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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风灼心(际歌林)


杨稔是事务所三位合伙人之一,早年他在设计院工作时接过几个项目,都和白珩家里的产业有关。这几个项目不仅让他收获名声、获得业内奖项,也是他日后在事务所的固定客源之一。所以这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之下,杨稔成了他师父。
“初期项目是给他的住宅重建,如果合作愉快,后期他的温泉度假村项目也会给我们。你们都是年轻人,肯定比我更好沟通。”
白珩心下了然,这潜台词不过是公子哥之间的相互理解。
他一回到工位上,组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事务所的工位都是扁平化的,除了几个合伙人和副合伙人有独立办公室,其他人一抬眼都能看清大家在干什么。
“等会,我们开个会,分配工作。”
一时间,哀鸿遍野。刚赶往上个项目的组员,还没休息到半天,就要进入新的忙碌之中。现在已经有人戴上耳机,准备消极怠工。
白珩无奈地笑笑,反正组里的人骂归骂,工作一来,都能保质保量完成。
然而所谓的完工都是理想状态,会开到一半,白珩又被叫了出去。杨稔又亲自来抓人,全组人都提心吊胆等着噩耗来临。
“月子中心的施工图先停了,那边有领导看了设计图,说有新想法。”
“又来?那边到底有多少领导要看,上次沟通会也不见来人。”白珩叹气,新的一天,总有新的折磨。“去我工位看图吧。”
中心的设计理念以圆滑的弧线契合新生命的诞生,以及新身份的转换。六层独栋的月中心无论是从外观还是内景,都以弧线构成主体。外墙整体颜色以白灰过渡为主,内部则转变为更为沉静的浅咖色。
“弧线的设计可能推翻,他们说其他的都很好。”领导一句话,就能把大家一个多月的工作全部否定。
“这就没剩多少东西不变了,是因为砍了预算?”白珩直截了当地问。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没明说。我听说是因为高层换人,现在能拍板的人是新来的,所以不管他满不满意,这个方案多少都要调一下。”
白珩已经没多余的精力再考虑甲方的内部斗争,直接跳过埋怨,开始计划工作。“别墅那项目急吗,能往后推一周不?我这真分不出更多人手了。”
“别墅没那么急,甲方人还在国外没回来。先把月子中心图改了,那边还等着年底动工。”杨稔每次来扔下炸弹,拂拂衣袖就能轻飘飘离开。
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他金口难开。
全组人又骂骂咧咧忙活起来,时常是回过神来时,就到了该琢磨晚饭吃什么的时间。
白珩又自掏腰包请大家吃外卖,说是外卖,也是从名厨私房菜订来的。
“每次我吃这个,都觉得自己卖了个好价钱。”施工组里最年轻的组员,总是把加班饭都吃出断头饭的悲壮。
“等忙过这阵,我带大家出去玩玩。”白珩拼死拼活工作的时候,同事总会忘了他的家底雄厚,随时都可以停止奋斗。但在舍得花钱方面,就会唤醒大家的记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加班夜,晚上11点,白珩才到家。这个前提是他家离事务所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许牧青和他前后脚回家,夜班对于导演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他手里还有一束洋桔梗和向日葵,鲜活的花束显得他们俩都有点灰头土脸。
“还记得买花,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这个花瓶。”白珩喝着刚拿出来的冰水,整个人都不自觉冒着冷气。
“好看呀,最近你有空吗,我们也可以去逛逛。”
“嗯,我尽量吧。”
“看吧,你这么忙,我和你比起来都清闲了。”
“等忙完这阵,我们找个地方玩几天?”白珩打量他的眼神,一眼望不到底。
“好啊,不过我们已经这么说很久了,不是休息时间不统一,就是都忙得没时间。到时候再说?”许牧青略带困倦地揉着后颈。
“你先洗澡,我去抽烟。”
许牧青难得乖顺地点头,目送他进了卧室,白珩去了阳台。
他没有去打理花束,甚至没有多看几眼花瓶,好像有些东西不去求证就能忽略它的存在。可是白珩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但凡他能少一点固执和勇气,回国就该进自家企业,他喜欢做周围人不理解的选择。
