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辞镜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眉峰,示意他说下去。
楚寒远先是小心翼翼的抬头偷瞄了男人一眼,见他没生气,低下头继续道:“自徒儿记事起,见到师尊的次数屈指可数...虽说徒儿之前没有下过这第七峰,却也清楚像徒儿这般大的同龄人都是有师尊在身侧教导的...”
边说边回想原主干过的蠢事,暗骂了一声,这蠢货可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无心修炼而已,自己还要替他圆回去,还好这货的身体现在是自己的,倒没酿成过什么大错,不然还真不好编。
不过,他倒是可以借由这次机会,与辞镜大人变的亲近些,毕竟...会哭的孩子可是有糖吃的。
“徒儿不知,为何师尊不像其他人的师尊一样教导徒儿修习,心中怨恨。想着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太过乖巧,师尊觉着放心才不怎么往徒儿身上费心思。”
楚寒远说到这走到辞镜身侧跪了下来,眼中的泪花晶莹:“徒儿没有亲人,在徒儿心中师尊已是至亲,所以徒儿犯了蠢,做了那些错事妄图引起师尊的注意...那日师尊大怒,徒儿险些丧命才幡然悔悟,徒儿以前做的那些只会令师尊更加厌恶,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修习上,或许这样可得师尊的重视。”
辞镜没有说话,凤眼微垂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原是这样吗?自己只是纯粹的厌恶他,不想教导他,竟能让他想出这么多理由安慰自己吗?
心底的某处开始变得柔软,这感觉来的奇妙又有些复杂。
楚寒远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情绪转变,试探性的把双手放在男人的膝盖上,见他没有推开自己,才放心的把头埋了上去,哽咽着:“徒儿已改过自新,还求师尊多看一眼徒儿。”因低首露出的颈项,纤细的只要辞镜轻轻一掐就会断掉。
这幅毫无戒备的姿态让辞镜刚刚才开始柔软的心瞬间崩塌了一角,他终是叹了口气,抬手抚掉了楚寒远青丝上落的桃花瓣,“莫要哭了,为师亦有过错,以前的事大可不必再提。此后,你我师徒二人便在这第七峰相依为命,可好?”
“好!”楚寒远重重地点头,又想起了宗门大比后进入剑宗的男主,“师尊,那您以后...还会再收弟子吗?”
如果能趁机断了师尊收男主为徒的可能,那之后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大抵不会了。”本就没想过收徒,既然天命难违受了一个,他自不会在收第二个。
楚寒远呼出一口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埋在男人膝间的小脸儿哪还有刚刚可怜兮兮的样子。
辞镜拍了拍楚寒远的头顶:“起身吧,以后莫要动不动就跪了。只要不算过分,为师以后也便不会再罚你。”
惯会看人脸色的楚寒远怎么会现在起身,此时见男人正是心软的时候,抬首对上那双凤眸,耍赖皮似的抱住辞镜精健的小腿摇头:“徒儿难得与师尊亲近,还望师尊再让徒儿多抱会儿。”
这话说的,辞镜哑然失笑:“你这孩子,倒是会顺杆爬。”
罢了,难得他这徒儿如此娇憨可爱,不复之前的拘谨,便随他吧。
“嘿嘿。”
第七峰顶,无数朱粉嫩的桃花盛开,微风轻扬,那散落花瓣随风飘零,下起了桃花雨。
而在桃林深处,凉亭之中,玄衣男子一手执酒,一手轻抚着少年的头,凤眸之中尽是无奈,垂落在腰间的青丝与之缠绕,雪衣少年仰头嬉笑,岁月静好。
第7章 因祸得福
“师弟..楚师弟..楚寒远!你等等我。”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楚寒远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
林君彦喘着粗气,瞪了楚寒远一眼,埋怨着:“怎着师兄这般叫你,你偏是不回头。”
楚寒远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林师兄,方才师弟想事情想的入了神,没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尴尬了,冷不丁被人叫做师弟他没怎么缓过神。
话说这原主与林君彦也不算太熟吧??怎着这人还是个自来熟?
