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学校,去宿舍的时候碰见了刘明辉,他靠在树上,冲我扬了扬下巴。
我还背着书包,识相的走了过去。
初春,暖阳,微风,树影婆娑,刘明辉并没有穿学校的制度,白色上衣翻领映衬出微陷的锁骨和精致的下巴颏,少年感厚重,光影落在他的眉眼间,模糊了眼睛的压迫感,增添了几分少年俊朗。
我走近,发现刘明辉手里拿着一个按键小手机,手机在他指尖灵活的转了一圈,他问我:“会用吗?”
我摇摇头。
刘明辉就捣鼓给我看,手指速度太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操作了一遍,就问我懂了没。
我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刘明辉就勉强忍耐着又给我操作了一遍。
“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我点点头,他不再问我懂不懂,直接把手机塞进我的书包里:“上课不许玩,听见没?”
我点头,目送他离开。
手机放在书包里几天后我才想起它,晚上听着耳边室友笑闹的声音,插不上话,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我就偷偷拿出手机摆弄,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但我找到了系统自带的小游戏,“俄罗斯方块”“帮蜗牛回家”等等。
其实很无聊,玩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了,顾不上想别的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我们早上是没有早自习的,但是集体宿舍,晚上有人睡的晚,早上也有人起的早。
早上迷迷糊糊的被人吵醒,我翻了个身,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我睁开眼睛猛然惊醒。
“哎,这你的手机?”一个脑袋凑过来,是宿舍里的小白,他好奇的摆弄着手机:“你这手机真有意思,我爸妈都不用了。老师都讲过不让带手机了,你怎么还带学校来?”他嬉笑道:“这不会是你爸妈给你买的手机吧?都成老古董了。”
边说边用手指头去按手机按键:“我爷爷奶奶倒是用老年机,哈哈。”
我向来对室友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们幼稚爱捣乱,天不怕地不怕的,脸皮也厚,我一般情况下都不与他们讲话,相安无事。
他们有时候看我好欺负总让我替他们扔垃圾,我一般也不多说什么。
我一声不吭坐起身,一把想夺过手机,反感别人动我的东西。
因为物质上处处不如人,甚至显得窘迫,所以我知道有时候自己过度敏感,常常有时候分不清楚是讨厌别人,还是讨厌现在的自己。
不爱说话,所以显得有些孤僻。
小白不以为然躲过去,仿佛没察觉出我的情绪,手里拿着手机:“让我玩两天,到时候我们玩游戏我带着你。”
作为小学生,课余的时间非常多,男孩子精力旺盛总有做不完的游戏,我也曾经试图努力融入,每次说出我想玩想加入的时候,都会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拒绝。
现在习惯以至于无所谓了,我从床上下来,刚醒声音干哑:“你把手机给我。”
小白再次躲过我伸出的手,他个子比我高,像逗猴子一样扬着手臂,口中发出嬉笑声:“哎,就不给你,就不给你,你让不让我玩?你要是让我玩,我过两天就给你。”
动静有些大了,吵醒了其他正在睡觉的同学,临床的室友撑着上半身仰头看:“小白,你干什么呢?郁南床上的被子破破烂烂都开线了,你还想跟他睡一个床呀?”他揉揉眼睛又躺下,嘴里嘟囔了一句:“跟我们村里面那个乞丐睡的被子一样。”
我被迫把手机给了郭小白玩,谁成想他在课堂上玩被任课老师发现并收走了。
气氛冷凝,一众眼神都落在被罚站的郭小白身上这会儿不说话了,低着脑袋一副老实学生忏悔模样。
老师没有多说什么,把手机放在讲台上继续上课。
“手机交给你们班主任了,想要去找他。”下课老师拿走讲台上的手机,拿着书走了。
我抬头目送着老师的背影,手指抠弄着指缝,坐立难安,扭头见郭小白在老师一走就原形毕露,嘻嘻哈哈的跟同学打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跟人勾肩搭背的去走廊上玩儿去了。
课堂上被老师训他根本没放心上,至于手机不是他的他也不用去找班主任。
但是我不想让班主任王老师失望,我一向学习成绩不好,也没办法回报老师的好意,唯一能做的就是少惹事,按时完成作业,努力背书。
我站起身,径直走到郭小白的面前,我不作声的看着他,他身旁有两个小孩儿在跟着他打闹,用手肘捅了捅他。
我想张嘴又顾及他身旁两个同学,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只好目不专睛的盯着他看,胸膛起伏,憋闷又愤怒。
我明显看到郭小白心虚的眼神,下一秒就被他恼羞成怒打了一拳,我想肯定是刘明辉感染了我,否则我怎么会下意识的打了回去,被愤怒控制了头脑。
