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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才不是歌伎(爻棋)


“老子要当皇帝……看你们怎么骑在我头上,我就是皇帝,哈哈哈哈……你们才是下三滥的私生子、贱奴才……”
“不认识,麻烦你把他交给中心吧。”温辞述说。
从诊所出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庄泽野捡起路边的伞,一人一把伞在雨中走着。
雨势比刚才小了不少,水滴在泥坑里溅起无数泥点。
他拽了把温辞述:“走这里。”
温辞述顺着他的力道走上水泥路面,因为手臂暴露在外面容易淋湿,顺势把手缩了回去。
庄泽野的脸色再次暗淡了几分。
温辞述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爸有没有告诉你,他打算在燕中哪家医院治疗?”
庄泽野脚步一顿:“……你都知道了。”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温辞述看向他。
庄泽野说:“就在今天,误打误撞才得知。”
温辞述看着他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庄泽野伸出手,似乎想拍一拍他,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你……别太伤心,我已经让萧宇联系燕中最好的癌症医生,尽可能再试一试……”
温辞述轻轻打断他:“没必要,尊重他的意思就好。”
庄泽野一愣。
只听他说:“癌症晚期的治疗,不亚于用病人的痛苦来延长生命,况且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年少时跟随父亲行军,见过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知道他们身心会受到怎样的煎熬。”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冷静过头,但也确实像他会说得出来的。
温辞述又说:“接下来我打算跟公司请一段时间假,留在这里照顾父亲,团队那边要暂时辛苦你们了。”
庄泽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道:“我陪你一起。”
温辞述脸色苍白,扯着嘴角笑笑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还是心领了,况且你也没有合适的身份留下。”
他见庄泽野脸色暗然,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爸的,我想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庄泽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温辞述不会改变决定的事情,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冲撞的心里五味杂陈。
温辞述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出奇镇定,好像温长盛确诊的不是癌症,而是常见的高血压一样。
可他越是镇定,庄泽野心里就越心疼。
他知道温辞述内心承受了怎样的压抑。
快走到园区时,温辞述见他实在过于沉默,主动说:“不用太担心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庄泽野心想,这句话,你是不是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可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回到博物馆后,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萧宇打了个电话,要来了那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他是在楼下的会议室睡着的。
温辞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没回房间,本来以为他睡在了沙发上。
下楼之后,他看见庄泽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他。
这家伙肯定是闹脾气了。
他暗自叹了一声,悄悄给他披了件外衣。
在披上去的时候,手碰到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搜索框的界面弹了出来,赫然是“如何减轻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面还有十几个折叠的网页。
温辞述登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来庄泽野一整晚都在做这个,而不是和他闹别扭。
他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用手抚摸庄泽野的面颊。
这一摸,才发现手感滚烫。
温辞述赶忙探查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估计是淋雨没换湿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会发烧的。
温辞述马上叫来钟可欣和萧澜,这次洛城没什么危险项目,他们的随行医生不住在博物馆里面,驱车赶来需要一个多小时。
两人帮忙把庄泽野扶进了房间,钟可欣打了盆冷水过来给他降温。
萧澜看了眼温度计,眉头紧皱:“39.8度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淋了雨就容易发烧。”
温辞述自责道:“是我的错,阿姨,他昨天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
萧澜握住他的手:“别胡说八道,你先照顾着他,我去下面让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给他吃一点。”
钟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导演,估计今天拍不了了。”
他们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温辞述把冰凉的毛巾按在他头上,庄泽野的脸烧得通红,呼吸间都是炙热的气体。
“笨蛋。”他捏了下庄泽野的脸。
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生起病来倒是乖巧得很。
和上次高反的时候一样,眉毛嘴角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温辞述见不得他生病,闷闷地说了句:“笨蛋才会把自己弄生病,你说你笨不笨。”
庄泽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觉到了他在旁边,嘀咕了句什么。
“在说什么?口渴吗?”温辞述把耳朵贴上去。
听见他说:“别走……温郗……”
温辞述的眼眶有些泛红,明知道他说得是胡话,还是回应道:“不走,有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去。”
他早已经不属于大靖了,有庄泽野的地方才是归宿。
他将头靠在庄泽野的身上,依恋地闭上眼睛。
门外,温长盛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两个相拥的声音。
他听萧澜说庄泽野生病了,特地过来想看看情况,没想到看到这幅场景。
钟可欣打完电话回来,看见他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悄无声息把他拉到旁边,顺手带上了没关好的房门。
“那个,姑父……”她在看见温长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还不清楚两人的关系,正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解释。
“他们,他们拿彼此当亲兄弟的,所以举止亲密点也没什么,您别大惊小怪……”
钟可欣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只得硬着头皮瞎编。
温长盛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够了,别胡扯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钟可欣赶紧说:“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长盛面露嘲讽,“要是他们没什么关系,你犯不着这么解释,我没那么好糊弄。”
“……”钟可欣有点尴尬,承认道,“我……我也刚知道不久,我没跟其他人说过,本来想等节目结束后再问问你知不知情的。”
这事儿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成这样的关系了。
还一度感到有些自责,自己这个经纪人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内发现。
温长盛皱了皱眉:“萧澜知道吗?”
