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来临的时候,燕惊秋被送去国外,他动过手术的锁骨和脖子上,留下了几道丑陋的瘢痂。
脖子上的小一些,但是最严重的的伤,那片碎裂的车灯扎进去,差一点划断了神经。
医生虽然让他出院,但警告他伤还没有好全,或许会落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一定要他小心护理。
他谨遵医嘱,但遇到下雨天冬天,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这好不了的沉疴痼疾。
母亲曾经想让他动手术把脖子上的瘢痂去掉,但他不愿意。他想要每一次照镜子都能看见,每一次穿衣服整理领子时手腕都能蹭到。
“做噩梦了?”
程庭南惊醒过来,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浓重的消毒水味灌进鼻腔,然后是亲昵缠绵的吻。
他搂住关远山的肩膀回应,翻身压住他,拉下他的裤子。
关远山扶着他的腰,嘴上说刚下班,说很累,说手底下有个病人很难缠,但动作很凶,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啸,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扑面而来,将他不集中的思绪硬生生拽进情欲的浪潮。
他浮浮沉沉,倚着关远山飘荡,像风中摇曳的旌旗。
恍惚之间,他被压在床上,关远山的手臂抵着他受过伤的锁骨,疼痛一下子刺得他清醒过来。
“放开!”他去推关远山,关远山面无表情,也不松手,俯下身来舔他脖子上的疤痕。
“学长……南南……”
程庭南胃里一阵翻腾,挣扎着退开,扇了他一掌。
关远山停下动作,平静地看着他,说:“我本来以为学长喜欢女人,自始至终我都保持着距离,但其实你不是,我本来以为学长已经把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忘了,但你也没有。”
程庭南坐起来穿衣服,看着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边整理衬衣的领子,边说:“我要走了。”
关远山忽然冷哼一声,拽住他的衬衣将他拉到怀里,把下身埋进他仍然温暖的身体,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上的瘢痂。
程庭南颤着身子呻吟,听见他在耳边含含糊糊地说:“真想把这块疤咬下来……南南,我要你看着我,假如你的眼睛还停在燕惊秋身上,下一次,我就把你锁在我家里,锁在我的床上,每天每天……都只能等我回来干你,听懂了吗?”
燕惊秋来澳洲度假,住在海滩别墅里。
第一天到这儿,他下海玩了会儿水,当晚有些低烧,人蔫蔫儿的没精神,睡着了又很快被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吵醒,后半夜干脆起来,坐在别墅一楼的大露台喝酒吹风。
露台边栽着几棵高大的棕榈树,灌木丛有一人多高,即便角落挂着驱蚊灯,还是有蚊虫造访。他不留神,脚踝和小腿被咬了好几个包,抓了两下,留了几道看着骇人的红印子。
露台和海连着,水波一阵阵往上,涌到他脚边。他踩着潮湿的瓷砖走到露台边坐下,曲起腿,对着那几条红印子拍了张照片,看看不满意,把裤子脱了,打湿了身上的衬衣,再拍照的时候,扭着身子,除了红印子,把后腰和屁股也照进去一部分,潮润润的衬衣黏在上面,透出因发烧而泛红的皮肤。
照片发出去,虽然很快变成了已读状态,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燕惊秋觉得无趣,扔下手机,一头扎进海里。
发烧自然加重了。白天吃过药在床上躺了一天,睡眠像滑溜溜的粉条一夹就断,总是在迷糊之间惊醒,最后一次睁眼,天已经暗了。
他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忽然瞥见床头柜上放着领带,一对钻石袖扣和手机,一包抽了一半的铁塔猫。
他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瞧见手机震动后亮了一下,屏保是一个人的背影,露了半个侧脸,拍得失焦,虽然辨不分明,但看轮廓,隐约是个女人,长得很像他。
或者说,他长得很像那个女人。
他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喊:“梁总!”
没人应他。
“梁鹤洲!鹤洲!”
卧室门被推开了,梁鹤洲端着餐盘进来,在床边坐下,靠过来用额头碰他的额头。
“发烧了?”
“嗯,我不舒服。”
“吃点东西再睡。”
“不吃!”
