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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俘虏圣君的第七年(岳千月)


他皱起修长的眉毛,用掌心擦去那点水迹:“我好像还从没见过您哭呢。”
夜色中,魔王的眼眶湿了。但他的表情还算镇定,说:“之前在王庭,我去找老塔达占卜过一次……占卜你的事情。”
“是什么结果?”
魔王慢吞吞地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人类的眉心:“直到下雪的时候,你还活得好好的。”
兰缪尔怅然道:“但是,距离今年第一场雪……咳,应该也没有很久了。”
昏耀的笑容悲凉地消散了。
神子都是这样无情吗,他心想。就像其信奉的,永不真正降临,只冷眼旁观万物生灭的神明那样?
兰缪尔说:“请吾王早做决断吧。”
“睡吧。”昏耀低头亲了他一下,“明天,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于是兰缪尔的心,在这具疲软的躯壳里轻快地悦动起来。
或许,那个最终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他的魔王即将宣判他的命运,为这漫长又转瞬而逝的七年,定下应有的结局。
他这样想着,安心地合上沉重的双眼,有些吃力地维系着每一口呼吸,胸腔也随之起伏。
慢慢地,意识就像融化在水里的糖晶那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神子试图将法阵学教给魔王的后果——
昏耀:我悟了,在深渊里任何魔族都有可能背叛我,但法阵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第二天,兰缪尔却没有醒过来。
昏耀从早晨就端来了水盆和毛巾,坐在床边等着照顾睡醒的病人。
但是等到山崖上逐渐明亮,又等到天色逐渐黯淡,兰缪尔依旧昏睡不醒。
被叫来的多古摇摇头,说这是身体过分虚弱导致,并没有什么良策。
昏耀等到次日,又开始以魔息凝出疗愈符文,不停送入兰缪尔体内。
第二天的深夜,病人醒了,并且很快就意识到魔王做了什么。
兰缪尔沉默地卧在床上。他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忍痛,额头上浮出细密的冷汗,而青白色的嘴唇被无意识地咬得深陷下去。
许久,他才从口间挤出沉重的声音:“您答应过我不再这样做的……”
昏耀:“谁叫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兰缪尔真的生气了。他的两颊浮起病态的嫣红,蓦地睁开眼:“我说过,开结界之日需要借用您的魔息,吾王还不保重自己吗?”
“难道在您心里,叫醒我比魔族的命运更加重要吗!?”
他说完一句,就张口剧烈地喘,脖颈绷得仿佛要挣断一般。那双漂亮的眼眸又痛苦地闭上了。
“兰缪尔,你真是个……”
昏耀偏执地摇头,咬牙道,“真是个可恨的东西……你……”
“我可不可恨不重要。吾王,没有很多时间了,您仍然无法下定决心吗?”
怎么下定决心?昏耀近乎绝望地想。
他若允许兰缪尔以魔息打开结界,和亲口杀死兰缪尔又有什么区别?
假若不允许,和踩烂兰缪尔的心,令这个人死不瞑目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一刻,昏耀又恨起来,恨得烧心。
他想,兰缪尔怎么敢这样做,怎么敢把自己与魔族放在天平两端,逼他做出如此残忍的选择?
与此同时,魔王又悲凉地意识到:自己竟不再怀疑圣君了,他的担忧里不再有“如果兰缪尔在欺骗魔族怎么办”了。
或许他不再是个合格的魔王,但试图将瘴气与恶魔放出深渊的兰缪尔呢?更不是个合格的圣君。
那样他们也算般配,应该一起下地狱的。
早知如此,更早些相信就好了。
如果他在第五年初学法阵的时候就相信兰缪尔,如果他在第三年的结界崖上就相信兰缪尔,如果他在第一年的那片原野上……
没有将利刃刺入那片胸膛,而是紧紧地抱住他心爱的圣君。
为他解开镣铐,为他治好旧伤。
洗净那柔软金发间的血污,亲吻不生有鳞片的眼尾。
那么他们的第七年,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又怎么能呢?
