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刘嘉跨进屋里，顺手带上了门，换好拖鞋，刚抬起头，她的心跳就漏了半拍，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心脏就疯狂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她的胸膛——屋里有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规规矩矩的西装，头发用发胶固定好，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刘嘉动弹不得，鼻尖一酸，眼眶就湿了，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他明明在笑，刘嘉却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男人开口，声音谦和有礼：“你总算回来了，让我好一阵等。”

第83章
周一一大早顾亦然就带着“12·15龙头岩隧道枪击案”的调查报告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罗局起身朝着会客区走，一边关切地询问顾亦然：“顾队吃过早餐了吗？”
顾亦然点头答应，也自觉朝着会客区走去。两人坐下后，顾亦然将手里的调查报告递给了罗局，主动开口道：“罗局，目前我们手里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这次枪击案的凶手是向野。”
罗局正抬手要接过顾亦然手里的报告，听完顾亦然的口头汇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色沉了下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顾亦然缓缓地眨了下眼，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我只是拿事实说话，无论是监控还是口供，都指向了向野，这个案子，没有第二个嫌疑人。”
“但你应该知道，向野……”罗局没有说完后面的内容，在顾亦然面前，即使是他，也会有些忌惮提到这个名字。
相比之下，顾亦然倒是坦然许多：“既然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这个‘向野’是冒牌货，我们就把他当做真正的向野来处理就好。温远为大费周章又送了一个‘向野’到我们面前，这对我们而言，不见得是件坏事，且不谈向野做过的那些事，现在这个‘向野’手里有两条人命，证据确凿，死有余辜……”顾亦然的嘴角翘了翘，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既然有人赶着来当这个露头就可以击毙的A级通缉犯，我们何不如了他的愿——这是一个公开向野死讯的好机会，不是么？”
罗局看着顾亦然嘴角的笑意，皱起了眉头，他没法责怪产生这个念头的顾亦然，“向野”的存在就是顾亦然的逆鳞，温远为故意又送了一个“向野”到顾亦然面前，面对如此赤裸的挑衅，顾亦然的表现已经足够克制了。
罗局轻叹了一口气：“顾队，‘花海’的每一个成员，他们都是英雄，他们为了铲除盐帮，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对外公开他们的存在，我知道你不甘心，他们明明是为人民而死，为正义而死，他们理应名留青史，而不是葬在警察公墓的角落里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警号，无人歌颂。但历史的长河，埋葬了太多英雄的事迹，那些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追求的，从来就不是名留青史。”
顾亦然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揭穿：“罗局，这样的话，骗骗俞队那样的热血笨蛋就可以了……”说着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他们做的那些伟大的牺牲，的确不是为了被歌颂，但被所有既得利益者认可、铭记，这并不过分吧？为了组织将自己染黑，就不配回到光明下了吗？”
罗局看着顾亦然，嘴唇微张，却没有再说话了，见罗局没有要接过自己手里材料的意思，顾亦然也没有强求，顺手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淡淡道：“安抚郭书记的事情，就辛苦罗局了。”
