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经理支支吾吾，这涉及客人隐私叫他怎么说。
秦郁上说：“没事，住我对门的江先生都跟我说了，我就是想来了解得更清楚点。”
经理哪能想到堂堂影帝也会骗人，再加上秦郁上天生自带让人信服的镇场气质，经理毫不怀疑地上了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小周听完直接傻眼：“死猫？！”
“是啊。”经理抹了把汗，不动声色想把酒店摘出去，“我们都在想江先生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秦郁上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小周电话响了，他走到旁边接起，回来后对秦郁上说：“秦导，是刘制片的电话，他们人到齐就等您了。“
秦郁上没有丝毫犹豫：“就说我不去了，让他们直接开始。”
紧接着他对经理道：“监控室在哪儿，带我过去。”
江来在看到秦郁上的那一刻就明白，秦郁上怕是已经知道了。他错开对方投来的锐利视线，沉默地走到监控台前。
巨大的监控屏被分成数块小屏幕，无死角地记录着酒店内部每一个地方发生的事。在江来下楼前，秦郁上和小周正在看大堂的监控回放。
秦郁上从江来身上收回目光，对操纵鼠标的保安说：“再往前倒一点。”
保安往前拉动进度条，监控画面里，无数身影在大堂加速穿行。某个时间点，秦郁上忽然说：“停！”
画面定格，一个高瘦身影进入众人视野。
认出是谁后，江来惊讶地往秦郁上看去。小周主动解释说：
“江老师，自从上次狗仔爆料之后，秦导就怀疑剧组有奸细，一直让我盯着，我发觉乔阮的助理很可疑，这人叫彭可，老是跟别人打听你。今天你收到……收到那个，这么巧彭可没去片场，秦导就带我来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江来一时心情复杂，方才他正是想起白天小周和乔阮的对话，提到彭可因为腹泻没去片场，才想来确认一下。
秦郁上意味不明地瞥了小周一眼，似乎嫌他话多，而后冷冷道：“记一下时间，早上8点37分，彭可第一次离开酒店，继续向后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周刷刷在手边一张纸上记录，而后按下回车，画面开始以两倍速播放。
监控室内一时无声，江来抱臂专注看着，然而身侧的人存在感实在太强，叫他无法忽视，目光不自觉就偏了过去。
秦郁上换了一身赴宴穿的深色礼服，修身考究，侧脸轮廓英挺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紧盯监控，似乎半分余光都没分给旁人。
江来收回视线，随即就听秦郁上问：“不是说回房间睡觉吗，怎么下来了？”
说这句话时，秦郁上的目光仍在监控上。江来一噎，反问道：“不是说有饭局吗？”
秦郁上这才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我胃口是有多好，知道你发生这种事还能吃得下？”
江来抿了抿唇，秦郁上不等他开口继续说：“这么大事你就打算自己处理？”
“我报警了。”
“报了警就不用知会我一声？”秦郁上紧追不放，“在我剧组发生这种事，你觉得我要不要负责？”
秦郁上在片场说一不二，打理秦霆焕公司也一向是做主的那个，他居高位已久向来强势，只不过日常相处中有意收敛。
然而江来遭遇恐吓却对他隐瞒，此刻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秦郁上真想，真想……
气氛略微凝固，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江来被秦郁上少有的强势怔得愣住，而小周、经理和原本监控室里坐着的两名保安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等秦郁上想明白他要干什么，小周已经憋不住，催促保安拼命往后快进，直到彭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监控里，他才如获新生般大喘气道：“秦秦秦秦导，彭可回来了！”
秦郁上强行按下那股强烈又莫名的冲动，侧头看了眼监控右下角的时间。小周不待他吩咐就主动记下，嘀咕道：“8点47分，他在外面呆了十分钟啊！”
江来从刚才那种近乎对峙的状态里回神，转头盯着画面同时平复有些剧烈的心跳。渐渐的，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忽然道：“彭可手里拎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放大？”
保安操作将画面放大，但画质却变得模糊，小周眯眼辨认：“好像是外卖吧，袋子外面还贴着白色单据。”
秦郁上道：“继续往后看。”
彭可拎着疑似是外卖的东西上楼没多久，又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再度出现在大堂。
那是个不透明的黑色购物袋，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一次彭可离开酒店五分钟后便返回。
之后的时间里，他再没有出过门。
监控室内静了一分多钟，小周推测道：“彭可第一次出去是抓猫，然后把猫弄死了拎回来，第二次再出去拎着的那个袋子里就是给江老师的包裹。”
说着他又把画面切到在前台交班后来送包裹的那个男人身上。然而男人身形中等，和瘦成竹竿的彭可差别很大。
小周又犹豫了：“这人……显然不是彭可啊。”
江来很快给出解释：“这个人可能是彭可雇来的。影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需要钱的群演，彭可犯不着自己冒险。”
秦郁上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同样想法。
小周“啊”了一声，这影视基地里的群演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茫茫人海他们上哪儿去找。
