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醒连忙转身,咬牙笑道:“来了.....这就来了....马上就讲...现在就讲。”
他三两步走前,看着对方那张无辜的脸,硬生生把一口气吞了下去。一把扯过卷子,手指点着那道错题,关醒语速飞快,一半是因为不耐烦,另一半则是因为羞耻。
是的,他很清楚,这道题贺禅渡会做,他又一次输给了贺禅渡,他不得不承认两人间是有差距的,这让他很挫败,而且用威胁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也并不光彩,甚至说是低劣,所以他才会连着一周都在做噩梦,那是他难以言说的负罪感。
如今,他已经从上次月考的挫败情绪中走出,冷静过后便是羞愧,但他没有办法,两人的差距想要缩短,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他没有时间了。
母亲不会给他时间了。
题讲完了,关醒不敢抬头看鹤禅渡,因此他没有看见对方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沉沉的颗粒感就吐在他耳边。
他一字一句的问他:“小班长,你对我表现还满意吗?”
关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确定,鹤禅渡是故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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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小天使看呀 有的话可不可以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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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关醒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张云情,张云情毫不犹疑的接过,热泪盈眶,感恩戴德,发誓以后眼中只有他,再无鹤禅渡之流。
关醒忍着恶心笑了笑,背起书包,披上校服,打算一鼓作气冲回家。
他家离学校挺近的,步行快点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其实也有公交车,但等的时间又长,挤的人又多,很浪费他课后的学习时间,所以他很少坐。
一路狂奔到小区,路过花园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打伞,站在花园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关醒脚步一顿,悄悄过去,站在他身后,探头好奇的跟着看。
湿润的泥土上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井然有序有快速的移动着,抬着食物争分夺秒的往高处移动。
是一窝蚂蚁在搬家。
“裴希哥,它们搬了多久了?”关醒问旁边看的认真的裴希。
裴希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抖,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是关醒拧了拧他的脸:“有十分钟了。”
哦,看来已经在雨里站了有十分钟了。
关醒一点儿也不奇怪裴希的举动,裴希是个天赋型的小提琴演奏家,年级不过二十出头,名气却不小,学校门口有一家唱片店,关醒偶尔进去,总能看见他新出的专辑,然后很支持的买一张,听完了,就和他的乐高一起放在玻璃柜里。
因此,严格来说,裴希这个邻居大哥哥是个文艺工作者,那么他做什么,关醒都不奇怪。
“高阿姨不在家吗?”关醒拉着裴希站在亭子里躲雨。
“她不在,找我的经纪人去了。”
关醒点点头,又望向不远处的蚂蚁窝,来不及了,原来的窝已经被雨水冲塌了,侥幸存活的蚂蚁没了回头路,只能勉力朝高处进发。
似乎是察觉到了关醒的心不在焉,裴希问他:“怎么了,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有时候关醒不得不感慨,裴希的心思可能比他手里小提琴的琴弦还要细,敏锐得让人无处遁形。
关醒从兜里掏出早上梁舒给的巧克力棒,两人一人一根,他拆开包装,含在嘴里,说话也是含糊的:“裴希哥,你有讨厌的人吗?”
裴希的那根已经吃了一半,他望着檐下坠落的雨点,点头道:“有啊,还不少。”
“那你平常是怎么和他们相处呢?”
