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秋扯了扯嘴角,说:“你不是要和她结婚吗,扔下她和我搂搂抱抱,被记者拍到不好吧。”
鹤洲眉头紧皱,目光沉郁,眼中涌动着晦暗的浪潮,握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
“下周末,婚礼,你来不来?”他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燕惊秋愣了愣,煞白了脸,额角直冒冷汗,腿一软就要往下跌,被鹤洲托住腰。他把鸭舌帽戴在燕惊秋头上,半拖半抱着把人带出公园。
车子停在一家珠宝店门前。
燕惊秋跌跌撞撞,跟着面前高大的身形走进去,被店内水晶吊灯刺得睁不开眼,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眼前都是模糊的光晕,看什么都是重影。
鹤洲指着柜台里一只钻戒,要店员拿出来。他举在手里给燕惊秋看,用没有起伏的极其冷漠的声音问:“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
燕惊秋什么都看不清,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耳鸣得厉害,盯着戒指发了会儿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款式什么花样,只是机械地点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缓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别墅的客厅里。沙发上的毯子还是那天他离开时的样子,茶几上的花瓶完好无损,插着新鲜的玫瑰。
他蜷着身体躺在沙发上,冷汗把后背衣服都浸湿了,这会儿黏在皮肤上,深入骨髓的凉。
隐约有切菜声从厨房传出来,他垂眼盯着鹤洲随手仍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口袋附近印出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印记来。
半小时后鹤洲找过来,托着他的腋窝抱起他,带他上楼。他闻到鹤洲身上淡淡的油烟味,有一阵短暂的心安,好像那些女友和结婚都不存在。
鹤洲帮他冲澡洗头发,给他换了一身干燥温暖的睡衣。
再下楼时厨房炖的排骨汤正好可以出锅。
满满一桌菜,五六个,一眼扫过去都是他爱吃的,但他迟迟没动筷。先前无数次做梦梦见过这样的场景,明明很期盼,现在却像噩梦般令人恐惧生厌。
他跑去酒柜拿了两瓶红酒,倒酒时手抖得厉害,洒了一半在杯子外。鹤洲坐在他身旁,静静看着。
他先喝掉一杯,深深吐一口气,倔强地举起筷子夹菜。
两瓶红酒全部被他一个人喝完,他醉倒在桌上,看鹤洲收拾餐桌,前前后后好几次进出厨房。最后一次鹤洲端着水果出来,他打了个酒嗝,眼泪毫无预兆往下落。他哭着问:“鹤洲,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鹤洲咬一颗葡萄,眉眼平淡,“是吗。”
燕惊秋想幸好自己喝醉了,感官和情绪都变得很钝,假如清醒着,或许心口会更疼。
“你要什么礼物?”鹤洲俯身凑过来,暧昧地摸他的耳朵,声音变得水一般柔和。
燕惊秋抿了抿唇,“不要结婚”在舌尖翻滚着,但始终没有说出来。他回想鹤洲变幻的态度,所以至今为止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戏耍他?
这几个月,他觉得自己和鹤洲相处得很好,可时不时的,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有些令人寒心的阻碍总是悄悄出现。鹤洲就好像是故意的,让他松懈再松懈,然后在猝不及防之间,破坏他们之间任何温存的瞬间。
鹤洲一对他冷淡,他就开始担心失去他,所以每每揣测再三,打电话时最普通平常的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演练,又怕鹤洲在国外把他忘个一干二净,时常急吼吼地把一些小事煞有介事地夸大一番,想要他担忧,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先前他想,假如鹤洲要一直这样若即若离,他愿意屈服,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是鹤洲的,全部都是。
他以为自己在努力,在挣他和鹤洲的未来,可这可能就是鹤洲对他实施的一场报复,报复他前些年的顽劣。先接近,再俘获,最后亲手撕碎他幻想的美满幸福的梦。
燕惊秋崩溃地抽泣,捂着脸,反复呢喃着“礼物”两个字,突然抬起头看向鹤洲,委屈地说:“我想要亲亲。”最后一次,他想,最后一次。
鹤洲弯了弯嘴角,笑着,却冷漠地说:“不行。”
燕惊秋猛地站起来,踢倒了身后的椅子,他觉得喘不过气,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可一迈开步子就被拽住手腕。
鹤洲把他拉进怀里,轻抬他的下巴,“不撒个娇求我一下?”