江来目光微沉，凝视不甚清晰的监控画面一言不发。从现有证据看，的确无法将彭可跟这件事联系起来，但彭可谎称身体不舒服没去片场，却先后两次外出，这一点本身就足够可疑。
然而光怀疑还不够，他必须拿到实证。
江来目光沉了沉，对保安说：“刚才那两段视频，麻烦再调出来让我看一下。”
保安依言而行，彭可出入大堂的两段监控被来回播放。不知放到多少遍，就在小周看得眼花，忍不住揉眼时听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停！”
江来和秦郁上异口同声，视线飞快交错又各自回到监控。定格的画面中，彭可将右手拎着的外卖换到左手，而后抬起右手看了眼，接着又甩了两下。
于此同时，一抹穿着酒店工作制服的人影飞快从他身边跑过。
秦郁上指着监控问经理：“这个人是谁？”
经理很快认出来：“是大堂主管。”
主管被叫来，江来问：“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主管盯着监控里彭可的脸看了快一分钟，摇头道：“没什么印象。”
江来的心一沉，原本寄希望于主管能看到彭可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现在希望又落空了。
小周急得直挠头：“要我说直接拿监控问彭可，他还能不承认？”
江来心道没那么简单：“他有无数种推脱的理由，必须拿到实证。”
监控室内气氛凝重，主管不知道发生什么，望着两位衣着和气质不俗的客人，战战兢兢问经理：“经理，发生什么事了？”
经理瞥去一眼，压低声音反问：“你早上那会儿慌慌张张出去干什么了？我平时怎么强调的，员工代表酒店，要时刻注意形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慌。”
主管回忆当时情况，还觉得焦头烂额：“早上门口差点发生事故，咱们酒店的接驳车下客的时候撞倒了一位客人的行李箱，那个客人不依不饶要赔偿，差点闹起来报警，我就是赶着出去处理的。”
秦郁上耳力过人，立刻捕捉到关键词，问：“那辆接驳车当时停在哪儿？”
“啊？”主管愣了一秒，“就停在酒店门口，正冲花园。”
秦郁上继续问：“车上装行车记录仪了吗？”
“装了。”经理说，“我们每辆车都装了，就怕发生事故说不清。”
秦郁上同江来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想法——如果那辆接驳车停在花园对面，说不定会拍下一些画面。
秦郁上道：“麻烦把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调出来。”
经理和主管去办了。
小周还一头雾水，就听秦郁上沉声说：“打电话给乔阮，让他现在带着彭可来我房间。”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嗷，祝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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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二合一）
“——前两天我跟我妈去看了几家婚庆和酒店,都挺不错的。我妈说等你回来咱俩先领证，今年就把事给办了，算命的说我这个属相拖到明年不好……”
昏暗的酒店标间,彭可坐在被褥凌乱的床上，看着屏幕里女友不停张合的嘴唇，视线逐渐失去焦距。
对面的女友忽然停下,狐疑地盯着他：“你发什么呆呢,听到我跟你说的了吗？”
“啊？”骤然提高的音量让彭可猛然回神,“是，等我回家咱就领证。”
女友不依不饶：“你怎么回事啊？”
彭可揉了揉太阳穴：“我可能有点累了。”
女友语气缓和下来，想了想说：“做助理虽然累但挣得多啊,看在钱的份上你也要坚持。”
彭可心中苦笑：“行,我听你的。”
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进来一条新信息，彭可点开后才发现是乔阮：
【现在到我房间来。】
一如既往命令语气,独自一人时彭可不再掩饰，厌恶地皱了下眉,女友问：“怎么了？”
彭可道：“乔阮找我,宝宝我先挂了，待会儿再跟你聊。”
女友撅着嘴有些不乐意：“这都晚上了他找你干什么？”
彭可哄了一会，女友不情愿地妥协道：“行吧,乔阮虽然事多脾气大，但给你开工资还挺大方,等你回来带我去买三金啊。哎还有,我在网上看中一款包包,下个月七夕你买给我做礼物呗,正好也能做结婚时的婚包。”
彭可表情一僵。
女友冷下脸：“怎么了不乐意啊？你做助理不是工资很高吗,给自己买名牌包名牌鞋一点不心疼，几万的表也说买就买，送我个包怎么了？”
“不是不是。”彭可忙道，“我回去就给你买。”
挂断视频后，彭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女朋友还以为他给明星当助理工资很高，其实那些钱都是他靠偷卖乔阮的东西得来的。
自从被薛晨风发现后，他就再也不敢了。
彭可没用毛巾，直接拿手抹了把脸，路过桌子时把吃了一半的外卖扔进垃圾桶。出门前想起什么，他把短袖脱了换成长袖的连帽衫，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乔阮的房间在楼上，彭可没坐电梯，直接顺着楼梯爬上去。乔阮开门后脸色明显不悦：“你怎么现在才来？”
彭可满脸堆笑地赔罪：“小乔哥，我刚才在洗手间，耽误了点时间。”
乔阮这才想起彭可肚子不舒服的事。
彭可问：“你收工回来了？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不是我。”乔阮放缓语气道，“是秦导让我们去他房间。”
彭可心里咯噔一下：“秦导？他找我干什么？”
乔阮也纳闷，但秦郁上助理点名让彭可也过去。
彭可舔着嘴唇：“我一个无名小卒，秦导怎么会找我，我就不去了吧。”
乔阮又有些不耐烦：“让你去就去，那么多话干什么？”
去次顶层要刷专门的电梯卡，乔阮让楼层服务员帮忙刷卡。