裴希歪头思考了一下,一米八的个子却顶了张娃娃脸,做这样的动作,一点都不违和:“我尽量不和他们相处。”
关醒转头看他:“把我的巧克力棒还我。”
裴希眨眨眼睛,又思考了三秒:“如果没办法逃避,就无视吧,这样会好过一些。”
这样也不行啊,关醒认真斟酌,他根本没办法无视鹤禅渡,他拿捏着人家的把柄,威胁他把第一名给自己,坦白说,虽然很讨厌他,但同时也很羞愧。
这感情太复杂了,关醒讲不出口。
好吧,问了也是白问。
“走吧,回家吧,你要是感冒了,高阿姨又担心了。”关醒推着裴希,出了亭子,又拽着他的手飞快的往楼道冲。
小区是个老小区,是附近大学教职工的家属院,最高16层,只有一个电梯,楼道的声控灯也不咋好使,但两人就算蒙眼,也能不绊子的平安走回家。
他们在这里住的太久了,关醒从出生就待在这里,裴希也是,他比关醒大两岁,关醒出生的时候,他比关醒的父亲关铭华还先一步见到他。
走到门口,两人分别了,关醒开门,又悄悄合门,这个时间盛新雪应该在看书,他走到客厅一看,灯果然暗着,只有光从书房的门缝透出来。
关醒打开客厅的灯,看见一碗水饺放在饭厅的桌子上,他把湿淋淋的书包放在地板上,坐过去吃饭。
汤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饺子在里面呆的久了,一个个都泡烂了皮,关醒咬了一口,确定是冰箱里那板剩了一半的速冻鲜菇陷。
他吃了三个,喝了两口汤,身体里面最后一丝温度为了让胃温汤消耗殆尽,这下身体里面冷,外面也冷,他坐在凳子上,止不住的打寒颤。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关醒放下筷子,垫着脚小跑着过去,对着猫眼一眼,屋外是隔壁的裴希。
他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雾似的热气迷了一脸,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汽,看见裴希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样式的海碗。
“我熬了点姜汁可乐,你快点喝。”裴希把碗凑到关醒嘴边,好像下一秒就要掰开他的嘴。
关醒谢谢都没嘴说,几乎是被裴希按着脖子往里面灌。
喝完了,关醒喘了一口长长的气,被烫的。同时,对刚才快要呛死的经历心有余悸:“裴希哥,我只是不喜欢喝药,可乐,我很可以的。”
在裴希十岁的时候,有幸见过六岁的关醒被他奶奶强硬的怀里,掰开嘴,往里面灌药的场景,一碗中药,一半喂给了衣服,还有一半被关醒吐了出来,而那一天关醒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声让裴希现在想来都觉得杀猪也没这么惨烈。
裴希满意的看了眼碗底,一针见血:“你现在长大了,苦药倒是能喝了,反而是生姜,你最不爱。”
关醒第一讨厌的就是生姜,问着味道就恶心,就算长到现在,他也没能接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在乎的人更少。
“行了,回去吧,赶紧把衣服换了。”裴希端着碗转身。
关醒看着他背影,肩宽腰直,带着少年人精气神,但身形已经很高大了,如同记忆里一样,一直就站在自己前面,不管多大的风,吹过他身边,再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只剩下吹皱浅浅一湾的力量。
他小声道谢,看见那身影就要回头,害怕他又拧自己的脸,关醒连忙关门躲回了家里。
一碗暖汤下肚,关醒又有了吃那碗饺子的力气,他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他听见这些饺子噗通一声掉进姜汁可乐里的声音,然后咕嘟咕嘟冒泡泡,他一点儿也不冷了。
相比于裴希,关醒认为自己在学习上算是半天赋半努力者,以前他还能借着这老天给的福利在年级嚣张跋扈,如今却是不行了,他的天赋在鹤禅渡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确保他以后还能货真价实的横着走,在下一次月考到来之前,关醒做足了准备,他的知识体系本身就已经很清晰了,要做的就是不断巩固的同时再进行拓展。
各科的错题本都快被翻烂了,凌晨两点,关醒刷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完善了笔记本,拓展了一个较难的知识点,才熄灯睡下。
这么一坚持就是半个月,没办法,为了对付鹤禅渡,他用上了以前很是看不上题海战术。
累也是真的累,杯子里面泡的都是咖啡,大课间的时候,张云情向关醒展示了她的心肺复苏法,她说这是自己专门为他学的,说着话的时候,她表情怪异的很,是一种又担心又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操作,时间过得得快,月考如期而至,学生们去食堂吃饭,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急的像是要端着盘子边吃边跑一样。
考试如往常一般定在周六日,考试前的半个小时,学生们陆续进入考场。
按照成绩表排列,鹤禅渡坐在一班第一排一个座位上,关醒紧跟其后,开考时间还早,他一边恨恨的看着鹤禅渡的后脑勺,一边翻着笔记。
中途的时候鹤禅渡去了趟洗手间,起身的时候,关醒恰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关醒顿时觉得气不顺。
鹤禅渡实在欺人太甚!用鼻子看他不说,眼里那讥笑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竖子何敢!
