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明显被群殴,对方人多势众,我不再犹豫,转身从操场跑出去,打算去喊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一听拿着手电筒就来了,我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操场门,远远看见小树林旁边躺了一堆人,走近了才发现,只有刘明辉一个人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班主任手里拿着灯,晃的人眼花缭乱。
刘明辉眯了眯,用手挡住光线,先是看到了我,然后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离他最近的人刚想站起来,却被他一脚踩趴下,那人痛叫了一声,开始跟老师告状:“老师,刘明辉打人!”
“还会恶人先告状?”刘明辉直接用脚面踢了踢他的脸,将面前脸色严肃的班主任忽视了个彻底。
那人伸手拍掉刘明辉的脚,嘴上仍然不服气,不知道小声说了句什么,刘明辉的视线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哪个班的?跟我来一趟!” 老师一边说一边走近去看地上几个人的状况:“都没事儿吧,能站起来不?”
一群人都被叫去谈话了,他们应该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不归老师管,但或许会上报学校。
老师摸了摸我的头:“你先回去睡觉吧,这些事情老师去处理就行了。”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在意,之前学校也有过打架的时间发生,最多也就是通报批评,对刘明辉来说估计也无所谓。
有天我在餐厅见到他,本来打算跟往常一样视而不见,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被他拎住了后领子。
“干、干什么?”
刘明辉改拎为按,手指按在我后脖子上往前走:“吃饭。”
餐厅里的饭也就那两样,刘明辉给我打了一份菜,自己买了几个鸡腿。
我啃着馒头,眼巴巴的落在刘明辉手里的鸡腿上,吞了吞口水。
刘明辉扬了扬手:“想吃?你菜里不是有肉?”
“没有鸡腿好吃。”
刘明辉把鸡腿塞进了我嘴里:“确实该多补补。”
我低头认真的干饭,听见刘明辉说了一句:“以后如果遇见那天的情况不要叫老师。”
我抬起脸,看着他。
“约架,没必要告诉老师。”
“哦。”我应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粥。
“下次看见走远点。”
我沉默了一会儿,咽下嘴里的饭,再次确认:“无论被打成什么样子都不告诉老师吗?”
“你个呆土豆,从来没人打架能打得过我,碰见你就走,别找麻烦事儿。”
刘明辉的话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觉得自己又不会天天碰见他打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那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刚下课书本没收起来,门外有个卷毛的少年冲我勾了勾手指。
临近期末考试,天气再次降温,我都已经穿上了棉衣,那人却还只穿了个皮外套,紧身裤露膝盖。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人的眼睛确实落在我的身上,迟疑的走了过去。
“你就是刘明辉的弟弟吧?”
我没说话,抬头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陡然想起了这人就是那天操场上被刘明辉踩脸的人。
“你哑巴了吗?”
语气很凶,我更不敢说话了。
“艹!”卷毛忽然一个踉跄扑过来,我吓了一跳,后腿一步贴着墙,才免于被迫接收他的跪拜之礼。
在抬起头,我看到了刘明辉,他收起踹向卷毛的脚,并没有看我一眼,冷着脸揪起卷毛的衣领把他带走了。
我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的跟了上去。
我的教室在2楼,并不太高,跟刘明辉的身后下了楼,隐约看见他们停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
为了不让刘明辉发现,我并没有再往前走,矮着身子偷听两个人讲话。
刘明辉:“你是闲的蛋疼了?”
卷毛:“你嘴怎么这么臭,我就是闲,怎么了?”
卷毛不服:“有本事你再跟我打一架。”
刘明辉懒得理他:“你觉得叫了人都打不过我,还有必要再继续?”
卷毛气弱,死鸭子嘴硬反咬一口:“那你怎么不说你不守武德叫老师来?”
刘明辉笑:“所以你的单挑就是叫来四五个帮手?”
