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狼又给他夹了一块。
宋映瑄叹气,“所以我真的不喜欢你变成人,你这样让我特别不好意思,你能接着给我当宠物吗?”
“不能。”魔狼冷冷看向他,“要么跟我当朋友,要么吃完这顿送你上路。”
宋映瑄看着碗里冒尖儿的肉,问:“怎么送我上路,噎死我吗?”
魔狼又给他夹了一块。
这就是不好意思的地方,宠物对人好,宋映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毕竟本身就有“我在养它,它只能依靠我”这一认知在,就算不礼尚往来他也觉得没什么。
但一个人对他好,宋映瑄不说跟人家当朋友,怎么也不能对人太坏,于是休息的时候他问魔狼要不要一起睡。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小狗能找个角落窝着,人不能啊,从前他刚变成小狗人宋映瑄就邀请他睡床了,现在这么大,肯定更不能睡地上了。
但是魔狼好像误会了,也不知道他们魔兽每年受着什么熏陶长大,脑子里一晃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脏水。
他在榻前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于是宋映瑄往里挪了挪。
被环着腰搂上的时候宋映瑄还没什么大反应,毕竟是小狗变的,天性改不了,从前一起睡也没少黏糊,只是那时人不大,手臂没这么有力气,也不会抬着腿把人压身下……?
宋映瑄抓住他往自己衣服里伸的手,问:“你干嘛呢?”
魔狼离他近了点,洞里黑,两人互相看不见,呼吸缠着,他脑袋蹭了蹭宋映瑄脖颈,轻声说:“这种朋友也行。”
宋映瑄有点尴尬,抓紧自己裤腰,说:“我们人族交朋友不这样的,咱们就正常睡个觉,行吗?”
魔狼说:“我要多住些时日。”
“啊?你为什么不回……”魔狼离得更近了,两人腰蹭到了一起,宋映瑄:“行。”
魔狼开始在他洞里长住,宋映瑄破罐子破摔交了这个朋友,寻思多他一个不多,什么时候再去找个小狗养养才是正经事。
他每日修炼、吃饭、出门找狗,魔狼每天在他泉里游泳、传音、跟人吵架,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宋映瑄抱着新小狗回来那天魔狼应当刚吵完架,戾气满满瞪了眼刚进门的狗崽子,那狗崽也是个不怕事的,在宋映瑄怀里嗷呜着朝他挥爪,下一刻被化原形的魔狼吓晕了过去。
宋映瑄连夜把狗崽送走,蹲在池边开导魔狼,柔声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魔狼漠然扭头,“没有。”
“没有就滚。”宋映瑄微笑着拿剑拍上他的脑袋,“把我这儿当什么了,泡我的泉,睡我的床,乱发脾气还敢吓我的狗,我们人族一般这时候就该把朋友撵走了,你懂吗?”
魔狼应该懂了,把他拽池底亲了好一会儿,要跟他变成那种不会被撵走的朋友。
宋映瑄第一次跟人亲还有点别扭,毕竟对方是个男子,虽然挺俊的。
衣衫沾了水就紧贴上肌肤,离得太近,胸膛蹭到了一起,宋映瑄心想别人亲嘴肯定不会这么咕噜噜冒着泡泡,于是抓着他上了岸,丢到大石上问:“你到底想干嘛?”
魔狼头发湿垂在肩头,手撑在石头上,倾身又要亲他,宋映瑄捂住他的脸,不解道:“你们魔兽住别人家都要献-身吗?”
魔狼说:“我不回家了,永远住你这,”
宋映瑄吓得跳起来要去收拾行李,“那你住吧,这洞穴送你了,我回宗门。”
“那是哪?”
“我师尊家,跟他住一起,没事挨顿打。”宋映瑄极不情愿,“都怪你,你不回家我就得回家了。”
魔狼说:“我可以回家,不过……”
宋映瑄眼前一亮,“不过什么?”
