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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大美人多了个崽(三拾叁)


【是江来吧……】
【江来出圈的那个红衣造型,我记得薛晨风也去试镜,被抢角色就是那一次吗?】
【我也觉得他指的就是江来,同期转型,而且很受人欢迎,曾经竞争过同一个角色。那江来背后的高层是谁?是那个姓闻的姿琅老板吗?】
【用软件查了一下,秦郁上竟然也是姿琅股东。】
【那就解码了,抢角色的是江来,薛晨风不知道哪里得罪江来,被他背后的高层也就是秦郁上封杀,所以不得不解约。】
【说实话薛晨风实力挺不错的,我还纳闷怎么不红,原来是被打压了啊。】
【秦郁上这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感觉我滤镜碎了。】
【带入薛晨风觉得好惨。】
【这都是薛晨风的一面之词啊,谁知道是真是假,江来出道以后往他身上泼的脏水还少吗?】
【薛晨风既然都出来接受采访了,明摆着就是要撕破脸,没证据他会这么说吗?】
【吃瓜,蹲一个后续。】
一时间,#薛晨风被打压#、#江来薛晨风#、#薛晨风怒揭娱乐圈潜规则”纷纷登上热搜。
就在这时,《文新周刊》第二篇报导横空出世,标题吸睛——
《演艺圈同行倾轧何时能休》。
虽然文章用某某演员来代替,但明眼人还是一眼看出,说的正是薛晨风被高层雪葬、被迫解约的事。
【《文新周刊》都发文了,是不是表示薛晨风说的其实是真的?】
【难道真的因为得罪江来所以被秦郁上封杀?】
【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江来,就因为不小心惹怒你,你就要封杀对方,是不是人啊。】
【@秦郁上@江来,出来解释!】
然而事情到此仍未结束,就在舆论吵翻天的时候,《文新周刊》又发出第三篇文章。
如果说第一篇宽泛地点名娱乐圈所有明星,第二篇暗示性地引导,那么第三篇就直接点出了秦郁上的大名。
《壹心基金会或涉嫌账目造假,论演员秦郁上的多重身份》
文章最后一段是这样的——
【秦郁上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身份是演员和导演,但他还是姿琅娱乐的股东,同时也是恒英集团目前的负责人。据了解,恒英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秦郁上的父亲,正是此次西崇救灾中表现积极的壹心基金会创始人。秦父去世后,恒英集团和壹心基金会都由秦郁上负责打理。
那么,在这多重身份的背后,是否存在利益输送?】
这篇文章发出后不久,聂威随即在微博转发,评论只有两个字:【心痛。】
【什么意思?我知道他在暗示但恕我文盲看不懂,谁能跟我说的直白一点】
【意思就是,秦郁上在娱乐圈混,自己还开公司,公司又关联一个基金会,基金会是要接受捐款的吧,那这捐的钱都去哪儿了,能说的清吗?】
【这么一来的确是很难说清了,那钱是被秦郁上自己中饱私囊,还是进了他公司的账户?】
【建议好好查一查!】
【枉费我还因为秦郁上这次去西崇而感动半天,他就是去作秀的吧,利用自己明星的身份宣传他的基金会,吸引更多人捐钱,最后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醍醐灌顶!这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文新周刊》爆得好,就要多挖出几个这样的蛀虫!】
秦郁上第一时间对此进行了回应。
秦郁上:【壹心基金会的确是我父亲创办,考虑到网络上的质疑,我将会公布基金会成立二十年来所有的账目,同时请第三方机构进行审计,确保每一笔款项都公开透明。】
然而网友并不买账。
【你确定是审计不是造假吗?】
【这么有钱了还要通过捐款骗钱?】
【《文新周刊》也没有拿出实质证据,只是说疑似啊,这就定罪了?】
【这一波我站《文新周刊》,毕竟从来没有虚假报导。】
【前排围观,让子弹先飞一会。】
【怎么还好意思发微博,利用灾情作秀、打压同行现在还在捐款上造假,赶紧滚出娱乐圈吧!】
【什么第三方审计,就是你们找的托吧,真当我们网友是傻子?】
恒英集团,秦郁上办公室。
发完微博,秦郁上就不再理会,手机搁在一边。
“聂威这是什么意思,连发三篇文章,一篇比一篇狠,他这是要搞死你啊。”闻绍蹭一下从沙发弹了起来,气到手抖,“还有薛晨风,枉我还觉得他可怜想给他牵点资源,要是他试镜的时候能有这一半演技,还能被刷下来?”
