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魔王俘虏圣君的第七年(岳千月)


兰缪尔将手放在天珀的头顶,摸了摸她的盘角。
圣君的面容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眼神却更温柔,他说:“不。”
“就算没有我,总有一天……”
兰缪尔怅然道:“总有一天,当你们再次打破深渊的结界,让鲜血浸染人类的土地;当你行走在阳光下,看到一具具死去的尸体……”
“当你看到废墟下的人类婴儿——而她用好奇的双眼望向你,你会发现那种眼神和魔族的婴儿并无什么不同。”
兰缪尔伸展双臂,他虚抱了一下天珀,拍了拍这个哭到抽噎的少女魔族的后背。
“天珀,吾之少王,那时你仍然会很痛……很痛的。”
他闭着眼,睫毛同样湿润了:“就像任何一个有情感的生灵会的那样。”
“就像当年的我,看到你们的那一刻……那样。”
天珀抬起泪眼,固执地抽噎着问:“兰缪尔,你到底为什么要到深渊来?”
兰缪尔:“我看到了,知道了,所以不能不来。”
“可你就要死了。”
“生命应该死得其所。”
“我不会借给你魔息,”天珀抬手抹泪,用拳头用力地揉着眼,“谁知道你和当年的人类,是不是一路货色!谁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再寻机对结界下脏手!”
“就算你是真心实意,就算你这七年……都是真心实意。”她咬了咬牙,“也不借。”
“我不原谅你,我不会允许一个人类成为魔族的救世主。所以……你不要死。”
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兰缪尔一时无可奈何。
出乎意料,他也没怎么沮丧,摇了摇头说:“那好吧。”
说着,兰缪尔扶着墙慢慢走向门口,将木门推开——
“吾王。”
魔王背倚着木屋,山风吹动他的黑发,被鳞片覆盖的面容上辨不出喜怒哀乐,正静静地望着头顶那轮崖月。
木门吱呀作响,昏耀回过头,平静地对上了兰缪尔的视线。
兰缪尔歪头:“听多久了?”
昏耀用尖锐的指甲隔空点点天珀:“不是我想听。她哭得太大声,又吼又叫,我还以为你要把王庭的少王给宰了。”
“!!”
天珀瞬间羞愧得面红耳赤,慌张地抹着脸上的泪痕,却丢人地打了个哭嗝。
兰缪尔抿唇笑了一下,又看昏耀。
魔王仍然面无表情,不笑,但也不哭。
无言的默契似乎在他们之间流转起来,纵使都知道那意味着永恒的离别。
“少王还年幼,让她做这个决断,确实有些为难她。”
兰缪尔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可能最后还是……只能请您受苦了。”
他其实也没有想到少王会崩溃到这个程度。天珀一开始哭,兰缪尔心里就知道,想要瞒过昏耀是不可能的了。
他问:“吾王,您能否相信我?”
昏耀靠近了一步。就像此前相伴的无数个日夜那样,他伸手揉了揉兰缪尔银灰色的头发,眼底有些惘然地抬头看向黑暗的穹空——
“兰缪尔,”他喃喃,“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作者有话说:
关于人魔两族的仇恨根源,其实22章已经明示了一下,应该有蛮多读者都get到了。 是血脉,是同胞。 圣君入深渊,赎先人犯下的罪。

天珀离去之后,夜色彻底笼罩了结界崖,显得有些寂寞。
这里本来就是个远离大地的地方。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崖畔,昏耀在这里照顾着余命渐尽的兰缪尔,经常会有一种错觉:他们像是来到了生死两界之间的缝隙,一个超脱了万物的境界。
房间内,兰缪尔累了,闭着眼,胸口微弱地随呼吸起伏。
他晚上没了胃口,吃不下东西了。昏耀不太敢强逼,只连哄带骗、软硬兼施地喂进去一碗药。之后便一直坐在床上抱着他,托着那张脸,任银灰色的发丝垂落在手臂上。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类慢慢睁开眼,仰视着他:“吾王不问我些什么吗?”
昏耀:“问什么?”
