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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我的人格融合了(佞蜀)


深蓝色条纹的病服从白衣遮拦里浮现,他眨眨眼,冲京宥笑:“我的小医生有点凶,不过人很好。”
“那我先失陪——”
京宥被身边人抓回身后。
同伴心有余悸:“里面那半的重症患者里有几个天才,刚才那条疯狗一样的就是其一。”
“你看他们的病服是深蓝色条纹,有伤人的前科。”
京宥低头看清她身上明晃晃的蓝色条纹,一时没说话。
疯女人发丝乱糟糟,身上有股不咸不甜的味道:“我可跟你说,离他们远一点,那条疯狗会越狱,那个金毛会催眠杀人。”
京宥:“……”
少年伸出手极轻地拍了拍女子的肩:“没事的,没事的,你看他们不是被医生拷回去了吗?”
疯女人不能理解:“你信我啊,你信我,他们很危险的!”
京宥回头,看见处理完混乱的白大褂左右环顾,好似在找人。
他抬脚,预备去迎合。
女人忽然拽住他的衣角:“别走啊!别走!!”
疯女人眼珠子都合不到一个方位,下颌朝食堂后厨打望,眼角朝京宥斜:“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他们是罪犯,是罪犯!!”
医生眼神好,视角一定,看见被缠住的少年就要过来。
京宥心中一跳,拽了几下衣角都没能走掉。
少年抿了抿唇,伏下身子,在女人耳畔轻道:“我也是罪犯,我会挖人器官的。”
“你要是再不松手,小心晚上我来挖走你的心脏。”
疯女人浑身一抖,松开手。
京宥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哇地一声尖叫。
女人指着他嚎啕大哭:“!!他会挖人心脏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戏戏!

疯女人的动静很大。
方才明亮食堂的吊棚一暗,像是有什么埋藏在体内的妖魔蠕动触角、闪抽身形,从狭隘里辟出混黑。
京宥脚跟后提,踉跄着退两步,口齿相碰。
“我、我不是,我没有……”
“我是吓唬她的。”
“你不是。”
在医生照料下正常排队的蓝条纹们骤然转过身来,白炽灯明灭间叫人看不清彼此的脸。
蓝色条纹抽出白衣间,好似无数只活过来伸张触角的章鱼。
京宥浑身发毛,他本能地抵抗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医生伤害她。”
“你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京宥缓缓蹲下,双手重新捂上耳道,企图阻止那些灌入脑髓的呢喃与指责。
他掀动眼睑,视野里围转过来的章鱼们钳着人脸面具,眉眼弯弯、或笑或哭。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庇佑他的居所。
哪怕是精神病院,他也迟早能被欲家捞走。
从出生开始,一呼一吸、一步一啼好似早就镶在命运齿轮上,齿轮一转一动,他的人生就在地面上摁出相应的痕迹。
那有什么意思呢?
那……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疯女人见他猛然蹲下,也被惊得禁了声:“啊,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白大褂隔老远就觉得不对劲,加快了步伐小跑过来,蹲下小幅度摇了摇地上的人:“喂!你怎么样,深呼吸、深呼吸,能听见我说话吗?!”
需要、强烈的痛觉,来感知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京宥手指无意识蜷曲,揪住也不知道掌心的什么东西,猛烈得胳膊肘上都用了力道。
有什么外力来阻挠他。
“滚、滚开。”
京宥哆嗦两下,双脚狠狠扎在地面上,像一株长死了的残树。
一次又一次警醒自己,一切都是幻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妄想……
少年抬头,撞进那近乎要贴在脸前的面具上。
“滚开啊!”