尽管我没有郭小白高和壮,尽管周围的男同学拉偏架,仍然凶狠的往上冲,涨红了脸,嗑了药一样不罢休。
我被按住了手脚,仍然目光冒火的瞪着他,紧握着拳头。
“你有毛病啊!”郭小白捂着鼻子一脸狼狈。
我甩开同学的手,木头一样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心头满天愤怒掩盖了身上的隐痛。
直到老师来,我们两个都被拉去办公室,有办公室的老师用纸巾擦我的鼻子,我低头一看,殷红的血迹染在白色的纸巾上,而我的衣服上也是。
不认识的老师让我们在这里等待班主任过来,上课铃声响起,办公室里的老师陆陆续续拿着课本离开。
诺大的空间空荡又寂静,我低着头,理智回归,我又为我的胆大觉得心惊,但一点都不想主动理郭小白。
“喂!”郭小白左顾右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老师都走光了开始跟我说话:“你犯病了呀?”
当初的冲动和热血冷却,我早已头脑空白记不起当时是谁先动手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不去要回我的手机,你才犯病。”
“ 我也没说不要!是你先过来没头没脑的瞪着我,渗人的很,我这是被你吓到了。”
“那等一会儿班主任来的时候,你去跟他说。”
郭小白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打架又拿手机,今天说了我就惨了。”郭小白揉了揉脸上的淤青嗯,神色不忿,嘿嘿一笑,盯着我道:“你今天晚上让我打一顿,我明天就把手机要回来。”
我没说话,他看出我的动摇又道:“而且一会儿不许跟老师告状。”
我点头又道:“就说我们有一点小摩擦,但是已经和好了。”
郭小白附和道:“而且不用请家长。”
我点头同意。
等到王老师急匆匆的赶过来,我一直低着脑袋,听郭小白跟老师解释,时不时点头附和,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我很害怕从他眼睛里看到失望和责备。
我想当一个乖小孩,不想让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失望,一点也不。
晚上我被郭小白从宿舍里叫来去了厕所,他带了两个我们班的同学,虽然我叫不来名字。
我没有还手,蜷缩在水泥地上,荡起的尘土钻进鼻孔里,喉眼里犯着苦腥,脸上的肌肉麻木,郭小白嘴里的骂骂咧咧我听见了又像没听见,谩骂声隔离在我之外,浑浑噩噩的,好像在做梦,我只能看到昏黄的光线还有泛着污垢的墙面,厕所里特有的臭味和劣质消毒水让我犯恶心,几近干呕。
他们很快觉得没意思,几个人扬长而去。
我踉跄着站起来,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在厕所呆了一会儿,才漱了漱口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我一直在盯着郭小白,他只要一出教室,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去找班主任拿手机了,但每次见他两手空空回来就觉得失望。
明天要回家,如果再不问班主任讨要,说不定这件事情就会被遗忘。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刘明辉解释,即使不是触屏的智能手机,这部小手机对于我来说也值不少钱。
我可能会被刘明辉打死吧,他肯定会踹我,我陷于未知的恐惧,并因此觉得惶然。
郭小白果然在撒谎,他根本就没去找老师。
第二天就要回家了,我躺在床上,走廊的灯光透过窗户斜射在我的床头,我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彻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我一下课就徘徊在办公室的走廊但和一群嬉闹的学生混为一体,并不显得突兀。
我犹豫又犹豫,迈开腿始终走不进那间门。
莫名恐惧,王老师对我的好就像一堆干柴中为熄灭的火星一样,在漆黑的夜里发着点点星红的光,亮眼却又让人担心风一吹就没了,所以我只能跪在地上,用双手护着,紧张又担忧。
我没有再找郭小白打一架的勇气,只能窝囊的咽下那口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当前的问题。
中午同学都去吃饭了,教室里空荡荡的,我趴在桌子上发呆,没有吃饭的胃口。
“咚咚——”玻璃猛然震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坐起身往外看。
刘明辉推开教室的门,几步走到我面前坐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低着头不说话。
刘明辉果然不耐烦了,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头。
“咦,你怎么回事儿?不错,都学会打架了。”
我猛然间想起自己脸上被打的伤,下意识闪躲开来。
刘明辉看着我的反应忽然狐疑:“你这别不是打架是被打吧?”
