得弯弯绕绕说一堆客套话拉近距离费时,直入正题:“你想知道什么。”
许歧本是朝着闻闲那边倾着坐的,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神色稍微收了一些,但也不是绝对正经就是了:“那镜中女是怎么来的。”
闻闲道:“她并没有骗你,他的孩子失踪了。”
身为一个母亲,精心呵护的孩子失踪了,而自己又遭到了别人的陷害,命不久矣,她痛恨的东西有很多。
将死之日,她照了一下镜子,跑到了孩子失踪的地方,希望可以以最好的姿态,看见回家的孩子。
将死之人的念想罢了,她早知不可能如愿。
女人的怨气被镜子吞噬,逐渐在镜中成型,变成了镜中女,又接连杀害了两人,吸收了他们的怨气,在镜中走出,最后在孩子失踪的地方安了家。
许歧的神情逐渐严肃,点点头。
许歧回到了村庄,路上遇到一个在河边刚洗完衣服的老奶奶,搬着一桶衣服哼哧哼哧,看着十分吃力,许歧走上前接过了那个桶,帮老奶奶搬回了家。
顺便聊起了找来他们的南哥。
老奶奶对南哥偏见很大,许歧说的时候连连摇头:“他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南方来的,南方倒是去过。”
许歧道:“他去南方干什么?”
老奶奶道:“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挺赚钱的,他周围的两家都跟着他们一起干,常年见不到人。”
许歧道:“周围两家?”
老奶奶道:“以前是有两家的,后来就不见了,房子也被小南拆掉了,他也是前几天才回村里,媳妇死了,办了丧事,我还去吃了饭。这孩子挺可怜的,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也不知道后来入了什么邪,出去了一趟以后就不爱说话了,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家里,来人也不招待,他那个媳妇,唉,啧啧啧。”
南哥口中对他女人的描述倒和老奶奶口中相差无几。
嗓门大,彪悍,不好惹。
许歧把桶放在了院中,道:“到了,奶奶,就放这吧。”
奶奶喜笑颜开:“对对对,就放这。”
奶奶偷偷瞥了一眼许歧旁边的闻闲,拉过许歧小声地道:“你这个朋友,样子不好,太凶,你让他收着点,这样子就算长得好看也没有小姑娘喜欢的。”
许歧笑着应了一声:“我等会就说他。”
许歧转身准备走,老奶奶叫住了他,意味深长道:“你不是普通人吧。”
她小跑步上前,身体有些不协调,一巅一巅地,许歧连忙伸出手扶她,老奶奶握着许歧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我托你一个忙,我孙儿前些日子和我赌气跑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家,你帮我找找,如果看到了,就和他说奶奶做好饭了,等他回家吃饭!”
许歧敲响了南哥家的门,南哥先是探出一个头,看见是许歧,这才打开了门。
南哥招呼许歧入了坐,转身看向闻闲的时候,往后缩了缩脖子,许歧道:“没事,他一直都这样,别害怕。朋友别站着了,快坐。”
许歧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一道阳光照在手指上,刺眼无比,许歧看过去,南哥连忙将窗关上了。
他解释道:“有些闷,透透气。”
许歧道:“确实闷,那为什么又关上了。”
南哥却把窗拉的更紧了:“差不多了,现在不闷了。”
许歧道:“闻闲。”
闻闲抬起头看他。
许歧道:“你觉得闷不闷。”
还未等闻闲回应,许歧就看着南哥道:“你看我朋友的眉头都锁紧了三分,相比也是感觉不舒服,我这朋友娇气的地很,不光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到时候他受不了发起火来,我也拦不住。”
南哥还是不肯开窗,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开,是我外面有点不干净。”
他这扇窗户对着的便是镜中女所处的地窖方向。
许歧点点头,对着闻闲道:“朋友,你能承受吗?”
也不知闻闲是点头的幅度太小了,还是房间过于阴暗的缘故,南哥并没有看清,许歧却道:“那我就动作快点,让我朋友少吃点苦。”
许歧看向南哥,道:“我这次来是来问你一点事,你十几年前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一个孩子,大概,三岁是多高?应该这么高。”
许歧给南哥比划了一下:“我在找一个孩子,就在你附近走失的,你还有没有印象?”
南哥道:“你要是问我前几天的我还有点印象,这……十几年前……我怎么可能记得起来啊。”
许歧道:“那前几天在你这里走失的孩子呢。”
南哥憨憨地笑了笑:“几天前我家这里在办丧事,忙里忙外的,哪里有空去注意一个孩子啊,诶,仙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歧催剑,指向自己上次掉落的地方,然后一捏诀,剑向下一冲,在地上破开一个大口。
许歧看向南哥:“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地窖?”
南哥藏不住了,指着许歧便开始破口大骂:“你算哪门子仙人,我找你来是来除邪的,不是来拆我家的!快快快,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们除这邪了,大不了我搬家躲着!走走走!”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南哥顿时瘫坐在地上,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嘴。
闻闲从他身后走出,看了一眼洞口。
许歧道:“嘴还是不能封上的,还有东西要问他。”
南哥瞪着他们,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若是解开了嘴,多半是一连串的辱骂,闻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憋他一会,等会就不吵了。”
许歧靠近洞口,便闻到了一股腐臭味,许歧皱着眉,道:“此地不会也有地窖灵吧。”
闻闲道:“那不算纯正的地窖灵。”
地窖灵是鬼,而上次许歧他们遇见的那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成了那样,根本没有死。
闻闲先用剑在下面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一跃而下,不久便从下面捞上来了一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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