钟可欣摇头:“我不清楚,姑父你想干嘛?和萧阿姨合伙棒打鸳鸯?”
她有些着急:“不要啊,你先别冲动,或许他们是认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这年头男的和男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要不我帮你委婉点劝劝看?不过我估计辞述认定的事情……”
温长盛嫌她聒噪,摆手道:“安静一点,我只是在想,要是萧澜反对该怎么办。”
“啊?”钟可欣呆住。
温长盛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她:“我不能一直陪着辞述,在他身边,我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伤害。萧澜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很有手腕,我担心如果她反对的话,辞述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钟可欣瘪了瘪嘴:“呜呜,姑父你好好啊,你也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反对呢……好感动,要是我爸妈像你这么开明就好了。”
温长盛看向她:“你也喜欢同性?”
“不不不,我举个例子而已。”钟可欣急忙否认。
她想了想:“要不,我帮你去萧阿姨那里探探口风?”
温长盛点头:“尽量不要被她察觉,如果她不知情的话,这事儿比较难处理。”
他不在乎温辞述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为这个儿子做些什么,哪怕是默默的支持也好。
温长盛说:“他和庄泽野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码以后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会照顾他。”
钟可欣听得莫名其妙:“姑父,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温长盛转身走了。
上午拍摄延迟,大家都在松散地闲聊。
钟可欣趁机摸到萧澜身边,试着和她搭话。
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阿野再过两年就要毕业了,您没想过给他介绍个对象什么的吗?万一以后再像今天这样发烧,好歹有个人能看着他。”
旁边的温长盛竖起耳朵,悄悄看向萧澜。
萧澜听到这个话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笑呵呵地说:“你是他经纪人,公司不是不准谈恋爱吗。”
钟可欣被堵住了,干巴巴地笑笑说:“那个……只是形式上的要求嘛,我们瞿总还会给一些大龄艺人介绍对象呢,倒也不会那么的不人性化。”
萧澜奇怪道:“阿野还不到二十,能算大龄?”
钟可欣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进行下去。
她含蓄地说:“您有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
萧澜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懂了,你是来套我话的是吧。没有,我儿子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偷偷谈恋爱。”
她完全理解错了,以为钟可欣是瞿怀民派来的,当即决定誓死守护庄泽野的恋情。
钟可欣着急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萧澜哼了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儿子没有谈恋爱,你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况且就算谈恋爱又怎么样,也没影响其他人,咋滴,你们还想扣他工资?”
钟可欣:“……阿姨,您真的误会了。”
温长盛听了半天,实在是听不下去。
干脆起身走了过来:“可欣,你先去喝杯咖啡,我有话要和萧老师说。”
钟可欣终于发现自己搞不定她,识趣地起身走了。
萧澜对待温辞述的父亲很是友好,警惕线也大幅度降低。
她翘起二郎腿,小声吐槽:“这小姑娘真精,刚才一个劲儿套我话呢,你小心也被她套话,她可能会问你辞述有没有谈恋爱什么的。”
温长盛有点尴尬:“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聊这个。”
下午,庄泽野总算发了身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喝下温辞述亲手喂的粥,感觉十分良好,主动给安晓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可以正常拍摄了。
于是在一点左右,安晓组织所有人开了个短会。
会议桌上,庄泽野感觉对面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岳父。
他妈用那种暧昧又骄傲的眼神看着他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他岳父则皱着眉,上上下下似乎不满似的审视他。
庄泽野被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一度以为自己牙缝里有菜叶子还是什么——他明明只喝了碗白粥,哪来的菜叶子。
萧澜呵呵一笑:“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早上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温长盛叹气:“身体好是没的说,就是不太会照顾自己,淋个雨都能发烧。”
萧澜意有所指:“他是个马大哈,对自个儿不怎么伤心,但胜在会照顾别人嘛。”
温长盛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好别人?”
