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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阴面(万经星)


“我还有事,先走了,衣服在洗衣机里记得晾,冰箱里有水果,自己拿着吃,别忘了去医院,过几天我再来。”
燕惊秋心不在焉地点头,看着他出门,坐在桌前懒懒摆弄筷子,没有胃口。
菜品很丰富,卖相也很好,但他惦记着梁鹤洲煮的面条,那碗被然然吃了的面条,素面,连鸡蛋都没放,只有两棵水煮青菜和一些香肠丁,远不如面前的饭菜,但他就是觉得那个要好吃一些。
他用筷子挑了几粒米,机械地嚼着,总觉得家里太过安静,又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仍是《明月赋》,刚刚跳片尾曲,不一会儿便又从头开始播放。
他几乎可以把剧情背出来,宋寒清,或者说梁鹤洲在几分几秒出场,在什么时候挥剑出拳,什么时候被打倒在地,从马上摔下来的戏份,中箭的戏份,全部都烂熟于心。
可是这些都毫无意义,他彻底搞砸了,把一切弄得一团糟,梁鹤洲甚至一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架势。
他只能坐在这里,看什么劳什子的电影。
晚上吃了药,几分钟便混混沌沌陷入了睡眠,怀着期待想要梦见梁鹤洲,但药效确实很好,什么梦都没做,一觉醒来又是中午了。
没去开店,在家里无所事事,对着电视一下午,捱到晚上,实在忍不住,穿好衣服赶去医院。
他也学着宋寒清,全副武装,遮得严实,在裴素丽病房外鬼鬼祟祟,没见着人,只好去护士站打听。谁知护士告诉他,裴素丽转去了高级病房,具体在哪一间并没听说。
来之前他就有这种预感,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还是陡然慌了神,心悸得喘不上气,稍稍缓过来之后,又无头苍蝇似的在住院大楼一层一层找,但不异于大海捞针。
徒劳奔走到午夜,他终于放弃了,坐电梯下到一楼,散步去附近的小花园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时,从树丛掩映的小径里走出来两个人。
四周没有灯,只有那两人嘴里咬着的烟的火光明明灭灭。燕惊秋看着他们默默走过来,站起来喊了一声“鹤洲”。
左边那人顿住脚步,半晌,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声音比寒风还冷,燕惊秋不停地打哆嗦,色厉内荏地说:“我、我干嘛听你的。”
他跑上前抱住梁鹤洲,只有短暂地一秒,旋即被推倒,摔进一旁的灌木丛里。
梁鹤洲嘴里的烟好像掉了出来,正落在他颈边,他闻到东西灼烧起来的气味,想着围着的这条围巾是梁鹤洲亲手织的,便慌忙扯下来,还未来得及查看,梁鹤洲高大的身形压下,举着右臂,手握成拳,似乎是要打过来。
他没躲,迎上去,圈住他的脖子,泪水毫无预兆地往下落。
梁鹤洲没有落下拳头。他身上很冷,太冷了,呼出来的气息拂在他耳畔,像冰碴刺过来,锥心般的痛。
片刻后,不等梁鹤洲推他,他自己先无力地垂下手臂,倒回了灌木丛里。
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远,逐渐消失了。他坐起来,用手机照明,一点点摸索着,找到了梁鹤洲抽过的那个烟头。
他捧在手里看着,良久,颤颤巍巍地拿起来放进唇间咬住,呼出一口白雾。

燕惊秋又做了春梦。
就在那间别墅的厨房,梁鹤洲什么都没穿,只围了一条围裙,站在洗碗池前摘菜,手臂动作之间,乳尖从围裙下露出来。
燕惊秋从身后抱住他,托着他的胸捏来捏去,梁鹤洲什么责备的话也不说,反而挺胸迎合他,屁股翘起来,磨蹭他的下身,还侧头向他讨吻。
然后他转过身来,扯住握住围裙一侧拉向胸膛中间,露出满是指印的胸来,像要哺乳孩子的母亲那样,调笑道:“既然你这么饿……”
燕惊秋被挑逗得腿软,跪在他面前,扶着他的腰,含住他的乳头吸吮,舌尖卷着乳尖拉扯,牙齿咬着软肉磨蹭,仿佛真的是一个婴儿,不吸出奶水来便不罢休。
梁鹤洲好整以暇,双臂撑在料理台上,挺着腰配合他,说:“燕惊秋,你是变态吗?竟然这幅样子……”
燕惊秋停了一下,随即扯开围裙另一边,去咬另一个乳头。
梁鹤洲往他身下觑了一眼,抬起右脚,踩向他胯间,弯了弯脚趾,燕惊秋呻吟出声,无力地垂下身体,抱住他的腿,自己往他脚上磨蹭。
“啊……鹤洲,鹤洲……”
他说话含含糊糊的,口水都从嘴角溢出来,眼神迷离。
梁鹤洲笑了笑,用脚趾夹着他宽松的睡裤边,只拉开了一点点,那东西就自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打在他脚背上,他顺势用脚背压着揉搓,故意用指甲磨蹭那上面凸起的青筋,燕惊秋直打哆嗦,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但梁鹤洲还没玩够,又掀开围裙下摆,把自己的凑到他嘴边,揪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说:“还饿吗?想吃吗?”
