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屋子,去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说:“生日礼物。”
梁鹤洲打开信封,看到一张机票,出发时间是下周日。
“你去散散心,我和然然去那儿的度假村玩过,在山里,挺安静挺好的,我已经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不许拒绝,你要是不去,我绑你到机场。没燕惊秋的份啊,他自己买机票。”
梁鹤洲笑着收下信封,“谢谢。”
回到房间,燕惊秋躺在床上,还是刚才他走时的姿势。他在床边坐下,燕惊秋的睫毛震颤,显然是醒着的。
“小秋。”梁鹤洲摸他带着凉意的脸颊,他动了动,还是不睁眼。
梁鹤洲便低头亲他,“宝贝?”
燕惊秋还是不说话,把头埋在胸口。
“老婆,怎么不理我?那我走了?”
“不行!”燕惊秋一下子坐起来抱住他,“不要!鹤洲,呜呜……”
梁鹤洲捧着他的脸亲他,抱着他出房间,说:“别哭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燕惊秋挣扎着下来,不要他抱,搀着他下楼梯,走到一半,他忽然轻声说:“你很重要,鹤洲,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喜欢你,也依赖你。我之前在想,假如你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和好,那我宁愿不要,但我现在觉得没关系了,如果你对我愧疚更多,那我就努力让你喜欢我,每天都喜欢我一点,总有一天喜欢会多过愧疚,在那之前……”
他停下脚步,梁鹤洲又往下走了两个台阶,仰头看着他。
“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燕惊秋拉过他的手,郑重地亲在他无名指上,“你全部的怨恨,愤怒,快乐,悲伤,所有,一切,都得属于我。在那之前,我也不会放开你的,之后也不会。”
他又严肃地补充,“真的,妈妈来了也不会了。”
梁鹤洲抱住他,把耳朵贴在他胸膛,让自己藏在他瘦弱的双臂之下。
“桃子,很好吃很甜,谢谢你宝贝。”
燕惊秋轻笑一声,有些自得地说:“是不是和我一样甜。”
“嗯……好像你要比它再甜一些。”
燕惊秋笑着牵他下楼梯,抬眼望出窗外,天色渐亮,地平线漏出几缕曙光。
第55章 完结
银手链拿回来,已经变了样子,因为实在太细,断裂处的修补痕迹过于明显,用了一朵小花遮掩,花下垂着几条半长的细流苏。
燕惊秋戴在手上,总是不经意勾到头发,工作时也不方便,但一直没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护着。
周五傍晚关店下班,两人约了程庭南在餐厅吃饭。
程庭南晚到几分钟,风尘仆仆,穿着西装,还抱着好几个文件夹,大约刚见了客户。他气喘吁吁说去店里取礼物耽误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梁鹤洲面前。
“小秋说你前几天生日,生日快乐。”
燕惊秋先拿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一个镶着钻的领带夹。他撇撇嘴说:“鹤洲都不穿西装,用不着这个,不要你的。”
梁鹤洲倒了杯水递给程庭南,程庭南接过喝了一口,笑着回:“干什么,连我的醋都吃。”
“我、我哪有!”他嘴上说着,自己也倒一杯水,扭扭捏捏地要程庭南喝自己这一杯。
梁鹤洲笑着举起菜单挡住脸,亲了亲他。程庭南暗道真是没眼看。
后天两人就要出门旅行,燕惊秋拜托他时不时去家里给盆栽浇浇水。
他问:“大概要去多久?”
“不知道,大概几个月?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程庭南点头,“好,玩得开心,这边我替你看着。”
吃完饭燕惊秋还没尽兴,三人又去酒吧喝酒,玩到十一点左右才走。
出了酒吧,外面在下雨,虽然雨丝绵绵软软,几乎感觉不到,但梁鹤洲还是跑去附近便利店买伞,留燕惊秋和程庭南在路边等着。
程庭南脱下西装外套给燕惊秋,要他举在头顶挡雨,燕惊秋照做,叫他也躲到衣服下面来。
“不了,雨不大,我没事。”
他喝得很醉,半倚着路灯,说话都大舌头,双眼迷醉地看着燕惊秋,忽然叹一口气,又说:“小秋,你和鹤洲出去玩,别太任性,鹤洲他妈妈刚去世,你体谅他一下,出去玩肯定不比在家里,住的地方吃的东西遇到的人,总有不顺心的地方,有什么暂时忍忍,别耍脾气,不要和他吵架,不能和以前一样了,知不知道?”