兰缪尔:“比如,需要借您多少魔息,如何打开结界……之类。”
昏耀不想问那些。敢不敢将魔族的命运压在这个人类身上,是在人类濒死时才不得不做的抉择。
可直到现在,他还抱着不应有的幻想:万一兰缪尔好起来呢?
所以魔王逃避般地让开了这个问题,问:“第五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在这儿种花?”
兰缪尔一怔:“我想种啊。”
昏耀:“别装傻,难道不是在打结界的主意?每次哄我来带你看花,其实看的是结界吧。”
“……想种花是真的。”兰缪尔弯起了双眼,“当然,在借机观察结界也是真的。”
“哼,人类果然心机深沉。第五年那么忙,你还有心思筹划这个?”
“唉,”兰缪尔怅然叹道,“或许也是因为……隐隐意识到自己活不了很久了吧。”
第五年,火脉剧烈变动,许多部落苦不堪言。
万幸兰缪尔提前计算得很精准,王庭趁机完成了一次搬迁,几乎没有造成损失。
搬迁之前,他心疼那些眼看就要遭殃的魔族们。于是去求昏耀,能否将火脉变动的具体信息告知整个深渊。
昏耀气笑了。当时还有不少部落与王庭矛盾复杂,魔王天天琢磨着再去把不听话的家伙揍一遍,家里养的这位行走神像可好,居然都关怀到“整个深渊”了。
他用指甲戳着人类的眉心,语气玩味:“就算我同意了,你猜那些部落里,有几个敢信你的善心?”
魔族各个部落向来斗争猜忌不断。每到有寒冬的年份,食物不足,就会爆发大小十几场甚至几十场的掠杀,互相残杀甚至相食都不稀奇。
而首领为了向族人索求忠诚,也不惜大肆宣扬背叛部落的悲惨后果,最常见的句式便是:
“如果投奔了其他部落,你就是个外来者。等到下一个寒冬来临,你猜他们是先吃自己的兄弟姐妹、战友邻里……还是吃你这个外来者?”
这也是在魔族部落里,总是很难接收其他部落族人的原因。
俘虏宁做刺客也不归降,首领则不敢相信声称归降的俘虏,通通一杀了之。
长此以往,仇恨叠着恐惧,再浸上一层猜忌,在这片大地上凝固成疯狂而扭曲的模样。
兰缪尔却在坚持,他说:“如果各个部落不信,等到地火爆发,他们必然后悔,也会记住吾王曾照拂过整个深渊的举动。这对您树立威信也有利,下一次,他们就会信了。”
昏耀:“想多了。下一次,他们只会觉得魔王是为了确保这次诈骗成功,才在上次故意放出火脉变动的消息。”
兰缪尔:“……”
原来疑神疑鬼是魔族的通病吗……
他说:“那就看下次的下次,下次的下次再下次。”
昏耀没耐心了,甩下一句“你幼不幼稚?”转身就走。
但兰缪尔不退让。这位奴隶固执起来很难搞,那两天魔王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夜晚合化的时候也不忘提。
昏耀被磨得没办法,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爽,最后只能认命,权当是养了一尊神像的代价。
后来一切如他们两个所预料的那样。除了几个以贞赞为首的信任魔王的部落之外,其他的首领都不以为然。
地火爆发后,嘲笑“断角魔王竟连人类的话都敢信”的部落首领们,差点没瞪掉了眼珠子。
很快,昏耀又开始东征西讨。但之前兰缪尔使用魔息遭到反噬的事将他吓了个够呛,他勒令兰缪尔留在王庭休养。
出征前,魔王力排众议,将王权骨杖托付给新受封的少王天珀,大祭司塔达,以及……他的人类奴隶。
兰缪尔还以为这又是什么全新的试探他的手段,推拒了好几天,但渐渐发现魔王居然是认真的。
“你是圣君,我是魔王。”昏耀说,“听称号也该知道,要论扩张疆土,你不如我;要论治理王国,我不如你。”
“可惜现在,圣君变成了魔王的奴隶。我当然要把你的所有利用价值都榨干,榨到多一丝都挤不出来。”
魔王板起脸,咧出一个凶恶的笑:“你最好乖乖地让我榨,不然,就不是个好奴隶。”
兰缪尔哭笑不得:“……好好,那您榨吧。”
当时他们刚完成了欢爱,在宫殿后的浴池里洗浴。
