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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云照君)


青岩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这话是和自己说的,他若没想错,难道王爷是让他……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正瞧见王爷轮廓深邃的俊美脸庞上噙着浅笑。
这些年来王爷待他从来如兄如父,总是谆谆教导,总是端稳沉穆,青岩何曾见过他这样的神情,顿时觉得似乎连呼吸也不会了。
他硬着头皮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送到了王爷嘴边,脸上却已燃起了一片火烧云。
这情景自然被帝后与在座之人收入眼中,那上首的夫妇俩对视一眼,眼底都是隐含笑意。
品茗宴毕,各家请辞离宫,皇帝却开口留了应王留宿宫中。
青岩早早被人送到了殿中,这座寝殿布置的红纱飘动、彩烛摇曳,灯火朦胧如影,平添几分暧昧气息,此刻王爷被皇帝叫去了养心殿,说是有事相商,尚未过来。
青岩被几个嬷嬷耳提面命,教导了他一番如何侍候男子,听得心中既耻辱又羞愤,只恨不得能把两只耳朵剁下来。
嬷嬷们教完了还不忘又问了他几次,以检察青岩是否真的记住了,这几个老嬷嬷倒很伶俐,也不知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男子情|事的关窍。
最后才吩咐了一句“柔顺着些,莫要伤了王爷”才悠然离去,只留下几个内侍打来水,又把青岩上下里外洗了个干净滑溜。
青岩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放在毡板上的鱼肉,他扪心自问,倘若今日他要被迫侍候的那男子不是王爷,而是旁人,大约他羞耻愤恨之下宁愿碎了茶盏捡块瓷片一死了之,也绝不愿受此大辱、委身于人下。
他虽只是个卑贱的内侍,可骨子里谢澹的魂却被这些年应王府温柔的时光保存住了,他无法容忍旁人把自己当作玩意儿,肆意搓圆捏扁,肆意揉弄糟践。
可那人若是王爷——
他却茫然不知所措了。
青岩穿着云霞缎子制的里衣——他以前也从未穿过这样好的衣料,坐在床边等了也不知多久,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人的脚步顿在外头,隐隐传来宫女的声音,那人却道:“不必了,本王自会歇下,你们在外头候着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绕过屏风进了内殿,青岩手心里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浅浅的细汗,他受惊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行到王爷身前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直磕的额头传来一股钝痛。
闻宗鸣扶住了他的肩膀,他蹲下身来看着少年内侍不知何时已红了的眼圈,叹了一口气道:“……为难你了。”
青岩以为自己本有许多话想说——
他无地自容。
他为自己的屈服和心底存在的那点阴暗的期冀羞愧难当,可此刻见了王爷,却一句也吐不出来了,青岩十六年的人生中,自七岁那场大乱后便收敛起来的委屈,第一次如山洪迸流一般倾泄,他低着头无声的哭泣了起来,他无法抑制住自己,可却又不敢真的哭出声。
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青岩感觉到王爷拉着他的肩,把他揽进了怀里,那股淡淡的墨香充斥了他的嗅觉,他靠在这人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满腔的委屈像是都找到了接纳的地方。
“好了,别哭了,是本王连累了你,叫你今日受辱……待回了王府,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放心。”
青岩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可却不知怎么的,他心底忽然冒出一股冲动,这股冲动几乎压过了所有的理智,强烈的连青岩自己都害怕。
大约他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今日,今晚,或许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小的不是因受辱才……王爷待小的恩深海重,莫说为王爷受辱,即便是赴死,小的也肯。”
他声音极低,可闻宗鸣却显然是听清楚了,男人脸上神情一怔,道:“那你是……”
青岩其实方才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
他这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一辈子的吗?他怎能出尔反尔呢?
可今夜的情形……还有皇后看出了自己的心意……以后王爷真的会永远察觉不到么?
