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沈思朗可一点没觉得会没事儿,毕竟陈泽明那种人不好对付,更何况自己刚才还那样打了他。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陈泽明没有看清自己。
如果看清了,那他和他的梁子,可就又结大了。
沈思朗越想越觉得麻烦。
在乔以安生日这天,偏偏遇上了这种事情,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看着沈思朗表情有些不对,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个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思朗不想继续和这少年过多交流,他担心陈泽明会追过来,于是便扔给少年一句:“赶紧去买点药擦擦,别让伤口发炎了!身上有钱吗?”
少年点了点头:“有……我……”
得到确切答案后,沈思朗于是催促着:“那行,赶紧走吧!”
“我……”少年还想说什么,但沈思朗却没有理会,跨上了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沈思朗与少年分开后,来不及去细想究竟该如何应付陈泽明可能的报复,便紧赶慢赶,一路问到了菜市场,然后在菜市场里买了些平时他们舍不得吃的菜和肉。
逛完菜市场出来,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快下午六点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和乔以安约好要早点回去,结果半路去多管闲事,导致现在还没到家,要是在乔以安下班前他不能把他在家等他,恐怕又要挨一顿骂了。
而且,最重要的蛋糕他还没有去买。
想到这个,沈思朗赶紧提着几口袋的菜和肉去外面找自己的自行车,急匆匆又往蛋糕店奔去。
买好蛋糕已经接近八点了。
沈思朗计算着乔以安到家的时间和自己准备饭菜的时间,觉得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便想着要抄小道回家,然后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巷子口,想着从小巷子里面拐进去。
那条小巷是他们从学校回家要经过的巷子,平时走路走那条巷子的话要比走大路近很多,因为通过巷子后很快就能到同善桥街。
但今天沈思朗骑着自行车,实在进不了那个巷子,没办法之际,他只能将自行车随便锁在了路边一个路桩上面,然后提着几大袋东西朝着巷子走去。
其实他的自行车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锁不锁都没人瞧得上,但对于沈思朗来说,就算烂成一块破铁,也能送到回收站卖几块钱。
所以他还是将车子锁好后,确认了几遍后放心地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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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成人之礼(3)
静谧的弄堂里,昏暗无光的巷道突然窜出一只黑色的野猫,撞破了几个青年安静的蹲守。
一名双腿岔开蹲地的黑衣青年眸色立变,猛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站在长长的巷道出口处,勾起嘴角露出邪痞不羁的笑意,抬眼朝着那个逐渐从黑暗里走来的白衬衫的少年,低声问了句:“是他吗?”
“亮哥,没错,就是这小子!”陈泽明站在胡文亮身后,仅仅露出半边脸,另一半则是躲进了卫衣的帽子里,凑在胡文亮耳边低声说:“狂得很,可得给兄弟我好好收拾收拾,给他点颜色看看!”
胡文亮的目光钉在了黑暗中那个逐渐清晰的人影身上,他没有回应陈泽明,掏出烟来抽出一只叼在嘴边。
“啪嚓”一声,一道火光映在了他的下巴下,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交织两种色调。
猛抽了一口烟后,白衣少年已经快要走到他们面前了,他一把扔掉烟,用脚狠狠踩灭,轻“哼”一声:“老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狂的!”
话毕,迈出脚朝着巷道里面走出,堵住了白衣少年出来的路。
眼前的阴影骤然出现,出口的光被挡了大半。
沈思朗停住脚步,抬眼看向突然堵住自己去路的几个人,扫了一眼胡文亮后,眼珠往旁边挪了挪,斜视着将自己脑袋罩在卫衣帽子里的陈泽明,紧紧闭合的唇线缓慢开启:“陈泽明,看来那一拳太轻了……你若是嫌弃不够劲儿,跟我直说就行了,我保证让你左右脸都一样红一样肿,何必搞这么复杂!”
“沈思朗,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陈泽明伸手指着他,“你真以为自己能以一敌多?”
胡文亮冲他使了个眼神,他又凑了上去,低声说:“亮哥,这小子给了我一棍、一拳加一脚呢。可得给我好好弄他!”
胡文亮听着陈泽明的话,目光却没有从沈思朗那冷静自若的脸上移开过。
这个少年太过冷静了,他根本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任何紧张,更别说害怕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他们这种混子,却丝毫没有退却,反而自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折射出了一丝让人摸不透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沈思朗没有理会胡文亮的打量,他垂着眸,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旁,然后开始解扣子。
如果在这里解决他们,赶回家还来得及。那么,他就只能动手了。
沈思朗开始从容不迫地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流畅的下颚线条连着肩颈,露出了直直的锁骨,胸膛若隐若现,能够看到恰到好处的肌肉,那是他这两年暑假在工地做小工锻炼出来的。
“我这个人,一般不喜欢动拳头的……”
但一旦动用拳头,便不会回头,也不会顾忌后果。
他将袖子挽到了小手臂,不急不缓地说,“别人会痛,我的拳头也会痛,这种互相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些比较好。不过,你们硬要逼我,那也就没办法了。”
他挽好袖子,双手十指交叉来回揉了两下,歪着头看向对面,叹出一声鼻息。
胡文亮迎上沈思郎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大放厥词、威胁弱小这种事情,向来是他们这种不务正业的混子干得多,对象也大多是那些胆小怕事的学生。
但现在,这种地位却突然被调换了,他觉得莫名有些不爽,但又有些兴奋。
沈思朗的右手停留在左手的袖子上,指尖摩挲着袖口的那颗扣子,等待着对方出手。
双方对峙了片刻,他有些不耐烦了:“还不动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还有要事,快迟到了!”