卷毛无所谓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打服我,另一个是跪下喊我爸爸,当我小弟。”
“哦。”
没有人再说话,忽然安静起来。我刚想伸头去看情况,卷毛杀鸡一样的尖叫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吓了一跳,意识到他被刘明辉给揍了。
光天化日,在这个并不隐蔽的场合,刘明辉果真是胆大,脾气也太吓人了些。
说揍就揍,一点都不含糊,我不敢再观战,赶紧溜走了。
当初看见他被人围着,以为他会吃亏,果然是一个错觉吧。
太凶残了。
我虽然没什么朋友,和村子里的同龄人都合不来,也会有人故意欺负我,见过村里嚣张跋扈被宠爱坏的小公主和小胖孩儿,但是哪一个都没有他“坏。”
他好像无所顾忌,甚至张扬的故意挑事儿,出口没有好话,是个狗见了都要躲着的地步。
日子过得飞快,期末考试结束就迎来了漫长的寒假。
刘明辉因为是高中生,放假的时间比我要晚,虽然我觉得学校校门根本就框不住他,在家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出门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过,他不回家,我就可以霸占真个床,盖两条被子了。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刚起床就被妈妈吆喝着去附近的超市买酱油。
天气严寒,昨天傍晚开始降雪,到了白天所有的一切都银装素裹,我里三层外三层了把自己裹起来,出门还是被冻红了鼻子。
走到一半,天空又飘起细绒毛般的雪,天气冷,小路上空荡荡的,没人出门,我穿着老师送我的唯一一双皮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世界被白色掩埋了,耳边宁静,我慢吞吞的走着,在白色小路上留下唯一一串脚印,踩着踩着,好像从中找到了乐趣,顺着脚下的世界抬头观赏视野里焕然一新的一切事物。
却在路过小巷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见了攀附在一起的人。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看见了全貌,原来是两个人在打架。
在这个大早上,鼻息呼出都能结成冰,竟然能有人起这么早去干架,我单纯感叹了一句,不想惹事,扭头就要离开,却忽然看见了熟悉的侧脸。
刘明辉竟然又在跟人打架,我不能理解,他这个人是不是路边的狗都要踢一脚。
刘明辉都已经说过看见打架让我走开,不要给他添麻烦,我自然乖乖听话。
我转头想继续往前走,苏儿看到前方有一滩血迹,融化了雪白的雪,殷红的一片,像一朵张牙舞爪盛开的花。
我收回迈开的脚,却看见两个在雪地里打滚的人忽然双双瘫在了地上。
刘明辉的手指上有明显的血迹,他……受伤了,胸前也有大片血迹。
难不成两个人打架还带了刀吗,我心跳加快,内心慌急。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看见路边门前有人堆放了一堆干柴,我抽走了一根粗些的木棍,迈步偷摸走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另外一个人忽然炸死一般翻身坐起,跨坐在刘明辉的身上。
“咚!”
我闭着眼睛一棍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与刘明辉四目相对,我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诧异。
其实,刘明辉并没有受伤,至于为什么大清早跟人打架,这次倒不是约架,身上也不是他的血,是鸡血。
他大清早从外面回来,路过门边被不长眼睛的小子泼了一身鸡血,毕竟快过年了,在外的亲戚归来杀鸡吃肉的,新鲜的血被不小心弄脏了,家长让小孩搭把手,把鸡血泼了,没想到泼到刘明辉这倒霉身上了。
偏刘明辉眼神太凶,泼水的少年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被他一看上了火,骂了他两句就想往回遛。
刘明辉嘴毒能放过他?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从门口纠缠到一旁的小巷里。
我并不清楚情况,眼睁睁的看着刘明辉安然无恙的从雪地里站起来,拍掉头上的雪。
也许是我看他的目光太认真,刘明辉一边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边道:“鸡血。”
我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对于我这种最怕折腾的人来说,我真是对刘明辉怕到不行。
刘明辉好好的,那被我一棍子抡倒的人……我惊慌中丢下棍子,想去看看人怎么样了,一扭头,那少年已经呻吟着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赵商!赵商?”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声音越来越近,我还没反应过来,刘明辉忽然攥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就往后跑。
我脚都冻僵了,虽然老师送给我的鞋很防水,但是由于穿的太久,并没有什么保暖的功效,脚脖子和脚掌全都是冰凉僵硬如冰,即便被刘明辉拉扯着,也踉跄着跑不快。
听到身后有几人人大叫的声音,我惊慌失措中栽倒在地,却被刘明辉一把抱起,从小巷中跑了出来。
待跑出一段距离以后,刘明辉把我放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妈妈让我买酱油。”
口袋里还装了八块钱,我边说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却摸了一个空。
我脸色一变,有些慌了,看着刘明辉欲哭无泪。
“怎么,钱丢了?”