青岩心中天人交战。
闻宗鸣见他不说话了,正要再问,外头却传来了两声轻叩。
“搅扰王爷安歇了,奴婢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祥嬷嬷,娘娘有东西命奴婢给王爷送来。”
闻宗鸣目光沉沉的望了青岩一眼,用衣袖替他拭了拭泪,无声的用唇语说了句“莫哭了”,才转头语气淡淡道:“进来吧。”
祥嬷嬷身后跟了两个小宫女,各自捧着个白瓷酒壶和琉璃杯子,笑道:“这是西域贡上来的美酒,皇后娘娘特命奴婢给王爷送来的,说是陛下原要在今日宴上赏给王爷,不巧忘了,娘娘说这酒今日喝最合宜,耽搁了不好,故而这才让奴婢送来。”
闻宗鸣顿了顿,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多谢陛下与娘娘赐酒。”
祥嬷嬷却看向了边上的青岩,笑道:“对了,娘娘还说了,谢都知今日的宴席办的很好,这酒便也赏都知一杯,还望都知莫要推辞。”
她言语间,边上的小宫女竟已经开了壶斟起酒来,语毕那酒杯便已经被端到了青岩面前,青岩看着琉璃杯里晃动的剔透酒液,动作有些犹疑。
祥嬷嬷看着青岩的目光变得冷了些,青岩被她看的忽然想起昨日在那偏殿中皇后的警告,这才惊觉他姐姐和母亲还在皇后手中——
这下他便不接也得接了。
青岩举起酒杯,余光看见祥嬷嬷满意的一笑,便心知这酒多半有异,可此刻投鼠忌器,却也不敢违逆皇后的意思——
不得不说皇后的确是算无遗策,这杯酒祥嬷嬷若是倒给王爷硬要他喝,恐怕王爷未必依从,以王爷的身份,便是拒了说晚些再喝,不给皇后这个面子,皇后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可青岩却不同——
他没有拒绝和抗争的余地。
青岩举杯正要下咽,闻宗鸣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看着祥嬷嬷淡淡道:“这孩子今日宴上陪本王已喝了不少,恐怕不易再饮了,不知嬷嬷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
祥嬷嬷笑道:“王爷真会心疼人,只是谢都知自己也没说什么,恐怕都知倒愿意喝这酒呢?”
“都知,你说是么?”
青岩喉结微动,看了看祥嬷嬷,最后目光落回杯中,举杯饮下——
酒液冰凉,入喉润而滑,涩中微甜,并不难喝。
祥嬷嬷满意的看着他把那杯赐酒饮下,一滴不剩,这才命宫女放下酒壶和杯盏,福身笑道:“那奴婢就不搅扰王爷和都知了。”
这才退出内殿,合上殿门远去。
青岩逐渐感觉到小腹有一团火在烧,他平日从不饮酒,只因王爷教过他饮酒误事,哪怕府中内侍们逢年过节总会在下处小聚饮酒作乐,他却从来滴酒不沾,可今日开了荤,却觉得酒倒并不难喝——
妙倒也不是妙在味道上,只是这样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呼吸的滋味实在畅快,青岩的脑子开始有些发飘,视线里王爷的模样也愈发显得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闻宗鸣微微皱了眉,扶他到床边坐下,便转身要离去,青岩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问:“王爷……王爷要到哪儿去?”