“算了。”林君彦不在意似的摆了摆手,两人并肩走进学堂。
此时时辰还早,长老还没有来,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说些闲话。
“楚师弟,那日.你回去,师叔可有罚你?”两人的师祖是一个师尊的师兄弟,林君彦称辞镜为师叔也没什么不妥。
“罚了。”楚寒远老实的点点头,盘腿坐在蒲团上,心里不由感叹,这蒲团在现世之时也只是在寺庙中见过,没成想有朝一日他居然也坐上这蒲团了。
林君彦更加好奇,继续问道:“那可像上次一样严重?”
知道原主上次被罚受重伤时,林君彦随他师尊来到第七峰见到了那时浑身是血的原主,楚寒远也不奇怪他会这样问,继续点了点头:“师尊震怒,废了我的修为。”那语气平淡的,好像被废了修为是什么家常便饭的事。
他这边说的平淡,不代表其他人会跟他一样,果然,一听他修为被废,林君彦双目瞪圆,一脸不可置信:“什么!那你现在..”
“哎,林师兄有所不知,我可能快被师尊赶出剑宗了。”楚寒远一脸的忧愁,看的林君彦的脸也皱成了一团,语气更加焦急:“怎么会这样??那..那你就没有求求师叔吗?”
“当然求了,可师尊他...哎...”噗,这林师兄也太可爱了吧。
“你自小就在剑宗长大,这突然被赶出去要怎么活下去?”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若是实在不行,也只能沿路乞讨为生,或是卖身为奴,总要活下去。”楚寒远一边说着一边偷摸注意林君彦的表情。
“这么可怜啊...实在不行...我去求我师尊向师叔求求情吧...”
林君彦这幅模样属实搞笑,楚寒远再也绷不下去,笑出了声。
“???”他这一会愁一会笑的表情,让林君彦有些怀疑他这师弟莫不是被刺激的得了失心疯。
“不逗你了,我虽被师尊废了修为,倒也因祸得福习得了更高的心法,师尊大度,见我认错诚恳便也给了我改过机会。”再逗下去这人都快掉眼泪了。
“好你个楚寒远?居然敢逗弄师兄?!”林君彦举起手作势要打他,楚寒远忙拱了拱手认错:“师兄莫气,师兄莫气。”
面前的人气呼呼的不再看他,枉费自己那么关心他,这小子道好,拿自己寻开心。
见他是真生气了,楚寒远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连声讨好着,更是说了当时的状况,当然,和师尊之间的亲近被他自动省略掉了,那是他的宝藏,他才不与别人分享呢。
“当真?”
“当真!师尊说以后他都会指导我修炼的。”
林君彦惊叹:“师弟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若早知这样会得师尊重视,我早就去死一死了。”做戏要做全套,这林君彦心思单纯,一点也不像书中说的阴险狡诈。
看来那本书的世界观是围绕着男主的视角去看的,既然这样,他还不如趁现在多拉拢些人,最后就算是与这剑宗有什么纠葛,也要他们不愿动手才好。
这林君彦最后死的极惨,看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份上,以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这时,元长老负手从侧殿走了进来,见楚寒远过来上课,愣了愣倒也没说什么。
一堂早课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元长老一边讲课一边观察楚寒远,见他端坐着认真听讲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孩子是彻底悔悟了。
下课后,楚寒远拒绝了与林君彦一同回去,等众人走光后他才见到走在最后的元长老,忙迎了上去:“元长老。”楚寒远俯了俯身,抬手行了个礼。
元长老顺了把胡须,问道:“可是有事?”
“弟子是来向元长老请罪的,那日弟子顽劣,辜负了元长老的一番教导,还望元长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弟子。”
原来是这事儿,元长老反应过来,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你小子上课第一天就睡觉给老夫属实气的不清,那日老夫本想着让你师尊管教一番,没成想差点害你这小子送了命,如今见你面色红润无一丝重伤未愈的模样,可是大好了?”