我点头又摇头,打架了没错,被打也没错。
“看着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不打你打谁?”刘明辉拉着我起来:“先去吃饭,被欺负了生闷气,都吃不下去饭了?你也是够人才。”
一顿饭吃的我心不在焉,等我吃完刘明辉果然开始询问前后因果。
隐瞒不了,我索性把一切都合盘突出。
刘明辉沉默半晌:“我听了都想揍你。”
我缩了缩脖子,又听见他道:“说你有点勇气吧,但勇气不多,但笨是足够笨的。”
我手指扣弄着衣角,垂头忍住了眼里的泪。
他说的其实是事实,我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但却觉得委屈。
眼泪忽然滴落在手背上,我用另一只手擦掉,努力掩饰。
气氛一时安静,我的心脏也缩成了一团。
“你他妈哭什么哭。”刘明辉把兜里的纸巾扔到我身上:“我限你三秒钟,忍住眼泪。”
三秒钟有没有过去我不知道,但我用光了他的纸巾,忍住了声音,眼泪却没忍住。
“好了好了。下午是不是还有一节课?放学不要着急走,等着就行了。”
我听了刘明辉的话,下课的时候乖乖站在走廊等着。
校园喧嚣吵闹,像煮沸的水一样,楼梯道拥挤,我趴在栏杆上周遭像放黑白电影一样,身后同学和老师来来往往。
十分钟之后,校园寂静,我甚至在耳边听到了清脆的鸟鸣声。
“喂,你哥让我来叫你。”
我扭头看去,是个陌生的男生。我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我跟着他走进陌生的宿舍楼,1楼走廊灯光很暗,猛一走进去,直觉幽深,望不到尽头。
但地板很光滑,两个人的脚步声大大的作响,周围没有学生,我猜车这个时候很多人应该在上课。
我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看着他从楼梯道口走过去,也迈快步子跟上去,半分钟之后我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刘明辉就站在那里。
那男生把我引到这里,转身离开了。
我走上前去,也慢慢看清了紧贴墙角的郭小白。
我隐约猜到什么,看下刘明辉,灯光太暗,气氛静默,我注意到他手中把握着什么,眯眼仔细观察,随即到吸了一口气,竟是一把锋利的刀。
刘明辉转刀转的很娴熟,就像人无聊的时候嚼泡泡糖一样,我能听见刀锋破开空气的声响,汗毛竖起,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紧闭着嘴巴,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呼吸。
就在这是刘明辉冻了,他蹲坐下来,微凉的手把刀柄塞进我的手里。
我没说话,蜷缩着手指无声反抗,宿舍楼的空调没开,空气发冷,我手心出着汗,冷热不知。
太诡异了,我看不清刘明辉的表情,墙壁上贴着洁白的大理石,光线晦涩不明。
“发什么呆拿着啊!”
