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来就山(千水不敌)

这个认知让人非常难受且抓狂。
或者，应该直白一些的。但是！直白没用啊！
如果只是缠着对方绝对会被丢出去的。但要是现在自我介绍……这样也太傻了吧？
但很快，他的许先生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
离开的那天早上，稍微带着一些懊悔和难受的路湛一被叫住——
他还在没有要到许西溪的联系方式而感到无力，恐怕只能想办法从其他人那里打听了。
从震惊中醒来，他简直表现得不可思议。被天大的好处砸在头上似的。
略带结巴似的，“我、我吗？”
对方见状轻轻笑，“我在这里也闲得很，既然你兼职做得差不多了，不如来我这里做点兼职？”
许西溪抛出邀请“反正我刚出院，做什么都不太方便，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给你付薪水，你来决定，如何？”
路湛一猛地抬头，很快点头，“当然可以，不需要薪水的”。
路湛一成功地和许先生回到他的住宅，并答应每周末来这里帮忙。
许西溪一个人住在有些冷清的公寓里，面积并不算大，但只住一个人，显得苍白极了。
而路湛一，终于在无数次路过中，再次走进了这间公寓，他控制着情绪让自己不失态。
然后笑起来，欢快的跑过去提意见“许先生，你的布置太单调了，住起来会不舒服的。”
为什么人一定得追求某种极简风呢？是想不让自己一团乱麻，还是只是无所谓的状态？
无论哪一种，他都希望许西溪能够不要在独处时露出那么寂寥的神色了。
那是他触及不到的寂寞，以及万分难过的心疼。
许西溪认真想过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可是又带着试探和无所谓似的，看着路湛一每天兴冲冲跑过来，面对他这样无聊的人。
这样的话，他很快就想走了吧？
排斥这种想法，他愈发看着路湛一的鲜活，想明白为什么还没有觉得无聊。
但心里无法逃避的是，他确实觉得和路湛一相处的时间挺轻松。不过，路湛一想要什么呢？这位年轻的单纯小少爷。
每逢周末来找许西溪的时光是路湛一最喜欢的。
他拎着大包小包冲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
今天因为学院要开会，他一早跟许西溪说好，没想到结束的这么晚。
此时的许西溪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发呆，这样滞涩的空气里在路湛一突然冲进来时被打破。
“许先生，您没有按时吃午饭啊？”
随即厨房传来一声怪叫，“你这一周吃了什么啊？”
显然被发现了一周以来的惰怠，沙发上的人并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慢慢拾起身拿到茶几上对方带来的奶茶。
他从前没有这个爱好，最近却越来越体会到热量食物的好。
厨房碎碎念的声音传来，一边已经洗菜起锅做饭，而沙发上的许西溪也终于舍得挪动，慢慢挪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忙忙碌碌。
“还顺利么？”
路湛一回头灿烂笑，“其实事情不多，只不过是很好的一个学长让我帮忙记一下会议记录。”
许西溪听了点头“大学的学生会也挺热闹”
路湛一一边把炸茄子捞起来，一边回头笑，“就只是人多，我还是喜欢安静一点。”
许西溪没再说话，就这样倚着厨房门看着他炸茄子，他喜欢吃茄子，路湛一就常常做这个。
红烧茄子做起来也简单，很快就出锅，路湛一喊许西溪洗手，很快面容倦怠的青年就坐在了桌边。
路湛一下意识偷笑一下，看着对方吃的满足，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喜欢看着面前这个人露出舒服的模样。
就像小时候家里的一只格外冷傲的猫咪，总是冷冷淡淡，懒懒散散地趴在那里，也不爱挪动，以至于到了冬天它在沙发上睡觉，全家都要为了它没沙发坐。
许西溪就像这样一只猫。
他总是显得倦怠又没有多少话。
按理说这样沉默美丽的男人总是透露着不敢靠近的气质。
可路湛一并不会因此却步。
当他退一万步去追逐许西溪的时光里，他就已经决定要走向他的心了。