对面沙发,相比闻绍的跳脚,秦郁上稳如泰山。
说着说着,闻绍自己也琢磨出不对劲:“薛晨风采访视频刚刚出来没多久,《文新周刊》就发文章,这也太巧了,他们这是打配合呢吧?”
“你才知道?”
秦郁上把火锅店厕所门讲给闻绍听,听得闻绍目瞪口呆:“这老东西看不出来啊,玩这么野?唉不对,我怎么记得阿姨演出那晚,他是带他老婆去的?”
秦郁上脸上浮起一丝讥诮,给出四个字评价:“道貌岸然。”
“这老东西太不要脸了,人前高风亮节,人后寡廉鲜耻。”闻绍嫌恶道,“我现在就曝光丫的,让大家都知道那个娱乐前线就是他在背后操控,勒索的钱都他妈进他口袋了。”
秦郁上慢条斯理泡了杯清心降火的绿茶推到闻绍面前:“你急什么。”
闻绍端起喝了一口,见秦郁上似乎胜券在握,狐疑道:“你打算怎么做?”
秦郁上没说话。
闻绍提醒他:“虽然聂威不是个东西,但的确有手段,先是发一篇文章暗示你去西崇是作秀,降低大众对你的好感,紧接着用薛晨风引出你利用权势封杀同行,让他们对你产生厌恶,最后才暴露真正目的,把矛头对准基金会,让厌恶进一步升级。毕竟前两点还可以洗,但如果账目造假,很可能牵扯出刑事犯罪。”
“这一波攻势下来,大众先入为主,你想澄清可不是那么容易了,聂威可以说已经完全占了上风。”闻绍严肃起来,“如此能操控舆论,聂威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秦郁上眼神暗了暗。
早在闻绍告诉他聂威察觉到他们的调查后,秦郁上就知道聂威会对他下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会针对壹心基金会,同当年污蔑江怀礼一样,企图抹黑秦霆焕的心血。
秦郁上冷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尽自有天收,我就是执行天道的使者。”
闻绍的紧张顿时化为乌有,“哎呦”一声乐了,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怎么这么中二啊,还天道使者,你这么幼稚江来知道吗?”
提到江来,闻绍才想起什么似的:“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没来啊,连个电话都没给你打。”
秦郁上道:“他回平阳老家了。”
“回老家?”闻绍问,“回去干嘛?”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秦郁上没好气道,“我们夫夫的事你少打听。”
“还夫夫。”闻绍酸溜溜地,“肯定吵架了哈哈哈,要不你能不跟着一起去。”
他本意是想暴击秦郁上,谁料秦郁上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我去了谁看孩子。”
闻绍:……
夕阳西下,平阳县中心医院的家属院。
说是家属院,其实就是三栋六层矮楼围成的一个四方院子,敞开的那一侧原先有个铁门,如今铁门被拆,入口就这样大喇喇地敞开着。
江来走进去,四下看了看,他一出生就生活在这里,所以家属院怎么也有近三十年历史,石灰墙壁在经年风雨的冲刷中鼓起脱落,每家每户空调挂机下都垂着几道铁黄色的锈迹。
此刻正值傍晚,正是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做饭的时候,但周遭却听不到锅铲炒菜的声音,也闻不见饭菜香味,只有角落里传来阵阵垃圾的腐臭。
江怀礼去世后,江来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从初中开始住校,假期也基本不回来,上大学后回来得更少。如今一看,大部分住户或许早已经搬走。
他的心一沉,朝记忆里的那个单元走去,穿过堆满杂物的楼道摸黑上楼,停在三层的一户人家门前,而后掏出钥匙插进了防盗门的锁眼。
江来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他轻轻拧动手腕,钥匙似乎卡了一下而后才向左旋转,随着咯噔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屋内一切陈设如旧,夕阳将熟悉的家具勾勒出暖黄色的光影,时光仿佛在这里静止,这一刻江来只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两室一厅的格局,上世纪的装修风格,但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如果秦郁上在场就会发现,江来公寓家具摆放和物品陈设都跟这里很像。