闻宗鸣道:“本王去叫人给你做些醒酒汤。”
青岩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都有些大了,道:“王爷别……别去了,他们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不会……不会去的。”
“况且……况且这不是一般的酒,醒酒汤……没用的。”
闻宗鸣心知他说的不错,皇后送来的这酒青岩只喝了这么一杯,便有如此大的效力,恐怕里头的媚|药厉害得紧,这种虎狼药若不疏解,听之任之是极伤身的,更何况青岩是净了身的内侍,这些年来养在王府里,干净如白纸一般,他便是想要纾解,恐怕也不得其法。
闻宗鸣沉声道:“这酒厉害,如今尚未完全发作,你已这般模样,若再一直忍着,恐怕要坏了身子,本王去替你叫太医来。”
青岩仍不放他走,目色却清明了些,他拽着闻宗鸣衣袖的手一点点内滑,触到了闻宗鸣的手心,然后慢慢握住——
闻宗鸣只感觉到拉住自己的那只有些小的手滚烫却柔软,心头忽然一热,低头却发现青岩看着他的目光如同跳动的火苗一般,炽热而痴迷,他喉结滚了滚,低声道:“你……”
青岩不知自己是如何开的口,可他最后却还是说出来了。
“王爷……不是酒厉害,是……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是我自己动了念头,我……我对王爷……”
“钦慕……已久……”
他越说声音越低,言及最后两字时,已几乎低不可闻,灯台上的烛苗噼啪跳动了一声,青岩看着闻宗鸣因震惊而微微缩小的瞳孔,心里却觉得……
如释重负。
好像压在心头那块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巨石,终于被挪开了。

第6章 恩淡如水
后来的事,青岩醒转后再去回忆,只觉得头痛欲裂,已有些模糊了,但却还是能隐约忆起那一夜不停跳动的朦胧烛光与另一个人皮肤温热的触感。
醒来后,身体隐隐作痛,但浑身清爽干净,显然是已经被人清理过了,衣裳也穿戴的好好的,青岩感觉到身体在微微颠簸,四周隐约有喧嚣人声浮动——
他似乎正在马车上。
青岩缓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自己躺在铺的柔软舒服的车厢里,对面坐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裳,发束黑玉冠,面目俊美而深邃,正举着一本书垂眸细细看着——
不是王爷又是谁。
青岩的身体骤然僵硬起来,闻宗鸣却很快发现他醒了,放下手里的书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才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醒了,口渴了吗?”
青岩缓缓坐起身来,垂着眸子,脑袋埋得老低,小声道:“小的……小的不渴。”
闻宗鸣看着他没说话。
二人便这样回了王府,除却王府下人见到他两个从同一个马车厢里出来时,有些惊讶,一切如常。
那日后,闻宗鸣还是他日理万机忙的脚不沾地的摄政王,青岩也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却做事仔细周全的王府都知太监。
可青岩心知肚明,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爷虽不明说,却不再让青岩守夜,而是另叫了一个小内侍代劳,某日黄昏饭后,青岩如旧在书房候着,他许久才来,见了青岩似乎有些犹豫,但也还是说青岩这三年来已经学的很好,近日朝上事忙,以后就不必再来进学了。
青岩感觉的到这有意无意的疏远,府上其他下人自然也看在眼里。
但他们想的却不一样,那日品茗宴上发生的事早已传回了王府,谢都知和王爷的关系大家也心知肚明,若说以前他们听了那些无稽之谈还能怒骂一句谣传,如今却比府外那些谣传的人还清楚,王爷和谢都知之间的风流事恐怕是确有其事了。
青岩某日去瞧完了厨房新采买的食材,嘱咐了两句入了夏王爷有些上火,这几日可添些清热消火的药膳,回来路上经过花园一处回廊,却听的几个女孩子虽有意压低,也仍清脆如黄鹂鸟般叽叽咕咕的议论声。
“那日搞不好真有什么!我表姐的大姑母在宫里做嬷嬷的,听她说皇后娘娘那天还赐了酒呢……那种酒!”
“可是你们没瞧见么,近日王爷都不大爱搭理都知了呢,若是那日真有什么,现在他两个岂不应该……干柴烈火?怎会这样的?”
女孩子们的笑闹声传来,其间夹杂着几声“不知羞”的嗔闹,又有人道:“外头传也就罢了,王爷的性子,咱们府里的人还能不知道么,莫说是什么酒了,只要王爷不愿的,天上下刀子也没用,再说了,生的再好看,不也是个没根儿的奴才么,王爷何许身份,他是何许身份?”