疯女人不解地后退一步,她歪着头,抱着沾满唾液的睡枕,无意识地重复先前的话:“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刚才的骚乱刺激到食堂里的大多数病人,有不少人不安悸动起来,看护医生一个头忙得两个大。
少年仰着头,视野被一个个蜷曲的红纹霸占。
红纹圈写一条条不允许存在的人、不允许存在的身份、不允许存在的情节。
然而更多的“允许存在”的暗黑色夹杂在红纹之间,悄然流动,时不时滋生出来发出湛湛腐蚀声响。
就好像,这个世界是黑白颠倒的。
京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睁眼先看见被扣在床沿上的手腕,他那本就没什么肉的腕骨顶着皮肉,被病床上的束缚勒出边缘红痕。
手指不受控地蜷缩紧握,肢体随着颅内清醒暴动。
大脑明明还沉浸着,肢体就抽搐探动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抵是胃里有什么感觉返上来,恶心代替了身体的疯癫,理智才跟着摇上头来。
“……都说了我们院是很正规的,这样是为了防止他自己伤害自己。”这些声音是陌生的,记忆里搜寻不到。
大脑太清醒,京宥反应过来自己被限制在病床上,歪着头要呕吐,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们连检查都不做,也没有向家属询问过过敏史,就给他用药?”
“他很抗拒检查啊,而且昨天刚入院。你看病人这状态,平时生活没有发现吗?!他已经很严重了啊!”
“你这人怎么还指责起来了,我们也才认识他不到……”
“够了。”记忆里熟知的声线扯出头来。
京宥有了反应,抬了抬手,束缚被解开,他依照身体的无数次经验跪趴下去,冲着垃圾桶就吐。
呕了半天没吐出什么东西,京宥闭着眼觉得天旋地转。
熟悉的冷松味靠近身边,一股力道强行掰开了他紧握了一晚的双拳。
京宥脸让别人擦干净了,松开手来麻木地盯着手心看。
手掌中有几团头发,连接着什么血肉。和昨日失去意识前挖掘的头皮疼痛联系在一起。
京宥一言不发。
他应该是被人抱在了怀里,隔着对方的宽肩举高双手。
遇到欲厌钦的前两年,他还瘦骨如柴,脾胃肠胃都不好,怎么调理都显年龄小又病弱。
况且现在只离开汤家半年,手上那些做粗活的老茧和伤也没来得及消。
短疤痕和血色揉弄到一起,发丝缠绕在指间,弄得尤其狼狈。
京宥跪坐在地上,冰凉从小腿骨贴着往背后透。
他挣了挣手指,在光线里伸展两下。
他说:“欲厌钦,我疯了。你不明白吗?”
“把我丢掉,去找一只更会讨你欢心的夜莺,不好吗?”
京宥甚至还有力气笑:“这里是精神病院啊。”
男人见他身体不再抽搐,才抽了外套把人裹好,颤动声线:“闭嘴。”
“我接你回去。”
京宥不明白。
他于欲厌钦来说,不过是万千商品里或许惊艳的那个,可现在都闹到这种程度了,真的这样在意这幅皮囊吗?
京宥能感受到身体腾空,被温热捂在怀里。
精神病院的天花板很规整,编弄得也尤其无趣。
少年揪住男人的衬衫衣领,将身体稍向上伸展,凑近对方耳畔:“欲厌钦。”
“我做过前额叶切除手术。”
欲厌钦身形一顿,那极具压迫的眼刀往下栽:“你说什么?”
怀里的少年眨了眨眼:“嗯……我没说过吗?就是脑子里被切掉了一块的那种手术。”
京宥眯起眼,看着他下颌上没剃干净的细小胡桩,对对方的威压毫无知觉。
男人抱着人足足站了一分钟。
欲厌钦只觉嗓间一堵,侧着头问:“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你以前就知道?”
