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在走洗白路线(千段行)

思索间，听到一声狗吠。
不久，那小孩又放声大哭起来。
闻闲扭头看去，许歧手中拎着一条狗，脸色难看，
那小孩半歪着脖子，血一点点顺着脖子下来，触目惊心。
周围的人却毫无反应，那父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看到许歧手上拎着的死狗，反而招揽许歧：“公子，要不要买些东西，这些都是好东西，回去送娘子肯定喜欢。”
孩子哭着哭着逐渐断了气，他仍旧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歪着脑袋倒向一旁。
嘴和眼睛都没有闭上，令人不忍再看。
闻闲疑惑地看着许歧。
许歧微微皱着的眉头在和闻闲对视的一瞬间舒展开，和他展示了一下拎着的那条狗：“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条疯狗。”
说着，他手一紧，那只狗顿时变成了一块木头，掉落在地上。
许歧下意识地看了闻闲一眼。
闻闲解释道：“不是我。”
“当然。”许歧捡起那块木头，语气轻松了一些：“我知道不是你。”
对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闻闲搞不懂自己为什突然上赶着解释，他想着去圆方才说的那句话。
半响，闻闲道：“算了。”
他是算了，但是许歧可是算不了，而且还尤其在意，追在闻闲的屁股后面，锲而不舍，念经一般：“算什么了，这可不能轻而易举就算了，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定会帮你解决的。”
闻闲忍无可忍，丢了许歧一个刀眼。
许歧明白再说下去极有可能被封嘴，深感可惜，气叹了一口又一口。
闻闲站到了酒馆对面的街上，这里有两路的摊贩阻挡，当挡着的并不是他，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酒楼门口，。
目前他们算是有一个略好的进展，就是这个孩子怎么样，这座城并不关心。
等了一会，青灵果不其然地又出来和那群酒鬼交涉，随后她扭头，在吵闹的人群来往遮挡中，一点锁定了闻闲。
这次对视的时间更长。
许歧注意道了，好奇道：“兄弟，你们两个有什么渊源？”
不止许歧，就连闻闲自己都开始回忆起他们两个曾经有过什么交集。
眼见青灵一步一步走近，带着笑意和闻闲打了一声招呼：“客官你好，要不要来我们客栈坐坐。”
“我正巧想休息休息。”还未等闻闲拒绝，许歧便拉起了闻闲的手，往里面走。
青灵跟着他们旁边带路：“往这里走。”
两人刚进门，屋外又开始狂风大作。
黑气渐渐巡过来，缠在了他们的腰间，一点点把他们包围。
许歧加快了语速，和青灵聊起天：“姑娘，看你眼熟地紧，我应该这么称呼你？”
青灵道：“叫我青灵便好，我是这里的掌柜，若是有……”
青灵的声音逐渐混沌，慢慢弱下去……
身影也逐渐模糊。
闻闲他们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叫卖。
“嘿，新鲜的包子咧，快来看看……”
闻闲和许歧两两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这南山城中的人虽然僵硬，行尸走肉一般重复着生前的种种行为，但这座城却是活着的，还是有意识的，并以不断重来的方式告诉他们走错了地方。
重来的代价，是这座城的生命力。
但同时，重来不是无限制的，闻闲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表情越来越僵硬，甚至有赶超他的趋势。
最多再重来一次，亦或者这就是最后一次。若是走错了地方，这座城会拉着他们一起覆灭。
闻闲搞不懂一座城能有什么执念。
毕竟这座城中，除了那些远道而来蹲守他却意外生死在此地的修士，几乎全部都是木头人。
南山城事件后，所有死在这里的修士都被安葬并渡化。
木头能有什么执念。
闻闲刚想着把这件事告诉许歧，却发现许歧已经在和一个路人聊起了天。
许歧一向热络，和谁说话都像是认识多年，就连一个全身上下僵硬的木头，都能聊的出来。
他们很快结束了对话，那个木头人慢慢挪到了原位，然后一点一点又重新挪过来，这次许歧没有叫他，他漠然无人地走了过去。
闻闲本想着跟许歧说他的发现，出口的却不是这句，他道：“你好像和谁都相熟。”
说完，闻闲一怔。
许歧也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颇有意味地看着闻闲：“兄弟你不必在意，不过萍水相逢……”
闻闲看不得这个笑脸，妄想用一句话堵上：“方才那个不是我。”
他的身体一向不是可以完全自我控制的，应该是身后之人所说。
许歧意味深长地道：“哦——那还真是可惜。”
说完，“啧”了两声。
闻闲打断道：“你方才在问什么。”
许歧道：“这座城的修士，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有，有没有除了客栈其他的地方，可以更衣。”
闻闲：“嗯。”
许歧道：“大约一个月前，地方问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许歧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偏生要拉着闻闲的手，闻闲甩了好几次，许歧反倒是抓的更紧了，嘱咐道：“兄弟，跟紧我。”
两人在转进一个巷子后，极快地又退了出来。
闻闲看见巷子的尽头，露出一个明黄的衣角，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犬吠，还有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苏清末。
苏清末愤愤道：“废木头，把那个小孩咬死，我看闻闲会不会出来！”
看来那条狗，是苏清末做的。
话音刚落，一条狗从巷子中一跃而出，从闻闲和许歧身边飞速跑过，许歧刚要上前把它抓下，闻闲拦住了他。
