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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蕉三根)


索寻把手一展:“欢迎来到真实的上海。”
安德烈忍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索寻转身上楼,听见他突然在身后说:“不过一般人不知道我是中国人。”
索寻:“嗯?”
“外模更吃香嘛。”
“这也瞒得过去?”索寻惊了,“你们签约不看证件的吗?”
安德烈轻笑了一声,显然不打算详细解释他是如何瞒天过海,安静地跟在索寻身后上了二楼。
“我的意思是,”他斟酌着开口,“最好不要告诉Justin。”
索寻胃里突然怪异地翻了一下,半刻没说话,然后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跟他在床上也装外国人吗?”
安德烈非常平静地在他身后回答:“在床上不需要说很多话。”
索寻:“……”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地带着安德烈走到三楼。
“也不是故意骗他,不过他一般跟甲方合作,知道了不太好。”
索寻“唔”了一声,心说他才懒得去跟承希多嘴。
他不回答,闷头爬上了四楼。
“我是觉得……”安德烈犹豫了一下,大概还是觉得解释一下得好,“没有必要跟交情不深的人说太多。”
索寻心里一声冷笑。果然跟承希一路货色,床可以随便上,关系不能随便扯。
怪不得根本不记得他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安德烈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们不是要做舍友吗?”
“你还没看过房子就定了?”
身后的人便不答了,索寻停在了503门口,去兜里摸钥匙。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老套,”安德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但我觉得,跟你有点儿一见如故。”
索寻:“……”
他动用了全部的面部肌肉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你真名是什么?”
“就叫安德烈啊。”
索寻拉开门:“真姓安?”
“嗯。”安德烈跟在他身后进来,“就像索额图姓索。”
索寻“啪”地打开了灯,转身看着乖乖站在门口等他拿拖鞋的高个子男生——虽然28岁的男人已经很难被称为男生,但他低下头看着索寻笑,好像很得意自己找出了一个跟他同姓的案例,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索寻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把拖鞋递给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注:武康路和五原路都是真的,但安洲路是虚构的。

“你真的好渣哦。”
索寻租的房子是一套标准的“老破小”两居室,客厅没摆电视,能看出来平时是当餐厅用的。抵着窗台移门的地方有个工作台,摆着大屏显示器,遮住了大半个移门,通往阳台就只剩下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进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卫生间,再过去就是并排两个卧室。
尽管空间局促,但还是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用心地在经营自己的生活。门口一小块地方堪称寸土寸金,索寻还是想办法摆了个大立柜,装满了书和碟片,勉强作出一个玄关的效果。卧室到卫生间有半堵凸出来的侧墙,正对着门,糊满了拼贴的电影海报,零星还有各种拍立得和用金色笔签过名的乐队照片。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像堵很有艺术感的迎宾墙。
“哇!”安德烈眼睛亮了,“你也喜欢他们?”
索寻进屋把大衣和围巾挂好,再走出来:“还行吧。”
这乐队的主唱老秦跟展言关系不错,有段时间他们一起录节目,天天在一块儿吃饭,索寻也跟着。在这之前索寻其实并不知道这个乐队,现在也只是觉得老秦人很好,有种圈里已经很少见的侠气。
那张照片是索寻离职以后老秦托人带给他的,写着一句歌词:“to 阿索:别担心,天会亮,花会开。”
索寻倚在墙边,看着安德烈的表情:“帮你要一张?”
安德烈眼睛一亮:“真的?”
索寻便不以为然地笑笑,在展言身边工作过的好处之一就是圈里几乎没有谁的签名照是他要不来的。导致他爸现在在学校里带研究生都先问问学生追哪个爱豆,怪为老不尊的。
“为什么?”
“研究生帮他干活跟驴推磨似的,他至少在前面挂根胡萝卜吧?”
安德烈被他的比喻逗笑了,索寻顺手给他打开了卧室门:“这是你的房间。”
房间没有窗,看起来有点儿压抑。安德烈都没走进去,也跟索寻一样倚在门边,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说:“这床我睡不了。”
这房子是房东当初自己住的,这个是孩子的房间,床买得小,别说安德烈,就是索寻一米八躺进去都觉得伸不开腿。
“我让房东来拿走。”索寻顿了顿,又补充说,“早就说要来搬走了,我本来想把这个房间改成摄影工作间的。”
安德烈:“那怎么又找合租?”
熟练的借口已经冲到了嘴边,但索寻莫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项目停了,我想省点儿钱出来,接着自己拍。”
一片静默,两个人都没说话。门就这么宽,俩人一人一边倚着,其实挨得很近。索寻低下了头,但他能感觉到安德烈在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安德烈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你收拾得很干净。”
索寻:“也就这两天。”
安德烈:“为了找房客?”
“不是。”索寻回答,“我听说焦虑的时候打扫卫生能解压。”
安德烈:“有用吗?”