京宥脑云里几乎是瞬间抽出来某段回忆。
他想了想,歪头:“不是,我也是刚知道。”
欲厌钦没想过他病发这么严重。
在焦前,欲厌钦是从他涉嫌命案没多久后才接触到人,走廊监控隐隐约约拍到的也只是少年被赵江程踉跄着拉走,没看出什么脑子有问题。
端倪是从警局开始的。
每每要去警局走必须的本人程序时,京宥就紧张畏惧,脸色惨白,一句话说不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杀的人。
京宥彼时也确实以为自己杀了人。
在做开庭预选证人之前,京宥已经被赵江程洗了一套完整的备份剧情。
他脑子混沌、精神有疾,肯定是不能当关键证人的。
赵江程有恃无恐。
后半年来琼宴生活,人老实是老实,但日常对话有点魂不守舍。
确认心理揣测后,欲厌钦把京宥弄去做过全方面的检查,脑子也拍过片,并没查出什么神经上的大问题。
谁想前不久一场重感冒,再醒来整个人连话都很难接上了。
欲厌钦皱了皱眉,对他前后搭不上调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我叫你闭嘴。”男人把人裹朝正厅大门去。
京宥一直笑着。
谁知他没走两步,一向任由他抱着的瘦弱少年发了猛力,以欲厌钦都没捉住的力道挣扎跳下,两三步蹿到走廊的精神病人群里,抓起平摆着的碗哐当砸下。
碗很快碎得四分五裂,他刚吐完正喘不上气,这下子用力过猛,顺了力道跪伏在地上。
京宥抓住碎瓷片就要往脸上扎。
欲厌钦三步跨过去,一只手抓住人的后脖颈用了真力提起来,另一只手就要扇掉他手中的瓷片。
“京宥!!!——”
那在他掌下的微弱脉搏像是再用些力道就能碾灭。
京宥使了狠力,手腕被男人一力道下去扇肿起来都没松开。
那瓷片陷入他的指弯骨里,勒出肉痕。
“放开我!”京宥手肘后抽,想摆脱桎梏。
“——你也不过就是喜欢我这张脸罢了,毁掉它。”
“毁掉它,你就会放过我了吧。”
“毁掉它啊!”
野兽怔怔地从被它扑护着的玫瑰花上直立起,兽掌相合,几乎想把它散落的花瓣都撵回去。
花要凋零了。
野兽愣愣。
就要消散了。
欲厌钦把他压在地上,紧捉住他的手腕,半分不让:“京宥,你脑子不清醒。”
“松手。”
京宥眼眶里装满地上的碎瓷,觉得自己无力得可笑。
碎碗在精神病院是大事,不论是起因病人激动;还是碎瓷片易伤人。
所有正在早饭后等吃药的患者都看着这边。
有医生赶过来控制情况。
被砸掉碗的患者撇了撇嘴。
他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的。”
患者将手掌来回擦动两下,去掉手中的污渍,从衣兜里掏东西,又道:“没关系的。”
患者缓缓蹲在京宥身前,脚尖踮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念念有词。
京宥在发愣,患者在摸口袋。
就连欲厌钦以为这个疯子要蹦起来攻击人的时候,患者停止了碎碎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朵病院花园的芣苢。
随后把焉了吧唧的小东西举给正贴了半个人在地上的少年。
疯子说:“呐。”
“花、换,你的刀。”
“它,很危险的。”
他摇了摇手腕,芣苢也跟着摇了摇。

京宥茫然睁着眼,视野拉长、越出界限。
好似有一株樱花树,贸然生长在他空旷的无人黑池边。风一吹,淅淅索索乍落一冠粉色。
他伸手去,手指微开便能接住抹艳丽。
再眨了眨眼,手指间还捻着那支芣苢。
细梗上缀点着密集绿簇,甚至算难看。
“已经安排好医院做正规检查。”男人的声音插入思维,“先养病。”
京宥回想起那疯子的动作,也跟着摇了摇手腕,让芣苢尖绕动起来:“欲厌钦。”
男人坐在房间的临时书桌前,闻言停止工作,双眼平视他。
京宥才发觉他已经置身欲家别墅,清洗完换好衣服,坐在主卧的大床上很久了:“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前世因为京宥幼年手术,记忆受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对京家更是毫无苗头。
汤父总排挤打压他,倒是让他清楚自己是被收养的;汤母大概谨记京宛漓的话,不敢给他透露身世。
欲厌钦并不是很关心这个话题:“不管是谁,是贫是富。把孩子丢到汤家那种家庭里,都不配为人父母。”
京宥歪着头,思索间不经意把芣苢掐断了,低头看见手指间的一抹绿浆,没来由道:“我欠他一句道歉。”
“是我脑子不清楚。”
欲厌钦扣上工作,十分头痛:“京宥,你听话。”
“明天乖乖按照安排,把检查一项不落地做完。”
“嗯我知道结果的。”京宥从床上站起身,赤着脚越过床沿的拖鞋,脚趾陷入床边正铺好的毛毯上。
他穿着睡衣,欲家订制的东西是比精神病院的病服舒适太多。
少年把折腰的芣苢放在欲厌钦的文件上,站在男人身边。
京宥微内扣着肩膀,身形笔直。
他一斜着,半长的发丝就从眉间扫过,穿插到下睫毛间:“我知道结果的。”
欲厌钦下半句话没能说出来。
少年左手捉住右手手腕,往男人头上一圈,手肘半折,膝盖一提,压叠住男人坐着的腿根。
京宥一衬力,黏了大半个人到男人身上。
他面庞靠近,口齿微启,像是要做什么。
温凉体温贴在欲厌钦的黑衬衫上,像一团软玉。男人几乎是本能地搂住他的大半个身体,生怕他掉下去。
京宥凑上来,带着不大好闻的消毒水味。
欲厌钦反应快,右手钢笔一放,几乎是快速捂挡住他已经挨到咫尺的下半张脸。
他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沙哑:“你干什么?”