江来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朝南的阳台上,靠阳台有个书架,上面摆满医学资料,随便拿出一本都比砖头还要厚。书架旁边则搁着一大一小两把藤椅。
每逢江怀礼休息在家,便会下厨做饭,而后父子俩就会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看书,悠闲地消磨掉一整个下午。
江来对着虚空无声喊了句爸爸,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他没忘记回来的目的。
江来拎上准备的礼物转身离开,防盗门在身后重新关上,而后他踏着台阶又上了一层楼,停在了斜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口。
这是当年那位护士长奚慧云的家,可江来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还住在这里,当看见门上贴着的春联时,他心中燃起希望,曲指在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屋里似乎并没有人。
江来又敲了几下,这次力道更重,他在门口等了一会,终于意识到护士长或许已经不住这里的事实,只得转身返回楼下,将礼物搁在玄关地上,而后挽起袖子将每个房间通风打扫。
虽然常年关窗,但家具上还是积了一层薄灰,江来忙了大半个钟头才打扫干净,收拾出小半袋垃圾,拎着去楼下的垃圾箱扔掉。
等再上楼时,他一步步踏着台阶,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弯处抬头一看,忽然愣住。
半掩的房门外站着一个人,听到脚步那人猝然转头,当看到江来后顿时一怔,嘴唇不停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从口型看似乎说了个“江”字。
江来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打量对方略显熟悉的面容,试探着问:“是奚阿姨吗?”
五分钟后,奚家客厅。
奚慧云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水递给江来,脱口而出叫他的小名:“来来。”
随即她意识到不妥,想改口又不知道该称呼江来什么,不知所措地站着,似乎她才是客人。
江来道:“没事,您还是叫我来来吧。”
奚慧云这才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不由自主就往江来脸上看去,对上江来的目光后又局促地挪开,招呼他吃水果。
江来笑着道谢,同时不动声色打量这位曾经的护士长。
在江来记忆里,对奚慧云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一晚,对方披着睡衣同他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紧紧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来来,你要记住,你爸爸是个好医生”。
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时那张布艺沙发已经换成了透气的牛皮,而奚慧云也不再年轻,脸上浮起深深浅浅的皱纹,原本窈窕的身材也在岁月流逝中略微发福,但面颊依旧红润,显得很有精神。
江来听话地剥了个橘子,送一瓣到嘴里,咽下后才主动道:“我正巧路过,所以回来看看,没想到碰上您。”
奚慧云说:“你这是来巧了,我最近都在我女儿家帮忙带外孙,今天上午刚回来,过两天还得走。”
“您现在都升级做奶奶了?”