可许西溪有时是格外随和从容的。
比如在吃到喜欢的食物，在阳光下睡的舒服时，他脸庞上的温和让人忍不住靠近。
“许先生”
“嗯？”
“以后，我不在这里的时间，你要按时吃饭和吃药啊。”
“那个，我的意思是，总是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小路同学。”
他脸一红，“那，许先生答应我吧？”
许西溪盯着他笑，“好啊，我答应你”
真的！为什么会脸红啊！

路湛一的大学寝室生活一直很和谐，但最近明显睡眠不佳，许西溪都发现了年轻人的疲惫。
“你怎么了？”
路湛一打哈欠，泪眼滂沱，莫名有点萌，许西溪不知不觉中目光柔和。
听完之后开口“为什么不讲出来呢？说你影响到到我休息了？”
路湛一坐在那里，明明个头不小，却非常软和的样子。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知道他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那么晚睡，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西溪看着他，“所以你才会睡不好？”
路湛一抬头，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声说“最近功课太多，太晚睡就容易困，等过去这阵子就好。”
许西溪很好奇路湛一是怎么长成这个纯良傻白甜的样子的。
显然，大号傻白甜路湛一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委屈，立马生龙活虎要大展身手展露厨艺。
许西溪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满脸奇怪。
许西溪还问他，“你总是这样吗？”总是这样为别人想，还这么的善意？
出乎意料的，路湛一很认真。
“我会觉得，无论如何讲的话会很别扭，我并不想花很多时间去斟酌怎么恰当的说出来，即使再三斟酌语气去提醒，可是无论怎么说都会双方心中别扭，既然我心底并不会为这件事而太怪罪他，也没有涉及底线，索性就立刻过去吧。”
许西溪有点出神。
路湛一不好意思，“其实我嘴笨，就想着与其没说恰当，有违初衷。还要花更多时间去措辞烦恼，不如很快就过去了，而且我知道他并不会经常这样。”
许西溪点头。这就是“打不过就不打，心态战胜一切的战术了。”
“傻人有傻福。”
路湛一一点不生气的笑，给许先生盛了一碗汤。
路湛一走后，房间里又恢复安静。许西溪看着窗外，在他眼里还是乱糟糟一片的风景，到了路湛一口中就异常生动。
把生活过得简单一点，多让人羡慕啊。
他以前，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也就是比路湛一再年轻一点，也想着学习那些世故老成，学为人处世之道。
没想到，到头来，他这样的人生，就是注定了自我纠缠，反倒是那些需要人努力的复杂关系，现在就全部抛开。
还不如、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花心思呢。
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非他不可的必要和一定要挣扎努力的事情。
等到天气渐冷快要放寒假的时候，期末时间忙碌完的路湛一终于能够准时去许西溪家打卡。
对此，两个人都挺愉快。
路湛一心里极度担心着不好好吃饭有时暴饮暴食的许先生。
许西溪吃腻了这几天的重辣外卖，沉浸在胃痛中满脸不高兴。
好在路湛一终于结束了期末考试，他又吃到了一手家常小炒。
不过，这也意味着距离路湛一放寒假回家又近了一步。
许先生满脸不开心的吃着碗里的饭，而勤勤恳恳的路同学正在努力的干家务。
许西溪真的有一种能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摆的一团乱麻的本事。
对此，每次醒来后发觉家里整整齐齐的许西溪，意外的对路湛一这个田螺公子的能力感到诧异。
路湛一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是他一直以来的看法。