就连这个悲哀的当下,也是他们胆战心惊地绕开仇恨与猜忌的獠牙,背负着两百年的重量,就像瞎子在丛林中摸索着前行那样走来的。
于是昏耀惨笑了一声,说:“……好。”
“说好的,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能天衣无缝地答上来,我就给你我的决断。”
兰缪尔的神态立刻变得柔缓了,仿佛欣慰于一切回到了正轨。
“那太好了……我也有许多话想要对王坦白呢。”
他咳了两声,看向窗外朦胧的天色,呢喃了一句:“……天快亮了。”
“我们出去说吧,到有阳光和鲜花的地方。”
兰缪尔已经走不动了。
他想下床的时候,才一沾地就往下跪。
昏耀把他拦腰搂住,先给他披上那条火狐皮毯,然后将人类背起来,托着双腿掂了一下。
好轻,他心想。属于人类的躯壳趴在高大的魔族的背上,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兰缪尔很轻地“唔”了一声,两条手臂绕过昏耀的脖颈,指尖像花蕊那样细弱地垂下。
昏耀推开门,走出了这间小木屋。
结界崖上还很黑,只是淡淡地从上面投过来若有若无的一点光,代表着破晓将近。所有花儿都闭拢着花瓣,茎叶在微风中起舞。
“这段时间,我偶尔会害怕……”兰缪尔疲倦地垂着眼,“原来,我口上说着不在意,其实也会担心种下的花不能开的……”
“吾王,面临抉择的那一刻,您也害怕吗?”
昏耀将兰缪尔在花儿最密集的地方放下,为他重新披紧那火红的毯子:“当然,我也害怕。”
说罢,他深深地望着头顶的结界,闭着嘴迟迟不开口。
于是兰缪尔心想:果然在害怕。
“玩一个游戏吧。”兰缪尔突然清了清嗓子。
“我也有想问王的事,我们……轮替着问对方问题,回答的必须要说真话,而提问的必须相信。”
“谁先不敢回答,或是谁先不敢相信,就输了。”
“好,”昏耀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有与兰缪尔论过输赢了,“让让你,你先说。”
“咳,”兰缪尔勉力坐直一些,很郑重地盯着昏耀,“那我要问了。”
“你问。”
“吾王,您……”
兰缪尔眼眸一闪:“您,嗯……”
病人忽然支支吾吾起来,这让魔王缓缓皱眉。
这样难以启齿吗?昏耀的心不禁往上提了提。事到如今,永恒的别离将近,兰缪尔会在最后询问他什么……
“我是想问。”
兰缪尔难为情地低着头,“您现在,还有……生……”
昏耀连忙贴过去,扶着他的后背:“听不清,什么?”
“……育……”
“誉?你说声誉?”
“……能力吗……”
兰缪尔羞愧地闭上眼,惨白的病容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对不起,可他真的很在意这个!
“您现在还有生育能力吗?”
——???
昏耀的脸皮凝固了。
“你……”
他目瞪口呆,“你再问一遍!?”
“就是……您的生……”
昏耀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打住!不用再问了!”
捏紧的手指发出嘎吱的声响,魔王森然冷笑:“怎么……你、想、给、我、生!?”
兰缪尔:“您还不能提问。”
兰缪尔:“还有、咳……要说真话!”
昏耀气得眼前发黑,他额角青筋暴起,却碍于“游戏规则”,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回答。
“巫医每年都会检查王的体魄,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有那种毛病!”
兰缪尔松了口气。
昏耀都快崩溃了:“兰缪尔,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这个问题是哪里来的……!”
“这是您的提问吗?”
“你!……算了。”
魔王狠狠喘了两口气,到底没有把这个诡异的话题延续下去,转而问:“你卷轴上最后一行字是什么?”
兰缪尔一愣,然后无奈道:“您浪费了一个好机会,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说:“是……‘最后陪王在结界崖上看一次阳光与鲜花,坦白过往的故事’。”
“所以,其实就算您不勒令我搬过来,奴隶也会求着吾王陪我来一次结界崖的。”
竟然不是“打开结界”之类,昏耀有些意外。
“过往的故事?”
兰缪尔摇了摇头,说:“该我了。吾王,您为什么不恨我了?”
