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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大美人多了个崽(三拾叁)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有些遗憾:“那好吧。”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顾泽肖拿来两盒盒饭,吃完之后,江来把餐盒扔掉,再回来时端了两杯消暑的绿豆汤,就见顾泽肖在看手机,脸色不太好。
顾泽肖到西崇后,顾允良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并没有指责他“不务正业”,反而让他注意安全。
顾泽肖心头正一暖,顾允良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认识个记者在西崇报道,你跟他约个时间做个采访,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没信号吗?”江来走过去,将一杯绿豆汤递给顾泽肖,“这两天信号还不太稳定。”
顾泽肖收起手机,接过杯子后和江来碰了一下,笑道:“谢谢江医生。”
江来也笑了,没有反驳这个称呼,在旁边坐下。他们坐在倒塌的一根石柱上,远处天空,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缓缓下沉,橘红色的余辉温柔地照耀着面前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不远处,孩子们在空地上玩耍,大人们忙着准备生活用品,最初的混乱后,一切都在慢慢恢复秩序。
就像太阳虽然落下,但明天依旧会升起,那就代表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江来默默啜饮着绿豆汤,就听顾泽肖忽然问:“你现在似乎不晕血了?”
“有吗?”江来愣了愣,随即明白顾泽肖指的是那个伤口出血的小姑娘,笑道,“可能因为血不多吧,多了还得晕。”
曾经绝口不提的往事如今已经能谈笑自若地说出来,顾泽肖能猜出江来这种变化的原因。
他咽下一口汤,似乎连同什么一道咽了下去,而后侧头看着江来,打量片刻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白大褂。”
江来去医院实习的那段时间,顾泽肖正好去国外。
“好像是。”江来也记了起来,“我去医院实习那几个月你在国外。”
顾泽肖低低嗯了一声。
江来低头看去,白大褂前襟沾了些灰尘,他伸手掸掉,直到这身衣服光洁如新才停下,而后道:“也没什么不一样,跟其他人差不多。”
顾泽肖想也不想脱口道:“不一样。”
顾泽肖天天在医院,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穿白大褂,既有近百岁还坚持出门诊的老中医,也有医学院里刚毕业朝气蓬勃的学生,但江来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江来侧头看去,夕阳的柔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刹那间顾泽肖只想到了一个词。
“纯粹。”
谁料江来听完却沉默,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杯,目光闪了闪,少顷才轻声说:“师兄,我想我大概算不上纯粹,因为我最初想要做医生的目的就并不纯粹。”
这个回答出乎顾泽肖意料,他问:“那你为什么想做医生?”
江来把纸杯在手掌旋了半圈,抬头重新望向西沉的落日:“是因为我父亲,他是个医生。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好医生,而我之所以会学医也是受他影响,我原以为自己也想像他一样做个好医生,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所以我想我并不纯粹。”
相识多年,顾泽肖第一次听江来提起父亲,哑然片刻才道:“你父亲是医生?”
江来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是啊,你知道我家在平阳县,他当时就在中心医院做外科医生,他才是我见过真正纯粹的医生。”
“平阳县中心医院……”顾泽肖低声重复,如果没记错,顾允良也曾在平阳县中心医院工作过,曾一度做到了副院长。
这样的巧合却让顾泽肖没由来地生出些许不安,他正要在问,就听江来反问道:“师兄呢,为什么要当医生?”
顾泽肖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笑意:“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其实我父亲也是医生,但我并不是受他影响,而是因为小时候看的一部电视剧。那部电视剧讲的是无国界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各国医生在枪林弹雨中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的场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概从那一刻起,我就对这身衣服产生了向往。”
江来没想到,顾泽肖看似温和儒雅,骨子里倒有这样英雄主义的一面。
顾泽肖问:“你没看过吗?”
江来微微蹙眉,从表情看他似乎在努力回想但失败了。
顾泽肖一口喝光了爽口的绿豆汤,笑道:“我们俩这算是有代沟吗?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几岁。”
江来也跟着笑了:“可能我不太看电视。”
即便在学校时,和江来这样轻松的聊天也屈指可数,顾泽肖心中涌起暖意,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惆怅,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江老师”。
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小孩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鬓斑白、步履蹒跚的老人,操着并非当地的口音喊道:“阳阳,慢点慢点。”
杜阳礼一口气跑到江来面前,兴奋到脸蛋微微发红:“老师,我找到我爷爷了!”
紧接着他回头,冲身后喊道:“爷爷爷爷,就是这个老师在地震的时候救了我。”
身后的老人拖着一条残疾的左腿,在并不平稳的路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赶了上来。然而在看到江来的那一瞬间,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忽地一僵,混浊的双眼也在耷拉着的眼皮下猝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来。
他整个人剧烈颤抖,最后竟扑通一下跪在满地砂石瓦砾上,对着江来失声喊道:“江医生!”