燕惊秋双眼通红,像一只炸毛的野猫,亮出爪子挠他的胸口,恶狠狠地问:“你有两个心吗?!”
鹤洲扯开衣服,露出胸膛,抓着他的手覆在心口。规律的震颤通过指尖传递过来,被一点点放大,浑身血液都被激荡地翻滚起来。燕惊秋惶惑地看向他,他轻声说:“我有没有两个心,你亲自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片刻,燕惊秋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又打了他一耳光,揪住他的头发尖叫。鹤洲抓着他的手腕,说了几句话,他没有听清楚,他又紧紧抱着他,温柔地哄劝,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抵着额头,迫不及待地、凶狠地吻在一起,唇舌纠缠,毫无章法地吮吸,好像要把对方都吞吃入腹一般。
燕惊秋拿了果盘里好几颗葡萄,一个个全塞进鹤洲身体里,再要他趴在桌上,掰开他的屁股顶进去。他第一次听见鹤洲在做爱时喊疼,俯身咬住他的肩膀,含糊着说:“骗人,它们都碎了,变成水了,你疼什么?”
他直起腰,去看两人相连处,紧紧咬着他的那一圈软肉,每蹭过它们一次,就有紫色的汁水混着白浊流出来,几经拍打下,变成泛着绵密泡沫的淡紫色。
鹤洲百口莫辩,只好闭眼忍着,慢慢终于体会到一些快感,每一次身后迎上来的冲撞,都会带着餐桌往前挪动一些,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宛如重锤砸向他的耳膜。
燕惊秋果真像只猫,在他后背挠一下,又在他大腿挠一下,掐着他的腰时,手指像要深深嵌进去一样用力,发起脾气来比想象中还要难缠。
婚礼在一家私人公园里举办,草坪上摆放着自助长桌,到处都是鲜花,再往前是一座用花装饰的繁复拱门,系在其上的纱帘随风翻飞。
气温比前些日子高一些,燕惊秋瞧见几个男宾客解开领结透气,或是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通红的脸颊。他坐在用遮阳伞搭起来的休息区椅子上,浑身发冷,甚至想来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早些时候,那短发女人已经来了,穿着白色纱裙和宾客攀谈。燕惊秋和她打了个照面,生怕她看出些什么,极力掩饰表情。不知为什么,她长久地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又挤眉弄眼。燕惊秋心慌意乱,顾不得鹤洲说的要他等在原地,逃到了休息区来。
他在这儿等了很久,时不时有人进来又很快出去,仪式快开始的时候,鹤洲终于过来,见没人注意这里,掐着他的下巴强硬地吻他,亲得他嘴唇又红又肿。
他害怕被发现,掉了几滴眼泪,鹤洲却低低地笑了,要带他去观礼。他暗道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疯了,不愿意过去,躲在一个一人高的花艺架后偷看。
裴素丽今天也穿着白色纱裙,样式甚至比新娘的更加繁复一些。她挽着鹤洲的手臂,走过铺满花瓣的小径,来到那华丽的鲜花拱门前。
燕惊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直到另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牵过裴素丽的手,鹤洲退到拱门边,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结婚的是裴素丽。
那短发女人从另一边走出来,给裴素丽递戒指。
耳边嗡嗡直响,他觉得太阳穴刺痛了一阵,紧接着从心口泛上一股怒火,直冲脑袋。他扯开领结,怒气冲冲往鹤洲那儿走,到了跟前却正好赶上抛新娘捧花的环节,那花束高高跃起来,好巧不巧落进他怀里。
人群欢呼起来,鹤洲快步走向他,握住他的手。他拿着捧花,有片刻的无措,随即愤怒重新占领了上风。
他甩开鹤洲的手,转身离开,一路奔跑着来到停车场,还是被追上来的鹤洲拽住。
“去哪里?”鹤洲低头来吻他,咬他的唇瓣,火热的呼吸全喷在他面颊上。
燕惊秋气得涨红了脸,举起捧花狠狠砸了他几下,高声骂道:“你混蛋!”