胡文亮仍旧按兵不动,因为他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没来由的好奇。
沈思郎低垂的眉眼下,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整个人就像是旋涡的中心一样,任凭外界如何波涛汹涌,他依旧能独守其中,将他周围的一片天地,守到渗不进一滴水。
“别跟他废话,亮哥,截住他!”陈泽明在一旁煽风点火,身后几个跟班也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是呀,哥,我绕前面去包抄!”
“对,哥,前后堵住,看他往哪里逃!”
“就是呀,跟着小子废什么话,直接围攻暴打一顿,也算是给泽明这小子报个仇,这事儿就过去了!”
几人的意见相同,语气如同吃了火药,但胡文亮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在原地跃跃欲试着捏紧了拳头。
而沈思朗显然没有时间再和这些人继续废话下去,他时间来不及了,他耽误不起。
今天是乔以安的生日,他答应了要陪他过生日的,他本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动拳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今天在那条小巷子,若不是因为那个少年很像当年的乔以安,他是断然不会忍不住的。
只是,若是他不出手,那名被陈泽明摁在地上暴打的少年,怕是会被陈泽明打得只剩半条命。
此刻他看着陈泽明,脑子里面就不断浮现出那名少年抱着头呼救的画面,那画面和小时候他和乔以安受欺负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将他拖进了梦魇的深渊。
那些在别□□脚相加下的无助,在别人谩骂和轻视下的忍耐,瞬间夺取了他的理智,若非乔以安那句警告在最后关头将他从冲动的边缘拉回来,现在的陈泽明,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对他大言不惭。
今天本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的,乔以安十八岁了。
这是他的成人礼啊!
他不想因为打架把白衬衣弄脏,不想身上又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他想要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用攒了很久的钱,把一个好点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和他一起坐在那个破旧小区的天台上,数着星星喝一喝成年人才能痛饮的烈酒,如果可以,他还想——
可有人偏偏不想让他如意。
陈泽明不知何时上前,一把拉住了沈思朗的衣角,阻了他离开的步伐。
“陈泽明!”沈思朗停下,背后是拉扯的力道,他背对着陈泽明冷冷地说:“下午在小巷子里的事情,是你欺负弱小!你气不过被我揍了,叫人堵我,你能干,你有本事,你有人,你想弄我,那就来呀!来呀!”
沈思朗本来熄灭的斗志火苗再次燃了起来,烧得他再次失了理智。
他用力挥出一拳,重重砸向了身后的陈泽明,旋身转过来,陈泽明已经被这一拳揍得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那怒火越烧越盛,烧得沈思朗将压制在心口那团火焰猛地喷了出来:“来啊!怎么?怕了?”
沈思朗的拳头从来不留余力,一旦出手,便是用尽全力。
他不懂章法,他只知道,快准狠,比什么都有用。但是,他也知道,拳头要对准坏人,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乔以安跟他说过,弱肉强食,是世上不变的理。
弱,只能等着挨打。但强,并不意味着恃强凌弱。
但是,若是遇上强势欺人,那他的拳头,便是自卫的武器,不必留任何情面。
而现在这个故意找他茬的人,便是他认知里需要用拳头自卫的对象。
他多听乔以安的话啊!所以他真的很想一拳揍死眼前这个在学校作威作福的混蛋!
胡文亮身后的几人看着此刻暴戾的沈思朗,又看着此刻已经流出鼻血的陈泽明,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丝胆怯,和刚才的狂妄截然不同。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少年,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
胡文亮有些欣赏地看着沈思朗,“小子,拳头很硬嘛!”
“不硬的话就只能等着被你们揍成鼻青脸肿了!”沈思朗收起暴戾,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再硬的拳头,落在别人身上,那个人会痛,而他,同样也会。
他收起手,手背已经是一片潮红。骨节处,更是因为碰到了陈泽明卫衣上的拉链,被蹭破了皮,冒出了点点猩红。
“亮哥,你快——”
“闭嘴吧你!”胡文亮没有给陈泽明说完的机会,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直盯着沈思朗,说:“小子,我欣赏你!今天这事儿,就这样了,你走吧!”
