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沦陷(枕歌)

她不敢去医院，因为上次去医院的绯闻她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压下来没发，她是真不想再次和医院扯上关系。
他们在医院不远处选了个咖啡馆，有包间，不至于被狗仔发现。
乔以安说话很直接，他想让黄思涵帮个忙，可那忙，让她很为难，为难到她当场就痛斥了他一句：“乔以安，你是疯子吧！”
“我是不是疯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黄思涵的激动相比，乔以安显得异常冷静，“你要是不答应，疯的可就是别人了！”
“你警告你，你别乱来！有事好商量！”
“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让你选择。”乔以安的指节扣在桌面上，那有节奏的声响却充满了威胁，他声音冷冽，一点没有面对患者时的温柔和周到，“一桩绯闻和身败名裂比起来，你应该不用考虑吧？”
“乔以安！！！”黄思涵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随即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着说：“我警告你，别搞事儿！”
“我没有要搞事儿啊……也没那打算！不过只是利用了一下女明星不可告人的隐私罢了。做交易嘛，总得有点儿筹码是吧？”
“呵呵呵……”听着这话，黄思涵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突然笑了起来。
乔以安不解，问她：“好笑？”
“好笑啊！”黄思涵突然又坐直了回来，凑近了乔以安的脸，叹出一声，说：“你说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可笑，竟然会喜欢你……”
“可能你就是对这种表面正直的斯文败类有什么特殊喜好吧，就比如，孙教授那样的……”
“他可比不过你，至少，他没你这么心机深沉！玩心机，还是你手段高！”
“他是没心机，可他有胆量啊！毕竟不是每个已婚的学术界人士，敢在妻子重病期间，和当红女明星出轨嘛！”他语调平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段稀松平常的内容，但却让对方有些按捺不住了。
“闭嘴！”黄思涵吼着，“我告诉你，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离婚了！别在我头上乱扣帽子！”
“我知道。”乔以安不以为意，“但在大众眼里，孙教授依然是那个为了重病的妻子不惜在电视台抛头露面的好丈夫。就算他们私下早已离婚了，但却从来没有官宣。而且，一旦爆出你和他的关系，大众根本不会在意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在离婚前还是离婚后。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舆论的力量吗？到时候，也许摧毁的不是你，而是他！”
黄思涵不想继续争论下去，“行！乔以安，你太行了！”
她自认斗不过他，声音暗淡了下去，无奈着说：“不就是炒绯闻嘛，损失不了我什么，只是对他，可就不一定了！网友的键盘可是不留情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别到时候自己栽在里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乔以安不以为意，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热气把他的眼镜熏成了一片朦胧，在那浑浊不清的薄雾一般的视线里，他眸中透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相较于乔以安的冷静，沈思朗在看到绯闻的那一瞬间，却有种想要立即找到她当面对质的冲动。
“黄思涵这个疯女人！”沈思朗看着手机屏幕里黄思涵的胡说八道，气不打一处来，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甩，恨不得伸手将屏幕里面那个女人的嘴撕烂。
“哟，大明星的绯闻男友，沈姓素人帅哥？！”徐声声走了进来，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昨晚散场后，你俩没那啥吧？”
“什么那啥？”
徐声声翻了翻微博，说：“开房私会一夜情啊！微博上面可是连细节都编撰得清清楚楚啊！”
“昨晚的事情你不清楚啊！”沈思朗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他旁边的确坐着黄思涵，后来可能黄思涵喝醉了，不知怎么就靠他肩膀上了，后来散场时，在店门口，她也挽着自己的手臂。
大家都有些微醺，她又是个女生，穿着贼高的高跟鞋，他担心她站不稳，也就一直扶着她，然后叫了车把她接走了。
结果今天一大早，这些画面就突然在热搜上炸开了。偏偏，他的脸暴露了个彻底，乔以安他们都打了马赛克，而黄思涵在机场的那番采访，更是弄得他成为整个事件的焦点人物。
网友们的评论正负参半，有夸他个高人帅的，也有骂他穷酸臭脸的，他倒是不在乎这些网友怎么说他，他在乎的是，他不想参合到娱乐圈里面去。
那圈子浑浊得很。更重要的，早上他知道了林瑜青和乔以安不是那种关系后，他更在乎乔以安的想法，他担心被误会。
“我清楚的是咱们喝酒的事情，后面你们的事情，我自然不清楚啊！”徐声声不怕死地继续开着玩笑，沈思朗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歪着头睥睨着他，勾着嘴角，送了他一句：“你他妈活腻了是吧！”
“卧槽，你真扔啊！”徐声声侧身躲过那个空纸箱，气冲冲地张牙舞爪着奔了过去，沈思朗伸出一只脚抵在跟前，隔绝了徐声声要揍他的那股凶神恶煞的气势。
徐声声将纸箱捡起来，走到沈思朗身旁好奇了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啊！按理说，像黄思涵那样的当红女星，如果有狗仔拍到，第一时间肯定是去敲诈一笔，敲诈不成才会放料出来的，不至于会这么快就爆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沈思朗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徐声声跟着拖着下巴，冷不丁冒出一句：“这狗仔——不差钱！有职业道德！是个好人！”