再回头看那巷子，苏清末已经消失了。
两人这次什么都没有干涉，不一会，那条狗得胜归来，它满嘴都是血，飞奔的时候，血在空中飞扬，随后，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疯狗咬人了！啊啊啊啊！”
人群僵硬地恐慌起来，到处乱窜，紧接着就是酒坛砸地的声音，百清玄醉醺醺地骂道：“扰爷的兴致，不就是一条狗吗！”
那条狗跑到了闻闲的面前便停下了，许歧拉着闻闲的手，飞速逃离。
百清玄随后便到，抽出腰间的那把剑，对着狗拦腰砍下去，嘴里骂骂咧咧道：“一条狗，大惊小怪。”
身后的修士紧随其后，指着百清玄剑下的东西，道：“木头，师兄，这个狗，是个木头啊！”
百清玄这才睁开了眼睛，道：“闻闲来了？”
一位修士肯定道：“这一定是闻闲的下马威，加大防守！”
他们无论是动作还是脸上的表情都过于鲜活，和这座城格格不入。
闻闲尽收眼底，随着许歧一起离开。
两人翻进了酒楼的二楼，闻闲看了一会外面的天，确定是湛蓝的，才放下心来。
许歧从袖口拿出两件衣服，抖了两下，是青阳许氏的校服，道：“好在我出门之前早有预料，多带了几件衣服。”
闻闲道：“做什么？”
许歧道：“有一个招数，叫做打不过就加入。”
他们现在拿这座城没有丝毫的办法，唯一的突破点就是那群修士和青灵，还有苏清末，后两个不是重新开始就是互相认识，只好从前者下手。
闻闲接过衣服，两人的身量差了不少，闻闲穿着却意外地合身。
许歧对这身十分满意，绕着闻闲走好几圈，评价道：“兄弟，白衣果然更适合你，若是你不建议，以后便一直这么穿吧，我相信青阳许氏是绝对不会建议的。”
为了避免看见青灵，两人没有过多的停留，听青灵的喊叫声在门外响起，吆喝着小二拿酒，立马翻窗从后院离开了。
闻闲眼尖，隐隐约约看见那后院中，有一袭红衣，在院中浇花。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那房门便被打开了。
青灵走进来，招呼道：“小二！快打扫打扫这个房间，有两位十分重要的客人，马上要来入住了！”
“好嘞！马上！”
那几个修士虽然看起来挺浑，做起事来还是很迅速，不肖一会，他们便已经在南山城的各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许歧走过的时候，还在摇头道：“要我当青阳许氏的家主，肯定不会给平顺百氏拨那么多钱，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些抓捕道具是有使用时限的，只能坚持五天。
所以他们才会一直等到闻闲的消息出来了，才开始行动。
许歧找到了那平顺百氏的百清玄，他此时他在指挥手下的修士布网：“这边，狗屁，那边太明显了，闻闲要是有你一半傻，早就被抓了！”
“可……”
那人想反驳，却被百清玄一下子骂回去：“可什么可，听你的听我的？快点这边！”
许歧收起了笑，上前郑重的喊了一声：“平顺百氏，百清玄。”
百清玄转身去看来者何人，许歧礼道：“在下青阳许氏的许林，家主许如涟派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身旁这位，是青阳许氏的许绪。”
许歧不嬉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子威严，说出的话让人难以反驳，甚至不敢。
百清玄上上下下打量了许歧好几眼，确认校服无误，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道：“是林兄和绪兄啊，真是好久不见，让开，让林兄看看这个网摆放的对不对。”
许歧道：“不对。”
百清玄被他这身否认吓得一怔，忙问：“哪里不对。”
闻闲走了两三把步停下，道：“我觉这个地方，更好一些。”
闻闲站着的地方，便是刚才不久，百清玄极力否认的地方。
百清玄呆在原地，无法反驳。
平顺百氏是青阳许氏的附属门派，无论是校服还是修学，都少不了青阳许氏的帮扶，也都弱于青阳许氏，他要是说一句不是，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子不小。
待那个网摆好隐去，许歧在闻闲耳边轻声道：“我很好奇，你真的会踩那个地方吗？”
闻闲道：“我会，但是闻闲不会。”
百清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不敢再贸然行动，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林兄绪兄，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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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聚魂
许歧让他们自己按照原计划来，一开始百清玄还有些紧张，到处拿不准主意，连往哪里走都要问个几遍，后来见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相对比于之前，还是有些拘束。
闻闲和许歧跟在他们身后，逛完了整座南山城。
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一圈过后，百清玄带着一行人一直往前走，穿过依旧喧闹的街，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拐了十几个弯，最后在一个花园前停了下来。
期间，百清玄没有扭头问过闻闲他们一次。
像是身体里换了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按照着规定的路线到达终点。
许歧信誓旦旦道：“他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闻闲白日还在思考，为什么这些修士没有一起随着这座城的生命力变得僵硬，现在想想，怕是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两人跟着这群人一起盘腿而坐。
