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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的礼物(郁棠)


现在姜何好不容易挣开了过往的牢笼,自己怎么能又成为姜何新的束缚呢——就像把无名指尺寸的戒指套在中指上一样,勉强塞进去,却每时每刻都在难受。
辛久用两周的时间平复心情。两周的晚上,几乎要把自己的眼泪流干了。
辛久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刑期的死囚一样,如同享受人生最后一寸光阴一般,尽自己的全力去爱姜何,也去拥抱姜何的爱。
姜何说自己准备求婚的那天晚上,辛久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第二天回想起来都是飘飘然的,已经不能确定昨晚的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姜何的亲吻,姜何的抚摸,姜何的拥抱,姜何那么近那么近的脸……姜何的一切都那么好,辛久想尽自己所能丝毫不差地记下来。
辛久用指腹摩挲着三枚指环,悄悄地全都戴上了自己的手指——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以及右手的无名指。
辛久找出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拍下模糊不清的照片,只能看出画面中两处稍亮的冷光。
辛久把两只手的手背举都在眼前,心像被钝刀凌迟一样痛。辛久控制不住地在想,如果真的能和姜何一直走下去,一直在Anyway一起工作,在这间公寓一起生活,该是多幸福多美好的事情啊……
只是,姜何现在要向新的方向前进了。一个辛久无法跟随的方向。
辛久又把三个戒指都摘了下来,一个一个小心收进绒布小包里,在卧室桌角摆好。
长夜已然将尽,辛久关上了灯,弓着身子躺下。床单枕套上还残留着姜何的气味,辛久的鼻子又酸起来,咬住了嘴唇,闭上了眼睛。
前一晚毕竟折腾了太久,辛久作为“更受折腾”的一方,即便心里乱,还是抵不过海啸一般从头到脚盖下来的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太阳高挂的时候了,辛久的肚子很不客气地叫出了声,辛久这才睁了眼睛。
“辛久,我们谈谈。”
姜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回了卧室,正侧坐在床沿,朝辛久看着。
辛久稍稍一惊,看到姜何眼下和下颌一圈夸张的黑青色,瞬间困意全无;飞快地眨眨眼睛,用胳膊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姜何动了动眼皮,视线落在了卧室桌角的绒布小包上,停留一下又看回辛久:
“看到戒指了吗?”
辛久稍稍低了头,抬手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看到了。”
姜何又问:“试过尺寸了吗?”
辛久仍旧低着头,闻言摇摇头,才抬起眼睛去看姜何。
姜何意味不明地干笑了一下,目光重新转向桌角的方向,睫毛垂下,在落满阳光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翳。
姜何又转头看向辛久:“为什么没试?”
辛久抿抿嘴,眼神有点木:“怕摘不下来。”
姜何许是耐心告急,蹙着眉语气发呛:“摘不下来就戴着,有什么好怕的?”
辛久咬着嘴唇不说话。
窗外的阳光明媚到刺眼,从窗户照进来,却暖不化卧室里冰一样冷的氛围。
卧室里安静半晌,姜何低声清了清嗓子,看向辛久问:“身体有不舒服吗?”
辛久摇头。
姜何的眉心松了些,接着说:“你昨晚说的理由我不接受。我拒绝你用‘对我好’的理由当幌子,逃避真正需要沟通和解决的问题。”
辛久点点头,有些温吞地说:“好,那我们现在试着沟通解决一下。你坦白说,你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真能那么轻易放弃的话,你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跟我主动提过吧?”
姜何动了动喉结:“我承认,那个机会确实很好,所以没舍得拒绝。我的想法跟你猜得也差不多,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的话,我们就一起出去;不愿意的话,异地也没问题,我一有空就飞回国。
“如果都不行的话,那这所学校就算了。之所以没跟你说,是想等所有学校的流程都走完,状况更明了的时候再一起商量。如果你对这封邮件这么在意的话,我立刻就可以回信拒绝掉……”
“你别胡闹!”辛久忙问:“你还没回吧?”