燕惊秋忽然没来由地烦闷,推了下餐盘,上面的碗筷被子哗啦啦摔了一地,水溅湿梁鹤洲的裤脚。
他也不恼,微微勾唇,说:“几天不见脾气又见长。”
他笑起来总是这样,冷冷的,拒人千里,像雨雪天的阴寒淡日,还不如不笑。
燕惊秋踹了他一脚,躺回床上,背对他。
“你睁眼说瞎话,我们是几天不见吗?明明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样吗……”梁鹤洲俯下身靠过来,脸颊贴在他肩上,流氓似的嗅他身上的味道,“我太忙了,现在不是来陪你度假了?”
不说还好,一说心里火气更旺。
“那天你答应了和我一起坐飞机来,结果我在机场等你半天,你打电话又说有工作,抛下我让我一个人,这叫度假?”
“别生气,不赚钱怎么养你?”梁鹤洲云淡风轻地调笑,像是对他所说根本不在意。
他咬了咬牙,回嘴道:“梁总又糊涂了,不是养,是包养。”
气氛急转直下,湿热腥咸的海风从半开的阳台移门涌进来,吹得他有片刻的惘惘。
有多久了?半年?因为在媒体面前耍大牌发脾气,被公司雪藏,不得已找到梁鹤洲,被他包养。两人见面的第二天,他就重回了公众视野,带资进组拍了部大制作的戏,一下子从十八线跃升到顶流,最近这一阵子一直在休息,天气冷得连广告都懒得去拍,于是来了这儿度假。
半年里梁鹤洲去剧组看过他几次,抱着他,纯睡觉,两人的肢体接触停留在拥抱和接吻,像小孩子过家家。
金主这么奇怪,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
床头手机又震起来,屏幕久久亮着不暗下去,照片明晃晃,上面的人仿佛狰狞着脸在嘲笑他。
金主喜欢女人,他是个男版的替身。
他紧皱着眉,抬手打落手机,抬脚再要去踹人,在空中被握住了脚踝。
梁鹤洲轻轻摩挲着皮肤上还未消下去的包,五指轻巧拢着,掌根抵住跟腱,那儿的薄茧蹭得人发痒,拇指摁着肿块,一下轻一下重,又松了松手,轻缓地一路往上,剪得整齐的指甲停在他腰臀交界处,用指腹若有若无地抚着,来来回回。
他瑟缩着坐起来,软绵绵靠进他怀里,向他索吻。
梁鹤洲吝啬地轻轻吻了他一下,哑着嗓子说:“照片很好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
燕惊秋看向他,他眼眸轻垂,眉间掩不住的倦意,梳上去的头发垂下几绺在额前,显得有些颓唐,散发出不合时宜的悲伤来。
“不然呢?只给你看啊。”燕惊秋叹着说。
刚升起来的欲望彻底散了。他搂着梁鹤洲的肩膀,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不想被这样看着,被透过他望向另一个女人的眼神看着。
金主的衬衣上残留着淡淡的烟味,薄荷的,带点儿甜。抽什么女士烟啊,一点都不搭。
意识要沉入黑暗之前,燕惊秋想,醒来怎么也得把那包烟扔了,碾碎了扔,不,用石头拴着沉到海里去吧。
又过了两天才退烧,别墅里实在是待够了,病一好燕惊秋又下海玩水去了,找了个教练跟着学冲浪,玩得午饭都忘了吃,要梁鹤洲去沙滩上找他。
他远远看见了,坐着摩托艇往岸边去,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个女人凑到梁鹤洲身边和他说话,穿着暴露的泳衣,有意无意把胸脯往梁鹤洲手臂上蹭。
梁鹤洲也不拒绝,笑着和她说话。不是那种冷淡阴寒的笑,是暖和的笑,像正午时分被太阳晒着的海水。
他妈的性无能,倒是会勾搭女人。
燕惊秋暗骂,摩托艇还没停稳就跳下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梁鹤洲险些被他撞倒,抱孩子似的托着他的大腿根,对女人彬彬有礼地道别。
趁还没走远,燕惊秋勾着他的脖子亲他,舌头伸进去乱搅和一通,原本是想做给那女人看的,亲着亲着把什么都忘了,下面硬起来,挺着腰往他身上蹭。
梁鹤洲突然冷淡下来,偏头避过他的吻,一进屋就放他下来,一言不发地逃走了,罪人如蒙大赦一般。
燕惊秋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吃过饭梁鹤洲照例要午休,睡十分钟十五分钟就起来,他不在床上睡,平时趴在办公桌上,来了这儿就躺在露台的躺椅上。
迷迷糊糊之间,耳畔传来细细的呻吟声,一睁眼,看见躺在身边躺椅上的燕惊秋,一丝不挂,在自渎。
露台前就是海,嬉闹的人三三两两,要是哪个往这儿瞥一眼,就能轻易把燕惊秋看光。
梁鹤洲站起来,走到躺椅跟前,用身体挡着他。
“小秋。”
燕惊秋掀了掀眼皮懒懒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借着喘气的空当,无辜地问:“干什么?”