昏耀满意地捏捏他的后颈,拖长了调子说:“乖。”然后把他的长发拢起来,拧干了水,这确实很像在榨什么。
洗好之后,昏耀将不知何时睡着的兰缪尔抱回去,塞进被子里面。
他出神地看了人类许久,从自己胸前取下那串象征束缚的骨饰,飞快地放在了兰缪尔的枕畔。
第五年,魔王终于把禁锁上的最后一枚符咒也抹去了。
当年他沾沾自喜于降服了昔日的仇敌,并坚信自己即将拥有一个随时跟随的漂亮奴隶,偶尔心情好了就带出去遛一遛。
没想到才五年过去,已经变成了他跟在兰缪尔的身后跑。
这可恨的人类,根本不记疼,在路上看见个小草小虫都要欣喜地扑过去看。昏耀只能一边骂,一边焦头烂额地在后面追,生怕离远了就触发符咒。
也不知道成了谁溜谁……
还不如把符咒抹了。
既然禁锁失去了效用,骨钥也没了留着意义。
何况,圣君比他更适合戴这些漂亮的叮当作响的东西。
几天后,魔王再次率领铁骑出征。
兰缪尔挂上了那串曾经由自己亲手编制的骨饰。
昏耀不在时,他便在少王与大祭司之间周旋,打理着王庭的一切。
天珀不喜欢他,处处针对,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讲道理的时候总辩不过他;老塔达则对他很有好感,笑眯眯叫他“兰缪尔大人”。
很快,王庭颁布了十八条律法,尝试普及钱币、鼓励耕种。普通魔族们的生活越加像模像样。
日子一天又一月地过去,兰缪尔常给昏耀写信。
他写:“致无上敬爱吾王:
请允许您的奴隶向您致以最真切的思念……”
然后开始用过分优雅的腔调来描绘王庭的近况,或是任何令他感到美丽多情的事物。
魔王有的字不认识,在回信里委屈地抱怨,勒令他写得通俗些。
兰缪尔就写:“受伤了吗?吃药了吗?少杀几个,尽早回来。”
半个月后收到魔王的回复:“……还是写以前那种信吧,算我求你。”
秋天,一群劣魔们种出了庄稼,他们欢天喜地,跳了整夜的舞。
在兰缪尔来到深渊之前,火脉变动的频繁,使得耕作被视作痴人说梦——辛苦劳作大半年,只需地火一烧,汗水就全泡汤了。
哪怕王庭成功完成了搬迁,也没几个家伙敢贸然尝试。
当时是兰缪尔做主,给他们一口气提供了半年的食物保障,这才把耕种推动下去。
大半年过去,听说丰收了,兰缪尔立刻去了一趟,身边只带了四个护卫,坐一辆马车。
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个小村落,距离魔王凯旋的大军,只有策马不到半日的距离。
但身在大营中的昏耀却得到了消息。
魔王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整夜,又点上灯将兰缪尔的旧信翻出来读了几遍,依然抑制不住地心痒。
次日凌晨,天色最黑暗的时候,昏耀独自跨上了坐骑。
当角马在平原上奔驰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腔也澎湃起来。
真奇怪啊,昏耀心想,自己着什么急呢,回到王庭总能见到的,急着跑过去干什么,万一错过了呢?
狂风吹动烈马的鬃毛,吹低了茫茫荒草。
魔王扬起马鞭又抽了一下,迷茫地想……就差这一两天吗,我到底在着急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欲求。
他只是渴望立刻看到他。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他很想他。
正常本该半日的距离,硬是被昏耀又压缩了一半的时间。
当他赶到那个村落的时候,正好看到白袍银发的人类从茅草房里走出来。
两个劣魔追出门,将一捧农物塞进他的怀里。兰缪尔惊喜不已,笑着向劣魔低头致谢。
昏耀坐在马上,怔怔地看愣住了。
兰缪尔送走了两位劣魔,回头时突然看到了他。
那双澄澈的眼底,迸出比刚才更加惊喜的光芒。
“吾王!?”