萧澜:“哎哟你不知道,我们家以前养的小动物都是他在照顾,亲戚家的小朋友也喜欢黏着他,他外表看着比较粗心,实际上心可细致了。”
温长盛:“成年人和小动物、小朋友能一样吗?”
“都是一个理儿,只要放在心上,什么人都照顾的好。”
顾鸣赫疑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明明说的中文,我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庄泽野捂住嘴道:“没你的事,别问。”
他觉得他妈和岳父有点奇怪。
安晓大致部署了一下接下来的城墙演唱会,这次挑选的曲目都比较偏红色,说是到时候会卫视同步转播。
为了配合这个主题,还安排了大合唱的舞台。
领唱将挑选一男一女。
宋真主动说道:“我和老温都唱过很多次了,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
温长盛也点头同意。
安晓说:“既然前辈们都这么说,那Flora你们商量一个名额,定好之后告诉我。”
不出意外,这个名额会在温辞述和向晚之间诞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互相对视。
红主题的领唱,还是卫视转播,这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机会。
开完会之后,温辞述主动去找向晚,想问问他怎么决定,是投票还是评分。
然而刚刚散会,向晚就不见人影了。
温辞述只得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晚点商议一下。
直到入夜,向晚也没回复他的消息。
晚上,温辞述正欲去隔壁房间找人,却被庄泽野给拉住了。
他神神秘秘地说:“你先前答应我的话,还作数吗?”
温辞述:“什么话?”
庄泽野露出委屈的表情:“你答应今晚要和我约会的。”
温辞述这才想起来,他们昨天随口的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他抱歉道,“我们现在去还是改天再去?”
庄泽野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整个下午都在找向晚,现在还要跑去隔壁找他,没准儿人家都睡了。”
温辞述哭笑不得:“我找他是为了商量节目。”
庄泽野执拗道:“那你跟我走。”
出门之前,温辞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然而庄泽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游览车,开着车子招呼他上来。
温辞述惊奇道:“你从哪里偷来的?我们不出园区吗?”
庄泽野噗嗤笑了:“才不是偷的,我跟保安关系可好了。我们出这个园区,然后去隔壁园区。”
温辞述将信将疑地坐上车。
夜间园区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在月色下开着游览车。
温辞述分辩不清方向,只感觉到中间不断在爬坡。
十几分钟后,庄泽野停下车。
“这是,到隔壁了?”他环顾四周。
依稀记得隔壁是个历史保护景点,因为建在山上,他们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景区。
庄泽野一路畅通无阻,看来是买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他牵着温辞述朝前走,周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走了几分钟后,庄泽野低声说道:“到了。”
温辞述正疑惑,忽然间周围亮起了几盏矮灯,渐渐把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晰起来。
面前是一座拱门,修建的恢弘大气,外面立着一个石碑。
温辞述的眼睛慢慢放大:“这是……我父皇的衣冠冢?!”
温平江离世后,没有葬在皇陵,而是选择了葬在这座山上。
后世开采了陵墓,却发现这是一座衣冠冢,因为当初根本没有找到温平江的尸首。
当时温辞述已经被关押,竟不知道衣冠冢就在这附近。
他转向庄泽野:“你……”
庄泽野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钻戒。
“温郗,你愿意和我成亲吗?”他面带紧张地认真问道。

温辞述久久不能言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庄泽野今晚是来求婚的。
本以为只是他任性地想要个约会,却不知道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还是在这么特殊的地点。
温辞述渐渐明白过来, 或许在确定来洛城的时候,他就有这个计划了。
庄泽野见他一直没说话,有点担心他不答应。
连忙说道:“我在你父皇面前发誓,以后一定倾尽所有对你好,永远不会违背誓言。”
他转向衣冠冢:“先皇的在天之灵, 我庄泽野若违此誓……”
温辞述回过神来,匆忙捂住他的嘴。
“别乱说话。”
他眼中带着湿润的水汽, 喉头上下滚动, 试图压制住泪意。
他抓住庄泽野的手,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而庄泽野使了点劲,抬头望着他道:“你答应了我才起。”
温辞述又想哭又想笑:“在我父皇面前耍无赖?亏你想得出来。”
“一辈子就求婚一次, 难得用点非正常手段, 你体谅一下。”
“我不答应你还真不起了?”
“嗯。”
温辞述伸出右手,噙着泪笑道:“帮我戴上。”
庄泽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起身把戒指戴在他手上,而后紧紧地抱住他。
“温郗,谢谢你答应我。”他动情地说道。
简短的一句话, 却蕴含了无数感情, 他想谢的不只是这个, 更是温辞述愿意跨过千年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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