梁鹤洲目光沉沉,压低声音道:“到屋子里去。”
“不去。”
燕惊秋敷衍含糊着回应,双手握住下身,从上往下慢慢地摸过一遍,又挤压着上端,受不了地吐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仰着脖子喘气,全身都红透了。
他本意做戏膈应梁鹤洲,现在已经没心情管其他,蜷了蜷脚趾,张开腿放肆地弄着,也不压着声音了,露台上回荡着黏糊糊的水声和他的呻吟。
高潮的时候他挺着腰射了很久,等慢慢平复下来后一睁眼,梁鹤洲还在面前站着,视线再往下移,金主的休闲沙滩裤上一缕缕惹眼的白浊,他腿间的东西硬起来,鼓鼓囊囊,把裤子撑得好像要崩开。
燕惊秋挑了挑眉,轻轻地笑,用手指在他裤子上一抹,捻着黏糊糊的液体,故作惊讶地说:“啊,脏了。”
梁鹤洲走过来坐下,握住他的手指含进嘴里,细致地从指根舔到指甲。他嘴巴里好暖和,燕惊秋不愿意把手抽出来,夹着他的舌头作弄,金主的口水滴滴答答。
他凑近了亲金主,也学着只给一个吝啬的蜻蜓点水的吻,手抚上他的下身,沿着轮廓摸过一遍,突然推开他,甩手扬长而去。
哼,这不是能硬起来吗,大半年都不和我做爱,自己玩去吧。
别墅管理员来拜访,邀请燕惊秋明天去参加晚宴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圣诞节到了。
晚饭过后两人在附近散步消食,偶遇一家纪念品商店,进去逛了逛。
这儿的圣诞老人摆件不是踩着冲浪板就是坐在日光浴椅子上喝啤酒,燕惊秋第一次看见,觉得稀罕,一口气买了好几个,梁鹤洲跟在后面默默刷卡付钱,又把购物袋抢过来替他拎着。
出了店门,燕惊秋问自己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他说回别墅就拿出来给他。
到家他又把这事儿忘了,躺在梁鹤洲身上看肥皂剧,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又想起礼物还没拿到手,草草冲了澡出来,梁鹤洲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
又是手表吗,真没劲。
他撇撇嘴,接过盒子,随手扔在一边,又拿人当靠枕,打着哈欠选了部电影看。
安眠到天亮。
起床时梁鹤洲不在,已经中午了。他在别墅里晃了一圈,在书房找到了人。
金主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小沙发上,还关着门,不知道聊什么,两人脸上还依恋着笑意。
他和梁鹤洲对视几秒,摔门而去,任凭梁鹤洲在后面怎么叫都没回头。
梁鹤洲在别墅,一直等到晚上都没见着人,急得心焦,让人去找他,本来不想参加晚宴,奈何一波又一波人来请,再不去显得倨傲,想着只到那儿露一露脸就回来。
进了会场,只觉得刚刚的想法天真,来搭讪的人络绎不绝,怎么都脱不开身。
香槟喝了两杯,有消息发来,说下午燕惊秋在附近商场刷卡买过衣服,他要了地址想去找,刚放下酒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糯糯的喊。
“老公!”