被挡住半张脸的美人终究还是美人。
京宥那双茶色眼瞳眯起来,眉眼间流窜着狡黠,从未浮现过的潋滟摇曳。
少年的手指冰冷,翻动男人耳后的碎发。
像只点火的烛。
欲厌钦手掌直接卡住对方的下颌,耐心尽失:“京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京宥只是笑,表情被他手指限制,没能笑得出来。
男人手一松。
京宥搂着他的脖颈,把距离拉开,跪坐着低眉凝视欲厌钦的眉眼:“怎么了,不喜欢吗?”
欲厌钦摸了摸下唇,并未有所动:“你今年多大,要我提醒你?”
“京宥,你是真疯了。还是本就生于沟渠,一身恶臭?”
现在正八月底,是开学季。
秋风送萧瑟,颤颤巍巍打进欲家的大门。
没意思。
京宥从他身上滑下,站到一旁,抽出了欲厌钦的文件稿纸。
他双手规矩地掀开钢笔盖子,在稿纸上顺着涂涂写写了许多东西。
但凡是文字的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浮现出前世那个辗转反侧想破脑子都想弄出来的项目。
那些查阅无数的文献,有些甚至在这个时间还没能发表出来。
少年停住笔,扭过文件去给男人看:“我没有办法读书。”
原本批注好的文件草稿被他密密麻麻排列下来的一板怪诞文字敷满:
“我从小就没读过书。”
“我厌恶读书。”
厌恶前世的一切东西。
“欲厌钦。”
“你喜欢我什么呢?”
四舍五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这话了。
他扬了扬眉,觉得甚是奇怪:“你能喜欢我什么呢?”
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啊。
欲厌钦后几天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手指在那几个标注的数据上来回扫动,脑子里都还在想那个问题。
他戴着扳指,翠绿色边缘卡着烟杆,让主人最后一轮吐纳平稳来回。
“能确定病人确实做过前额叶切除手术,而且是在大脑未完全发育阶段做的,我们保守估计应该不过五六岁。”
“这个闭口很不好找,如果不是抱有目的性地去查,光是凭现在病人的症状,根本找不到源口。”
“虽然是前额叶切除,但切口不大,只是开了一刀,但这应该不是病因……”
“或许让患者在精神卫生中心治疗并不是一件坏事。”
欲厌钦抖了抖烟灰沾染的片子。
他收了烟,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把一叠资料拍给了医生。
男人靠在阳台的玻璃窗上。
玻璃窗外阳光明媚。
楼下的人难得被哄去晒太阳,坐在心理医生建议安置的短秋千上,藤萝已过了开花季,碧绿挽绕在绳索上。
那人双手反扣着粗绳,轻轻踮动脚尖,小幅度来回晃动。
半点看不出前两天检查时在医院发的疯。
嗯对,所以喜欢他什么呢?
京宥似有所感,侧头朝欲家楼上望。
他抠了抠手心,抑制住几乎是从心底里窜钻上来的愧疚感。
这里的任何人,没有亏欠他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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