昏耀:“啧,谁说我不——”
兰缪尔:“真话。”
“……”魔王的脸色阴了阴。
可恶,区区游戏,竟然如此艰难。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烦躁地摇头,“该报的仇报过了,该压榨的也榨过了。再说,你这个人,本来…… ”
本来也不是多能招恨的家伙。
所以昏耀反而常常疑惑,当年兰缪尔究竟是犯了怎样的错,亦或是人族究竟要愚蠢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这样一位圣君逼得下跪忏悔三日。
昏耀没说出口,但兰缪尔似乎从其神色中读出了什么。
“……我并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好。”他说,“吾王应当一直恨我的。”
昏耀习惯了兰缪尔总说这样的话,不把这当一回事。
“该我了。如果回到人间,你的病会好吗?”
他学着他的腔调:“要说真话。”
兰缪尔的眉头跳了一下。
“我不知道。神殿的确有清除魔息与瘴气的秘法,但……以我现在的身体,开完结界就算不死也活不了几天的。吾王不要再惦记这个了。”
兰缪尔恹恹地答完,裹在毛茸茸的皮毯里面咳了两声,觉得有点累。
他不知道昏耀还在犹豫什么,明明可以问的问题有那么多。
他的过往,他的经历,他为打开结界所做的安排,总之任何有可能将魔族的疑虑降到最低的东西。
比如刚才他提到的“往事”,难道不该追问一下吗?比如那天晚上……
兰缪尔忍着隐约的不安,尽量平静地问:“那天晚上,您本来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什么晚上?”
“我弹了竖琴的那个晚上。”
昏耀突然诡异地沉默了。
他的嘴角猛地绷紧,眼眶微红,眸珠则闪动着悲哀的色泽。
“吾王?”
兰缪尔皱眉:“我弹竖琴那晚,您不是本来有话要对我说吗?”
昏耀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能回答吗?”兰缪尔心里那种焦灼的感觉强烈起来,那是有什么脱离掌控的前兆。
这又是怎么了,他的本意只是暗示魔王想起那首不详的竖琴神曲。只要随便答完这个题,下一轮昏耀必然要问到自己弹奏那首歌曲的原因,那他也能……
“吾王到底在为难什么,那难道不是本来就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此时,四周的黑暗开始褪去了,原本淹没在山间的花朵开始显露出轮廓,细草的边缘似乎泛着光。
深渊的日出不似人间的壮丽,而是一种安静的渐变。
他们的身下渐渐出现了影子,很淡的两道灰色落在崖石上,交叠在一处。
兰缪尔还想催促,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喉口滚烫。
“咳……”
“兰缪尔!”昏耀猛地起身,将他扣进怀里。
“就这样吧,我输了。”魔王几乎是用绝望的腔调,语无伦次地说,“我认输,输给你了,我们回屋子里去,好不好?”
兰缪尔喘息着,控制住继续咳嗽的欲望,咽下涌到嘴边的血。
他有点心烦地想:不该玩这么无趣的游戏的。
是怯懦,那深埋在骨子里十四年的罪恶感导致的怯懦,令他不敢主动向魔王坦白过往与秘密。
所以他渴望昏耀来质问他,就像罪人渴望审判。但这无疑是一厢情愿的念头,不应该。
“算了,”兰缪尔垂眼喃喃,他感觉骨头缝里又开始生疼,“算了……”
昏耀本来已经伸手要将他抱起来,突然又顿住了。
当兰缪尔抬头的时候,竟然看到魔王的嘴唇在轻轻地哆嗦。
“……那天晚上,”昏耀艰难地开口,“兰缪尔,你记得那天晚上的那把蜜金匕首吗?”
他用尖锐的鳞爪抚摸着兰缪尔的后脑,低声说,“我之所以会贴身拿着它,是在考虑把它还给你。”
“之所以想把它还给你,是希望你拿回当年的法力。”
兰缪尔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他的心脏突然恐慌地跳动起来,因为他看到昏耀仿佛极度痛苦,又仿佛极度释然地笑了一下:“那个晚上,我原本是想问问你……”
“如果我把你的法力还给你,你愿不愿意,为我……做深渊的王后?”