姜何摇头:“暂时还没。”
辛久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我很清楚你走到这一步、获得这样的机会有多难。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放弃;我也不想成为你放弃最佳选择的原因……”
姜何微微蹙起眉,目光坚定地看着辛久:“但是对我来说,你比理想,比所谓的‘最佳选择’更重要!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
辛久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摇头:“就是这样。每次你说要因为我放弃的时候,我真的很有压力。你不明白这件事压在我身上的负担……”
姜何的确不解:“这只是选择而已啊,每一个选择都是有舍有得的。我选你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永远最重要,永远在第一顺位。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对我们的感情多一点信心不行吗?”
辛久沉默了。
辛久何尝不知道自己只是欠缺勇气,对自己和姜何的感情缺少信心;但勇气和信任要从哪里来呢?
就像丧尸电影里,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如果他还想着保护其他人,那才是真正的正直和善良;反之,平日里热衷慈善,危难时刻却只想独善其身的人就不是。
人只有在最危急、最纠结、两难的时候才能体现出真实的本性。辛久知道,在这种时刻,自己永远不可能被坚定地选择。
姜何口中的“想一起告诉”真就这么重要?如果姜何确实下了决心要留住他,一个晚上过去,在清楚他为什么想离开的情况下,发一封邮件拒绝真就这么困难?非要他开口要求,让他承担选择的重量吗?
姜何这些表现,只是让辛久更确信这个机会对他很重要。姜何的犹豫和迟疑,也只是让辛久更怀疑他们感情的分量而已。
不过没关系,辛久已经想通了。本来自己身上就不会有无条件的爱。
姜何找到了自己那么喜欢、那么不想放弃的事物,终于有机会去追寻四年前中断的科研梦想;辛久还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锁住骏马的牢笼打开了,广袤的草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自己这跟拴着马的绳子,就断掉吧。

显然,这次的交谈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作用。
辛久说他不想吵架了,想平稳地过完最后两周,想即使分开也体体面面的。
姜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床沿眉头紧锁,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起身把桌角的戒指装回口袋,从卧室出去了。
辛久不知道姜何有没有帮他请假,也没好意思在这种状态下开口问;看上班的时间已经迟了,就赶忙收拾好去店里。
辛久到的时候,赵以温已经给花剪过根换过水了。他看辛久的眼神明显跟平日不同,有些怯怯地。
辛久于是一眼确定姜何已经联系过赵以温了。或许把不明就里的他臭骂了一通,或许也坦白了两人之前隐瞒的恋爱关系,或许威胁赵以温要扣工资。
辛久心里也难受,走去赵以温旁边,没头没尾地说:“对不起……”
赵以温抬手拍拍辛久的肩膀,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
晚上,辛久为了补齐上班时间特意走晚了些,将近十点才关店门。
到家的时候姜何已经洗完了澡,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在辛久开门的时候默默地望着他。
辛久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某个冰窖,一进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能尽快拿好衣服去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关了,小卧室的灯却亮着。从关了一半的门缝里,辛久看到姜何睡在里面。
辛久心里酸酸胀胀,他们分开不是因为不喜欢了,也不是因为彼此怨恨,只是人生转向,没法同路前行了而已。
辛久不想最后几天了,两人还要过得这么疏离尴尬。
辛久走进小卧室,在那张很软的弹簧床垫上坐下。床垫晃了两晃,躺在上面的姜何也陷下去一截。
姜何安静地看着辛久,询问地眨眨眼。