他在各大平台搜索毕业展的关键字,现场照片有很多,他每张都点开看了一遍。尤其是非新闻图,就能看到更多的观展人。他直到眼睛发酸,再也找不到新图,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一周后,许牧青完成商业广告片的拍摄工作,庆功宴上喝得醉醺醺回家。白珩终于有机会翻看他的手机。

至少,这是白珩第一次干这种事。
这是一种近乎天赋的能力,聊天软件、社交平台、旅游出行订房订票信息,他把能看的软件都看了。翻遍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证明自己的内心。太干净了,他一无所获。
白珩放过了自己。
最近许牧青闲下来,进入漫长的创作期。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不会接工作,只拍自己喜欢的题材。通常会是一支实验性短片,不考虑受众与市场,任意宣泄所想所欲。这种时候,他们就容易吵架,相处时间变多了,矛盾就无法忽视。
冷战,不知从何时正式开始,却会在一次夜宵,抑或是许牧青等他下班时结束。
冷战的起因则更加不可理喻。
白珩看不懂许牧青的短片,他也不理解想要人看懂的影片怎么会以如此拧巴的方式呈现。
但是许牧青又无法真正接受被人看懂。
有一年的片子,白珩看了几十遍,突然在一个午夜梦回时看懂了。许牧青是在通过手持摄影、对比度极强的布光、毫无逻辑的剧情重现梦境。这段梦境是他对分手后的想象。
“如果你只看出来分手,那就有点无趣了。”许牧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愿再和他讨论。
从那之后白珩就放弃理解许牧青的年度宣泄。
月子中心的设计方案最终以低配版通过,他们只保留了内部的弧线设计,外墙则趋于普通。在方案进入深化效果图阶段时,白珩的未来温泉山庄甲方业主终于有空和他当面沟通。
白珩带了几个组长一起去甲方公司,这次他们见的人是温泉山庄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廖仕风。
他是睦城置地公司的接班人,从项目负责人做起,负责的几个度假山庄和博物馆项目成绩不错。只是还没开始接手公司最核心的地产楼盘项目,传闻不出五年,集团实际掌控人就会变成他。
在车上几个人都在讨论。
“杨总怎么拿下这项目的?”造型组组长迫不及待想要八卦项目。
平面组组长戳了他一肘子,“说不定我们珩哥拉来的。”
“图画多了,你脑子也变平了是吧?”白珩又解释道:“又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可太冤枉了,我好不容易从别组打听来的。几个老大都在争这个项目,最后还是给了杨总。”
“还不是因为我们组最年轻。”白珩下了定论。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廖仕风,睦城置地和他家的津地控股算半个竞争对手,都是地产公司。只是睦城近二十年都在发展住宅和度假区,而他家早已转型做商业楼和公寓楼。
但是白珩对他的了解也仅限如此,他既没有兴趣过多探听陌生人的隐私,也没有这个机会。廖仕风初中就去了国外,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国进入睦城置地。
“本来想约你们直接去现场看看,结果刚好遇上检查,只能来公司了。”廖仕风没有什么架子,也不会过分友好而显得市侩。
“廖总太客气,能接到这项目是我们的荣幸,等之后能去现场的时候,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去。”
白珩简单介绍团队里的人,而廖仕风那边只有他和助理,毕竟这是他的私人住宅,也算是私事。
“我很喜欢你们事务所之前的几个住宅作品,这也是我选择你们的原因。”
随即,白珩追问了具体的项目,三个之中有两个都是白珩负责的,而他也大致了解廖仕风喜欢的风格。
“按照目前的规划,这所住宅和未来的温泉山庄是一体的,所以要考虑到整体的融合性。”
山庄规划在市区的边界,目前是有一家小型的温泉酒店,而睦城置地接手后就准备扩大升级,按照超五星级度假酒店的水平经营。
“刚才听廖总讲了这些,也了解你的需求。我们初步的构想是住宅的风格和位置都会独立于山庄之外,但是又会有相似的元素,证明关联性。而且考虑到山庄需要大面积运用的元素,我们在住宅设计,也不会过于跳脱。”
对此廖仕风又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懂专业也了解行业现状,在明确自身需求方面他已经赢过大多数甲方。
会议尾声,廖仕风再次坦诚地说:“我的要求就是这些,希望不会过多限制你们的设计思维,我很期待你们设计方案。但是我唯一的具体要求是花园设计,需要你们和我的一个朋友对接。”
“我们需要和这位朋友对接关于花园的设计?”