刘明辉见我不说话,揉了揉眼睛,我才发现他眼下黑眼圈很重,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走吧,带你去吃饭。”
而此时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抬头看着他很无措:“钱丢了…”
刘明辉不说话,替我带上刚才奔跑时掉下的衣帽:“头发剃这么短,以后出家当和尚?”
我不说话了,小孩子的头发长得快,太长了还浪费洗发水,本来寄宿学校要花钱的地方就很多,头发太长,有天老师想带我去剪头发,我不想乱花钱,老师就动手剪了一个。
由于偶然的时机这两年我的班主任都是同一个老师,他真的很好。
刘明辉带着我去吃饭,去了镇上的小饭馆,那小饭馆位置刁钻,站在街道上一眼都看不见,但卫生很干净,人也很少。
我跟在刘明辉身后,听着他跟老板娘熟练的打招呼,在他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老板娘是个很爽朗的妇女,笑起来嘴巴很大,露出整齐的洁白门牙,看了让人心生好感,他低头看见了我,看着刘明辉问到:“这是你弟弟吗?”
虽然刘明辉只“嗯”了一声,但我离他很近,即使他应了那一生,就像从鼻子里哼出来一样,我也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知为何触动了一下,低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刘明辉要了两份饺子,天气严寒,两碗饺子上桌,烟雾氤氲缥缈着上升,热气腾腾冒着暖意。
店面很小,桌子也很小,我和刘明辉对坐在一起, 他掰开筷子开始吃,我看着他头顶的旋,抽了抽冻出的鼻涕,开始认认真真的干饭。
饺子碗太大,我努力吃也只吃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再吃不完了。
刘明辉连饺子汤都喝了两口,我吃的感觉嘴角油油的,抽出桌子上的纸张擦了擦嘴,摸了摸肚子,又看向还剩下小半碗的饺子。
刘明辉把钱结了,回头看我还坐在凳子上:“走了。”
我没动,仰头看着他:“…饺子还没有吃完。”
“那就不吃了。”
我小心的问:“不可以打包吗。”
“啧”刘明辉皱眉,明显不耐烦了。
他这个样子,让我瞬间回忆起他之前的凶狠,还有之前动不动用脚踹我的模样,就不敢说话了。
“麻烦。”说完这句话刘明辉忽然坐下,端起碗三下两除二的把饺子扒拉进嘴里,然后动作连贯的扯着我的后领子把我带走了。
走出店门又觉得姿势不舒服,干脆拉住了我的手,一边道:“我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好了,没有什么不能忍。”
我不接话,因为也确实没看出来他哪里脾气好了。
刘明辉的手很热,大约是刚刚吃了饭的缘故,即使眼下带着黑眼圈也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以为我们两个吃完饭就要回家了,刚想起来妈妈让我买的酱油还没买,还没顾上担忧会挨骂,就察觉路不对。
“我们要去…”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刘明辉拉进了一家店里,我仰头只见满目的帽子,各种款式和颜色,这是个卖帽子的小店。
女服务员看见有人来,微笑着从柜台那边走过来:“要买点什么吗?”