魔狼垂眸,看向身下蕴满灵光的池泉,“你得帮我个忙。”
天色昏暗,魔狼撞开面前虚掩的门踏入洞穴。
石壁上烛火尽燃,照得每个角落都亮亮堂堂,嶙峋兽骨铺满了洞穴,中央最高的骨堆上坐了个人,一身衣衫被兽血浸染得看不清颜色。
魔狼踩着一地兽骨进洞,动静不算小,骨堆上那人却好似无所觉,只专注地垂眸扒着手中肥硕灰兔的皮,他身旁灵气托浮的盘里已经摆了数十只处理好的兔子。
魔狼前肢发力跃上骨堆,将他手中兔子叼走的一瞬间,那人倏地出手成爪朝它脑袋攻来,魔狼后撤跳下骨堆,那人直接抓上它一缕毛跟着飞了下来。
魔狼险些被薅秃,落地后化出人形,边把自己头发从爪下拽出来,边皱眉道:“小叔。”
小叔呵呵笑着松开了他,从他手里抢回自己兔子,随便找了个骨堆一坐,说:“稳重不少,换从前你早嚎起来了。”
衣摆甩动间露出由白骨拼接而成的右腿,季如骁眼神在上面定了一下,又移开,运灵将四周乱丢的兽骨都聚到了骨堆处。
小叔给兔子放血,想直接往自己嘴里挤,意识到有孩子在,又觉得不太合适,从骨堆里翻了个杯出来,灌满了递给他。
季如骁接过杯,看着上面漂浮的草屑欲喝又止,小叔又把他杯子抢走一饮而尽,把剩下半身血的兔子丢给了他。
那草屑拉嗓子,小叔边咳嗽边把杯丢到一边,问:“怎么想起来看我,季大狼肯让你来?”
“父亲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怎样,”小叔感叹着朝骨堆上一躺,右侧骨腿露了更多出来,笑道,“他如今可管不了尊主。近来如何,听说你带伴侣回来了?”
季如骁点头。
“带了几个?”
“……就一个。”
“不对啊,”小叔眯眼看向他,“你在外面不是有六个?”
季如骁不答,抓起一只牛头骨,说:“魔渊前段时间不太平。”
小叔点头,叹息道:“老家也不太平。”
季如骁看向他,他又说:“季大狼前两年想回魔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季如骁手中牛骨咔嚓了一声。
“日出前在入口犹豫,日落再回去,这么过了两年。有时我出去捕猎,倒霉碰上,免不了被他揍一顿,再抢走我的腿,”季丶狼看着洞顶长叹着笑了一声,“我这兄长啊……”
“他若回去了,”季如骁将牛骨丢下,抬眸望向小叔,“我该如何?”
“咱们家在魔渊称尊多代,从没有前任再杀回去这一说,”季丶狼浮起两块兽骨到空中,新鲜带血渣的骨一击便敲碎了早被晒酥的老骨,“因为后代即位时前任往往已经衰老,而新任又绝对强大,老狼们便只能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他又浮起一块更新鲜,却明显是未发育完全的幼兽骨,“在你之前,最年轻的继任者就是他季大狼,当时多大……得有一百五了,比你现在还大些。”
幼骨被聚了灵,一击便将强壮的新鲜兽骨敲了个粉碎,季丶狼看着空中四散的白色碎屑笑,獠牙在壁烛的映照下愈显森利,“当然,在位时间最短的也是他,两百岁,不,不到两百岁便夹着尾巴灰溜溜滚回来了。”
季丶狼越讲越兴奋,聚了灵的幼骨被他丢到骨堆上大杀四方,他半跪在骨堆底下盯着幼骨,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你不必怕,他想杀回去你母亲第一个不同意,大嫂最会心疼狼了……对,我前两日曾撞见她出门逮兔子。”季丶狼略一抬手,把托盘送到他手里,头也不回说,“恰好你带回去,让你母亲吃个够,季大狼抓那两只够谁吃的?”
季如骁看着盘里大小不一的鲜嫩兔肉,说:“小叔,母亲只是那一顿想吃,两只足矣,你不必去端兔子窝。”
“……”
骨堆上乱杀的幼骨突然停了,季丶狼直起身,拍拍衣上沾到的脏,却带得一身血更晕染开,他不回身,问:“怎么了?”
身前兽骨堆即便碎了许多也依然高耸,他就那么沾着满身脏血立在前方,季如骁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沉默许久,抬手给他施了个净身咒,说:“母亲吃不了这么多,我伴侣喜欢吃兔肉,剩下的可能全要被他吃了。”
“行啊,”季丶狼笑着回身,拍拍变得干净的绿衫,问,“你伴侣还喜欢吃什么?”
“他什么都吃,吃得很多。”
季丶狼起身去其他洞里取肉,闻言随口问:“再多能有你吃得多?”