“放心,他不是建筑行业的,他是陶艺师,我的花园造景会交给他,所以我想在设计图里看见他的构想。”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不着调,但是也没离谱到过分,白珩很快答应下来。
当然他本来也不能得罪甲方。
在他接触的奇葩的甲方里,这个要求已经非常克制。遥想当年他才进入建筑设计行业,遇上一位甲方希望他的别墅看起来有延年益寿的感觉。就这四个字折磨了他一个月有余,最后在杨稔的指导下,将屋顶造型成龟背纹路。这方案通过的时候,白珩认真考虑过转行。
“珩哥,这朋友我去对接吧。”造型组长主动请缨。
“算了,指不定别人有什么需求想通过朋友来说,我先去探探。”白珩倒是对此接受良好。
他想陶艺师又能左右多少设计,不过是向江河中扔下的石子,起来几圈涟漪。
白珩等了一周也没等来陶艺师的信息,他也不再提醒廖仕风。
搞不懂甲方是想拿着没花园的方案去和朋友讨论,还是放弃让朋友参与。
许牧青又出差拍片去了,今年的创作期不长,他迅速完成分镜,进入拍摄阶段。这几天白珩下班很早,八点就能到家。
他终于能静下来思考竞稿,很少有任务能让他思路混乱,以至于废了近十稿,进度依然为零。
那是一个岛屿的重建项目,岛上有一座度假酒店,已近废弃五年。终于等来开发商接手荒岛,或许是为了造势,开发商举办了主题为“重建”的不设限设计大赛。只要获得比赛优胜,可以完全按照设计实施项目。
白珩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行过不设限的设计,这会让他想起多年前为了读研准备的作品集,少有的自由设想的时间。
一如,他很多年没去过这座岛。
今天,依然只有他一人在家,这栋三层别墅安静得过分。夏天的夜晚遛狗的人会变多,时不时飘来一声渺远的狗吠,都能唤回他恍惚的神经。
沉入往事中的白珩,被消息提示音拽出来,廖仕风终于给了他陶艺师的信息,表示可以对接。
聂山律,南山陶瓷工坊,后面跟着一串地址和时间。
白珩出于保险起见,在网上搜索工坊和人名,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的初恋成了自己的半个甲方。
好巧不巧,他恨透了聂山律,巴不得这辈子不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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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要见面了(喝苦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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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提前十分钟到达工坊,他没有上三楼,而是在一楼点了咖啡坐下。
下午的工坊比他想象中热闹,制陶区都没什么空位了,拉坯的、手捏的都玩成一片。体验的人有十来个,场内有两个老师在指导。
他点的冰拿铁,装在淡红色的瓷杯里,这一抹亮眼的绯红让人移不开眼。不是鲜红或暗红,那种传统的釉色总让人想起宫廷里高不可攀的瓷器。而这个红瓷杯更像是樱桃,一簇簇诱人的生命力。
“这杯子颜色很特别,能买吗?”白珩用指腹感受着温润如玉的质感。
孔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机械地说:“同款没有,差不多的楼上有,你可以去看看。”
“怎么做出这种颜色的?”白珩不懂陶瓷,他依然被眼前的瓷杯俘获了。
“釉料里有铁,烧制时的高温会让它呈现不同的红色。”
白珩的身旁有人入座,携来微风,却吹盛了白珩隐藏起来的怒火。
“还真是你,来了怎么不上去?”聂山律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任是谁看了都觉得他们不过是普通旧相识。