燕惊秋呜呜嗯嗯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握住他的,先用舌头绕着圈舔来舔去,然后才吞进嘴里。
他努力往里面吃,直到顶到喉头,蜷曲的耻毛就要蹭到他的鼻尖,他闻到火热而热烈的男性味道,喉咙仿佛很期待一般,微微地颤着。
梁鹤洲按着他的后脑微微晃腰,每一下都如他所愿,戳在喉咙上。他本能地做吞咽动作的时候,梁鹤洲都会仰着头喘气。他看见有汗水落入他的鬓角,他喉结上下动着,围裙下胸膛起起伏伏,乳尖凸出来,顶着那布料。
他双眼通红,掐住梁鹤洲的屁股,手指往中间探,很软,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梁鹤洲把一条腿搭在他肩上,好让他更顺利地扩张,一边喘着粗气问:“好吃吗?”
“好、好吃,鹤洲,我好难受好痛……你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梁鹤洲掐着他的下巴,另一手伸进他嘴里搅动,慢吞吞地说:“你好好表现,我才能给你奖励。”
燕惊秋怔怔看着他,舔完他的手指,又把他的塞进口腔,卖力地吞咽着,可不管怎么吃,都不能全部吞下去。
他急得要几乎要哭出来,不自觉用牙齿咬了咬前端,埋在湿滑温暖肠道里的手指努力寻找着敏感点,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一股一股撞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抬头,梁鹤洲居高临下地说:“吞下去,就给你奖励。”
他下意识照做,被从地上拽起来,梁鹤洲踮脚坐上料理台,朝他打开双腿,掰开双臀,勾引般的,缩了缩那流水的小口。
燕惊秋头皮发麻,腿软得直打颤,扶着自己的进去,把他的大腿往两边压,摆腰往里顶,被层层叠叠的软肉裹住,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着吮着。
他叫得比梁鹤洲还大声,没几下就力竭了,哆哆嗦嗦地说:“鹤洲,我想射在里面……”
梁鹤洲夹着他的腰,挑衅地勾着唇,自己前前后后地动着,说:“刚刚没吃饱吗?这点力气都没有?不许射。”
燕惊秋脸色涨得通红,眨着眼睛掉了几滴泪,呜呜地哭,哼哼唧唧撒娇,还是没得到允许就射了出来。
梁鹤洲没有说什么,坐起来,捧着他的脸亲吻,轻声说:“做得不错,别哭了。”
他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嗯”了一声再睁眼,见到的又是卧室的天花板了。
洗漱的时候,总觉得喉咙很疼很胀,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顶在上面。梦境中的缠绵缱绻与现实的冷酷决绝一对比,更显他自身处境凄惨。
一想到这,便做什么都没有兴致,干脆重新躺回床上,打开了电视。
不一会儿程庭南来了电话,询问他怎么不去看医生。
“上回不是提醒你了?第二天也没去吧?这个礼拜也没去。我还有五六分钟就到公寓,你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庭南,我——”
还不等他说话,电话就断了。
他只好起床,刚穿戴完外面就响起了开门声,程庭南喊道:“多穿点,下雨了,很冷,记得吃晕车药。”
他拿出那条红围巾,慢吞吞套在脖子上,指尖摁了摁颈侧一个伤疤,是上回的烟头烫的,伤口很小,已经结痂了。
那时候实在太冷,他没感觉到痛,还以为烟头烧着了围巾。
幸好没烧着。
他咬着一粒药片走出卧室,程庭南还站在玄关,门开着,关远山竟然也在,主动向他打招呼,但态度比之前冷淡很多。
程庭南说:“今天小关休息,我约他吃饭,正好顺路,就一起过来了,一会儿看完医生你自己回来吧。”
“我也一起。”
关远山抢着说:“不行,今天学长要陪我。”
程庭南回头看了看他,他一脸坦荡,耸了耸肩。
燕惊秋撇撇嘴,“行嘛,那就下次吧。”
几人下楼,坐车去到医院。燕惊秋许久没来,但前台还认识他,照样给了他一颗糖。诊室里医生已经在等他,他也不见外,脱了外套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杂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医生问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他不太想讲,敷衍地说在忙工作。话题来来回回,最终落到他的睡眠上,他想了想,还是告诉医生最近总是梦见梁鹤洲。
“他是你的?”