兰缪尔像个木偶那样定在原地。
四面在寂静中明亮起来。
“该我了。”昏耀自顾自地说,“兰缪尔,这七年来,你……你有没有……”
但魔王又怅然叹了一口气,摇头自言自语:“算了,我知道你不爱我。不问了,你问吧。”
兰缪尔失了血色的唇瓣颤抖许久,没有问出问题,却突然呛出一口血。
魔王惊愕地扶住他的肩膀,但人类沾血的手指却反过来死死抓着魔族,仿佛恨不得将他的手臂拧断。
“您……”
兰缪尔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他流着泪,颤声哽咽道:“您说不爱我,也是骗我的吗?”
天彻底亮了,当那柔软的金光照亮了细小的浮尘,落在孤寂的结界崖上的时候,每一朵野花都徐徐打开了花蕊。
魔王俯身过去,他在灿烂的天光下亲吻了当年那个金发神子的眉心。
“别哭,不要哭。”昏耀声音沙哑,“你告诉过我,兰缪尔。”
“人类如果爱上一个人,就要和他结婚,从此往后,只和他亲吻,只和他合化,只和他生育后代。如果不能生育,也不可以找别人。”
不知何时,魔王的眼眶全红了:“我不是爱你。”
“我只是想再和你一起活很多年。让你做深渊的王后,只和你亲吻,只和你合化。既然不能生育后代,那就不要后代,只有我们两个就很好……”
“如果这些的前提,是必须要我承认爱你,那也可以。”
“……”
兰缪尔闭眼颤抖地吸了口气,猛地攥拳往昏耀身上打了两下。
他流着泪摇头:“为什么……骗我!”
昏耀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兰缪尔用力地抽出手,疼得浑身都在抖了。他心如刀割地想,怎么会有这么坏的魔。
说着不再恨他了,又为什么骗他?既然骗他,为什么又爱上他?
兰缪尔知道自己不太懂这些爱恨之情,可是如果让他更早意识到……他一定会努力想出办法,让昏耀不要爱上昔日仇人的。
又或者,他也可以努力学着去“爱”昏耀的。
深渊七年,他学会了编骨饰、唱祭歌,学会了撕咬带血的野兽内脏,也学会了在天地间合化——再学着爱他的魔王,又怎么样呢?
但已经是现在了。他们的身后都没有路,只能奔赴一场死别的结局。
昏耀说:“不爱也可以,兰缪尔,做我的王后吧。王庭将为你举行大典礼,深渊将为你燃起篝火。”
兰缪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太晚了。”
昏耀:“不晚。一个月也好,一天也好。”
“不。”兰缪尔摇了一下头。他的面色惨白得吓人,眼里也含着泪,但那层荡漾的悲哀水光下,分明冻结着一片坚冰:“不,真的太晚了。”
“您也告诉过我:在深渊,爱是割舍。”
“吾王昏耀,请您割舍我吧。”
下一刻,远处传来爆炸般的异响,结界崖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迦索深渊的天色突然变幻了。
大地在震动中开裂,地火从岩石的缝隙间喷涌而起。瘴气激荡,发出鬼啸般的声音,无数魔兽在山林中逃窜。
一个个魔族从土地间惶然抬起脸,望向远方。
“火脉发怒了……”
他们先是喃喃,而后振臂狂呼:“火脉——发怒了——!”
王庭的大石殿内,少王天珀猛地起身,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地火沸腾,难道!?”
大祭司塔达原本抚摸着白胡子的手颤巍巍放下了。
他的一双老眼瞪得滚圆:“魔王……”
“新的魔王血统……出世了!”
天珀急得直跺脚:“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是谁被派去讨伐古雷隆的部落?”
“是……阿萨因将军。”
王庭威严从来不容侵犯,更别提对方使的是袭击手无寸铁的归降劣魔这种下作的手段。
既然已经判明了隶属的部落,自然要征讨。
魔将阿萨因领命出征,王庭军队直指西边的尽头。古雷隆只不过是个眼界能力都平平无奇的小首领,之前对魔王一副心悦诚服的做派,可今年儿子阴刹出现了血脉觉醒的征兆,祭司又占出了预言,他就没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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