蓦地,头上微重,我晃了晃脑袋,原来是刘明辉随手从架子上取了帽子戴到了我的头上。
我看不清帽子什么颜色和形状,只感觉暖绒绒的也确实很舒服。
刘明辉看着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服务员说:“就要这个。”
从进店到买东西全程不到十分钟,都没有给我留去看镜子的时间,我伸手摸了摸,触感仍然很舒服,什么样子忽然也不好奇了。
之后刘明辉带着我回去路过路边超市,还不忘买了瓶酱油给我。
回去的路上雪又下大了,雪花夹着风吹在我的脸上,头顶的帽子就显得格外温暖。
“你说你脑子本来就不聪明,看起来就像个二傻子,还剃了个这么短的头,这冬天再一冻,不就更憨了。”
我都被人说习惯了,对于这些话都自动免疫,一声不吭的,拿着酱油的手指露在外面冻得僵硬通红。
不知何时让刘明辉看见了,他把酱油从我手中夺走,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塞进了我后背的帽子里。
他拍了两下,或许是觉得放的很完美,对我道:“走啊。”
临近过年,村里变得热闹,刘明辉这两天也一直在家待着,卧室很小,之前他在家里的时候我都不敢进来,因为空间太小,发出点动静都让我觉得胆战心惊的。
可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刘明辉有次出门回来就买了一个电热扇,在卧室里一放特别暖和。
爸爸妈妈都在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我总是被叫去帮忙,偷懒回到卧室的时候,手指头都冻肿了。
这个时候一台电热扇再舒服不过了,但刘明辉对于我数次偷溜过来暖手的行为,并不表态,他就坐在桌子旁,低头玩弄手机,对我的存在似乎已经无感了。
今年是刘明辉回来的第一个春节,爸妈都在好好准备新年,腊八过去之后几乎每顿饭有鱼有肉了。
对于别的同学来说,假期是他们所期待的,但对于我来讲,在这个家里就连存在都让我觉得忐忑。
沾了刘明辉的光,我久违的在饭桌上吃上了肉,许多次我都觉得我妈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欲言又止,但又介于刘明辉在一旁给我夹菜,也不好多说什么。
别人家的小孩儿在过年的时候或许会胖,而我大概率会更加瘦。
但今年确实好了一点,因为刘明辉一直在家待着,偶尔也会拉我上街买吃的,傍晚也会骑着家里的小电车带我去广场看烟花,烟花很美,人群中开心的氛围也让我觉得高兴。
人大概有时候都很奇怪,家中妈妈骂我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吵。
而我跟在刘明辉身后,走在热闹的街道中,着耳边一声声叫卖,还有偶尔的两声嬉笑声,却让我觉得放松和惬意。
刘明辉带着我,也让我吃到了许多小零食,兜里面经常装着糖,还有我馋了许久的糖葫芦。
每次糖葫芦吃到一半都会被刘明辉给夺走,买糖葫芦的时候,老板问他要不要,他说自己不吃,我吃的正香,他却要从我手里拿走,很坏。
但我并不会多说什么,舔舔嘴边的糖渣,他拿我就松手,因为我很懂事,就算我吃到一半他把我嘴里的糖葫芦抠出来他也不是错的。
后来我想,我好像潜意识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会对我好,怜悯也好,当宠物也好,我只会接受别人的好,并心存感激,在一无所有的时间里,只能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敞开在别人面前,任别人处置。
时间过得飞快,近两个月的寒假生活让我胖了不少,在开学之前,我艰难的完成了寒假作业,坐公交车来到了学校,刘明辉比我开学要早的多。
这个时候我几乎是对刘明辉言听计从的,因为他会给我塞生活费,会给我买衣服,吃饭也会带着我。
他虽然很不负责任,会发脾气,总爱蹂躏我的脑袋,莫名其妙的欺负我,忽然捉弄我,但他确实是唯一一个主动包揽我生活的人。
我也矛盾贪恋着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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