索寻就摇了摇头,脖子后仰,脑袋倚在门框上看安德烈,脸上笑得很无奈。
他甚至把浴缸的水垢和马桶都清理干净了,还是睡不着。索寻悲哀地意识到,对他来讲,唯一有用的解压方式可能还是性。但之前几年在展言身边,一头是高强度工作,另一头是极其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没有心力在谁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最后都是约陌生人——感谢互联网和交友平台的开发者们。
索寻知道自己挺双标的,虽然会在心里吐槽承希,但其实他的生活方式没有多大不同。唯一的底气大概就是,他并不沉迷于暧昧的游戏。
很多人在这种事上有一套顽固的流程要走。要甜言蜜语,要逢场作戏,要营造爱的错觉让彼此麻醉。对方如果心知肚明,那就最好,要是不小心被骗到了,就只好自认倒霉。索寻有时候觉得,他们享受这种游戏甚至大过于享受性本身,爱情太稀有了,失去爱情的痛苦也让人望而生怯,哪怕只是营造一种相似的错觉,也已经是人们庸碌的生活里最容易获得的安慰剂。
但索寻从来不相信这种错觉。尤其是他比大多数人都离名利场的核心更近,早就意识到这种错觉难免牵扯到虚荣心和利益,后果往往是引火焚身。
他需要的东西非常简单,短暂的抽离,战栗的快感,催产素的分泌,以及之后的一个好觉。
索寻仍是笑,有些自嘲。他想起来为什么会突然叫安德烈回来“看房子”了,直觉比他的理智行动得更快。然而现在他们安静地对望,斗室里只剩真实的生活——冰箱里的空间,功率不足的抽油烟机,采光不好的卧室和过小的床。无法言说的瞬间终究只是瞬间,它在锃光瓦亮的浴室里无处落脚,只能狼狈逃窜。
安德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直起身,走进了小房间,双手抱胸,看着嵌入式衣柜。
“太小了。”
索寻下意识地跟进来,也看着衣柜。这个跟他房间里的是一样的,索寻还觉得挺够用的。
“你衣服很多?”
安德烈低头看他,一脸的“你说呢”。
索寻无所谓地挠挠脖子,感觉安德烈应该是没看上这个房子,开始琢磨怎么委婉点儿下逐客令:“那就……”
“不过暂时没什么关系,”安德烈好像在安慰他,“我带来上海的衣服不多。把床做窄一点,这里——”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把原先房东孩子的书桌也一起囊括进来,“都一起拿走,我再买个活动衣架,应该就够了。”
索寻:“……”
等会儿,什么意思?
他还没反应过来,安德烈已经自如地拐出去,又去看卫生间。索寻麻木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细致地把水龙头和浴室的花洒都打开检查了一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个人跟他酒也喝了,眼神也对上了,说说笑笑的马路也压完了,大半夜被他邀请回家,恰到好处的脆弱也袒露了,结果就是真的,来看房子合不合适的。
索寻靠在墙上,神情一言难尽,琢磨着他们模特圈的淤泥里是怎么长出这种小白莲的。
“小白莲”把水龙头关上,用目光丈量一下了卫生间的储物空间还有没有多的给他放个人物品,然后走出来,开始检查厨房。厨房没有明火,装的是一体化的电磁炉。但索寻在这儿架了补光灯,平滑的黑晶表面一尘不染,看着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哦,这楼有隐患,没让通天然气。”索寻在他身后解释,安德烈指了指补光灯,索寻便道,“那个板挺适合拍产品。”
“你从来不做饭?”安德烈一边问,一边打开了冰箱。出乎他意料的是,冰箱里倒是塞得挺满,不过再看一眼,大多是乐扣盒子装好的成品。
索寻揉揉眉尾:“我爸妈有时候过来。”
安德烈把冰箱关上,没说什么。冰箱旁边就是微波炉,是整个厨房里唯一有使用痕迹的东西。
“你要做饭的话电磁炉也能用,”索寻快速地调整心态,接受了眼下的发展,开始代入角色,跟他解释情况,“就是火不是很大,没法爆炒。厨房太小,那个油烟机也……”
他话还没说完,安德烈就朝他笑了:“我不会做油烟很大的菜的。”
索寻扫了一眼他纸片一般的身材,敬畏地撇了撇嘴。
他不应该问安德烈做不做饭,他应该问安德烈吃不吃饭。
安德烈:“我可能会占据冰箱里多一点空间。”
索寻点点头:“行。”
安德烈安静下来,好像在等他说话,索寻感觉到了,抬头看着他。
“我就这些要求,”安德烈笑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生活习惯,家务分配之类的?”
索寻非常意外:“你这就看好了?”
“嗯。”安德烈环视着家里,点了点头,“地段优越,租金在我预算内,家具很全,墙角没有发霉的地方,卫生间地漏也没什么问题。舍友么……”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回到索寻身上,斟酌着给出了一个评语,“有眼缘,还爱干净。”
索寻一时有些语塞,感觉这几条一列下来,他也挑不出毛病——房子肯定没问题,去年索寻刚回来,仗着还有父母家可以去,很是定心地到处找房、看房,横比竖比才搬到了这里。安德烈可能也是已经看过了不少地方,所以一看就有谱。
索寻一时没说话,感觉脑子里有点儿理不清楚。
生活习惯、家务怎么分配这些事情,即便现在他们对彼此的要求都觉得没问题,真正生活在一起以后可能还是有问题。但只要各退一步,保持边界,大部分人索寻都是能相处下去的。
他在意的不是这种事。
“我想问,”索寻说,“你跟承希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关系。”
安德烈的眉毛惊讶地往上一挑。
索寻:“我不是对你的私人生活有什么意见,但我不想卷进不必要的drama里去。”
安德烈的眉毛放下来了:“drama?”
