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这也太狠毒了吧，徐馨玥是帮他的，没必要卸磨杀驴吧……”宋越小声嘟囔。
周游自然而然地接话：“他应该会杀掉徐馨玥的吧……他的预设是我们会冲进现场，虽然向野知道被他们摆了一道之后，很可能一怒之下杀了徐馨玥，但要是向野没有杀掉徐馨玥，徐馨玥被我们带回来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裴松南会觉得困扰的吧，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差这一件，他应该不会把决定权留给别人。”
俞安雨点头：“嗯，就像游崽说的那样，裴松南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言，利用完了就杀掉，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听到敲门声，俞安雨停下来，回过头，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贺仙面色凝重，快步走到顾亦然身边，俯身凑到顾亦然耳边耳语了两句，顾亦然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贺仙说完看着顾亦然，等待他的指示，顾亦然稍作思考，便低声吩咐贺仙：“让罗局出面，联系华林市局那边，把程久源相关调查情况同步过来，相比畏罪自杀，被灭口的可能性更大，依照裴松南的性格，他不会轻易放过程久源，要按照刑事案件的方向去调查。”
贺仙点头，顾亦然朝她偏了偏头，她便又转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顾亦然转头看向俞安雨，也没有卖关子：“程久源今早死在疗养院里了，具体细节暂时不清楚，但华林市局那边在往畏罪自杀的方向做调查。”
“今早？”俞安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裴松南，早上一边设好局，利用我们抓住向野，还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了，一边抽空安排人，去把程久源杀了？”
顾亦然冷笑了一声，不予置评，俞安雨抽了口凉气，小声骂道：“王八蛋……”
顾亦然坏心眼地火上浇油道：“既然俞队在生气，就顺便把另一个坏消息也告诉俞队吧。”
俞安雨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顾亦然继续说：“向野跟丢了，三辆越野车都开进了灿海天地的车库，车上的人弃车逃走了，交警已经在车库找到了那三辆越野车，拖回交警队进一步调查取证了，商场出入车库的车辆众多，视侦还在加紧排查，但希望不大。”
俞安雨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是个坏消息，但是他并不意外，现在道路监控覆盖逐步完善，但犯罪分子总能找到空子钻，在现场顾亦然下令停止追击的那一刻，众人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速复盘一下今天行动存在的一些问题，大家就回去处理各自手上的问题吧，争取晚上八点我们开会碰一碰。”顾亦然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众人纷纷点头回应，顾亦然便继续说：“首先，现场警员技术不够熟练，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破绽，比如煎饼摊……”
“那要不咱们找个煎饼师傅来开个速成班儿？”俞安雨提议。
齐一慈无语，倒不是在找茬儿：“那烤冷面、炸淀粉肠，这些也都挨个儿找师傅来开速成班儿？”
顾亦然叹了一口气，有点累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要选人去摊煎饼，起码得选会做饭的……”
汪月的耳朵早就红了，她自告奋勇去伪装煎饼摊摊主，虽然已经限制了普通民众进入街区，但有伪装成路人的同事站在她的摊位前“照顾生意”，汪月手忙脚乱，摊了个毫无卖相可言的煎饼，她越紧张越出错，硬生生把煎饼摊成了黑暗料理，得亏裴松南的保镖关注点没在她身上，不然一眼就得露馅儿。
汪月的脸都羞红了：“对不起顾队……我一定回家钻研厨艺……下次不会再犯了……”
俞安雨好笑：“罢了，下次你还是继续跟小宋扮扮脑残小情侣什么的，腻得人家没眼看，就不会发现你们的破绽了，我看你们之前表现得就挺好的。”
俞安雨说完，汪月的脸更红了，顾亦然适时地解救了汪月：“第二个问题，信息汇报不够及时，频道内接入的人多，通常除了指挥，大家的麦克风都是关闭状态，虽然我也比较建议这样做，但是这样对各位就会有更严格的要求，关键时刻信息的滞后，哪怕只有几秒也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所以大家要提高敏锐度，发现异常及时汇报，不用担心这个信息是否有效，现场指挥会判断，你们第一时间把信息传递出来就行了，不要等指挥问你们怎么了，再汇报情况。”