“王爷那样持重端方的人……怎会碰他?如今不搭理了,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想也知道,王爷可不是那档子玩小倌喝花酒的花花太岁……岂会……”
青岩站在廊后静静听着,一声不吭,如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
正此刻,身后却有人道:“谢都知安。”
青岩这才木木的转身,朝着行礼的几个婢女点了点头,一行端着杯盏碗碟的侍女这才鱼贯离去。
花廊后却已经没了人声,像是那几个叽叽咕咕聊天的小丫鬟也听见了这边问安的声音,青岩绕过去,园中已然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想也知道,那几个姑娘说曹操曹操到,多半都吓得花容失色,肯定已经作鸟兽散了。
傍晚时王爷有事出门,青岩把全府上下的内侍婢女、嬷嬷小厮都叫到了花厅里,沉着脸道:“近日来有些传言很不像样,我原想着,不过都是些无人理会的浑话疯话,这才不曾过问,只是近日你们实在愈发忘形了,在府中议论也便罢了,这些话若从咱们王府传出去,叫外人听了,成何体统!”
青岩毕竟年少,刚开始管事时王府上下也因他面嫩,有人不买他的帐,只是后来见识了他说一不二,从不留情面、也不怕得罪人的做派后,众人才都渐渐歇了心思,不敢再和他对着干,因此此刻他有发怒迹象,花厅里王府上上下下几十个仆从,人数虽多,却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有些嘴碎的,是打量着近日府中事忙,还是打量着王爷冷落了我,以为我不敢将你们发落了?前些日子在宫中办宴时,娘娘宫中有不妥当的奴婢,我也一样发落了,怎么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便是今日我不发落你们,王爷也不发落你们,难道这些话传出王府去,传到贵人们耳中,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能饶了你们?”
青岩说着,目光在人群里逡巡,立刻发觉后排有三个小婢女灰白了脸,咬着唇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心下当即了然,寒声道:”李嬷嬷。”
一个浑身圆胖的嬷嬷走了出来:“奴婢在,都知唤奴婢何事?”
青岩道:“后面那三个,罚两月月钱,你带回去好生教过规矩,若是教完了还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应王府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李嬷嬷看了看他目光的方向,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
青岩看向众人冷着脸道:“你们平日嚼舌根,议论我也便罢了,若是再让我发现有谁嘴里不干不净,攀扯王爷,传出府去,一旦叫我发现,严惩不贷!”
众人俱都应是,此事这才罢了。
青岩自这日以后,挑了几个伶俐小内侍亲自教习过,便把伺候王爷用膳、文墨的近身差事统统交代了出去,再不近身伺候闻宗鸣了,平日里也几乎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他酒后乱智开口胡说,已很不该,王爷这些日子对他的冷落便足够说明王爷心中是不快的,王爷那日肯委身救他,已是大恩了,他不该再奢求什么,而是应好好做他识大体知进退的王府都知太监。
只是除此事外,青岩也心知肚明,宫里煞费苦心的弄了这么一出,绝不是为了羞辱自己,那边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没多久,关于摄政王宠爱内侍佞宠的传闻就流入了坊间,其间香艳靡丽细节更是传的有鼻有眼,叫人想入非非,便是青岩每日把王府上下盯得密不透风,也阻止不了这消息如长了脚般,飞遍整个京城。
摄政王这三个字逐渐不再是昭朝战神、和贤明英武的代名词了,军中如何暂且不提,民间提及这三个字,市井坊间头一个想起的,却都是那些绘声绘色的话本子。
这传闻毕竟有伤风化,青岩听闻几个御史弹劾了王爷几回,说是王爷放浪形骸,不修私德,有失体统,损了皇室颜面云云,不过倒都被天子驳回去了,皇帝还发了一回火,问这事原是他做的主,他们弹劾摄政王,难不成是对他这个皇帝也有意见?
于是言官们偃旗息鼓,可没几日,摄政王便在朝会上和皇帝请辞,说自己身上旧伤发作,如今也不如当年年盛,陛下已根基稳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应当不再需要什么摄政王了。
他便这么干脆利落的交还了几处镇守大营的虎符兵权。
一时朝野称颂应王贤明忠君之声不绝,皇帝也大为感动,许诺便是皇叔不掌兵权,只要他还在这皇位一天,应王就永远都有摄政王之名,任何人也不许怠慢了他——
青岩得知后,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但愿王爷此举,真能让陛下放下对他的戒心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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