可吃着对方做的饭，躺在被收拾好的沙发上，看着忙忙碌碌念念叨叨的路湛一拖地。
这种感觉。。。
怎么有小少爷有这种爱好呢？
难不成他真的有照顾别人的爱好？
买好票回家的路湛一第一次没有了欢欣。
在给许西溪冰箱塞的满满当当后犹觉不够，想了想将整理的春节不打烊的店里外卖电话又抄一份贴在茶几和冰箱上……
好了，这下，许先生应该不会饿肚子。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在他来之前怎么吃饭的，难怪那么瘦。
碎碎念的田螺公子路湛一同学终于在学校统一放假，又拖了两天后上了飞机。
许西溪被他这几天念叨的多了一脸嫌弃，并没有多少离别的不舍。
不过，少了这个管家的小田螺，房间里又清静如往日，仿佛这个人一走，空气都流动缓慢了。
手机屏幕显示着来电，许西溪盯着屏幕发呆，直到手机锲而不舍的响起第三次，他才慢慢摸过来接听。
那边沈时齐大老板的声音并未因为迟接电话而显得急躁。
“我听那边的人说你要退圈？”
许西溪单一的回“嗯。”
那边依旧耐心“也好，你要是累了就好好歇歇，再找找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
“西西，我还有五天回国，给你带了礼物。”
许西溪扭头看窗外，中午太阳不错，可以睡个午觉。
“那，我回来再联系。”
他还是简单的答应。
等到那边挂断电话，他轻轻笑起来。
果然，沈时齐是个再精明的人。
只字不提他从别墅搬出来的事，也丝毫没问他住院，却满字句的包围着他，让他离不开。
是的，沈时齐从来未对他提要求，却隐隐让他按照对方期望的那样走。
这时候，路湛一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他摸了摸手腕，虽然早已经拆了线，但仍然隐隐作痛，护腕掀开是一道狰狞醒目的疤痕。
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沈时齐的解释，他简直想要立刻避世。
可惜，没能逃避成功。沈时齐按时敲开了他新公寓住所的大门。
他就知道，沈时齐要想知道他的动向，从来不需要问他本人。
而且这个人还很恶劣的丝毫不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找过来。
“西西，这是你的新年礼物。”
开门看见客人提东西总不能赶人，许西溪可没想赶人走，单纯怕麻烦想自己跑。
客人很自觉进屋给自己拿水喝，许西溪这才发现沈时齐是拖着行李箱来的。
按理说这样一个从来优雅从容的人，连东西都没收拾，一下飞机跑过来确实有点让人惊讶。
不过许西溪很快想明白，沈时齐也许别处还有事。
不过，这样温和的老友见面的氛围显然不适合他们两个人。
“西西”
你看，沈时齐在电话里如何温和妥当，终于也要进入正题了。
沈时齐开口：“我以为你是最近累了想要休息，为什么又搬出来了？那边不是住得挺好？”
是啊，在沈时齐环视整个客厅的时候，这里的东西少的可怜。
要不是路湛一每次还会带点小玩意儿回来，恐怕这里更没有生气儿。
许西溪很快恢复了在沙发上的懒散劲儿，一边躺倒在沙发上一边说话
“就是累了。”
沈时齐一边摘下手套一边点头“那就不干这行了。好好休养身体。”
不过——
沈时齐侧身坐到他旁边，含着笑意的目光看他
“为什么又住院了？”
许西溪将头缩过去不理他，这时候他说一句话沈时齐有十句等着。
那双手锲而不舍摸向他发顶，“西西，身体是自己的……”
许西溪起来拨开那双手的力道。
“是自己的，所以我自己的事自己负责。”
沈时齐看他，“你能负责吗？搬出来，每天吃没营养的外卖，这就是你的负责？”对方沉声问。
“我觉得挺好。”
许西溪终于看着他
“咱们商量一下，我现在突然不想做模特了，觉得这样每天吃喝躺着挺好，你看我能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事？”
他说的生硬，沈时齐一点也不恼
“那小姜呢？既然不想干了，就让他回来给你平日帮忙也好。”
“沈老板，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我发现我喜欢这样生活，我不打算搬回去了。”他望向沈时齐的目光突然让对方一愣
接着又去触碰他手腕，“伤口还疼吗？”
许西溪缩回去，“已经拆线了。”