十年未见的聂山律变得更好看了,已经褪去高中时的稚嫩,还有那因为脾气不好而若有似无的戾气。现在的聂山律真像他做出的瓷器一样,简单、干净。白珩只能默念“为了工作”,以此控制情绪。
聂山律带他上楼,在二楼的展示区前,问他:“带你参观一下?咖啡杯那款类似的,就在后面。”
“我们先讨论工作。”白珩无视了他的好意。
聂山律没再说什么,被拂了面子也不见尴尬,就像真把他当朋友一般。
三楼的布置如同会客室,只是多了些陶艺作品,聂山律的作品不仅限于茶具,陶艺摆件的尺寸从桌面装饰到半人高的花瓶都有。
平心而论都算得上赏心悦目的水平,这之中唯独窗口旁置物架上有一个风格迥异的花瓶。
正是让他耿耿于怀的花瓶,显然这就是和他家里成对的那只。
“怎么了?”
他打量花瓶的眼神过于直白,引来聂山律的好奇。
白珩沉默摇头,将电脑里的设计初稿调出来,按下心中的疑惑,话题进入他的主场。
“这是已经过稿的初版设计,只要不出意外,不会有风格大变的情况。细节图我们正在深化。廖总是想将花园的细节交给你,但是整体来讲我们双方的设计风格是要匹配的。”白珩又接着介绍了温泉山庄项目的后续项目。
期间,聂山律一直沉默听着,不时点头。
“所以我是要配合你们现有的主题色做园艺设计,如果有变化再调整,是吧?”
白珩还没习惯好脾气的聂山律,有些僵硬地点头,又说:“如果你有新想法也可以沟通,毕竟你是廖总朋友,说不定他为了实现你的设计,让我们更改风格,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该说后面半句话的,但是这一刻,他管不住自己的脱口而出的气话。
“我一个做陶艺的,哪里懂建筑设计。再说了,你们设计的别墅很漂亮,这种木制外墙,会让人想起山间栖息的鹿。想必仕风也喜欢,我就按照现有的风格设计花园。”
聂山律显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完全不懂,他问了几个花园设计建材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而且他说起木制外墙的联想,几乎和团队的设想不谋而合。
“到时候设计图是给仕风,还是和你对接?”
“你们确定好的版本,给我就行。”白珩以前也遇上过这种情况,最后总结出来不管不问最省心。
沟通得差不多,也免不了要进入交换联系方式的流程。
聂山律放出的二维码显然是私人微信,而不是工作室的,这让白珩已经调出来的工作微信就有些刻意,他像是不服输似的,换成了私人号添加。
“那个花瓶也是你做的?”白珩让话题第一次脱离了工作。
聂山律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终于让他温润的假面出现一丝裂痕,他很快收回目光,似乎算不上多喜欢这个花瓶。
“不是。”聂山律冷淡地说。
白珩拿不准他和这花瓶的关系,如果仅通过花瓶就认定他是许牧青的出轨对象,有些武断。但是这个联想已经横亘在他脑子里。
“介意我拍一张照片吗?”
聂山律没拒绝,只是在他拍照的时候,淡淡地问:“这一屋子的东西,你最喜欢这个花瓶?”
白珩顺手把花瓶照片发给许牧青,然后收起手机,直视着他,“不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花瓶。”
“还以为你最讨厌的会是我。”
“那你的直觉也不算有错。”白珩话是这么说,对待甲方依然如沐春风,“有问题再沟通吧,等会把设计图传你一份。”
聂山律照例送他出来,路过咖啡区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纸袋。
“送你的,如果你喜欢就留着用,不喜欢扔了也行。”聂山律送了他一个咖啡杯,还多了一个杯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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