作者有话说:
正文预计一周内完结,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在置顶的那条评论下留言,比心,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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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郁上找过来的时候,江来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处土坡上。
十分钟前他刚回帐篷,小周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个人跪在地上拉扯江来的白大褂,嘴里不停念叨“江医生我对不起你”之类的话。
听说后,秦郁上立刻赶了过去,然而江来已经走了,只剩下瘫倒在地的一个老人和不知所措的杜阳礼。
一番盘问秦郁上才知道,原来杜阳礼的爷爷竟然是江来父亲江怀礼曾经的病人,言语中透露出江怀礼的坠楼与他有关,而方才猝然一瞥,让他把江来错认成了江怀礼。
秦郁上按下心头的震惊,循着江来离开的方向一路寻找,终于在这处破败的公园里找到了人。
土坡不过十几米高,秦郁上三两步跨上去,走到江来身侧站定。
余光里出现熟悉的身影,江来却没有转头,依旧直视远方青灰色的天空。落日最后的光辉映着他白皙的面庞,冷漠到没有一丝表情。
秦郁上喉结滚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酝酿了数个开头又在出口的瞬间咽下,就听江来忽然道:
“那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但是在秋天,所以光线比现在暗,地上全是被风吹落的树叶。我那时候8岁,放学后像往常一样去医院找他,等他一起回家,没想到却看见他从楼顶天台摔了下来。”
秦郁上瞬间明白了这个他指的是谁,心脏顿时一紧。似乎起了风,江来的声音听起来轻飘不定,却将秦郁上瞬间代入那个北风呼啸的深秋傍晚,年幼的江来站在满地血泊,眼睁睁看着父亲闭上了眼睛。
“地上全是血,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会忘记,没想到我根本忘不掉。”
江来停顿片刻,手指一根根攥紧在掌心,几乎掐出血来。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回想,但他自虐一般强迫自己将曾经的伤口再度鲜血淋漓地扯开。
“坠楼在当时是个大新闻,很快有人嗅到风声,第一个来的就是《平阳日报》的记者。”
秦郁上呼吸一紧,心中闪过一个猜测,果然就听江来道:“那人就是聂威。”
当时的聂威虽然入职《平阳日报》不久,但对新闻的敏锐度却很高,在医院封锁消息前就接触到了江怀礼坠楼时,与他同在天台的那个患者,也就是杜阳礼的爷爷杜平。
没人知道他们私下里说了什么,杜平从惊慌失措的状态冷静下来,无论任何人询问都闭口不言。而聂威则返回报社,洋洋洒洒撰写了一篇报道,等那篇报道发出来的时候,江怀礼就成了一个收红包没医德,在患者讨要说法时跑去天台躲避,而后不慎坠楼的无良医生。
那个年代监控还远未普及,一个普通县城的中心医院怎么可能安装,而当时只有杜平一人在场,还不是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来冷冷道:“聂威将杜平打造成一个受害者,陪同杜平见警察做笔录,甚至与医院谈判要求赔偿,一副伸张正义的嘴脸。”
而医院似乎默认了聂威的那篇报道,真的派人出面协商赔偿。
“但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江来顿了顿,语气有些哽咽,“我父亲当时工资不到六百,一半都用来补贴给条件困难的病人,他怎么可能伸手向病人要钱。但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去找杜平,但他对我避而不见。”
“我去找聂威,在报社门口堵他,他跟我说让我不要包庇我父亲,还威胁我让我上不了学。”
“我没办法,又去医院找我父亲以前的同事,但很奇怪,他们全都沉默不言。”
自始至终,江来的语调一如往常沉缓,仿佛只是借他的口说着别人的故事,然而秦郁上却知道,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字一字都沁着江来的血与泪。
秦郁上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很想不顾一切地拥抱对方,但他知道,江来需要的是倾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倾听。
似乎察觉到秦郁上强烈的情感,江来略一停顿,竟转头对他弯唇一笑:“有一天晚上我从学校回家,忘记带钥匙所以坐在楼道里。那时候我还住在医院的家属院,我爸科室的护士长就住在楼上。她下夜班看到我,大概觉得我实在可怜,就让我去她家住一晚。”
护士长家中有老人孩子,一家五口挤在五十多平的两室一厅,只能把江来安顿在沙发。夜里起来,她发现江来还没睡,便披着睡衣走过去问怎么了。
“那一晚天气很好,天上有很多星星。”江来注视着逐渐暗沉的天空,幽幽回忆道,“我就跟她说我在看星星,还问她'阿姨,你知道哪一颗是我爸爸吗?'”