顾亦然说着，视线扫过会议室众人，缓缓开口道：“今早背街小巷内的情况，会后念念把执法记录仪给我，我会复盘看看，也再次向刑侦队各位强调，请务必养成在任务中佩戴执法记录仪的好习惯，方便在行动后复盘……”顾亦然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众人都转头看向门口，门外传来冷星宇的声音：“老大，顾队，齐队……我是冷星宇。”
顾亦然飞快看了俞安雨一眼，俞安雨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答应道：“星宇，怎么了？”
“老大，我也想要参加会议……也想要继续参与后面的行动。”冷星宇听到俞安雨的回应，并没有推门进入，而是礼貌地站在外面征求各位领导的同意。
俞安雨忙起身朝着门口走，拉开会议室的门，冷星宇站在门口，双手握着一份检讨，看到来开门的俞安雨，低下头，底气不足道：“老大，对不起，我搞砸了今天的行动，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有听顾队的命令，我知道我拖了大家的后腿，我对不起大家，我希望能够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下一次再遇到裴松南和向野，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上忙……”
俞安雨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来拍冷星宇的肩膀，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没人怪你呢，今天这个情况，大家也都能理解，你也别往心里去，除非真一枪崩了他，否则，他今天大概率也是逃掉了——”俞安雨说着看向顾亦然，试探着开口，“顾队，如果这个向野是冒牌货，那星宇应该不属于回避情况，你看之后的行动……”
顾亦然看向冷星宇，眼神很温柔，语气也是他少有的委婉，但内容确确实实是在拒绝冷星宇：“星宇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大家也肯定都相信星宇，只是从原则上来说，这个向野虽然是假的，但他始终是盐帮的人，我认为星宇仍然需要回避。”
其实冷星宇对顾亦然的答案并不意外，他在敲门前也有挣扎，但与其独自懊悔、纠结、愧疚，不如将自己真实的想法传达出去，这是他到刑侦队三年，跟他那大智若愚的社交牛逼症领导学会的一个实用的生活小技巧——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当然，被拒绝也没有关系，起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冷星宇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稳稳地落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顾亦然也好，俞安雨也好，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但他也很想要告诉他们，不用对他过度保护，人总要向前看，噩梦也总会醒来。

第106章
魏风尘在医院检查完身体就回特警队了，把特警队一通训，对他们今天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安排郗文制定从明天开始的加训计划，现在裴松南和向野都已经骑到警方头上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提前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哪怕不算分局和市局这么多刑警、缉毒警，单单特警队这么多人，抓不住三辆越野车上的毒贩，这件事就足够暴露特警队的短板了。
晚上的案情分析会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顾亦然走出市局大楼，魏风尘正站在车前等他，顾亦然径直朝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朝魏风尘偏了偏头：“你去副驾，我来开吧。”
魏风尘一顿，抬手拉开车门：“没事，我能开。”
顾亦然按住魏风尘的手腕，有些不耐烦：“让开。”
魏风尘也不敢坚持，乖乖松手，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上了车，顾亦然正在调整座椅。
顾亦然调好座椅，系上安全带，随口问魏风尘：“听仙鹤说骨裂了？”
“嗯，不严重，骨裂的位置不再次受到剧烈撞击，很快就会恢复，不用担心。”魏风尘轻描淡写，把医生耳提面命的“近期千万不要剧烈运动，避免二次伤害”全抛到脑后了。