“恋人,不过已经分手了,”燕惊秋合上杂志,盯着天花板,“他说他几年前就受够我了,说我对他呼来喝去,把他当保姆使唤,可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也没觉得我那样对待过他,我很喜欢他,怎么会把他当保姆?”
“所以你认为他在无理取闹?”
“……也不是,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没有人对我说过那些话。”
医生敲着笔记本,沉默半晌,说:“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那就放手吧,人生不止爱情,还有……”
他絮絮叨叨地讲,燕惊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觉得全世界的心理医生简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国外的国内的,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老掉牙的套话,真没意思。
他要是真的能放手,还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吗?
乏味的两个小时一过,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医院。外面还在下雨,他没带伞,只好在就近的咖啡馆避雨,消磨到下午,雨才停。
这儿离钟表店有些远,回去又花了一两个小时,等在店里坐下,已经傍晚了。他修了一只手表,总是心不在焉,烦躁地在店里走来走去,忽然心血来潮,决定去附近酒吧喝酒。
时间还很早,酒吧刚刚开门,他是第一个客人,舞池还没开起来,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在弹钢琴。
他一天没吃东西,先点了一份蛋包饭,酒保笑他竟来这里吃东西,他也跟着笑。八九点的时候人多起来,他去上洗手间的功夫,吧台的位置就被别人占了,于是开了一个卡座,要了些烈酒,请周围的陌生人一起喝。
他长得漂亮,男男女女都往他身边凑。没和梁鹤洲在一起前,他经常这样,和程庭南在酒吧玩闹,醉了就随便挑一个有眼缘的过夜。那时候没什么顾虑,只想要有人陪他睡觉,好像还没长大,黑夜一来就害怕独处。
或许是酒精作用,他竟然有些怀念起那时候的日子,没有梁鹤洲,没有痛苦的回忆,没有磨人的梦境,没有具体的爱和特定的恨,父母关不关心在不在乎他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什么医生,什么梦想,通通都不重要,只有快乐,即便它们只存在于当下,肤浅又毫无意义。
身旁有人举着酒杯过来,环着他的脖颈往他嘴里倒酒,他很配合,左拥右抱地喝了几杯,晕晕乎乎倒在沙发上。
他想,什么爱不爱的,真是烦死人了累死人了。
不想爱了。
他随手抓了一个人,问要不要去开房,边说话边掉眼泪。那人似乎被他吓到了,没有答应,反而提出送他回家。
他被扶着,跌跌撞撞走到酒吧门口,与正要进来的另几个客人撞在一起,睁眼看过去,梁鹤洲站在面前,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兜,视线落在他颊侧,好像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总能碰到他?有这么多巧合吗?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燕惊秋想大声质问,想喊叫,想发疯,但他心里堵着气,移开视线,与梁鹤洲擦肩而过。
到了外头被冷风一吹,恍然清醒过来,他摸了摸脸颊,指尖蹭到一片红,大约刚才被什么人亲过留下了口红印。
梁鹤洲刚才是用什么眼神看他的?厌恶,鄙夷,不屑,还是失望,或者冷漠?他是不是误会自己又像以前一样在外面寻花问柳?但他今晚确实想和别人乱来,想要忘记梁鹤洲。
胡思乱想间出租车已经来了,身旁那人要拉他坐进去,他愣了愣,忽然甩开他往酒吧里跑。
室内到处挤满了人,他踉跄穿行在人群之间,想着刚才梁鹤洲的那一瞥,内心惶惶。
他后悔了,他不想忘,不想离开,当然要爱,即便握着梁鹤洲像握着一把刀一把荆棘,即便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假如握不住、拥有不了,他宁愿去死,这五年地狱般的生活,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鹤洲,梁鹤洲!”