并不是单纯的下位者向上位者请求的语气，无论此刻他的用词多么恭敬，也无法改变他在这件事情上占主导地位的事实。
顾亦然说罢站起身，微微颔首：“那我回去工作了。”
罗局没有再就此事和顾亦然纠缠，提醒顾亦然：“这个周末平安夜和圣诞节，多安排点人值守，保证有充足的人力应对突发事件，上周末大家加班辛苦了，这几天就安排大家轮休调整一下吧。”
顾亦然点头答应：“明白。”
因为平安夜和圣诞节都有巡逻任务，魏风尘在平安夜的前一晚就把这两个节日的福利打包一起领取了，久旱逢甘霖，魏风尘自然有些不知道轻重，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亦然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全凭着本能在迎合魏风尘，他的舌尖迟钝地勾着魏风尘的舌尖，魏风尘想换个姿势，一退开他就要闹，魏风尘只能又吻得更深一些，抬手来擦顾亦然脸上的眼泪，嘴里断断续续地向顾亦然表白：“宝贝，你真的好漂亮……我好爱你……”
顾亦然红着眼眶抱着魏风尘的脖子，身体随着魏风尘的撞击耸动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铃铛响了一晚上，铃声清脆悦耳，伴随着顾亦然勾人的喘息声，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魏风尘就像不知疲倦的马达，一下一下进入到更深的地方。
顾亦然生了这么久的病，魏风尘也不敢碰他，虽然馋得慌，但这金贵的宝贝就是没生病也经不起折腾，魏风尘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魏风尘压根儿没有想过顾亦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勾引自己，当顾亦然一丝不挂只在脖子戴了一条挂着金色铃铛的红色choker站在他面前时，他脑子里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瞬间断裂。
这不是魏风尘第一次为顾亦然发疯，魏风尘有时候甚至觉得顾亦然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他要自己时刻沉着冷静，保持清醒强大，但他也要自己随时随地无条件为他陷入疯狂，而这两种状态的切换只用他给出一个信号，他勾勾指头，自己立刻失控，他拽拽缰绳，自己瞬间收敛。
顾亦然被魏风尘折腾到凌晨，这场疯狂的做爱最终才以他体力不支晕过去告终。
魏风尘抱着顾亦然去浴室，把自己射在顾亦然身体里的东西都清理出来，又把他的宝贝擦洗干净，换上干爽的睡衣，这才心满意足地抱回床上，平日里的闷嘴葫芦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很多甜言蜜语，但他知道顾亦然都能听见。
魏风尘起了个大早，这两天他都会很忙，要去安排特警队的工作，他给顾亦然做好早餐又回到房间，顾亦然还在沉睡，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头，弯腰凑过去吻了吻顾亦然的额头。
顾亦然迷迷糊糊睁开眼，见魏风尘已经穿戴整齐了，哑着嗓子问他：“要出门了么？”
魏风尘眨了下眼，又低下头吻了吻顾亦然的唇，用温柔的嗓音开口答道：“嗯，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不等我回来，自己早点睡。”
顾亦然从被子里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收回手顺势抱住魏风尘的脖子，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在耍性子：“怎么，魏队不陪我过节，也不许我出去过节？”
魏风尘知道顾亦然是想来人民广场陪自己，心疼道：“别闹，人那么多，你来凑什么热闹，你给队里的大家都安排了轮休，自己连着上了这么多天班，你不嫌累，我还心疼呢。”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上了这么多天班还伴随着高强度体能训练的双标怪，顾亦然也没有再争辩，洒脱地松开手，只在嘴上答应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魏风尘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醒顾亦然：“早餐做好了，醒了就起来洗漱把早餐吃了，再回被窝里休息也行，嗯？”