大力的翻着笔记,关醒是一点羞愧都没了,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鹤禅渡跪下叫自己爸爸。
重重的往后拉了拉桌子,他才不要粘上鹤禅渡的晦气,但甲之□□,乙之蜜糖,考试这个事情,不仅仅讲究实力,偶尔还讲一点点运气,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有一半都是这么这么认为的。
看见鹤禅渡出去了,就有胆大的上第一排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鹤禅渡做过的椅子,然后闭着眼摆出一副信男愿茹素一生,只求换成为鹤神一天的样子。
表情虔诚又猥琐,郑重又卑鄙。
信男三叩九拜后才恋恋不舍的退下,关醒吞了吞口水,把胃里的不适压了压。刚好鹤禅渡回来,关醒眼珠子一转,待人坐下,戳了戳他的背。
等鹤禅渡转过身来,关醒连忙凑过头去,压低声音,朝他说话:“鹤同学,刚刚你的.....被摸啦.....”
忽然,预备铃打了,关醒被吓了一跳,中间的几个字也被盖住了,他慌忙抬头,想看看老师是不是进来了,手背却感到一冷。
是鹤禅渡按住了他的手,关醒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了线条紧实的小臂,跳过了鼓动分明的喉结,停滞在了那张开合的唇上,唇峰鲜明,薄而柔软。
声音也很好听:“班长,你想摸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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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自娱自乐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想上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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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作文写完后,离下考还有三十多分钟,关醒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撂下笔。
他抬起头,转转酸痛的脖子,然后又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抬起眼睛,飞快觑一眼前排的人。
同样是后背,人家的肩宽腰窄、留白大,隐约能从黑色的运动衫下看见一条条起伏的肌肉线条,像安静的山峦不动声色的呼吸。
关醒又不自觉的想起他早上说的话:“你想摸我哪里?”
他戳了戳桌上的笔,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其他的不说,他承认,鹤禅渡确实....很有摸头....
这样的想法罪恶又危险,关醒不敢再抬头看了,后面的二十多分钟,他都紧紧盯着卷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考试结束后,他第一个冲出教室,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去戳人家的□□。
在楼道里撞见了张云情,她一见着关醒,两只眼睛就跟灯泡一样刷就亮了,抓住他的手就要对答案。
她有把握的很,这次考试之前,特地去校门口买了张孔子像,供肉奉酒,答题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如有神助,下笔流畅。
关醒拗不过她,只好边走边对,结果还没走出校门,人眼睛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三下五除二把卷子一团塞进了书包里,肯定道:“你错了,全都是你错了...”
关醒全当听不见,在校门口干完一杯500ml的奶茶,张云情才缓过来,两人家离得不远,有时候遇见了也会同行一段,刚刚转过街角,两人就看见马路对面停了辆车。
车标扎眼,颜色低调,后门还站了个随时准备开车门的司机。
两人都停脚,就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家少爷下村体察民情,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坐在同一个教室第一排的鹤禅渡慢悠悠走过去,上了后车座。
关醒的胳膊都快被掐红了,转头看旁边的始作俑者,这下是真的哭了,面目极其贪婪狰狞:“我也想坐豪车,我也要呼吸豪车里的空气!!!”