“亮哥……你到底……站在谁那边……”陈泽明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最后在胡文亮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完全消弭无形。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胡文亮眼里的嫌弃。
陈泽明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学生见了绕着走,老师见了直摇头,他自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他,却不想今天栽在了沈思朗的手里,就连他一向敬重的“大哥”胡文亮都向对方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这让他很是受挫。
而对于陈泽明这样的人,沈思朗最讨厌了。
他们不过因为有一个好爹妈,钱多人傻,把他们宠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货,整天不务正业只想着逃课泡妞混迹酒吧,荒废时光,吃喝不愁,兄弟成群,美女簇拥。
这种人,真的很混蛋。
可在家世背景面前,他和乔以安在他们面前真的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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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成人之礼(4)
晚上,乔以安在店里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他看了看店里的挂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必须加快一点速度了,因为早上和沈思朗约好了,他们晚上一定要一起吹蜡烛。
“小乔啊,抓紧点儿啊!”老板娘钟晓柔在吧台一边算着帐,一遍催促着,“地拖完了你过来一下啊!”
她年纪不算大,今年刚过二十五,整个人打扮时尚,气质独特。
店里的大多顾客,都免不了是因为她而来照顾生意的。
只是她事业心不重,虽然开的是个小酒馆,但却不像其他酒馆一样营业到凌晨,她每天十二点就闭店,整理完一天的业绩收入后,十二点多就会关门。
“好!”乔以安答应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本不是他当值闭店后的清洁工作的,但袁姐因为孩子发烧,她急着回去,乔以安便和她换了班。
十分钟后,乔以安做完了店里所有的清洁工作,他背上包来到吧台时,钟晓柔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乔以安轻声叫了声:“晓柔姐?”
钟晓柔睡得很轻,被这样一叫,缓慢睁开眼,撑着头抬眼看向乔以安,目光转了转,看到挂钟的时间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打开吧台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红包递给乔以安:“生日快乐!”
乔以安看着红包,没有接。
钟晓柔见状,一把将那红包硬塞进他的怀里,“赶紧收了回家去!你哥在等你不是吗,赶紧回去,一会儿就过了零点了,赶紧的!收好!”
乔以安被钟晓柔的手戳得有些吃痛,他将怀里的红包接了过来。
他了解钟晓柔的性子,知道若是自己拒绝,她一定也会扭住自己说一大通牢骚话来,如果那样,他回去可就真要晚了。
“谢谢晓柔姐!”乔以安道了谢,便离开了念青小酒馆,往家中赶去。
老旧弄堂被歪七扭八的蓝色铁皮遮了光亮,昏黄的路灯摇摇欲坠着,周遭静谧得有些可怕。
这一带是贫民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家,每月租金三五百即可。
对穷人而言,他们是没有资格讲究环境的舒适与否的,他们只要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沈思朗在长长的石阶上走着,夜色落在他的背影上,在石阶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腿很长,步伐轻快,三步并作一步,一步跨了三个石阶,很快便走到了石阶顶上,钻进了最顶上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
推开门后,他没见着乔以安。
他将生日蛋糕搁在逼仄的客厅里那张矮桌上,旁边摆放着他精心包装的礼物,然后提着食材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屋顶很低,而他太高了,他进去之后只能佝着腰,歪着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飞速地将食材处理好,然后凭着记忆,想给乔以安做一道以前他母亲常做给他们吃的菜——乔氏红烧肉。
乔氏红烧肉是不放糖的,提色靠的是豆瓣酱和老抽,佐以二荆条干辣椒,炒制上色后加水焖煮,熟透后大火收汁,便是以前他们最爱的乔氏红烧肉了。
沈思朗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又从冰箱里面拿出仅剩的两个鸡蛋,沿着锅边磕开蛋壳,单手一捏,蛋液滑入锅内,在热油的刺激下,瞬间凝形。
他用铲子整了整形状,活生生给整出了抽象的心形来。
看着锅里紧紧相依的两颗鸡蛋,沈思朗冷冽的脸上突然勾勒出一个明显的笑意,那笑意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好看。
“以安啊,哥哥尽力了,将就着吃吧!”
他用铲子将那抽象的心形翻了个面,一阵凉风窜了进来,油烟失了方向,呛得他猛地咳了起来。
“沈思朗,你在干嘛!”乔以安一进门就看见了屋里浓烟密布,透过浓烟看见沈思朗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拔高了音量说:“烧家吗?!你没开排风扇啊!”
沈思朗闻声转过身来,弯着腰探出一只脑袋,看着站在客厅里捂着口鼻的乔以安笑着说:“哥哥给你煮长寿面啊!你先去洗漱,洗好了,我就煮好了!”
“赶紧开排风扇!”乔以安没有理会他,一个劲儿催促着他打开排风扇。
沈思朗反应过来,赶紧打开排风扇,委屈着说:“光顾着要抓紧时间了,忘了!”他转回身冲着乔以安温和的笑着,然后又转回厨房,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桌上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乔以安将目光从厨房挪到身旁的矮桌上,那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旁边,摆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用手掌扇了扇烟雾,笑着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然后打开了那个盒子。
是一块手表。
这个时代,谁还戴表啊!乔以安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是笑着,然后将那块手表拿出来,朝着厨房走去。
“给我戴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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