索寻避开他的视线,想把脑子里的想法捋清楚,这个过程似乎让他有点头疼,于是他撑着额头,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阶段,什么程度,以后会到什么程度。我不想他现在说没关系,以后又……”他停下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安德烈微微倾身,迁就着索寻的身高看他的眼睛:“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和他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关系。”
索寻:“……”
他起了个调,又没想好怎么说,只能长叹出一口气,示意他去沙发上坐下说:“要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安德烈坐下来,也不跟他扭捏,直白地说:“三年前他在北京拍我的时候认识的,后面就偶尔联系,有机会在一个城市的话,会见一面,聊聊天——”
索寻嘴贱地补充一句:“上上床。”
安德烈顿了一下,感觉到他语气里有微妙的东西,讽刺,戏谑,调侃,甚至还有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妒意。
“也不是每一次,而且今晚之前,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他客观地陈述,“我有段时间没出来工作,到上海以后,他帮了我一点忙。”
索寻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安德烈露出一个“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的笑容:“他跟品牌举荐了我。”
“还帮你牵线找房子。”索寻点头,还是刚才那种混杂了各种成分的微妙语气。
“我跟他不会有什么发展。”安德烈没搭他的话,说得非常简单,“到你了。”
索寻便道:“大学里我拒绝过他。”
这就是祝岑松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相处不来的“秘密”,简单到令人发笑。那个时候承希也没有显得很认真,某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不管是直的还是弯的都一样,告完白这个不行就马上换下一个,非常有效率。没多久承希就交了别的男朋友,所以索寻一直没当回事。但后来他们毕业,承希喝多了晚上给他打电话,索寻才明白承希对他是真心的——原话是,“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对你的这份心”——虽然事后他们都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安德烈很好奇的样子:“所以为什么拒绝他?”
“那你呢?”索寻靠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自己的,还是得抬头看他——安德烈坐下来一样比他高。
“他又是跟品牌举荐你,又是帮你找房子,我看挺认真了。结果你就一句‘不会有什么发展’。”索寻没忍住夹带了一句自己的埋怨,“你真的好渣哦。”
安德烈有点无语:“发两条微信的事情,就算对我认真吗?”
索寻有点儿不自在地挠挠耳朵,也没话说。他想起酒吧外面两个人的动作,尤其是安德烈那个充满了婉拒意味的贴面礼——演外国人还演得非常有细节——不禁哑然失笑,衬得他现在这一本正经问得很没必要。
他抬起眼睛,跟安德烈对视。安德烈微微挑眉,表示还在等他回答。
于是索寻轻声道:“我不喜欢他的性格。但我也没想伤害他。”
承希很矛盾,他有点儿自以为是,总觉得把什么都看透了。祝岑松会跟索寻发北岛的诗,承希就是那种会大声嘲笑梦想的人。他好像浪荡人间,实际上又极度胆怯,需要用吊儿郎当来掩盖真心。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喝多了一遍遍问索寻他是不是不够好的时候,索寻也挺难过的。
安德烈没说话。索寻突然惊醒过来,有一种交浅言深之后无所适从的尴尬。安德烈看出来了,轻笑了一声。
“是吗?”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因为低头看人,有种不自觉地温柔,“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晚带我回来‘看房子’?”

“是挺难搞的。”
我就知道!即使过去了整整一个礼拜,索寻只要一闭眼,眼前还是那一幕,尴尬就像蚂蚁一样爬遍他的全身——我就知道这圈里不可能有真正纯洁的小白莲!
安德烈从一开始就很清楚索寻每一个不可言说的眼神。或许也是考虑到承希,或许是他确实很需要租房子,总之安德烈决定不要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所以他一直没有接招。但索寻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安德烈最后为什么又要突然挑明。那句话一出来,索寻就宕机了,他甚至不太记得最后安德烈是怎么从他家里出去的,总之什么都没发生,并且彼此都很尴尬。
当然,也有可能尴尬的只有他。安德烈在一个星期以后又给他打电话,大概是又看过了几处房子,还是觉得索寻这里最好。上来就询问转租合同的事情,语气过于理所当然,竟然打了索寻一个措手不及——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安德烈租房子?
“OK……”安德烈听起来很有耐心,“你还有什么条件那天忘了提吗?”
索寻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抓了一把又睡成鸡窝的头发,下意识想从枕头底下掏手机看时间,摸半天摸了个空,喉咙里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安德烈:“怎么了?”
“我找下手机。”
安德烈:“……”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在你手上。”
索寻僵了一下,把手里的屏幕拿远一点,看到右上角显示着下午两点,狠狠地敲了一下额头,说不出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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