燕惊秋举着衣服手臂发酸,这会儿把衣服挂在头上,天真地回望他。
“我不和他吵架。”
“那最好,以前我和你出去旅行,你……唉,你真是难缠,我都想把你丢半路上。”
燕惊秋翘了翘嘴巴,“以前出去玩我什么样?”
程庭南揉了把脸,“那可说不完,能说三天三夜,在去的路上你就开始闹别扭,你瞧瞧别人晕车,吃了药就睡觉,你折腾来折腾去,一会儿渴了饿了,又嫌座椅不舒服,窗户开得大些也不好小些也不好,要是坐飞机,换登机牌过安检你就开始不耐烦,闹着说不去了,上了飞机又说过道边上坐着的人碍你的眼,在机舱里和他吵架,延误飞机起飞,你——”
燕惊秋插嘴,说:“你说那次去首都玩吗?”
“你还记得。”
“我又没说错,他脱鞋,把脚往我边上放,一点素质没有。”
程庭南又叹气,“小秋,你这次就忍忍,别给鹤洲添麻烦,他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你该给他排忧解难,你要是再任性,我都担心他不要你了。”
“你乱讲!”
“小情侣出去玩一趟回来就分手的可不少。”
燕惊秋气呼呼撇过头,程庭南看着他,总幻视他站在摇摇欲坠的崖边,哪天他生气跺一跺脚,支撑着他的那块石头就会带着他一起跌落下去,摔个粉碎。
“小秋,你要明白,你再也找不到像梁鹤洲这样的人了,你把他气走,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燕惊秋动了动,转过身来看他。
他真的醉了,把平时绝不会对燕惊秋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讲出来,用平静的口吻,既不是在责备也没有审判的意味。
“你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都看在眼里,大多数都冲着你的钱你的脸,偶尔有几个看起来确实喜欢你,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一旦靠近你,靠得太近,从你那里受到的伤害远远比你给他们的快乐要多得多,以致于他们都走了,到现在还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和梁鹤洲。假如伤害能具化,我和他身上怕是好几个血窟窿了,所以小秋,我不想靠你太近了,但也不会离你太远。”
他眯了眯眼睛,拖着步子往边上挪了两步,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就像这样,我们隔得这样远就刚刚好,刚刚好是朋友的关系,平时有空吃吃饭喝喝酒,互相帮个忙,节日生日互相送送礼物。我不会再帮你做很多事,陪你旅行,接你上下班,在你哭的时候安慰你,或者承受你的怒火和无意识的伤害,这些现在全部都是梁鹤洲的责任了。
“我……我受够了,鹤洲愿意,就让他受难去,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再无底线无条件地拥戴你了,所以你要懂,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愿意靠近你站在你身边喜欢你爱护你的,只有梁鹤洲一个了,你要是再气他和他闹得分手,我也不再陪着你,到时候你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你是不是要赌接下来十年二十年会等来或者再找到一个和梁鹤洲一样的人?你要想好,小秋,你千万要想好,好吗?”
燕惊秋被他一长串话说得愣住,直到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才回神。他看看跑向自己的梁鹤洲,又去看程庭南。
程庭南温和地望着他,以一个真正的朋友的身份,说:“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快乐。”
燕惊秋点头,捏了捏头顶的西装外套,向他道谢。
梁鹤洲把买来的伞递给程庭南,要替他拦车先送他回家,程庭南摇头拒绝,说:“我让小关来接我了,你们回去吧,小秋,西装先放你那儿,改天我再去拿。”
他挥挥手道再见,梁鹤洲也不再坚持,带燕惊秋先走了。
燕惊秋一直想着他那番话,梁鹤洲也发现他心不在焉,问他是不是和程庭南聊了什么,他抿着嘴巴不出声。
等到了公寓,梁鹤洲先下车,走过来替他开门,把伞举在车门框边上,自己淋着雨。
燕惊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鹤洲,你真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喝醉了?”