“有,他从小就比我能吃。”
取肉的手顿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了要帮忙,宋映瑄就跟魔狼去找了他小叔,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他活了二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肉,咽了咽口水,跟着魔狼叫:“小、小叔……”
青年热情地拉他坐下,往他两手各塞了十几根肉串,感动道:“你便是那个愿意为我们小狼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吧?”
宋映瑄:“两肋插刀算不上,我就是帮他个忙。”
魔狼从他手里抽出肉串自顾自地吃,说:“不必问了,小叔,他答应了。”
宋映瑄还有些拘谨,闻言点点头,“对,我答应了,只要能让他回家,什么忙我都能帮。”
“太好了!”青年抚掌,上了一桌美食来招待他,让他不必客气,放开了吃。
宋映瑄放不开,魔狼挤到他身边,夹起菜就要喂他,宋映瑄避开,“你差不多得了,你小叔还看着呢。”
青年正在准备别的食物,闻言回头问:“什么?”
“没事,”魔狼示意小叔继续,拍拍宋映瑄肚子,说,“正在让他开胃。”
宋映瑄拍开他的手,“我不需要开胃。”
魔狼离得更近了,几乎要碰上他的唇,宋映瑄把他脑袋撞开,声音放低了些,“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开胃,你们魔兽简直……”
魔狼敏捷,还是亲了一下,宋映瑄说:“你不要脸。”
“我要脸,”魔狼说,“那日亲过之后你便同意帮我,我们此后就只能是那种朋友了。”
“什么这种那种,”宋映瑄踩了他一脚,“我那是为了让你早点回家,别霸占着我的洞穴,还不让我养狗。”
魔狼不满地皱起眉,“你为何还要养狗?”
“怎么了?”宋映瑄咬着肉串瞥他,“你不是不给我当宠物吗,我养别的小狗关你什么事?”
魔狼呼吸有些急,想反驳他,又不知该怎么说,憋了半晌,朝他小腿踹了一脚。
宋映瑄吃痛,冷笑一声逼近他,“我知道了,同为犬科,你一边不想给我当宠物,一边又忍不住嫉妒其他小狗,那你直说呗,把你当宠物养也不是不行,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也唔……”
宋映瑄讨厌死他这一言不合乱亲人的毛病了,恶狠狠拽上他的领子,“你以为我怕你吗!”
魔狼冷哼,刚要偏过头,宋映瑄就掐着他的脸来了一口,得意地看着他笑。
魔狼报复,扣着他的后脑又来了一口,宋映瑄气极,抓着他的头发再来了一口。
魔狼掐着他的脖子,蓝眸冷冷盯着他,“你有胆张嘴。”
宋映瑄按着他的后颈,挑衅地笑,“你有本事伸舌头啊。”
小叔在不远处快把嗓子咳坏了他俩才意识到不是在自己洞里,宋映瑄推开魔狼,若无其事接着吃饭,小叔一脸难以置信地把魔狼拉到旁边,悄声问:“怎么回事?我是说过让你用点手段,但也不是……也不用……”
魔狼冷静地推开小叔,“没事,这不是手段,我跟他很熟。”
“……”
两人比谁吃得多,宋映瑄大吃特吃,魔狼一脸了然,“你果然需要那样开胃。”
宋映瑄:“你讲这么多废话不会吃不下了吧?”
魔狼:“笑话。”
宋映瑄:“笑话。小叔,还有吗?”
小叔微笑点头,颤着手开了自己囤肉的仓库。
吃饱喝足,魔狼把宋映瑄拉到一处洞穴里,问:“你当真要帮我?”
“帮,”宋映瑄拍怕自己肚子,又拍拍他的,“你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现在都怀疑你是故意想亲我才编这么一通……你不会吧?”
“不会,”魔狼说,“是小叔让我找你的。”
“他还让你使手段骗我,”宋映瑄坐下,“我听见了。”
魔狼跟着坐到他身边,“我没骗你,这也不是手段。”
“那你是真想亲我吗?”
魔狼把他按倒,“可以。”
宋映瑄把他推起来,抹抹嘴,“这样显得我是因为你亲了我才帮你。”
“你是吗?”
宋映瑄认真思索了一下,“不是吧,我是想让你赶紧回家,别再打扰我才答应你的。”
“好,”魔狼点头,“我想借你洞里的灵泉一用。”
“用来干嘛?”