顾亦然也没有拆穿魏风尘，只是提醒他：“好好养伤，近期训练强度不要太大了。今天的确是我们准备不够充分，特警队已经尽力了，把茶楼里的人质都毫发无损地解救出来，现场也没有其他民众受伤，这是我能够接受的结果。”
能够让顾队让步到这个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自己的特权，魏风尘这样想着，扯了扯嘴角：“谢谢顾队，但是我很不满意，没有能够抓到裴松南和向野，特警队存在很大的问题，后面我们会加强常规训练，并对此类情况加入专项的训练……对不起，下次特警队一定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顾亦然没有再说话，一次不够成功的行动，一定是由多种因素叠加导致，虽然他说了安慰魏风尘的话，但是魏风尘自己能够认识到特警队的工作有疏漏之处，这是好事，顾亦然没理由硬要撇清特警队的责任，自省是优秀的领导者需要具备的能力。
顾亦然看着前路，隔了好一阵，魏风尘才又开口：“魏雨濛用枪指着你的事情，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是我先用枪指她的吗？”顾亦然当然记得清是自己先动手的，在顾亦然的认知里还没有能够撂倒魏风尘的人，虽然拔枪有一定冲动成分，但在当时的情形下，袭警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有法条背书，顾亦然也没什么顾虑，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也有枪，以及，她是魏风尘的亲姐姐。
魏风尘轻叹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解释：“魏雨濛，她就是这种性格，武力至上，从不愿意被人压一头，她的性格很强势，虽然没有像我这样明着和老头闹翻，但她也不喜欢老头的行事作风，进了军校之后又进了部队……”魏风尘犹豫了片刻，垂下眼小声说，“具体部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特殊部门……应该是情报部门，保密原因，她几乎不回家，三五年不和家里联系也是常态。”
顾亦然听完也笑了：“所以，时隔三年，她终于发现微信被你拉黑了，就来找你算账了？”
魏风尘有些无奈，耸了耸肩，回归正题：“所以，你不用在意她，她的认可与否，都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魏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们，我也绝不会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人伤害你。”
“哪有那么夸张，你姐姐也没有不认可我吧，她都称呼我为‘你的男朋友’了，”顾亦然扶着方向盘，语气十分随意，“倒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姐姐就用枪指着她脑袋，初次见面，印象应该很差了。”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用枪指着她的，”魏风尘说着，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无法掩藏的羞涩和喜悦，“那样，很帅。”
顾亦然愣了一下，转头飞快扫了魏风尘一眼，确认刚才从魏队话语里体会到的害羞并不是错觉，又回过头看路，觉得好笑：“魏队是在那一刻对我心动了吗？”
魏风尘也没有扭捏：“不是随时都会对顾队心动吗，只是那一刻，特别心动而已。”
回到家关上门，顾亦然还没来得及抬手开灯，就被魏风尘按在墙上吻了上来，魏风尘身上有伤，顾亦然也不敢挣扎，抬手扶着魏风尘的肩膀，艰难地回应着他的吻，有些无奈：“魏队，受点伤就要撒娇了吗？”
“然然，你心疼我，在意我，我很开心……”魏风尘含糊不清地像在自言自语，这么大一只魏队，顶着这张性冷淡的脸，含蓄却又外放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笨拙却迷人，顾亦然的手滑向他的后颈，抱住了他的脖子，只能用唇舌热情地回应着他。
魏风尘将顾亦然托着抱了起来，顾亦然单手勾着魏风尘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屋子里亮了起来，两人都看清了对方脸上的神情，顾亦然的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他收回手抚摸魏风尘的脸，嘴里全是温柔的关切：“身上有伤，还这么抱我。”
“你这么轻，抱起来都不用费力气……”魏风尘说着就急着追上来索吻，顾亦然一一满足，吮咬着魏风尘的下唇，坏心眼地用齿尖咬了一下，魏风尘便抗议似的用力吻了上去，抱着顾亦然快步朝着沙发的方向走。
魏风尘将顾亦然放在沙发上又欺身压了上去，手指理了理顾亦然额前凌乱的碎发，顾亦然也抬起双手捧着魏风尘的脸，大拇指轻轻抚摸着，问他：“除了胸骨骨裂，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知道魏风尘一定是一副“我身上没有别的伤”的姿态，就先一步抱怨道，“被你姐这么摔一下，明天身上得好大一片淤青。”