楚寒远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大好了,那日惹得师尊大怒,弟子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得了师尊重视,也算一件幸事。”
见他笑的没心没肺,元长老也是无奈:“你倒是个好满足的,既然能得剑尊重视起来,确实算得一桩幸事,还望你以后保持本心,莫要再变的那般顽劣。”
“弟子谨遵教诲。”
元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现在的性子倒是讨喜的很,以后剑尊再次闭关,若是瞧得上老夫,有什么不懂的便来此处找我吧。”
楚寒远欣然接受,看来这元长老对于他当日受罚,险些丧命的事有些愧疚,今日才这般好说话:“那弟子就先谢过长老了。”
“回去修炼吧。”
“那,弟子告辞了。”告别了元长老,楚寒远摇摇晃晃的御着剑回到第七峰,结果降落的时候直接摔个狗啃食,最没想到的是,这一幕恰巧让辞镜撞见了。
入眼帘的是一席墨色的衣摆,楚寒远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在往上看便是辞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磕磕巴巴的唤了声师尊。
辞镜先是看了眼地上的飞剑又看了看楚寒远,眼底情绪莫名。
第8章 共浴,辞镜受伤?
被他这淡漠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慌,楚寒远倒蹬着小腿到辞镜身边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试图撒娇:“师尊...”
“可是摔疼了?”
哈?楚寒远懵了一下,眨巴眨巴双眼,反应过来辞镜原来不是在生气自己连御剑都御不好,顿时眉开眼笑。
把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小脸就差埋进辞镜怀里了:“疼,师尊,徒儿连御剑都御不好,是不是太过蠢笨了。”
嘴上说的可怜心中却是腹诽着,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既然师尊您问了,当然是要往惨里说咯。
“我徒重新修习,一时掌握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说完,辞镜手中凌空出现了一支玉瓶递到楚寒远面前:“这是玉肌散,用在伤口处不日便可痊愈。”
楚寒远跟得了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稀罕了好一会儿,才收进怀里。
见他这举动,辞镜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墨色玉佩,亲自挂在了楚寒远的脖子上,交代道:“这玉佩与储物戒相同,滴血认主后,来日若是得了什么东西,也好有放置之处。”
“谢谢师尊。”楚寒远用剑锋划破了手指,把血珠抵在玉佩上面,又用意念把刚刚辞镜给的玉肌散收了进去,这才美滋滋的拿着它瞧了好半天,心里不由得嘚瑟起来。
这是师尊送给他的第一件东西呢,哦不,是第三件,第一件是那洗髓丹。
“好了,回去修炼吧,为师有事要去拜访一位旧友,不日便归,为师不在的这几日,莫要荒废了修行。”
师尊说的旧友,应该是书中提过几次的原华真人吧。
书中写着那原华真人是位散仙,久居深山不问世事的,不知师尊找他到底所为何事。
楚寒远松开握着的墨色衣角,一脸乖巧道:“徒儿知道了,师尊来回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徒儿等着师尊。”这句注意安全说完他都想骂自己了,在这修真界...谁还能轻易伤了堂堂剑尊。
辞镜倒是觉得新奇,自凌云仙尊飞升后,便没人与他说这样的话了:“回去吧。”说完唤出赤血剑,飞身离去,独留下楚寒远一脸羡慕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修炼到这种境界,那到时候不就谁也不怕了。
羡慕归羡慕,他也知道这修仙之路要稳扎稳打,没有捷径可言,只期盼着自己道路顺遂,在主角出现之前尽快到达一定告诉才好。
此时谁都没有想到楚寒远一语成偈,这一分别竟是几年,辞镜带伤归来,楚寒远知其原因后更是疼的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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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第七峰正殿内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端坐在蒲团上,周身的青光忽明忽暗,少年此时眉头紧皱脸色煞白,额角的汗珠顺着那刚刚有些棱角的轮廓滑落下去,像是遇到了瓶颈。
忽然砰的一声,青光大作,清冽的莲花香瞬间充斥在大殿的各个角落。
过了片刻,少年慢慢睁开双眼,额心的青光一闪,竟是出现了一片莲花花瓣。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少年动了动手臂,关节处噼里啪啦作响:“终于突破这墨莲决第一重了,修为也到了筑基中期,要知道,十五岁便是筑基初期的以称得上位天才,更何况是中期,看来这墨莲决会让众人眼馋也不无道理,这才是第一重,便已足足拖下同期修炼者的大半修为了。”
没错,这少年就是在辞镜离去一年后便开始闭关的楚寒远。
楚寒远站起身,感觉浑身上下紧绷的慌,低头一看竟是衣服小了,喃喃自语道:“我这是闭关了多久,连衣服都小了,也不知师尊他回来了没有。”
若是还在闭关也罢,这出关了还见不到师尊,心里难免空落落的,好想师尊呀。
垂头丧气的回到侧殿,找了身换洗衣服,想着去寒泉泡一会。
没成想到了寒泉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透着雾气可以看到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绸缎般的发尾浸在泉水之中,上身未着寸缕,肌肉的线条微微凸起,凤眸轻闭,表情有些慵懒。
楚寒远语气带着惊喜的喊出声:“师尊!”