“可能吧。”
他讷讷地下来,跟着梁鹤洲进公寓大楼,坐电梯时忽然又冒出一句话,对梁鹤洲说“我爱你”。
梁鹤洲搂着他笑,“真的醉了。”
“这才不是醉话。”
“好好,我也爱你宝贝。”
第二天是周六,梁鹤洲听见闹铃声,想着昨晚明明把闹钟关了,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耳边喊“老公”,一睁眼,燕惊秋趴在他身上,撑着下巴晃脑袋,小腿翘着前前后后地摆。
他看梁鹤洲醒了,又响亮地喊:“老公!”
梁鹤洲睡意还没消,闭上眼睛,搂住他的腰把他往上抱,闭着眼睛胡乱亲了亲他的脸,问:“怎么了?”
“起床吃早饭啦,”燕惊秋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快点,鹤洲鹤洲,起床了,老公,起床。”
梁鹤洲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他,说:“别这么喊我。”
“为什么?”
梁鹤洲握着他的手往胯间放,掰着他的下巴亲他,“因为这么叫就吃不了早饭了。”
燕惊秋笑倒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他,手指轻轻在他胸前拂过,指甲在他乳尖停了停,隔着衣服,用指甲来回蹭,羞涩地说:“那,吃不了也没事的,老公,老公老公。”
梁鹤洲翻身跨坐在他腰上,利落地脱了睡衣,握着两人的一起磨蹭,抓起床头的手霜挤了一点随意扩张了一下,不等他坐下去,燕惊秋急不可耐地顶进来,抓着他的屁股,涨红了脸挺腰,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
两人胡闹到中午,梁鹤洲最近一直胃疼,体力不如从前,洗完澡躺回床上,说晚些再做饭。
燕惊秋笑得神神秘秘,跑出房间,回来时拿着两块三明治和两杯牛奶。
“不用你做,我都做好了,虽然是准备早上吃的。”
梁鹤洲皱了皱眉,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手,确认指尖没有划伤才放下心来,说:“做这些干什么,不用你进厨房。”
燕惊秋躺在他身边,摸手链上的流苏,沉默片刻,说:“大家都给你送礼物,我没送,我还把你生日忘了,我前几天一直在想要送你什么,想着想着就来不及去买礼物了,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做,休息就好,算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你会不会觉得很简陋?”
梁鹤洲看着还飘热气的牛奶,爱怜地亲亲他,“不会,我很喜欢。三明治是怎么做的?”
“我跟着网上学的,但是我不会煎鸡蛋,就没放。”
“那也很好,真棒,谢谢宝贝。”
燕惊秋嘟起嘴唇邀功,梁鹤洲亲亲他,燕惊秋枕着他的肩又说:“医生说你得按时吃饭,下次早上我不这样了。”
梁鹤洲抱着他低声笑,“没关系的小秋。”
燕惊秋说到做到,一下午都让梁鹤洲躺着,和他一起看看电视玩玩手机,虽说梁鹤洲也没让他做什么,他只出去倒过一次水。
傍晚两人出门吃晚饭,顺便散了会儿步,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只带一些必需品,轻装出行。
梁鹤洲听宋寒清说山里会稍微冷一些,在衣柜前挑外套,燕惊秋拉他坐在床上,不让他收拾,自己随手拽了两件衣服出来,忽然听到门铃声。梁鹤洲站起来要去开门,燕惊秋一把按他坐下,说:“我去开,应该是庭南,啊,他的外套还没干,晾在阳台。”
他跑出门,走到玄关,一拉开门,门外站着舒琼,一句“庭南”卡在喉咙里没喊出来。
舒琼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看着有些憔悴,打量几眼屋内,要走进去。
燕惊秋皱着眉拦住她,压低声音问:“妈妈要干什么?”