辛久去拉姜何的手,很轻很轻,几乎只是手指间轻微的触碰:“姜何,我们一起睡吧。”
姜何愣了一下,手指微颤,却没收回去:“不用了吧……”
辛久手上用了些力,把姜何的手捏得更紧了些:“但是我想一起睡。最后几天了,以后我怕再没机会了。”
姜何的眼神闪了闪,定定地没说话。
辛久见姜何不反抗,捏着姜何的手,挤在床沿慢慢躺了下去。
小卧室的床不大,姜何本来也睡的是中间位置,辛久几乎从头到脚都挨着姜何,还没全干的头发湿漉漉地蹭在姜何新换的睡衣上。
姜何的睡衣上有辛久熟悉的洗衣液味,辛久悄悄深吸了口气。辛久把头埋在姜何胸口,胳膊搂上姜何的腰:
“那我今晚也睡这里。”
姜何长长地叹了口气。辛久以为姜何想让他走,搂着姜何的胳膊又紧了紧。可姜何半晌也没什么动作,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辛久感觉到姜何揽住了自己的背。
姜何的声音淡淡的:“唉,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这晚之后,姜何重新睡回了大卧室,和辛久一起。
又这样过了几天,辛久不知道是不是找好了新住处,开始慢慢收拾起搬走的东西。
跟来时比起来,辛久发现自己多了很多想要带走的东西——
几件日常穿的衣服,是姜何说看到觉得适合所以买来送他的;两条泳裤,是之前天气热的时候,姜何邀他一起去健身房游泳的时候买的;一个护腰按摩垫,姜何说是618凑单买的,送给他了……还有那些姜何买来养禾鼠的“豪华装备”。
辛久收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每次都会挨个儿拿给姜何,问这是不是真的送给他的,他能不能带走。
姜何次次都说随便,说家里不管什么东西,辛久看上了都可以拿走。但辛久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要每一个都拿着来问一下。
直到辛久把其他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找姜何要自己的证件。
姜何忽然打了个颤,好像忽然有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他浇透了。也许之前几天两人的相处太随性,太自然,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甜蜜的记忆;姜何甚至忘了辛久是在准备离开。
姜何感觉呼吸一滞,问道:“如果我不给你呢?”
辛久轻轻笑了笑,望着姜何:“你不会这样的。”
姜何低了低头:“你不是可以直接去派出所补办吗?一定要我给你?”
辛久沉吟一下:“嗯……但补办的话,你手里的那张旧证也还是能用吧。”
姜何这会儿才意识到,在证件这件事上,辛久居然直到现在也没想说实话。都临分手了,辛久也没想着最后坦诚一回。
姜何觉得有些莫名的悲凉,也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坚持异常滑稽可笑。
姜何心一横,冷笑一下:“开什么玩笑?一张假证,废卡而已,我能用来干嘛!”
这句话显然出乎辛久的意料。
辛久在原地愣了一下,收敛了笑容,垂下目光轻声呢喃:
“原来你知道的……”
姜何心烦地合上眼睛,叹了口气,皱着眉追问辛久:“你好好想想,留在店里,住在我家,真是因为我留了你的证件吗?你不也是自己愿意的吗?你敢说你是被我硬拴在这儿的吗?”
辛久慢慢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瞳仁像一面平静的湖:“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被任何人拴住过。”
辛久没理会姜何此事的震惊,面无异色地继续说:
“那些证件确实没用了,反正省内的身份证办起来很快,你不想给我就留着吧。但我的背包可以还给我吗?我用了很久,挺喜欢的,有点舍不得。”
姜何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发抖。一个用久了的背包辛久都会舍不得,自己活生生一个人,辛久却能这么狠心就抛下。
姜何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卧室桌子后面蹲下;像个小丑一样,“踢里哐啷”地打开了工艺繁琐的保险柜,把一个毫无价值的黑色背包拽了出来。
姜何大步走回去,把那个软塌塌的包一把塞进辛久怀里。
家里的空气似乎忽然变得很稀薄,姜何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走去玄关随便换了双鞋就出了门。
霎时间,姜何有点看不清他和辛久的关系了。这么冠冕堂皇,这么“狡兔三窟”,处处留着后手,处处藏着不信任;这就是自己如此珍视的爱人吗?