闲聊中,江来得知奚慧云丈夫五年前去世,女儿前几个月刚生了个外孙,她前一年已经退休,于是常住女儿家帮忙带孩子,这次回来是为了拿点夏天衣服。
家常的聊天让奚慧云不再那么紧张。她放松下来,上上下下打量江来,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慈爱和关心:“来来,你现在是明星了,我上次在电视上还看到你了,跟我女儿说我认识你,她还不信。”
江来依旧微笑:“那待会儿我跟您拍张照片,下次您女儿要是再不信就拿给她看。”
“好啊。”奚慧云一迭声道好,目光落在江来吃了一瓣的橘子上,不知为何眼眶红了,她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角,抬手比了个高度:“我印象里你还是这么点,一转眼就长这么高了,跟……”
她说着顿了顿,喉头哽住似的,半晌才晦涩地道:“跟你爸爸很像,我刚才差一点就把你认成他了。”
开了个头,下面的话就简单多了,奚慧云不知为何忽然打开话匣子。
“你爸爸当时是医院里个子最高的,又高又帅气质又好,好多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来打听他,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都特别失望。”
“他的知识面也是公认的广,脑子里仿佛装着百科全书,不管什么问题都能解答,我记得有次儿科的主任碰到一个晕厥送来的小姑娘,怎么都查不出病因,你爸过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护士都愿意跟他搭班,因为你爸从来不会因为学历低瞧不起我们,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即便我们做错了事也不会骂人,真出了问题他第一个挡在前面。来实习的学生如果能分到他手底下都觉得烧高香了。”
“他不论对谁都很温和,对待所有病人也都一视同仁,病人看不懂治疗方案,他就一个字一个字耐心解释,解释到他们放心为止……”
奚慧云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话似的,一句一句说个不停,却又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她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睛,也拿起一个橘子想要剥开,却控制不住手在发抖。
江来安静地听着,外表依旧平静,但在表象之下,五脏六腑都随着奚慧云的话在微微颤动。
他在茶几底下紧紧攥着拳,竭力克制着对奚慧云道:“奚阿姨,我不瞒您,我最近遇上了当年那个想要轻生的病人,他告诉我,都是当时《平阳日报》的记者教唆他说谎,他才会将我父亲污蔑成无良庸医。我想为我父亲正名,这一次您能帮我吗?”
奚慧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接过江来递给她的纸巾,一个劲儿点头,哽咽道:“我这几年每年清明给我老头扫墓,都不敢去看你爸爸,只敢远远看一眼,我没脸过去,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橘子,像二十年前的那个深夜一样,紧紧箍住江来的双肩:“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说,就算没有退休我也会说。来来,你爸爸是个好医生,他不应该被那样污蔑。”
从奚慧云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夕阳的余辉通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形成一道笔直的光带,江来看到了一粒粒细小的灰尘在他眼前浮动。
他在昏暗中静静站着,良久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下楼。回到家,他没开灯,轻手轻脚走到阳台那把稍小的椅子跟前,像小时候一样坐下后曲腿踩在椅面上,双臂环抱膝盖,而后就以这样的姿势,透过窗户看向布满星光的夜空。
同一时间,岚城。
夜幕下的车流蜿蜒出一条璀璨灯海,江棠承坐在副驾,转头看看开车的秦郁上,又扭头看了眼后座,眉心缓缓拧成一个小疙瘩。
秦郁上刚带江棠承去餐厅吃饭,又顺路逛了商场。路过一家蛋糕店,江棠承只不过指着橱窗里一个纸杯蛋糕说好看,秦郁上二话不说就冲进店里,把每种口味的蛋糕买了个遍。
而后是玩具店、书店……
秦郁上如法炮制,吓得江棠承都不敢随便看了。
此刻的后座堆成小山似的,全是吃的用的玩的。
秦郁上察觉到小孩自上车后就异常安静,等红灯时侧头问:“怎么了?饿了?”
江棠承赶紧摇头,在餐厅时秦郁上就一个劲儿给他夹菜,他都吃撑了,现在又问他饿不饿。
江棠承不敢再看,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几秒后又猛一转头,果然就见秦郁上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段时间秦郁上总这么看他,江棠承汗毛立马竖了起来,抱紧小胳膊:“叔叔,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啊。”
秦郁上在心中自动将这声“叔叔”转换成“爸爸”,不由美滋滋。正巧变灯了,他才在后面车辆催促的鸣笛中,遗憾地从江棠承脸上收回视线,挂挡踩油门,而后不过脑子地说:“我没看你啊。”
江棠承:“……”
骗小孩呢你。
好不容易到公寓,江棠承警惕地拒绝了秦郁上“吃个蛋糕吧”、“玩具要拆吗”的建议,表示要上厕所,然后趁秦郁上不注意,拿走他搁在餐桌上的手机,躲进浴室给江来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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