顾亦然听话地眨了眨眼，就是答应了，魏风尘直起身子，视线扫到放在床头柜上的choker，脑子一热，整个人就僵住不动了，只垂下眼看向顾亦然。他的反应顾亦然都看在眼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他勾了勾指头，魏风尘从善如流，又弯下腰来，领了老婆奖励的一个吻，和一句“老公昨晚表现得真好”。
魏队一早就到特警队了，为了平安夜和圣诞节的巡逻任务，特警队展开了为期一周的魔鬼专项训练，队员们个个叫苦不迭，好不容易撑到平安夜当天，魏队还来一大早陪他们“热身准备”。
还在赖床的孙闯被尤璟一通电话叫醒，他敷衍着答应了几句，挂电话的前一秒他总算清醒过来，尤璟说的的确是“老大来了”，他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惊呼：“你说谁来了？”
尤璟的声音很淡定，重复了一遍：“老大来了。”
“卧槽！”孙闯顿觉天昏地暗，忙问，“狗郗文到了吗？”
“没，洋哥给他打电话了，你快来吧。”
孙闯匆匆挂了电话，飞快地洗漱换好衣服冲出寝室，刚好就撞上从另一边狂奔而来的郗文，孙闯张口就开骂：“你个逼不是说老大今天最早中午才会到吗？”
郗文的表情很复杂，惊慌失措中带着几分幽怨，拽着孙闯又提速冲了出去：“我他妈也想知道老大怎么来了！他昨晚都不做爱的吗！”

第84章
特警队的巡逻任务从下午就开始了，提前划分好了小组，分组轮流不间断巡逻直到凌晨，晨训迟到的孙闯和郗文被安排了双倍巡逻任务，外加人民纪念碑前的站岗工作，在一群穿着制服的派出所基层民警和协勤中，两位穿着印着“SWAT”特警作战服的特警显得格外惹眼。
巡逻和站岗对近一周被魏队压着魔鬼训练的特警队众人而言就跟休息似的，孙闯和郗文听完安排一点没反抗，早上两人死里逃生，意外的没被魏队修理，也侧面印证了郗文昨天的猜想，虽然魏队来得早了点，但昨晚应该被顾队喂饱了。
加上孙闯脸皮本来就厚，一点也不抵触被当作吉祥物围观，路过的人看两位特警，眼里都是崇拜之情，孙闯爽得不行，要不是他家老大在不远处的指挥车里监督他们，美女把他们当背景板自拍的时候他真能配合地笑出一排白牙来。
平安夜赶上周末，人民广场的人流量很大，各个主要的路口也都安排了站岗的民警，立上了“禁止携带易燃易爆等危险物品入内”的指示牌，充气锤和氢气球都是不允许带进人民广场的，小贩们只能在外围兜售，和城管打游击战，冤大头能骗一个算一个。
虽然魏风尘负责指挥工作，但也给自己安排了两班巡逻，他得亲身到那个环境里去，才能更准确地把控情势。
每年类似的重大节假日，人流量较大的几个广场都会投入大量警力，除了附近辖区派出所的基层民警，还有警校高年级的学生，站岗轮换时间到，来接替孙闯和郗文的是两个大三的警校生，恭恭敬敬叫他们“师兄”，孙闯和郗文一点架子也没有，乐呵呵地答应他们，鼓励他们好好站岗。
距轮到他们巡逻还有大约二十分钟，两人站在指挥车旁边喝着矿泉水休息，孙闯感叹：“还是出外勤香啊，还有美女看！刚穿白色蛋糕裙那个小姐姐，疯狂说我帅，哎呀，我脸都要听红了。”
郗文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重点完全偏了：“你还会脸红？你在说什么猪话？”
孙闯抬脚就朝着郗文的大腿扫了过去，骂道：“你在说什么猪话！我怎么不会脸红！被美女围着又夸又拍的，能不脸红吗！”
郗文做了个夸张的干呕的动作，又纠正道：“还有，人家那个不叫蛋糕裙，叫洛丽塔，蛋糕裙是幼儿园的小妹妹穿的那种，人家长大了，就不叫这名儿了。”
这科普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孙闯压根儿不信，嫌弃地打量了郗文一番：“你又懂了？”
“啧！”郗文不满，“那肯定懂得比你多啊……”说话间，郗文的视线和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对上了，女孩脸上稚气未脱，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她的眼里带着几分胆怯和犹豫，但和郗文视线对上的时候却也没有避开，迟疑了片刻，还是向郗文点了下头，郗文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轻微地歪了下脑袋，问孙闯：“闯闯，那是不是小璟的妹妹啊？”
孙闯扭过头去，视线和女孩对上后，立刻就笑开了：“是耶！梦语！”孙闯抬起手来朝尤梦语挥了挥，看到孙闯的脸，尤梦语也笑了起来，小跑着朝他们靠近，衣袂飘飘，孙闯心都化了，感叹道：“我也好想有个妹妹啊！”
尤梦语跑近了，脸蛋儿红扑扑的，礼貌地向他们问好：“闯哥哥！”
孙闯立刻收起刚才和郗文打打闹闹不成熟的模样，答应道：“嗳！”
尤梦语的视线扫向郗文，叫不出名字，一时有些窘迫，孙闯忙接话：“你文哥。”
尤梦语立刻甜甜地向郗文问好：“文哥好，你们都辛苦啦！”