辛久的爱永远有保留,永远最先考虑自己。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辛久的证件是假的,知道他的意图是不单纯的;可自己居然还是这么头昏脑涨地扑过去,沉陷在这个挣不脱的泥沼里。
姜何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人生。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不论干什么都是竹篮打水。做科研也好,谈恋爱也好;什么人能这么点儿背,每次都是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输了个底儿掉!
这是什么诅咒吗?但凡是自己用心浇灌的事物,爱情也好科研事业也好,最终都会无一例外地背叛他。姜何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把这些都归在超自然力量上。
其实,或许辛久说的也没错。
运气不好的人,不能奢望鱼与熊掌兼得。
自己的前半生已经这样倒霉了,好不容易在四年后遇到这种撞大运的机会,自己要是不抓住的话可能真的就没了。
要是真的再没有了,姜何便又会回到这四年间自怨自艾,郁郁不得志的状态。就算姜何确实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心里觉得悲愤,不会悄悄黯然伤神、在回忆时觉得后悔。
而到了那时候,承担自己的坏心态、坏情绪的人,还是辛久。
想过这些,姜何觉得自己出离地疲惫,却也出离地轻松了。
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台风雨夜,前路茫茫,自己一个人,无论是心里还是肩上都一无所有的时候。
不再有需要关心在意的事情了,不再有想要留住的人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漠然起来,当然就轻松了。
姜何在楼梯间,拿出手机给辛久发了消息: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分开,我同意。”

第70章 67.郁金香的礼物(上)
姜何的“顿悟”来得太迟,距离辛久跟赵以温说好的离职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原本辛久还想再跟姜何一起旅行一次,不用太远,南州市附近的什么地方就行。但临近搬离,琐事太多,店里赵以温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辛久完全抽不了身。
就这样忙忙乱乱地过了几天,赵以温新招的兼职开始来店里上班了。同一天,辛久的新证件也寄到了。
辛久跟姜何商量第二天就走,姜何也同意了。
当晚,两人最后一次并肩躺在大卧室的床上。
空调吹得有点冷,毕竟这是适合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温度和风力;而现在辛久和姜何各自盖着被子,中间隔了一大截,当然会觉得冷。
辛久把被子从脖子到脚都盖住了,严严实实地像个蚕蛹。
姜何看到了,伸手去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拿遥控器:
“冷吗?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辛久裹着被子摇头:“我不冷。”
姜何全然不信,看辛久一眼,就要去调温度;但一个没注意,被辛久把遥控器抢了去。
“我说了不冷……”辛久伸长胳膊,把遥控器放到了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
辛久把自己的被子掀开,转而伸手去扯姜何的被子,堪堪挤进了姜何的被窝。
辛久抬起眼睛看姜何,水汪汪的:“今晚可以抱着睡吗?”
姜何就只愣了一下,辛久便像是已经听到了肯定回答一样,自顾自地伸胳膊环住了姜何的腰。
姜何叹了口气:“你别老是干这种让人困惑的事……”
可话虽这样说,姜何也还是给辛久让了让被子,把自己的胳膊伸给辛久枕着。
辛久调整到舒服的睡姿,侧躺着面向姜何,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姜何的脖子。
姜何垂下头看他:“要睡觉了。”
辛久无动于衷地眨眼,见姜何也不说什么,就凑上去用自己的嘴唇碰他。黑暗中,辛久的眼睛像是收在遮光盒里的宝石。
辛久低声说:“姜何,我想亲你……”
姜何皱紧了眉心,闭上眼睛深深地呼气:“辛久,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
辛久自己也很没底气,有些心虚:“可我明天才走,今晚就还是你男朋友,对吧?”
姜何苦笑:“分手也要这么有仪式感吗?”
辛久又亲了一下姜何的嘴唇:“你说过,恋爱期间,我想亲你的时候你也会亲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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