“心疼了？”魏风尘开玩笑。
“嗯，心疼了。”顾亦然大方地承认，魏风尘埋下头吻他的唇，小声哄慰：“我不疼，不心疼了。”
顾亦然回应着魏风尘的吻，看这只大狗越吻越来劲儿，手也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乱摸，下身也早就硬起来一下一下隔着衣料顶自己了，便提醒他：“今天不做，你不能剧烈运动。”
魏风尘有点委屈，他想说自己没事，但也知道这么说了顾亦然肯定得生气，到时候别说吃口肉了，估计今晚进卧室睡觉的资格都得被剥夺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嘴里乖乖地答应：“嗯，不做，让我亲一亲。”
顾亦然并不讨厌魏风尘向自己撒娇，这是专属于他的魏风尘，青涩的，可爱的，甚至会为了一个吻和自己讨价还价的，是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魏风尘。
两人吻得动情，魏风尘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顾亦然察觉到贴着自己大腿根的魏风尘的手机在震动，便主动往后退开，魏风尘吻得动情，又追上来，顾亦然提醒他：“手机，在震。”
“不想管……”他难得任性，含着顾亦然的唇不愿松口。
顾亦然好笑，又有些无奈，半哄半命令：“先接，别误事。”
魏风尘意犹未尽，却也只能听老婆的话，直起身子摸出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是“魏崇”，顺势就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又俯下身吻了回去，嘴里不耐烦：“魏崇，不用管。”
魏风尘对魏崇的态度，就好像这个弟弟是他老魏家捡回来的似的，差到顾亦然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笨弟弟会这么崇拜他哥。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了下来，几秒后又震动起来，魏风尘伸手去点了一下静音，心安理得继续和怀里的香软贴贴了。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两人才从忘我的唇舌纠缠中清醒过来，魏风尘毕竟是个特警，反应很快，停下亲吻后，立刻弓起身子，双手撑在顾亦然的耳边，是将顾亦然护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顾亦然的眼神还有些迷离，喘息着看着魏风尘，保持了这个姿势两秒，魏风尘才柔声说：“我去看看。”便直起身子跨下沙发朝着玄关走去。
魏风尘走到门口的监视器旁，监控画面中鱼眼镜头下的魏崇正盯着镜头在眨巴眼，魏风尘背了一口气，刚要开骂，下一秒魏崇就唯唯诺诺让开一个身位，只见魏雨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抬起手又按了一下门铃。

第107章
不出两分钟，魏雨濛和魏崇就出现在了顾亦然家门口，顾亦然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倚靠在玄关的柜子旁，不仅没有流露出一丝热情好客，甚至谈不上有好脸色。
魏崇一只手提着外卖打包袋，一只手拎着保温桶，走到门口，满脸堆笑，装瞎无视了他哥的瞪眼警告，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讨好：“哥、顾队，大姐说你们加班辛苦了，给你们带了宵夜。”
魏雨濛一脚踹开魏崇，纠正道：“我没说。”走到门口，语气中的嫌弃一分不减，是在问魏风尘：“你们家不用换鞋吗？”
魏风尘刚把压箱底的拖鞋从鞋柜里翻出来，是崭新的拖鞋，一左一右两只拖鞋还连在一起，魏风尘粗暴地拽断了连在两只鞋中间的塑料标签，把鞋丢在了两人面前。
见魏风尘找到了拖鞋，顾亦然便转身朝着屋里走去，在沙发上先坐下了，顺手理了理刚才两人弄乱的靠枕。
魏崇提着外卖袋进来，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他来楼下接过顾亦然，但还是第一次走进屋子，这屋子的确也是“扫一眼”就足够看到底了——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一堆绿萝，还全是顾亦然住院的时候魏崇买的。
意识到这件事，魏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他既感动又自责，当时他只是希望医院里能有更多可以净化空气的绿植，笨拙地每天抱着绿萝去探望顾亦然，却没有想过这个有一天其实会成为一种负担——顾亦然和魏风尘竟然把它们一盆不落地从医院搬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