周围人群静了一瞬,他回过头,心心念念的小家伙就在眼前,穿一身女士晚礼服,绿色的拖地长裙,V字的深领口,一直开到两胸中间,细细的吊带缀在肩上,仿佛随时要断掉。
他化了妆,艳艳红唇,衬得整个人白得发亮,戴及肩的假发,十指丹寇,谁都不会看出来他其实是个男人。
“老公……”他又捏着嗓子喊,微微歪头,眼角滑出一行泪来,圆润润的泪珠滚落到下颌,要掉不掉,摇摇欲坠,很美,也充满算计,不是真正的泪。
但金主还是心软,心甘情愿迈进他的陷阱。
他走过去,搂住燕惊秋的腰,算是默认了“老公”的身份,恍然又发现,礼服是露背的,后腰都露出来,能隐约瞧见两个腰窝。
他捏了捏眉心,脱下西服披在燕惊秋肩上。
燕惊秋倚在他肩上,掩着脸哭。
“你不要我了么?”
“不是,没有,下午只是在和那人谈生意。”
“……来度假,你还要谈生意?!”
这会儿的情绪却不是装的了,梁鹤洲自知理亏,想要辩解,一个不察没搂住他,被他溜走,眼瞧着他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梁鹤洲向众人赔罪,说了些客套话,急匆匆去追,在沙滩上截住他,抱着他回到别墅。
等不及回房间,两人就在玄关谈话。
金主低声下气地讨饶,燕惊秋抿着唇,过了半晌,说:“我明天就订机票回去,你自己在这里谈生意吧!”
“小秋,是我不对……”梁鹤洲说着来亲他,他躲开,吻全落在颈上。
“道歉也没用。”
“那要我做什么?”
燕惊秋看了他一眼,去扯他的领带,解开后系住了他的手腕,说:“做爱,我上你。”
玄关的地面很凉,燕惊秋半跪着觉得膝盖又疼有冷,但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你别夹腿。”
燕惊秋按着他的大腿根,把手指戳进臀缝一阵乱戳,一点没有轻重,他忍不住地想蜷起身体抵御痛感,身上烫得厉害,头昏脑涨,视线都模糊了。
“啧,你怎么不配合我,是不是又哄我,说要让我上,其实都是谎话!”
梁鹤洲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腕,摇摇头,喘着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燕惊秋没了耐心,握住自己的下身对准,一点点往里挤,没有充分准备,两人都很疼,燕惊秋看见他胯间软软的一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霎时来了火气,咬咬牙把自己一下子全埋了进去。
他扯下头上的假发扔到一边,俯身亲他,唇舌间尽是口红的涩味,牙齿碰撞间磕破了梁鹤洲的舌头,嘴里又溢满了血腥。
燕惊秋粗暴地动作,或许下面也流了血,很快变得湿滑,柔柔软软下来。
梁鹤洲始终抿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下面还是没有反应。
燕惊秋停了停,放缓动作,轻轻地来,张开嘴巴,用食指勾着嘴角,说:“我……这里也很暖和,要不要给你口?”
梁鹤洲皱着眉摇头,捂住半张脸,要不是他的小腹起起伏伏,燕惊秋总觉得自己在和人偶做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退出来,又缓缓放进去,伏在他耳边,色情地喘着气,一手握住他软绵绵的下身。
梁鹤洲僵了僵身体,夹紧了屁股。燕惊秋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呻吟来,张口就是荤话。
“嗯……鹤洲……啊,你……里面好暖和好紧……”
“再来……啊……”
“鹤洲,哥,老公……”
活像片子里女人的叫床声。
梁鹤洲涨红了脸,不知何时挣脱了手腕的束缚,紧紧抱着他,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叫,慢慢被从尾椎绵延上来的快感攥摄住心神。
他亲吻燕惊秋,一把扯开礼服薄薄的布料,去揉燕惊秋的胸,用手心的薄茧去蹭,反复磨着,乳尖很快充血红肿起来,他用虎口托着那小小一团胸往上拢,张口含住,用力地吮。
燕惊秋抱着他的头挺胸,好像很舒服,下面动得更凶。
几番睁眼闭眼,意识清醒又模糊,他一侧头,看见窗外微亮的晨曦,海边的棕榈树将将苏醒,在风中晃着,略含咸味的风,潮湿的海味,清脆的海鸥叫声,远处在光下闪亮的幽蓝水波。
燕惊秋好像不知疲倦,从背后抱住他,咬着他的肩膀,说:“老公,再来一次,最后一次……”
他塌下腰来,迎合他的动作。
国内还在下雪,快要阴历新年,燕惊秋没有休息,在摄影棚拍杂志封面照。
一众员工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这位臭脾气的顶流,小助理送咖啡来时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溅到燕惊秋白色的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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