“放屁！”
对徐声声的推断，沈思朗不敢苟同。
但被推上热搜，的确对他有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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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的空隙，乔以安放下手机，浅笑着出了声。
这有些不像平时的他，所以这笑声传进一旁的实习生耳朵里，引起了她的侧目，她好奇地问了句：“乔医生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乔以安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您平时上班的时候可严肃了，今天突然这么一笑，指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实习生推了推眼镜，转过身来继续说：“难道是——”
短暂的停顿后，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神情很鸡贼一样，“谈恋爱了？”
乔以安听她这话后，笑得更开了，“谈恋爱就这么好？你们这些小年轻，脑子能不能装点儿实际的东西，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
“可你的表情明明就很像——”
“像什么？难道像你们这些小年轻坠入爱河的样子？”
实习生拼命憋住了想笑的冲动，冲着他十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嗯！很像！”
乔以安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摇了摇头，打开电脑准备看病历。实习生识趣地抱着本子在旁边坐了下去。
屋外不知是谁在外面刷到了黄思涵的绯闻，一边念着评论，一边讨论着关于沈思朗的长相、身高和气质。
那些评论乔以安也仔细看过，里面不乏骂得很难听的话。但网络喷子的评论，看看就得了，谁会当真，他才不在乎。
他只知道，沈思朗和黄思涵这绯闻一旦在网上暴露，自然成为一时焦点。借着黄思涵的流量，沈思朗的脸在网络上混个脸熟，那么此后他想走哪儿，都容易被人盯住。
到时候群众的眼睛就是他乔以安的监视器，沈思朗只要没死，他跑哪儿去，他都能知道。
八年了，沈思朗好不容易回来，乔以安不想他再离开了，但他又不能把他捆起来。他可以让他到处跑，但无论跑哪儿，他都要把他盯死了。
所以他利用黄思涵的名气，利用黄思涵的秘密，利用一切他可以利用的条件，为的，不过是把沈思朗留在身边。
八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改变一个人。况且乔以安从来都不是像外表那样单纯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可以费尽心机，但费尽心机的同时，他从不会违背自我。
可是沈思朗是他自我里不可或缺的成分，他决不允许再一次失去他。
再者，明星绯闻向来是扑所迷离的事情，这些事情调动着网友们的好奇心，使得人人都想在这扑朔迷离中寻找一个可能的确切的答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寻求答案的好奇心总会日渐淡下去，而在这段时间里，乔以安需要做得更多。
微博热搜上得快，下得也快，关于黄思涵和沈思朗的绯闻逐渐被后来者替代。
沈思朗好像一道稍纵即逝的闪电一样，在大众的眼里一闪而过，但他傲人的身高和硬朗的面容，还是让一些人蠢蠢欲动。
当日下午，沈思朗和徐声声在站点忙着清点快递的时候，突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恨天高走了进去。
“请问，沈思朗沈先生在吗？”
沈思朗和徐声声背对着门蹲在地上，工作服上那显眼的“四通八达”衬得他们很土，但沈思朗转头看向女人时，女人还是忍不住摘下了墨镜直直地看着他，“没错，是你！”
沈思朗疑惑地站起来，女人仔细审视着他的身形、外貌和气质，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我想跟你谈谈。”
沈思朗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些来者不善，“谈什么？你要寄快递吗？”
“我可没那个闲心大老远从北都跑来跟你寄快递。”
“那你想谈什么？”沈思朗不擅长应对女人，更不擅长应对眼前这种，“我就是个跑快递的，能谈的也只有这个，如果要谈其他的，我没空，你可以走了！”
“很有个性啊！”女人露出一丝欣赏，大红色的唇有些妖冶，将神色衬得有些嚣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能够被我看中的人，日后绝对——”
“我管你是谁？干我屁事，不寄快递就赶紧走，别站在这里挡我财路！”沈思朗有些不悦地蹲了回去，徐声声在一旁不敢作声，忙向女人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他了解沈思朗，所以他知道现在的沈思朗已经有些克制了，他知道若是这个女人继续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一会儿可就不是逐客令那么简单了。
虽然徐声声并不讨厌漂亮的女人，但对自以为是的女人，他向来敬而远之，所以他也很想眼前这个女人赶紧滚蛋。
“黄思涵的绯闻，你不想解决吗？”女人双手抱臂，墨镜勾在右手小指上，在夏季的热气里面来回晃动着，像是打破了一场可怕的僵局。
乔以安忙到很晚才回家，电梯门打开那一刻，他看到了靠在他门边的沈思朗。
沈思朗靠在墙上垂着头，像是睡着了。乔以安走到他身边，看到了掉在地上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个熟悉的名字。
乔以安想不出杨真儿这么快找沈思朗的目的。
以往黄思涵绯闻漫天飞的时候，杨真儿像个死人一样从不出现，任由各种乱七八糟的绯闻围绕着黄思涵，目的无非就是借这些绯闻来稳固黄思涵的人气和流量，只要不是什么触犯法律有损黄思涵名誉的绯闻，她一概不会理会。
所以黄思涵的粉丝并不喜欢她，甚至曾经联名上书想要罢免杨真儿经纪人一职，但粉丝的力量哪里有资本的力量大。
杨真儿可不止是黄思涵的经纪人，她还是耀星传媒的创始人，在耀星传媒，她的一句话堪比“圣旨”。
所以，杨真儿特意从北都这么快赶来竹城找沈思朗，绝对不简单。
“回来了啊！”一阵风吹来，沈思朗醒了过来，他看着失神的乔以安问：“想什么呢？”
乔以安回过神，捡起地上的名片开门见山问他：“她找过你？”
