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珩看不懂他的示好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看在瓷杯的面子上,和聂山律和解一分钟。
聂山律目送白珩离开,孔岑却在百忙之中还能分心八卦,“老板,算上日常损耗,咖啡杯还有两个富余的。”
“你就不能小心点,别再打碎它?”
“大多数时候也不是我们的原因。”孔岑低声反驳。
确实客人失手打碎的情况会更多。
“第二批也快到了,你又可以安心手滑。”聂山律无视他的八卦眼神,回了工作室。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花瓶拿走,他本来是不想在家里看见它,找了个借口想放在公司。正好昨天林沧也来工作室,他便只能装作喜欢花瓶,把它放在显眼处。现在他只想让花瓶在储物间角落落灰。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花瓶怎么又招来白珩的厌恶了。
不过他并不想去揣测白珩的心理,他已经好多年没干过的事,早就猜不出来。至少他可以肯定白珩对他的讨厌到了影响心情的地步。以前的白珩有多让人如沐春风,现在就有多狂风暴雨。
聂山律不再管白珩的想法,认真工作起来。园艺造景他懂得也不多,不过是用各种陶艺装点空间,他胜在了解廖仕风。
忙起来总会忽略时间,聂山律被电话打断思路时,才发现窗外早就入夜了。
“你吃了没?”廖仕风总是用不完的精力,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错。
“还没,不是你这电话,我能忙到半夜。”
“我刚好吃了一家粤菜还可以,给你打包过来?”
如果不提这事,他还能撑到忙完,廖仕风这一说,他都饿得能闻着味了。“你有空就来吧,正好把你订的餐具拿走。”
“对客户就这态度,还得我自己提货是吧?”廖仕风那边报了几个菜名,引得聂山律肚子都在出声抗议。
所以等待廖仕风来的过程,就被饥饿延长了。后来,聂山律吃着今天咖啡区没卖完的饼干,终于等到了他的晚餐。
“你在摆阵呢,我要是开门的动作再大点,你这花瓶就不保了。”廖仕风捡起门边的花瓶,放到了他工作台上。
“把它拿远点,看着就来气。”聂山律顺手把设计图关了。
廖仕风把餐盒都摆在茶几上,没什么脾气地问他:“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我大概率被绿了。”
廖仕风一愣,很快又说:“多讲点,你聊这个我今天就算没白来。”
聂山律讲了花瓶的来历,还有近期的一些怀疑,但是说到底都是没证据的猜疑。
“你考虑和他聊聊这事吗?这么猜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前几天聊过一次,他反应很大,我也看不准他说的真假。”聂山律吃起东西来,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影响食欲。
“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能再相信他?”
聂山律耸肩,他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更大,“最近他出差频率更高了,但是时间都很短,第二天就能回来。不知道他是为了扫清我的疑虑,还是别的。”
“你如果想查他,我可以介绍人给你。”廖仕风真诚地说:“但我觉得如果到了这地步,也没什么必要。我说话比较直,但是话糙理不糙。”
“他想拖就拖,又能拖多久呢。最近我也忙,快住在工作室了。”
“那我这送饭还送对了,关怀空巢青年。”廖仕风也看出来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我的花园怎么样了?”
“没有你这种甲方的,下午才给我需求讲清楚,晚上就要看初稿。”聂山律喝着猪肚汤,嘲讽起甲方来。
“我就问问,又没说要催进度。”
“目前,我的想法是花园肯定以植物为主,在植物之中有一些动物的陶艺花盆,比如驮了两盆花的骆驼。我会做一些陆上动物和海洋生物,这是我目前的想法,你有特别想加入的东西吗?”
“我想造一片海,一开始不想说,怕你听了就不接这活。但是你既然想做海洋生物,那海也肯定少不了。”
“看在你给的钱够多的份上,给你造海。”
聂山律知道这片海是逃不掉的。廖仕风喜欢海,喜欢冲浪,也喜欢沙漠。他就是这样飘忽不定的人。
十点过,廖仕风准备回家,聂山律带他去仓库提货。这次的餐具按照廖仕风的要求做成全黑的,他不太懂突然喜欢哥特风的廖仕风又经历了什么,只要他用着开心就好。廖仕风担得起情场浪子四个字,换人的速度快得聂山律都来不及记住他们的名字。
“这个黑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颜色。”廖仕风拿起盘子转着看。
盘子的表面接收的光,会因为釉料折射,而散发出彩光。聂山律处理过釉料,尽量降低折射率,而不会过分破坏黑色。
“嗯,加了点特殊釉料,而且烧制温度比平时更低,会改变细微的气孔结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还蛮好看,我还以为想要五彩斑斓的黑会被你骂。”
聂山律觉得好笑,还没见过他这么卑微的甲方,连打包这种事都要让客人亲自动手。
下楼的时候,廖仕风走在前面,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说道:“你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
可是他和林沧的沟通总是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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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沧认定他是在无理取闹,没有任何根据地怀疑他。可是林沧总在解释,不厌其烦地解释每一次出差行程,试图安抚他。丝毫没有被冤枉的人该有的愤怒,这反而加深了聂山律的怀疑。
林沧不承认任何出轨行为,连工作都推了,每天在家里守着聂山律。他买菜做饭,陪他看电影,就连他去工作室也要跟去体验陶艺。
几天下来,聂山律有点不堪其扰提出分手,完全被林沧无视。
“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聂山律下车前,和他进行最后的谈判。
“你为什么认定我做了龌龊事,这么久你找到证据了吗,可以相信我一次吗?”林沧作为平面模特,五官的表现力不错,以至于他的很多表情都好似精心设计过的完美。
聂山律不想和他继续争执,只问:“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安排工作?”