兰缪尔叫了一声,他怀里抱着满满的丰收,快步跑向昏耀。
胸前的骨饰随之摇晃,玎珰清脆。
昏耀下马,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了半圈,又狠狠亲了他两下。
兰缪尔被惹得直笑,连声问:“吾王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魔王说,“给我看看,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试了一些农作物。可惜最后种成的,只有畸豆之类。”
兰缪尔无不遗憾地说,“品相也不是很好。”
魔王往他怀里瞧了眼,立刻判断:“不错了,能吃。”
说着,直接揪下一小把,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真的吗?”兰缪尔眼眸微亮,也学着揪下这些灰黑色的小豆子,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
昏耀瞬间暴跳,掐着兰缪尔的下巴:“没说你能吃!给我吐出来!!”
这天午后,兰缪尔抱着那些农作物,坐进了他来时的马车。
而魔王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他们就这样,时而交谈时而低笑,一起回到军队的大营去了。
过了两天,又一起抵达王庭。
对于王和兰缪尔大人一起回来的这件事,没有魔族表现出过分的惊异,至少表面上如此。
或许,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一些现象。
而第五年的极寒祭礼,也到了开始筹备的时候。

最明显的,就是他变得严重畏寒。
圣君初到深渊的那个冬天,就像普通奴隶那样衣衫褴褛、挨饿受冻,可说熬也熬过来了。
后来被送进奴隶棚,在那样对人类来说完全不可能存活的恶劣环境下,也硬是撑了快两个月。
但到了第五年,真正的严冬还没来临,兰缪尔就已经开始出现症状。有好几次,昏耀看到人类贴在火石炉边蜷缩成一团,唇色青白地发抖。
之后就是生病,反复地生病。
昏耀心疼得受不了。
他认定是前两年的那些折磨把兰缪尔的身体底子弄坏了,于是一想起旧年的事情就后悔,一想起就后悔。
他开始做噩梦,有时候梦见早年兰缪尔受苦的日子,有时候又梦见兰缪尔变成一朵雪白的花,摇曳在结界崖上。
但深渊没有阳光,连雨露都蕴含瘴气。纵使那朵花拼命地伸着枝叶,仍然一点点枯萎下去,最后干瘪地在风中折断了。
昏耀开始搜集珍贵的药材,但药汤解决不了寒冷的问题。
后来,他冒着雪,独自背着铁弓去霜角群山打猎。
猎来的野兽被剥下皮毛,皮毛则被一层层铺在宫殿的砖地上。
最初兰缪尔并没当回事儿——他早听说昏耀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善于骑马打猎,又对猎物有着古怪的收集癖——只以为这算是魔王的个人爱好。
但随着昏耀日益沉迷于进山,隔三差五还带伤回来,兰缪尔就开始不赞成了。他开始皱眉,故作嫌弃地拎着那些皮毛,明示暗示地要昏耀收收心,但后者依旧如故。
这个冬天,昏耀最后一次进山打猎,遇上了暴风雪的天气。
整整三天过去,王庭的魔族都等慌了,却等不到他们的王归来。
按理来说,以昏耀对雪山的熟悉程度,哪怕是恶劣气候,立刻折返不应该有太大的困难。
可现在不见踪影,准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兰缪尔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向母神祈祷过了,然而那几个漆黑的夜晚,风声尖利得令人耳膜生疼。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床上,低眉闭目,不知何时双手交握在了胸前,用力到骨节发白。
到了第四天,昏耀才带着他的猎物回来。
兰缪尔闻讯赶来,第一眼就看见魔王坐在巫医的小帐篷里,右臂和前胸都是纵横的伤口,血都冻住了。
多古满头大汗,正在给他挑出刺入肉里的鳞甲碎片。
兰缪尔又气急又心疼,咬牙一步步走近,对他怒目而视:“吾王!”
昏耀的气色极差,浑身鳞片黯淡渗血,像是被烧干了。可他精神却很高涨,指着身旁那几乎有人类身高的三倍那么长的巨兽尸体,摇着尾巴洋洋自得:
“嘘,别叫。兰缪尔,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百岁的火狐王,深渊最凶残的巨兽之一,只在风雪天气出没。在今天之前,还从未有过魔族成功猎过火狐王……”
兰缪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觉得魔王简直疯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