我猛一哆嗦缩着肩膀后推,冰凉的刀背贴着我的手背我吓得瑟瑟发抖。
“蠢东西。”我听见刘明辉暴躁骂了一句,然后他就大力掰开我的手指,把刀塞进我的掌心,然后又包住我的手背。
血,全都是血,我手里握着刀刮破了郭小白的上衣,割裂了郭小白的衣袖,眼睛里含着一泡眼泪,后背就是刘明辉结实的胸膛,无路可退。
郭小白没有被绑,他惊慌失措中跑开,摔的屁滚尿流。
“郁南你疯了!”他往后退:“学校走廊都有监控…”
刘明辉站起身,也拿走了拿把刀,我瘫在地上,颤抖的吐了一口气。
“监控刚坏了。”
刘明辉的声音无辜中透着凉意:“你今天死在这里也没关系。”
郭小白虽然性格顽劣,脸皮厚,也跟人打过架,在一群老实孩子里面他从没吃过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吓的哇哇大哭:“我要告诉我妈妈!”
“现在我随意,明天你有命也可以随意。”刘明辉说完,不再废话,几步走到他跟前,踩着郭小白的脸弯腰……
我始终不敢抬头看,只听见一声高昂的惨叫,我捂住耳朵,但这一声后四周静的心惊,忽然就没了声响。
我抖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耳鸣,哆哆嗦嗦,哀哀的叫了一声:“哥……”
回过神来,刘明辉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听见他吐出一个字“怂。”
我不说话,刘明辉抬起我的脸嫌弃的“啧”了一声:“小屁孩。”
面上冰凉,原来不知何时我吓出了满脸的眼泪,我看着他,眼神涣散,三魂失了六魄。
“走吧,回去睡觉,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站起来又狠狠摔在地上,浑身无力,我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刘明辉的小腿,一屁股坐在他的脚上。
“胆子这么小活该被欺负。”话音刚落,我忽然被他抱起来。
这一晚上我跟刘明辉睡在一张床上,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浑浑噩噩的一直在做梦。
第二天早上刘明辉带着我一起回家,我一直没什么精神,在车上看着窗外发呆。
我抠着自己的指甲盖,思绪控制不住一遍遍的回忆昨晚
手指放在鼻下,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若有若无,让人怀疑是错觉,又让人觉得如影随行。
我太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我睡的双腿酸麻,隐约听见爸妈兴奋的在说些什么,打开门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蛋糕。
“哎呦,怎么忘记问他要蜡烛了。你看看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郁乔传摸了摸头,抬眼看到了露头的我:“郁南,你去跑一趟。”
我稀里糊涂的出了门,心里默念着店名,顺着爸妈说的街道往前走。
今天是4月5号,我的生日,爸妈每年都会给我庆祝。
只不过今年的蛋糕好像格外的大,刘明辉来了之后本来就不被爸妈喜欢的我地位更是想条家养的狗一样,但是好像生日还没被忘记。
蛋糕店里的装修闪闪发光,我用力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柜台前掂起脚尖伸出手臂,努力露出了我的眼睛往上看。
“哎呦!吓我一跳。小朋友,你来干什么呀?”
“我…我爸妈让我来拿蜡烛。”
“小朋友,我们这里不卖蜡烛,卖蛋糕哦。”正值中午,店里没有客人,女店员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又继续玩手机。
“不买蜡烛的,我妈妈说买蛋糕忘记拿蜡烛了。”
“你爸妈是谁呀。”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哪里来的小屁孩儿,想要玩蜡烛让你爸妈去给你买。”
这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店员端着蛋糕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一个小孩儿非要问我要蜡烛。”
我站在原地被无视个彻底,灰溜溜的从店里走了出来。
之前过生日虽然会有蛋糕时,但是从没点过蜡烛,没有蜡烛也没关系的吧。
我站在门口徘徊了一圈,只好回去了。
差点找不回回去的路,我七拐八拐走回去,双腿酸胀,走到大门口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啊?”是妈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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