“我实在不懂你怎么了,没心情工作。”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手机收到的任何信息我先看,我的手机你先看。三天之后没有任何问题,我就相信你。”
林沧没说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同意就从现在开始,不同意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聂山律将手机摊在他面前,选择权完全交出。
“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林沧退缩了,他苦笑一下,“你如果坚持这样的想法,我也帮不到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搬出去。”
“买门面的钱,我去年还完了,利息你不想要。等会我就打给你,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你也帮过我不少。能给我一句真话吗?”
“我还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没有背叛你。”林沧推开门出去了,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来工坊。
聂山律在车里冷静一会,整理心情,几乎看不出异样才进了工坊。
还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他,没有时间用作缅怀。
花园造景的方案很快通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建筑设计图也进入施工图阶段,聂山律开始做花园的海洋部分陶瓷。
他最早做的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面占地十平米,不可能烧制为整体,他太难找到合适的窑,就算找到了运输也是个难题。海面的波光就成了瓷片的分界线,他在为每一块地砖造型。
问题出在海浪上,卷起能够冲浪的高度,聂山律按比例缩放做的40cm,塑形烘干都没问题。但是最大尺寸的地砖也无法承受海浪的重量,经过高温烧制,三个海浪都碎得七零八落。
聂山律很少会做如此不规则且巨大的物品,因为在他的设计里海洋分区会加高成为鱼池,所以海浪也随之加高,尺寸已经按照最低的来。
出师不利这道考验,聂山律是跨不过去了,连续烧了一周,陈游都看不下去了。
“要不让我来试试?你休息一天吧。”
聂山律没反对,他让出了位置,人却没走。他在一旁点了根烟,斜倚在桌边,当起面色不善的监工。
海浪的形状只能靠捏陶,注定很费时间,所以聂山律的监工就变得特别考验陈游的心态。
“你这么盯着我,等会塌了算你的。”陈游提醒他道。
聂山律下定决心要回家了,不然他和陈游总有一个会先疯掉。
自从林沧搬走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家,家里变化并不大。以前他们是住在林沧那边,后来为了聂山律离工作室更近,才搬了过来。没什么东西是需要林沧买的,他在家的时间有限,很多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欠缺,都已经被聂山律补上。
他洗了澡,在熟悉的床上很快就睡着,第二天也在家休息一天,直到第三天清晨,收到陈游的“噩耗”。
他们尝试过多种造型,泥料配比也换过,说到底还是力学结构出了问题。聂山律就此咨询了几位朋友,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在此之前,他已经尝试过。
“你按照我的图纸做鱼池围挡,还是让我继续受苦吧。”聂山律都想过,实在不行就去问问三叔和老爷子。
但是他转念又觉得去问了,肯定会被催着参加博览会,也不过是烦上加烦,就作罢了。
忙到晚上快七点的时候,聂山律让陈游下班了,刚谈恋爱的人可经不起加班。
“山律,有空来吃日料吗?朋友新开的店,大厨试菜。”
聂山律听着廖仕风的声音就来气,“不来了,给你做鱼池呢。”
“哪有这么着急,别说得像我成天压榨你。”
“本来我想先做完鱼池就歇一周,过段时间再做其他的,结果鱼池烧坏了一堆料。你说你怎么偏偏喜欢冲浪?”
廖仕风许是被他逗笑了,沉沉的笑声透过免提回荡在房间里,“那怪我,你遇上什么问题,我看能帮上忙不。”
“估计是海浪的结构有问题,我问了几个搞陶艺的朋友,没什么用。”
“既然是结构问题,肯定要问对口专业呀。等我给你找个建筑师来,等会我也过来。”
聂山律把捏了一半的浪花又揉成一团,“你别压榨实习生,我这问题又不大,我把图纸和参数给你,让人帮忙算算就行。”
“你放心,我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
廖仕风确实很有良心,聂山律恨不得给他烧高香,说安排建筑师最后来的是白珩。
现在,聂山律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白珩不知从哪赶过来的,或许是被打断了什么事,浑身都散发着加班的不爽。
“你看上哪里就随便坐。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聂山律硬着头皮招呼他,满手是泥的他,倒杯水都很麻烦。
白珩沉默看着四散的图纸,上面还有聂山律随手算的数值,有些公式他说不定都记错了。在空旷的三楼之中,这份静默更加难以落下。
聂山律不想再接受这份双重审判,说着倒水跑了。
“给你拿了矿泉水和可乐,如果你要其他的,可以在冰箱里拿。”聂山律的手洗得有点红,也不再继续捏陶。
白珩拿起可乐,聂山律以为他会拿矿泉水。
“你之前遇上什么问题?”白珩终于开了金口。
他指着最高的那一簇浪花,“这一块经过第一次烧制都会坍塌,有一次没塌是我调整了水分含量,但是仍旧有裂痕,并且不容易修复。”
“还会有第二次烧制?”