电梯楼层不断上升，彭可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到顶后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秦郁上的套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乔阮在门上敲了一下，听到里面传来“请进”才推门入内。
套房宽敞，光会客厅就比彭可住的标间还要大，彭可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当视线落在对面沙发上的人时，顿时膝盖一软。
“江老师，你也在啊？”乔阮更纳闷了，秦郁上这么晚叫他来到底为什么？
江来坐在沙发上，越过乔阮对彭可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异常漂亮，彭可却根本不敢直视，心跳快到几乎跃出胸膛。他将手伸进卫衣口袋，狠狠掐了一把掌心，缩在乔阮身后尽可能减小存在感。
客厅里，江来和秦郁上并肩坐在沙发，小周站在一旁，三道目光齐齐朝他看。乔阮就算迟钝也觉察出气氛的异常：“秦导，您找我来什么事啊？”
秦郁上表情不辨喜怒，淡淡道：“有点事找你跟你助理。”
乔阮莫名其妙，下意识又往江来看去：“到底什么事啊？”
江来开门见山：“今天收工回来，前台转交给我一个包裹，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乔阮一头雾水：“是什么？”
江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道：“一只死猫。”
彭可闻言瞬间变了脸色。
乔阮瞪大眼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好几秒，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什么死猫？”
江来微微眯起眼：“就是你在楼下喂的那三只猫里的其中一只，猫头被人拧断，鲜血淋漓地被放进一个盒子里，包上漂亮的包装纸还打了个蝴蝶结，让前台送到我手里，说是给我的礼物。”
光听江来形容那个画面乔阮就受不了，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不可能啊，我早上去喂的时候那几只猫还好好的，怎么死了？怎么会有人把死猫装盒子里给你，是不是变态啊？”
江来不动声色观察乔阮的反应，修长的双腿相互交叠，双臂也环抱在胸前：“这就要问你助理了。”
江来一惯笑脸迎人，任谁和他相处都会觉得如沐春风，此刻他却以一种罕见的强势的坐姿坐在沙发上，清亮的声音中透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秦郁上侧头看去，明亮的灯光下，江来的额头、鼻梁到下颌构成一道优美的弧度，肢体看似舒展眼神却精亮锐利，仿佛一只领地遭到入侵的豹子，随时随地可能暴起，一掌撕碎侵略者的喉咙。
这样的气质出现在江来身上实在罕见，秦郁上稀奇地看了又看，炽热的眼神终于引起江来的注意。
江来微微侧头，莫名其妙看了秦郁上一眼，秦郁上这才收敛，拳头抵在唇边清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江来说完那句话，套房内安静了足有一分钟。乔阮回头朝彭可看去，用发抖的尾音难以置信地问：“你干的？”
彭可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面部肌肉僵硬到无法做出任何表情：“江、江老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江来料想彭可不会承认：“你今天没去片场吧。”
“是、是啊。”彭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竭尽全力让自己镇定，“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所以留在房间休息。”
“没出去过？”
彭可刚要说“没有”，猛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出去过，我上午出去拿了一趟外卖，还给我女朋友寄了个快递，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来同秦郁上对视一眼。彭可果然如预料般谨慎，知道他们可能看过监控，干脆自己承认。
彭可的确早有准备，也事先想好万一东窗事发他该如何应对，此刻迅速镇定下来，主动掏出手机说：“我叫外卖和发快递的记录都还在，你们要看吗？那什么死猫真跟我没关系，不能因为我今天呆在酒店没去片场就怀疑我吧。”
乔阮此刻也回过神，难怪秦郁上特意让他叫彭可一起来。这仿佛三堂会审的氛围让他不爽，彭可毕竟是他助理，打狗还要看主人。
乔阮道：“是啊，总不能因为彭可今天没去片场就怀疑他，有证据吗？”
有了乔阮撑腰，彭可暗自得意，装出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样：“江老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我就是小助理，您一个大明星就别为难我了。”
小周拳头瞬间硬了，恨不得冲上去暴揍彭可一顿，让他把真话全吐出来。小周忍不住又想，秦郁上刚才不是很有办法的样子吗，怎么也不说句话啊。
江来神色淡定，漫不经心将彭可从头扫到脚，视线定格在他穿着的连帽衫上：“不舒服还点外卖，不怕不卫生吗？”
“我也想自己做。”彭可讪笑，“这不是住的房间没条件嘛。”
江来点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问：“快递是寄给谁的？””
彭可越发有底气，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我女朋友啊，我们快结婚了，我给她买了件衣服。”
“你对你女朋友还挺好。”江来仿佛熟人之间闲聊，忽地话锋一转，“但我看你怎么还穿长袖，这样的天气不觉得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