他喊他的名字,喊得嗓音沙哑,躁动的乐声轻易就将他的声音掩盖,他到处乱撞,拉着每个人看他们的脸,又来到洗手间门口叫喊,突然肩膀被人握住,梁鹤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
“行了,别发酒疯了。”
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得到了宽恕和庇佑,回身抱住他,急急地解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鹤洲,我和他们什么都没做,我只喜欢你。”
他站不住,说了几句话就往下倒,梁鹤洲托着他的腋下拉他站起来,他挣扎着,扑倒在地,抓起那条红围巾,又抱住他的腿撒泼,喊道:“你不要我,我现在就去死,梁鹤洲,我死给你看!”
梁鹤洲烦躁地捏着眉心,弯下腰再去拉他,也不收着力道,粗鲁地拽着他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走进了二楼的酒吧包厢。

第24章 嫉妒
回想起来,在岑寂雨夜里的那个吻宛如梦境一样缥缈虚幻,梁鹤洲时常错觉那只是他狂妄的幻想。
他知道自己不是燕惊秋喜欢的类型,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和自己恋爱。
而和他所预感的一样,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相处模式与之前并无任何不同,反而,十一假期过后重新回到学校,燕惊秋开始更多地和程庭南、和其他的朋友玩乐,不再和他一起吃饭,放学后不再去足球场看他踢球。
他又抽不出什么空,白天上课训练,晚上打工,睡觉吃饭的时间都靠挤出来,于是他几乎只有早上送燕惊秋去学校时能见到他。
燕惊秋坐在车后座,很少说话,他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人的交谈便停留在“早”和“我走了”。
有时候,燕惊秋会要求他到公寓门口等着,然后在出门时拉着他在玄关接吻。
也有他宿醉的情况发生,倚在门框上,衣衫不整,满身酒气,站都站不稳。
十次有八次,梁鹤洲能看见他衬衣上印着口红,或是颈边留着吻痕,至于是否与别人共度春宵,梁鹤洲不得而知。
燕惊秋坦坦荡荡,从来都不遮掩,也不解释。
如此反应倒让梁鹤洲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假如表现出愤怒,反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或许在燕惊秋的认知里,这样的行为并不被定义为“不忠”。
一旦他把自己放在“燕惊秋恋人”的位置上,从前坚决冷硬的态度便溃败下来,那时候他连燕惊秋床下有别人的内衣一事都无法忍受,如今却仿佛一个包容万事万物的菩萨,不管燕惊秋做什么,想要他做什么,他都只会怀着广博地爱意无条件说“好”。
这是他第一次恋爱,是来之不易的恋情,况且对象是他肖想已久的神祇一般的存在,他选择隐忍,选择自欺欺人,为燕惊秋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甚至想着,只要不被他亲眼目睹,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
他开始从爱情里感受到卑微和自贱带来的凄苦与哀伤。
当然也有美好的时刻,比如早晨的吻,或是燕惊秋吃到他做的饭菜时露出的笑。
他偶尔会趁上班前的空余时间来公寓做饭,与料想的一样,在吃食方面,燕惊秋也秉持着“少爷”的娇矜人设不倒。他不吃葱姜蒜,不吃香菜和花椒,假如一道菜里有这些,必定会一点点全部都挑出来,连洒在番茄鸡蛋汤里的葱花也是,假如不小心喝进去,也会敏锐地全吐出来。
他不吃羊肉,但烤和涮的羊肉除外,讨厌生菜,可是汉堡里的和包着烤肉的生菜却能吃下去,意外地喜欢吃胡萝卜,玉米一下子可以吃两三根,但讨厌玉米味的所有零食,很能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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