郗文笑着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来找你哥的？”
尤梦语点点头，询问道：“我哥没和你们一起么？”
孙闯大大咧咧：“哦，他和老大巡逻去了，要么你去逛逛，说不定能偶遇他，不过巡逻途中他应该不会停下来陪你，所以，最好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喔……”尤梦语点了点头，回过头飞快向后看了一眼，郗文问她：“和妈妈一起来的？”
“嗯，妈妈来给手表换电池，在店里还没出来。”两人顺着尤梦语手指的方向，是一家表店，尤梦语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还在工作中，又紧张了起来，语气里有些抱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
“没有没有！我们在休息呢！”孙闯连忙摆手示意尤梦语安心，突然眼前一亮，两个大男孩刚在讨论的“蛋糕裙”女主和朋友逛了一圈又绕回来了，似乎是专程来找他们的，发现人民纪念碑前站岗的警察换了一批，女孩还有些失望，但一转头，看到站在指挥车旁边的孙闯和郗文，立刻又打起精神，连忙拉着朋友指他们。
孙闯大大方方地也远远地朝她摆了摆手，想起关于“蛋糕裙”的讨论，眼前的尤梦语绝对权威，孙闯胜负欲就上来了，挑衅地蔑了郗文一眼，问尤梦语：“梦语，你是女孩子，你懂得多，你看那边那个小姐姐，穿的那个很漂亮的白色裙子，叫什么，是不是蛋糕裙？”
尤梦语回过头看了一眼，笑道：“我觉得也是，不过我们一般叫它Lolita……”
得到权威认证，郗文嘚瑟起来：“听到没听到没！”
尤梦语有些茫然，孙闯解释：“刚我和你文哥在那边站岗，那小姐姐站我俩面前一顿拍，还夸我们帅，完了我说她穿的是蛋糕裙，文狗说那叫洛丽塔。”
小丫头倒是很机灵，两边都不得罪：“都没错呀，只是叫法不同而已，”说着又扭过头看了一眼，笑着感叹道：“真漂亮呀！但是那个一套太贵了，等我自己赚钱了再买。”
孙闯听出了尤梦语语气里的羡慕，忙找补道：“你这一身也很漂亮呀！我们中国的小姑娘，穿汉服就是特别好看！”
尤梦语垂下手提着裙摆转了转腰，有些小骄傲：“哥哥买的，期中考试考进了年级前三十，哥哥就让我自己选的奖励。”
“怪不得怎么好看呢！所以说不一定更贵就更好看嘛！”郗文也跟着在旁边捧，尤梦语笑着回应他们：“谢谢！不过汉服有汉服的美，Lolita也有Lolita的美，本身也没有可比性，我们能够穿着自己喜欢的裙子走在大街上，没有人觉得我们是异类，就算很多人不了解的这些文化，但他们没有在背后指指点点，而是能够以一种赞美的眼光来看待，我们得到的也都是大家善意的夸奖和鼓励，能够生在这个文化大包容的时代，真是一件幸事啊。”
孙闯竖起大拇指，夸道：“小丫头格局还挺大的嘛！”
尤梦语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远处尤母也从表店里走了出来，尤梦语叫她：“妈！”又抬起手挥了挥，尤母远远地看到她站在两个特警身边，才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巡逻回来的尤璟看到妈妈和妹妹一脸惊讶，魏风尘大手一挥，拎了个幸运儿和他换了巡逻的班，给他腾出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让他陪妈妈和妹妹吃个饭，安排完了扭头冷着脸问孙闯和郗文：“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被自己老大如此嫌弃，孙闯委屈坏了：“老大，这不还没到点儿吗？”
孙闯刚说完，就察觉到魏风尘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顾亦然领着魏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顾亦然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风衣，却意外的高挑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哪怕是他身后穿着大红色浮夸到有些像戏服的汉服姑娘也逃不过沦为顾队背景板的命运。
孙闯一惊一乍：“卧槽！顾队！”
魏风尘剜了孙闯一眼，看来还是给他安排的事儿太少了，这时候了还敢消遣自己，孙闯无语：“不是，真的是顾队！不信你自己看！”
魏风尘还没回头，就听到身后陆续传来大家向顾亦然打招呼的声音，他回过头，就看到顾亦然双手插兜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副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