许歧凑在闻闲耳边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花园有一点眼熟。”
闻闲一直在观察百清玄有什么问题，注意力还真的没有放到这个花园上，他左右环顾了两下，和许歧对上了眼神。
许歧立马夸奖道：“真聪明，就是这里。”
闻闲：“……”
听出一种哄小孩的错觉。
百清玄注意到两人在说悄悄话，咳了两下示意他们安分一点，然后道：“你们两个，今日有什么进展？”
什么进展？
跟着他们在城里乱逛了一整天的进展？
见两人都默不作声，百清玄嫌弃地摆摆手，道：“算了，就知道你们这两个废物不会有什么成果。”
百清玄指着闻闲旁边的人道：“从你开始，今日有什么进展。”
“收回灵力一成。”
“今日无进展。”
“收回灵力不满一成。”
几人报完，百清玄脸上的表情一会喜一会怒，当真是精彩极了，所有收获一一加下来，共收回的灵力也不过四成。
而他们收回的所谓的灵力，便是这座城的生命力。
怪不得仅仅是重来两次，这座城的生命力消耗的就如此之大。
原来还有他们在其中作梗。
花园中的烛光微弱，也足够闻闲看清他们的脸，也许百清玄是领头的缘故，所以他的表情格外的生动形象，其余人对比下来，无论是开心还是沮丧都有些僵硬了，闻闲觉得自己混在里面可能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倒是——
怎么会有人，笑和不笑看起来像是两种样子。
闻闲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盯着许歧看了很久，直到许歧有些受不了了，伸出手将他的头扭了回去。
“别乱看。”
闻闲突然道：“你有些违和。”
那些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恰又吹起来一阵风，闻闲好像听见许歧小声了说了一句。
闻闲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许歧给了他一个笑容，什么都没有回答。
算了，说什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闻闲回过头。
百清玄的目光又放到了闻闲的身上，吆喝着：“来来来，轮到你来说了，今天遇上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环节？
闻闲不打滑，许歧主动请缨道：“我先来说，我这里有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快憋不住了！”
“行行行，你先来。”
许歧刚要开口，便被一道年迈的声音打断：“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下去看看了。”
闻闲迅速望向声音的来源，又见到了那一角熟悉的红衣。
闻闲刚想起身追上去，却听见一道焦急的女音由远及近：“爷爷，你看看这天多晚了，你再不回屋睡觉，在外面瞎溜达，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爷爷这就回去睡觉。”
是青灵。
为了避免遇见她后重新开始，闻闲只好止住脚步，跟着百清玄下了暗道。
百清玄手上拿着一根蜡烛，将沿途的烛台点亮，他们走的这条密道是人为修建的，什么时候修建的闻闲不知，反正肯定是在他死之后。
闻闲和许歧走在最后面，和前面的人隔开相当大的距离，闻闲道：“南山城覆灭之后发生了什么。”
问出口才觉得问的人不对，青阳许氏整个家族都闭关了八年之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许歧又怎么会知道。
哪知许歧答的飞快：“亡魂倒是没有，只不过乌烟瘴气，上方的天就没有亮过，不过前不久莫名其妙恢复了原样，特意来看了一眼。”
闻闲醒来的时间是在白日，许歧到的时间是晚上。
两地距离相隔很远，南山城附近又不只有这一个小镇。
许歧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想必是下足了功夫。
其实按理来说，这种有着明确目的来到他身边的人，闻闲不可能放任他呆在自己身边。
至少不会，让自己如此松懈。
越往里走，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腐烂味就愈发浓烈。
闻闲在走道中发现了一处暗门，驻足看了一会，那浓烈的恶臭便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处位置，前面的催促声叫的着急，两人加快了脚步。
最后在一个巨大的石门前停下。
百清玄在石门上摸索了一会，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石门被缓缓打开。
随后一个女子窜了出来。
她的衣服和头发梳地极其端庄，甚至还在铁青色的脸上化了一个妆，看着格外有气色，只不过行为和模样并不相符，她挥着手，又叫又跳，那叫声格外的刺耳、激烈，好像是在索要着什么东西。
百清玄抓着女人后颈的衣领，那女人总算是安分了下来，百清玄吆喝着：“让开让开。”
身后的修士立马让开一条道，那女人挣扎了一下，百清玄略不耐烦地安抚她：“别急，等会就给你吃。”
石门关上，百清玄又在旁边敲了敲，又开了一扇门。
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般。
在石门关上的瞬间，闻闲朝里望了一眼，里面并不单调，有桌，有椅，有窗，有梳妆台，甚至还摆放着一捧不知名的花做装饰，和那些普通的房间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闲看着那个被拎着的女鬼，心道：她能用这些东西嘛？
相比之下，新开的那石门里面就单调了许多，里面只有一个被画好的阵法。
百清玄将女子放在中间，道：“坐好！”
女子知道自己有东西吃了，坐的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