正在泉中闭目养神的辞镜闻声睁眼,注意到少年眉心处的一片花瓣印记,勾了勾唇:“可是突破第一重了?”
摸了摸额心还未隐去的印记,楚寒远有些失望,没想到辞镜回来的第一句便是跟自己说这个,不过也提起精神,看着男人:“是,徒儿不负师尊期望,刚刚突破了第一重。”
“如此甚好,下来罢。”
楚寒远愣了愣,师尊这是让自己与他共浴吗?
这惊喜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怎的?莫不是嫌弃为师不成?”
“不不不...不是,徒儿怎会嫌弃师尊,徒儿只是心中欢喜一时没反应过来。”边说边退下那身不合身的衣袍,跳入泉中。
或是修炼这墨莲决的原因,楚寒远才十三岁,身高却比同龄人来的修长,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已显现出肌肉的雏形。
“过来。”辞镜摆了摆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
楚寒远咽了口口水,刚才见到师尊有些兴奋没注意到这些,现在...
赤裸的师尊正在眼前...这要他...
“发什么愣?”
楚寒远回神,忙移到辞镜面前,恭敬道:“师尊。”
辞镜未回话,抬手扣住楚寒远的手腕,一息真气探入,楚寒远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刚凝聚起来的真气便被打散,那气息绕着楚寒远的经脉游走了一圈,最后撤了出来。
想起刚刚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楚寒远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能对师尊如此防备,见辞景面无表情,以为他生气了,忙解释道:“对不起师尊,徒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无妨。”辞镜打断他的话:“我徒有这等戒备之心是好事。”
楚寒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男人肩膀上的一缕殷红:“师尊,您受伤了?”皱着眉头也顾不上其他,忙到男人背后。
第9章 寒远这是害羞了?
果然,男人身后一道狰狞血印从左肩直至右侧腰迹,一半伤口在寒泉中浸泡的发白。
“不必担忧,无碍。”辞镜侧了侧身子,显然对身后的视线有些不适,自师尊飞升后,人人便只记得他是至高无上的辞镜剑尊,却再无人关心他受伤与否。
孤身一人足有百年之久,他早已习惯了。
现如今,露出这等神色的,居然会是当年不得不捡回来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小毛头。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他却难得并不讨厌。
“不行,师尊不可以泡在水里,这伤口要趁早上药才是。”
楚寒远此时早已乱了阵脚,那还管的上辞镜说了什么,这伤口晃得他心中抽疼,竟把现代的常识带到了这里,一心想着伤口不能碰水,拉着辞镜的胳膊要他快些起身。
“寒远。”
楚寒远呆愣住。
时间就此静止,除去水流声清脆绕耳,这四周静的居然连呼吸声都可听见。
男人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不是冷冰冰的我徒,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会有如此动听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不复般往日冷漠,有些慵懒,又有些温柔。
“师..师尊?”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勉强让自己冷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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