关醒使劲扒开张云情:“这样吧,咱两一人扫一辆共享单车,蹬快点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闻见豪车的尾气。”
张云情很不满意关醒这样讲话,又去戳他的痛点:“我刚刚拧你胳膊,你又胖了吧,还是少吃点吧!”
关醒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只是肚子上和胳膊上有点肉肉,他比例很好,外表就是个小瘦子,他算过了,再吃十盒巧克力棒都没问题。
老师们的改卷速度非常快,周三中午的时候成绩就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年级大表也下来了,关醒如愿以偿的看着自己重新成为年级榜首,而鹤禅渡则退居到了年级第三。
同学们议论纷纷,觉得姜还是老的辣,鹤禅渡这个半道来的转校生还是比不上关大神。
关醒没空在乎他们的看法,盯着年级大表,一科科的比对两人的成绩,相差的很均衡,各科都只相差两三分,就是一道选择的分值。
关醒卸下劲来,他知道威胁生效了,鹤禅渡把第一让给了他。
没有预想中的快乐,关醒反而有些迷茫和失落,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真正的第一。
靠在椅子上,望着大表上位居第一的关醒二字,过来很久,他才想起来,哦,这是母亲想要的,但凡是她要的,就一定要给她,不然母亲会不开心的。
她不开心,自己也不会好过的。
放学的时候,关醒书包收拾的很慢,等到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转头,看见鹤禅渡还没走,比自己收拾的还慢。
关醒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检查了书包两遍,站起来又坐下三次,才咬咬牙,起身慢慢走到了鹤禅渡面前。
他不敢看他,眼睛只能望着后黑板上的班报,指甲死死扣着着手上的皮肤,声音小的像是在接头:“谢....谢谢你…”
鹤禅渡不说话,像是没有听见。
关醒没办法,只好看他,并且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口:“内个....呃...谢谢你,我..我是说这次...考试…”
鹤禅渡终于听见了,他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对上了关醒的视线,轻轻一笑,很友好的样子。
关醒轻轻皱眉,思绪分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鹤禅渡的笑和他这个人很....不搭,眼中的神情和他笑不是一种情绪,眼神空洞、冷漠,嘲讽的,笑却是包容而友善的,这很不协调,因此也显得整张脸有些分裂,但因为五官实在优越,因此这种蹩脚让人难以察觉,即使感觉到了,也觉得是从未见过的畸美。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鹤禅渡曲指扣了扣桌子,关醒回神,听见鹤禅渡问:“道谢还走神?”
紧接着,人站了起来,瞬间一大片起伏的阴影从他身体中涌出来,将关醒盖得严严实实,他伸了个懒腰,侧过头,唇对着关醒的脸颊,呼吸间的气息打在关醒皮肤上,很凉。
“不客气,我做了我该做的,也希望小班长可以信守承诺。”
关醒没躲,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有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蛇的嘶嘶声,余光看见他鲜红的舌头,又觉得那分明就是蛇的红信。
他强装镇定,表现的像是个老练的农夫:“如你所愿,我关醒说道做到,不会食言。”
他笑的更开了,像是很满意关醒的答复:“那我就放心了。”
他让人捉摸不透,处处都让人感到危险与不适,关醒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同他打交道的,但自己是一刻都不想再同他讲话了,于是深深看了鹤禅渡一眼,转身背起书包就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的灯意外的亮着,关醒在玄关处换鞋,听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他连忙穿上拖鞋,冲进了客厅。
关铭华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见自己儿子回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匆匆挂断了电话,就朝关醒招手:“过来,儿子,爸爸看看有没有瘦?!”
关醒书包都没放,就撞进了关铭华怀里:“老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关铭华粗糙的手掌去捏关醒的脸:“不错,没瘦,还胖了”,然后又压低声音问关醒:“巧克力吃完了吧,爸爸这次出差回来,给你带了进口的,你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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