沈时齐仍然不容置疑的拉过来取下护腕细看，许西溪满不在乎的望向别处，却也沉默下来
被沈时齐细细摸着伤口，有一些痒痛的感觉，新长出来细嫩的粉肉摸着凹凸不平，在平滑洁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千疮百孔般刺目
他表情严肃，又少见的有些不对劲，最终只叹了一句
“西西，不要再犯傻。”
许西溪就在这一句话里没有再发脾气，仿佛突然乖顺下来。
他看了看还堆在门口匆匆的行李箱，还有沈时齐少有的严肃模样
低头应道“嗯，我知道的。”
“那，我等下叫小姜过来，如果你不想，就再找一个保姆给你平日收拾……”
见许西溪眉头皱起又要说话，沈时齐牵着他手腕放下
“西西，你说了是商量，我总要确保你身体状况，不然总是不放心。”
“我会自己再找个保姆的。”
沈时齐终于和缓神色，耐心嘱咐着“那这几天要不先跟我回去？”
“不用。”
“伤口还是别用力。”
“嗯。”
“不要总吃外卖，去旗下的餐厅吃也好，要不打电话叫人送过来。”
“你不喜欢家里来人的话，这几天有什么事就跟小姜说。”
“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许西溪终于在这种近乎温和的气氛里送走了沈时齐，随即重新瘫平在沙发上。
这种颓废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仿佛慵懒美丽的名画，若是路湛一在的话，恐怕心里又暗自描摹一番这样的美人美景。
美人还是有些误了正午晒在阳台的太阳，拖着拖鞋去了卧室呼呼大睡。
下飞机的路湛一还在担心他的许先生有没有按时吃饭，不过发过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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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热热闹闹，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许西溪脾气更坏了一些，除了小姜偶尔来送东西，连家政也不愿意叫了。
每天自己缩在沙发上，偶尔吃着外卖和冰箱的囤货。
他已经三个月没出过门，从夏天直接到了冬天。
路湛一放寒假回家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冬天早就到了，该过春节了。
少了一个鲜活的年轻人，他才发觉这么冷清。
细数下来真不知道过去的几年他是怎么过得呢。
在国外，深夜和相熟的几个人喝酒，然后在小姜的催促下回国，待在沈时齐的宅子里。
不会聚会，也不会像其他人有烦恼有心事，好像这种天然热闹的气氛与他无关。
沈时齐在年关也会很忙，偶尔凌晨回来两个人简单的聊天，按部就班的过完十天，然后他再随便接工作。
沈时齐挤出为数不多的时间来监督他这个糟糕的情人。
这也是他后来分开时在电话里跟沈时齐说的那句话。
“你做的很好了。”
可是不是他想要的。
搬出来，过这样的生活，似乎仍然是茫然的，可是他总算、踏出有沈时齐的生命。
但搬出来住这间公寓才意识到公寓楼的缺点，实在是有些吵闹。
许西溪对环境声音要求很高。虽然过往在人群杂乱的秀场也习惯了，但最不喜欢家中声音太大。
加上近几年京城的空气越来越差，许西溪又最讨厌冰雪消融中空气里混杂着的各种气味，一整天都阴晴不定。
得亏这会儿并没有人招惹他，也并没有人搭理，所以这无名之火烧不到他人身上。
也是许西溪这样莫名其妙的阴晴不定性格，居然还能够在秀场上受人看重的原因。
因为个性冷淡所以没有朋友，又因为不走秀时候懒得出门，所以这种狗脾气并不为很多人所知，也没有得罪太多人。
当然，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比外貌更惹眼的是他无法无天阴晴不定的脾气。
实在是个只可远观不可接近的主。
这是以往和沈时齐吵架后对方的评价。
当然即便如此懒惰，许西溪这样的惹眼外貌和他的脾气，也给他自己当年找过不少麻烦。
沈时齐再遇见许西溪的时候就正赶上这人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