“你认识这个女人？”
“她是黄思涵的经纪人，见过几次，不熟！她找你干什么？”
在乔以安那里，沈思朗不想有隐瞒，便告诉他：“她说能帮我解决和黄思涵的绯闻！”
乔以安一听，愣了一下，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进来说！”
沈思朗突然想到了什么，跟着乔以安屁股后面进了门后，神色却有些不对，不由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乔以安将钥匙挂在挂钩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扔给了沈思朗一双，“难不成你真以为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心？”
沈思朗一边换鞋，一边不经意地说话，话里却是不满，“先不说那个女人，我们先说说其他的。”
“你想说什么？”乔以安靠在鞋柜上，等着对方开口。
沈思朗不再笑，变得有些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悦，片刻后，他开了口，语气却带着质问：“说说既然你一个人住，为什么非得跟我分开住？说说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说说为什么你让兜兜叫我伯伯，说说为什么你要绕这么一大圈来故意气我……说说……”
他望着乔以安无动于衷的脸，有些说不下去。
乔以安不以为然，那神色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首先，我为什么非得跟你住一起？其次，你根本没有问过我青姐和我之间的关系。再者，兜兜是我干女儿，本来就该叫你伯伯。最后，我反问你一句，你生气于这些事情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什么理由？”
“我——”面对乔以安条理清晰的反问，沈思朗无言以对。
“沈思朗，八年过去了，你还是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乔以安不想再继续和他掰扯这些，及时打住这话题，把话往正事儿上引，“想不明白没关系，我们先不聊这个，说说杨真儿找你什么事吧！”
沈思朗了解乔以安是什么样的人，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耸了耸肩，如是说：“这女人想要签我。”
“好事呀！”
“好个屁！”沈思朗不理会乔以安的取笑，“我都二十七岁了，往娱乐圈一站跟那些十七八岁的小鲜肉一比，简直就是块老腊肉！”
“老腊肉才香呢，更何况，老腊肉比鲜猪肉贵多了，说你是老腊肉，那也是抬举你。”
面对乔以安的揶揄，沈思朗并不生气，继续说：“但她还说，如果签了她，黄思涵的绯闻她可以搞定！可我不想和黄思涵扯上关系，太危险了！”
“那你是想签了？”
“不想。”沈思朗摩挲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乔以安，“圈子太复杂了，我不适合。”
“圈子复杂能有当年胡文亮的圈子复杂？沈思朗，你果然是从良了，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样泥足深陷的了吗？”乔以安说起往事的语气一点也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怒意。
沈思朗听着这些，自知自己理亏，也不敢反驳什么，唯一想着的是，赶紧让这话题过去，于是起身朝着客厅沙发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后，他歪着头朝着那边的乔以安喊：“我想搬进来！”
乔以安没有理会他这个无理的要求，起身拉开了门，说：“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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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仇旧恨（1）
乔以安倒不是真的累得需要立马躺床上休息，只是在提起往事时，沈思朗那刻意躲闪的态度让他很失望。
他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再见到沈思朗，他除了不让他再次离开外，更重要的是弄清当年的真相。
为何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为何要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以为对方会主动解释，但直到现在，都未曾提过一字一句。
沈思朗没有起身，气氛就这样僵住，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言语，长达数分钟的僵持后，沈思朗开了口：“就这么想让我走吗？”
乔以安没有接话。
“以安，咱们聊聊吧！”他们自相见之后，虽然没有刻意避讳，也从没就当年的事情有过任何追问和解释，但沈思朗知道，乔以安心里有个疙瘩。
这个疙瘩一日不解开，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恢复如往常。
但转念一想，就算解开了，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恢复到当年那种不分彼此的时光了。他们已经不再年少，成年人的世界如此复杂，已经不再像当年他们那样只是为了一口饱饭而活着那么单纯了。
乔以安低声哼了一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吧！”
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脸，沈思朗知道，这场对话还没到时间。坦诚相待总是需要双方都准备好了才行，所以现在并不是对的时机。沈思朗倒也不强求，他有的时间等乔以安想通。
“好吧。”沈思朗站起身来，“等你想聊的时候，随时叫我。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绝不有所隐瞒。”
乔以安依旧没有接话，房门被风吹得有些摆动，像是在赶人。
沈思朗觉得有些失落，或者说是不甘，总之心里的感受不好受。他看了一眼乔以安已经垂下的脸，此刻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