魔狼让他离近点才告诉他,宋映瑄说他诡计多端,问这回又想怎么亲,魔狼:“不亲你,再近点。”
宋映瑄心想离这么近又不亲,要说的一定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他呼吸都放轻了,听魔狼在耳边说完计划,眼睛瞬间瞪大,猛一下推开他,“不行。”
魔狼抓住他的手,“你刚才已经答应了。”
“我反悔了,”宋映瑄皱起眉,“这怎么可能……”
抓着他的那只手变成了狼爪,爪尖被收起,只剩毛绒绒的软垫贴着他的掌心,魔狼垂眸,看着灰白的狼爪,说:“我要打败他。”
宋映瑄拍开他的爪起身就走,“与我无关,我就当没听见。第一次听说挑战别人还要造假的,赢了又如何,你自己心里过得去吗?”
魔狼跟着起身,挡住他的路,“过程不重要,我必须在今年打败他。”
“那就靠你自己。”
季如骁垂眸,那天没来得及跟小修告别就先被关在了洞外,他吃完捉回来的一整头鹿,挠坏洞门石头上的题字,借着被朋友抛弃的怒意飞奔回山跟尊主厮打到一起,不出几招就又被打趴下了。
他这些年无数次挑战父亲,每败一回,被尊主爆锤的景象就会传遍整个魔渊,他早就不怕被人笑话,也无所谓其他魔兽的嘲讽,他开始一刻不停地训练,总有一天他会打败父亲,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不需要跟其他魔兽一起玩,反正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尊主经常嫌他没用,他不想回家对着那张脸,巨翼蝶就假扮成他每天躲房里应付父亲。
有时候训练完没地方去,他就跟自己的蝎宠一起睡,但黑蝎住的地方实在太潮湿,而且母亲总能派人找到他,魔狼就又转移阵地。
他后来经常跑去那小修的洞口挠门,心想今天他要是开门,就还跟他当朋友。
每天重复着白天在魔渊挨打,晚上露宿山头的生活,反而把他的身躯磨炼得更加强壮,他明显能感到力量在日益增长,却依然打不过尊主。
睡睡山的门四年都没开过,季如骁早就没耐心了,从一开始的“继续跟他当朋友”转变为“敢出来我就咬死他”,甚至提前为他堆了坟。
这些年只有小叔陪他说话,关心他的身体,跟他一起怒骂尊主,有时母亲想送饭又找不到他,就会托小叔帮忙,季如骁故意化作人形膈应尊主,母亲也化作人形跟他讲话,至于小叔,从季如骁出生起就始终没见他变回过狼。
有时三人碰到一起接头,母亲劝他多回家住,跟父亲说两句软话,别总是见面就打架,季如骁哼一声咬掉手里鸡腿,“说什么软话,再让他把灵传给全魔渊笑话我吗?”
小叔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太过分了。
母亲让小叔闭嘴,小叔还说,母亲就把他打了一顿。
季如骁吃完饭,那边也打完了,小叔拍拍身上的灰,向母亲保证会照顾好他。母亲看到小叔的残腿,觉得刚才打得重了,语气放软聊了几句,让小叔平常多劝着他,别总是煽风点火。
时间一长,撞到的魔兽越来越多,话传到尊主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尊主本就不满当初放过弟弟,如今更是听说自己家三头狼经常不清不楚凑一块儿骂他,还有大胆的魔兽敢说什么单看人形,这才像是一家三口,咱们尊主实在有点丑了。
尊主暴怒,要把自己弟弟杀了,在开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魔渊崖顶之际,完成当年就该做的事,亲口咬死他。
季如骁偶然听到有魔兽在讨论,又听说父亲跟母亲打了一架,小叔如今吓得门都不敢出,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传母亲要带自己的部族跟尊主决裂,到时魔渊会如何就未可知了。
他跟父亲一传音就吵,根本不能好好说话,于是去问母亲,母亲只说让他最近别跟小叔来往,可小叔偏在这时开口向他求助了。
宋映瑄要走,“你让开,这不可能,我师尊知道会打死我的。”
魔狼说:“你现在走了,我也会打死你。”
宋映瑄气笑了,“威胁我啊?”魔狼不语,堵住门不让他走。
宋映瑄各方尝试突破都被魔狼打了回来,他换了副友善的嘴脸,拽着魔狼袖子来回甩,“你就放过我吧,我如今已经不偷懒了,更知道修行不易,你想打的那个人,人家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修炼的,就这么被你作弊打败,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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