护士长听完后,当即红了眼眶,把年幼的江来搂在怀里,哽咽道:“来来,别怪阿姨,医院给我们下了封口令,我们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就会丢工作。”
那个年代想找一个铁饭碗并不容易,护士长还有一家老小要供养,江来并不怪她,只记得在那个狭小又昏暗的客厅里,护士长死死箍着他的肩,一字一字告诉他:“来来,你要记住,你爸爸是个好医生,他没拿过病人一分钱,是那个病人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想轻生,你父亲第一时间发现,追上天台劝他,伸手去拉的时候才会不小心摔下去。”
听到这里秦郁上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医院要下封口令……”
江来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我也问了她相同的问题,她开始说我是小孩,不明白成人世界的复杂,后来我苦苦哀求她才告诉我。”
原来当时杜平得的是一种罕见的腿部血管肌瘤,如果不切除就会压迫神经危及生命,然而手术风险很高,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残疾。
医院本不想收治,是江怀礼一力主张让杜平住院,为此还与当时的普外科主任发生争执。
因为江怀礼经常使用科室经费补贴病人,主任早就不满,因而在江怀礼坠楼后,那名即将升任副院长的主任忽然对外科全体下了封口令,不允许提一个字,默认了聂威对江怀礼的污蔑。
说到这里,江来忽然勾出一个讽刺的笑:“你知道吗,护士长还跟我说,我父亲查遍资料,为杜平制定了手术方案,将风险降到最低,杜平的腿很可能痊愈且不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杜平拿到赔偿后去了另一家更好的医院动手术,结果在剥离肿瘤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神经,留下终生残疾。”
江来回忆方才见到杜平的模样,虽然只有五十多岁却仿佛行将就木,拖着那条残疾的腿,离开平阳躲在这里苟且地活着。
当时医患关系还没人报道过,聂威算是第一人,据说报纸卖到脱销加印,聂威也因为这篇报道获了奖,离开《平阳日报》后一路平步青云。
“其他报纸看到了也想跟进报道,医院的人问不出话,就只能去学校门口堵我。”
落日隐去最后一丝光亮,沉沉的黑夜即将笼罩这片土地,江来身上仍穿着那身白大褂,身形在黑暗中如此消瘦单薄。
就在这瞬间,秦郁上忽然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似乎当阳光完全消失的时候,江来也会跟着消失。他克制不住地一把抓住了江来的手腕,似乎这样才终于觉得踏实。
江来低头看了眼被秦郁上抓紧的手腕,没有挣开,继续道:“一开始我还抱有希望,会跟每个来的人说,我父亲是好医生,他是无辜被冤枉的,他们每次都说好,但写出来的报道却不是这样,说我痛哭流涕,为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愧疚。后来我就知道了,不管我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说,澄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秦郁上才恍然大悟,难怪江来对绯闻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从来不澄清,根源竟在这里。
一阵风从远处刮来,如同孩童的呜咽,江来抬起另一只手随意拨弄两下被吹乱的头发:“我知道他们想看什么,他们想看我哭,想看我崩溃,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得意,我偏要笑,我要好好活着,我要考上最好的医学院,我要做最好的医生,当我站在最高处的时候,我就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父亲是个好医生,我是受他影响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可惜我失败了。”
江来露出一丝苦笑,挣开攥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转过身面对面看着秦郁上,而后轻轻将头抵上他的肩膀:“我是不是很没用。”
秦郁上抬手按住江来的后背,紧紧拥住他,沙哑地说:“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不管是小时候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真的?”江来尾音有些不稳,仿佛直到这时才终于流露出些许脆弱。
“真的。”秦郁上在江来的脑门狠狠亲了一下,而后同他额头相抵,“你没有失败,这件事也没有结束,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嗯。”黑暗中江来眼神发亮,一字一字坚定道,“我要讨回来。”
“不是你,是我们。”秦郁上纠正他,“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从方才跟杜平的短暂交流中,秦郁上看出对方应该没读过几年书,而从杜平见到江来后跪倒在地、涕泪满面忏悔的表现看,他当初那么做大概率是被聂威教唆。
而聂威一手策划这起轰动性的新闻,之后也的确得偿所愿,一路平步青云。
如果可以,秦郁上很想将聂威连同杜平千刀万剐。他吸进一口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松开江来,把他两只手牢牢握在掌心,说:“杜平刚才说他愿意写自白书,我待会儿咨询律师,看这种情况是否能把聂威定罪。”
秦郁上的手掌温热有力,江来感到身体腾起一股力量:“我也咨询过,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光有杜平的话可能还不够。聂威很懂得利用舆论,如果一次扳不倒他会很麻烦,所以必须一击即中。”
谁料秦郁上闻言却挑眉笑道:“那不正好,我命中率一向很高。”
江来失笑,心中却陡然松快:“当下还是救灾比较重要,这件事等回去再说。”
“等等。”除了聂威还有当时的那个主任,秦郁上问,“那个主任现在在哪儿?”
江来道:“那人没多久就高升,后来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姓什么叫什么知道吗?”
那个名字在脑海中不知道过了多少遍,江来想也不想就道:“姓顾,叫顾允良。”
两人身后的土坡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顾泽肖手一松,水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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