鹤洲也不躲,脸颊被坚硬的根茎划了道口子,仍不甚在意,拂掉飘落到他头发上的花瓣,从口袋里掏出那晚两人一起去珠宝店挑的戒指,套在他手上。
“睡完我就走?不负责么?”他笑着说。
燕惊秋又用捧花打他几下,眼睛能喷出火来,拽着他坐进车里,把他扑倒在座位上。空间太狭窄了,鹤洲伸展不开,试了几次没找到合适的体位,燕惊秋已经不耐烦,狠狠打在他屁股上,突然地就闯了进来。
温热潮湿的内壁一下子纠缠上来,吮得他打了好几个激灵,大口喘着气。
鹤洲一手撑着车顶,另一手抓着前座椅背保持平衡,要他轻一点。燕惊秋偏反着来,要他闭嘴,骂道:“我凭什么负责?你……”
他红着眼掐鹤洲绵软饱满的屁股,被他夹得呻吟出了声。
“你就这么饥渴吗!别夹我!我不仅这次不负责,我下次也不负责,就算我不负责,你不也是张开腿给我操吗!”
鹤洲沉声笑,凑过来索吻,他偏头避开,软绵绵一掌打在他脸上,被握住了手指。鹤洲作势要去拿他手上的戒指,他叫着收回手,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弓起背,一口咬在他颈侧。
短发女人名叫玛丽,是马丁的女儿,同时也是西班牙人俱乐部的经理。她特地来别墅向燕惊秋解释误会。上回鹤洲抛下那么重要的一场比赛,即便违反规定也要回来给他过生日,确实把她惹恼了。
“我那时候指着你,是在问他,你是不是就是他养的猫。”玛丽笑着,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揶揄地看他。
燕惊秋甩她一个冷脸,茶也不喝,起身上楼。
玛丽在身后喊他,说:“马上他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休假呢,你不送送他?”
他顿了顿脚步,继续往楼上走。
房间窗户正对着前院,他悄悄拉开窗帘一角往下看。外头飘着濛濛秋雨,天光晦暗,汽车车灯亮着,鹤洲倚在车门上,指尖夹一根烟。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鹤洲抬头望上来,两人的目光在重重雨帘中相遇。燕惊秋被他火热的眼神烫得往后退一步,顺势倒在床上。
雨下到晚上,鹤洲淋雨到晚上,他都知道,但直到车子开走,他都狠下心没再去看一眼。
鹤洲时常打电话回来,每次接通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宝贝,气消了没有?”
他冷哼一声以作回应。
冬天来的时候,燕惊秋的西班牙语已经说得很流利了。他给请来的西班牙语家教结完最后一笔课时费,收拾了行李去机场。
虽然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桃湾很不舍,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想要和鹤洲一起,住在马德里。
玛丽去机场接的他,送他到鹤洲的住所大门前。
他按响门铃,等待的时候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稍有些忐忑。
门打开后,先涌出来一股热风,熏得他眼眶微红。他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张开手臂抱住只穿一件睡袍的男人,迫切地亲吻他的脸。
马德里的冬天也很冷,雪落得纷纷扬扬,城市被迫停摆。直到第三天,两人才得以出门,步行去几条街外的民政局领结婚证。
街道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鹤洲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燕惊秋踩他的脚印,被这新奇的体验逗得笑个不停,半路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停下来堆个雪人。
鹤洲看他的靴子已经被雪浸得半湿,不让他玩,找了个稍高些的花坛,扫干净雪,让他站在上面。他不高兴地翘着嘴巴,居高临下望着他,闹起别扭来。
“我就要就要!”
“你要什么?”