难得白珩和他好好聊天,聂山律就更愿意说得多一点,“泥坯干燥之后会进行烧制定型,就是素烧。上了釉彩会烧第二次,叫釉烧。也有不上釉的,就是乐烧。其实两次烧制都会引起轻微收缩,也会影响结构。”
“按照体积和底面积来说,肯定是不成比例的,所以会坍塌。你要么把底座扩大,或者把高度降低。直接做左右两块呢?”
“这就是难的地方,海浪内部要放制氧设备,还有抽水装置,所以必须是整体。这个高度是算上鱼池设计最低的,再低就从围挡里跳不出来,会不好看。”聂山律聊到自己的领域就放松不少,“底座增大我这里的电窑、气窑都进不去,运出去烧就会更麻烦。”
“既然没办法解决,那就换种设计,我看你草图里有鲸。”
“那个方案我不准备用,毕竟他喜欢冲浪,想保留这个设计。”
接连被否定几次,白珩就呛了一句,“你倒是了解他。”
聂山律不敢接这话,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不了解他,也接不到这活。”
白珩没纠结这话题,“有笔没?”
聂山律拿了一支新的出来,他用过的笔不是裹着泥,就是沾了釉料。他记得白珩有着不太严重的洁癖,但是现在可能就是对他过敏。
白珩接过笔,笑了笑,说不清是在自嘲还是什么。
他几笔画出侧剖面图,以便解释结构,“中间可以加一层支撑,会影响你的设备吗?”
“这层支撑最高能在哪?”
白珩划了线,把换算出的值写在一旁,“在这里,如果能竖着支撑效果更好,也不容易因为收缩而引发坍塌。”
“我都试试。”聂山律说做就做,拿起泥料就已经想好它该有的形状。
白珩离他一张桌的距离,并没有马上离开。“如果还是不行,你只能考虑把巨浪拆分成一排浪,也像冲浪的感觉。”
“实在不行再改吧。他有次冲浪九死一生,刚好这个高度也是那天的日期,也算是他特别的纪念,我尽量做出来。”
“你对每个客户都这么上心?”
“难道你做建筑设计不会了解客户喜好?”聂山律忙了一天就会戴上眼镜,不然晚上就双眼发胀,他直愣愣地看着白珩,丝毫没觉得这样衬得语气有点冲。
“但是我不会去了解客户的生活喜好,也不会有客户看我加班,就叫个人来帮忙。”
聂山律知道白珩和他掰扯就是想争个输赢,可是忙了一天的他并不想服软。“你和廖仕风熟了之后,就会遇上这种事,他对朋友都挺不错。”
“朋友。”白珩咂摸一遍,又四处望望,才问:“那花瓶呢,这么快就没了?”
“嗯,退给别人了。”
“为什么?”
说话间,聂山律手里的活却没停下来过,已经做好一小簇浪花。
“不喜欢,就要给喜欢它的人。”
“哦,当初你喜欢它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夺人所好?”
聂山律抬眼看他,“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
“白珩,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以前你还说我,老是不好好讲话,你现在又有什么两样?”聂山律说完恨不得把泥吞了,好好的非要扯起以前来。
白珩看了他一会,“我不记得了。”
“没事,你要是累了想走,也行。如果又出问题,我再联系你。”聂山律锤了锤腰,继续低头忙活。
他们彼此沉默,白珩却没有走,聂山律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和飘忽不定的心情。
过了一会,他却兀自说道:“你那个花瓶,是成对的。”
聂山律终于停了下来,复又望着他说:“猜到了。”
“另一个之前在我这里。”
“A校毕业展?”
白珩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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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山律和白珩结束得并不好看,他没想过还能见到白珩,也没想过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联系。
他想,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难堪。
即使这样,聂山律也想弄清楚心底的执着。“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据说那次看展是第一次上床,之前勾搭过没不清楚。”
聂山律直愣愣点头,又沉默做出了第二簇浪,才说:“谢谢你告诉我,我一直没证据。”
他们不是同病相怜的受害者,却不得不把伤疤袒露在彼此面前。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
高一下半学期,聂山律休学结束返回学校。名义上他是班上终于回归的老同学,实际上他谁也不认识,活像一个转学生。
当老师介绍他之后,就告诉他倒数第三排的空位就是他的座位,“你落下不少课程,班长白珩会帮你。”这是聂山律第一次知道白珩。
后排马上有人应声举手,白珩人如其名,举起的手臂白得发光。他很高,不然位置也不会在后排,聂山律一眼看见他冷淡的双眸,而后是那覆盖了冷淡的热烈笑意。
他觉得白珩很虚伪,明明是不喜欢的,却又笑得那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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