舒琼不说话,推他的手臂要闯门。这时候屋子里响起脚步声,传来梁鹤洲的声音。
“小秋?是程庭南吗?怎么不进来再——”
他止了声音,与舒琼对上视线,停了一秒又很快移开。
气氛很僵,怕是又要闹起来,梁鹤洲在心里叹口气,抓起放在柜子上的钥匙,走到两人身边,说:“你们先聊。”说完就要出门。与燕惊秋擦肩而过时燕惊秋拽住他,把他往身后拉,对舒琼说:“鹤洲不会走,以后都不会,妈妈要是再向上次一样发脾气,我就叫公寓保安过来,要是妈妈再摔坏我的东西,就要报警让妈妈全部都赔过一遍。”
舒琼愣了一下,脸色铁青,还是不说话。
燕惊秋紧紧抓着梁鹤洲的手,梁鹤洲摸到他满手心的冷汗,忽然一阵心酸。何必要逼燕惊秋,他想,他一直都害怕舒琼,哪能一时半会儿就有面对她的勇气。
梁鹤洲半搂着他,不着痕迹往前站,舒琼要是闹起来还能挡一挡,但燕惊秋又把他往后拉,两手张开抓着门框,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现在已经很晚了,妈妈要是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就请妈妈先走。”
舒琼大概气极,深深吐一口气,冷倨地甩了甩耳边的头发,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想在你这里住一晚。”
燕惊秋也怔住,片刻缓缓放下了拦着门的手臂。
梁鹤洲在厨房泡茶,时不时瞄一眼餐桌。燕惊秋刚刚去了趟房间,不知道拿了什么出来,母子俩一个坐在这头,一个坐在那头,隔得很远,舒琼抱着手臂,一眼都不看燕惊秋,燕惊秋则低着头。
他担心一会儿一言不合舒琼要用热茶泼人,泡的凉茶,放了败火的菊花。
燕惊秋见他出来,松了口气似的,急急拉住他的衣服,他原本想坐母子俩中间,现在看燕惊秋这样,搬过椅子坐在了他身旁。
舒琼不屑地看一眼茶杯,说:“我没带家里钥匙,附近几个酒店都没空房了,住一晚就走。”
燕惊秋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半杯水,抓住梁鹤洲放在桌下的手,说:“好,但是下次妈妈过来,要提前和我说,这里是我的家,希望妈妈不要在这里闹脾气,有……咳咳。”
他舔了舔嘴唇,咳了几下,继续说:“有些话我想现在就讲清楚。妈妈把我生下来,我很感谢妈妈,给我很多钱,让我衣食无忧,这点也很谢谢妈妈,但我长到这么大,妈妈并没有真正尽到养育我的责任,养我教我的是很多老师和保姆阿姨,爸爸就更不用说了,他在我生命里就是一个隐形人。他不是一个好爸爸,至少妈妈前几年还来看过我。
“你们希望我能学医,我就学,其实我还挺喜欢的,但就算我学得很好,你们也不会夸奖我,只有对我的一个又一个要求,你们看似是关心我的前途,希望我能成为医生,未来能够顺利,其实你们只是想控制我,控制我的事业爱情和人生,让我变成一个可以让你们脸上有光不会给家里蒙羞的人。
“具体我自己怎么想,对你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以前我希望你们能爱我,我以为我照你们的要求做就可以,但现在我知道你们不会,所以我也不想按照妈妈的意思来了。”
他拿出一支钢笔放在桌上,“这个钢笔,还是妈妈和爸爸拿着吧,我不要这个东西。”
头顶灯光照着钢笔上的烫金字,舒琼眯了眯眼睛,偏过头去。
梁鹤洲听得内疚,看了看他,他很认真地望着舒琼,神色坚毅,顿了片刻,又说:“我说这么多,妈妈要是没听进去也没关系,但从现在开始,请你尊重我,尊重我的意见和想法,尊重鹤洲,尊重所有我爱的人,这样的话,妈妈要来借宿,或者哪天要我帮忙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但假如做不到,我也不会再给妈妈留情面了,做不到,这一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妈妈之前几年不认我,我也可以之后都不认妈妈。”
说完他便站起来,或许是太紧张了,没顾得上鹤洲,径直回了房间。
梁鹤洲也不好再多待,说了句“我去铺床”也走了。
他收拾了客房,拿出几条备用的新毛巾和新的洗漱用品放在床头,回了房间。
燕惊秋在等他,一见到他就抱上来,搂着他轻声哭。
梁鹤洲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说:“你做得很好,谢谢宝贝为我说话。”
“真的么。”
“真的。”
“我、我都是跟着网上学的,他们说,就要这样撂狠话。”燕惊秋抽抽噎噎,瞟一眼房门,伸手去上锁,悄悄地说:“锁好,不给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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