他握住燕惊秋的手亲了亲,看他美丽的脸,又说:“我爱你宝贝。”
燕惊秋撇撇嘴,搂住他的脖子,嘟囔着甜甜地说:“要你,就要你。”
他闭上眼睛蹭蹭燕惊秋的额头,挡住迎面一阵寒风,燕惊秋跳到他身上紧紧搂着他,说:“我也很爱很爱你。”
鹤洲抱着他在雪地里漫步的时候,燕惊秋想,马德里的冬天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他已经开始喜欢这里的一切了。
第59章 番外 小别
梁鹤洲清楚地记得,当时他站在莱科特大街上等红绿灯,马路对面是一家酒吧。燕惊秋就站在酒吧的招牌下面。
那招牌上没有店名,是一副画,画着垂落的大片紫藤花,有薄紫色的灯光作为陪衬,栩栩如生,仿佛风一吹,便会有花瓣落下来,落到燕惊秋的头发和肩上。
他穿一件连帽衫,帽子没有戴好,摇摇欲坠遮住一半的头发,双手插在兜里,侧身望向远处的街。
交错变幻的霓虹灯光影沉落在他面庞上,隔着些距离看过去,有些难以分辨他的相貌,但那双眼睛,无论在哪个角度在何种光下,都始终如一的妩媚,外眼角上挑的弧度里暗含几分狐狸般的狡诈奸佞,不需要任何言语,只他一个抬眼低眉,梁鹤洲心中淫邪的欲望便被鼓动起来,吵吵嚷嚷地叫嚣。
然后来了一辆冒失的车,从街角蹿出,按着喇叭疾驰而过。
燕惊秋被吓到了,后退半步,猛地回过头来,视线跟随汽车滑动,目光把街那头的梁鹤洲也囊括进去,但他没有注意到那儿站着那么一个人。
梁鹤洲也知道他没有真正看见自己,迫切的渴望仿佛就要冲破胸膛飞出来,他被驱使着,在绿灯还没亮起时想要过马路,但已经来不及了。
燕惊秋转过身,但脸还是侧着回望,双手抓住兜帽往前抖了抖,迈步走进夜里。
异国他乡,八九点的霓虹灯,薄雾笼罩的街,细雨淋湿的夜,从这一边到那一头,把全世界隔绝在外的几米之距,只来得及抓拍到的一个模糊的侧影。
很多年,他找了燕惊秋很多年。但仅凭一张正脸都没有的照片,如何找得到。
有那么一阵,在因为找不到人而愤怒焦躁绝望的时候,在势态发展到让他难以入睡的地步的时候,他听信心理医生的建议,决定放弃。
要向前看。所有人都这么说,何况所有人都觉得荒唐,甚至前几个他咨询过的心理医生也觉得荒唐,为什么有人可以对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如此执着,执着到病态的地步。
一定是他本来就不太正常。
他选择回归正常。
可虽然人们这么说,说陈年往事可以被埋葬,但逐渐地,他发现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己浮现,在梦中,在某个小憩的午后,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那个惊鸿一瞥不断地、不受控制地蹦出来,搅乱他的生活。
他意识到,在过去的这么些年里,他始终停留在那条街上,离不开,也没办法向前看。
燕惊秋是他的一眼万年。
做了个令人怀念的梦。
梁鹤洲睁开眼,习惯性地去摸床畔,空的,冰凉。
燕惊秋跟着剧组去沙漠拍戏,已经三个月了。那儿信号不好,短信发过去常常第二天才能看到回复,打电话时声音断断续续,一句连贯的话都传达不了。
三个月,两人只好好地说过两次话,在剧组放假,燕惊秋得以赶去附近城市的时候。视频通话要开一整天,燕惊秋几乎从头哭到尾,说着想他,吵闹着要回去,又恨恨地说再也不拍戏了。
恰巧公司最近非常忙,他一直抽不出空去看望,燕惊秋在手机屏幕那边哭,他也不好受。
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拿起手机给燕惊秋打电话,照常地没能接通。睡意顿消。
早晨去公司上班,员工们见他脸色不好,都战战兢兢,要递文件都拜托秘书去。中午没有吃饭,在办公室看企划书。秘书午休回来,带来一个快递盒,上面的寄件人大大方方写着“你的老婆”几个字。
秘书似乎已经习惯了,把盒子放在桌上,说:“刚刚送到前台的,我顺便拿上来了。对了,半小时后有个会,财务部上半年工作汇报。”
“我知道了。”
秘书关门出去了。他打开快递盒,是一个购物袋,软塌塌一下子倒在办公桌上,里面的东西滑了出来。
一套艳红色的情趣内衣,有繁复的蕾丝花边,他没敢多看,立刻用手边的文件挡住了,耳朵燥热。
购物袋里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老公,不出意外,快递寄到的那天我也杀青回桃湾了,你把这个穿上,我去公司找你,等我哦~
末尾连画了好几个爱心和亲吻的小表情。
他把便签放进抽屉收好,看着文件夹下露出的红色,闭眼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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