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燕凌霄,眼中闪过某种炽热的感情。
“尊上,我们再一*次好吗?”
燕凌霄面无表情:“不好。”
从前他与若寒做那事,都是形势所迫,他需要一个容器来转移因魔魇而产生的煞气,他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现在,转移煞气的理由不成立了,再做便不妥。
若寒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忽然就想起来,从前尊上也拒绝过他,在遇到闻人月朗之后,哪怕煞气日渐肆虐,他也再没能踏进尊上的寝宫。
想起往事,他的神情越来越阴沉,看着如今在身下任凭自己摆布的尊上,他突兀地笑了一下,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他指尖在燕凌霄唇上蹭了蹭,缓声道:“可你现在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说罢,他低头吻了上去。
燕凌霄喉结剧烈滚动,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喉咙里忽然闷出一声低哑的哼声,若寒的掌心握住了要命的地方。
两人缠吻许久,若寒的指腹在那处打转,触感湿滑,然而更勾人的是若寒牵丝般的眼神,分明是素洁纯情的长相,眼底却透出说不出的媚意。
他终于肯放过燕凌霄的唇,一路吻下去,最后为手分忧,重复的动作将脆弱的唇瓣磨得通红。
他一直抬眼注意着燕凌霄,见他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将掌心放到了自己头顶,便像是得了嘉奖般更深地埋首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作一顿,喉结上下滑动,冷不防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燕凌霄躺在床上平复着气息,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他坐起身,见若寒蜷缩在自己腿边上捂着唇咳得厉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吐出来便罢了,你这又是何必。”
若寒抬眼看他,咳得脸泛红晕,双目蒙上一层泪意,哑着嗓子道:“以前都……”
大概发泄过后人的精神多多少少都会放松一些,看着若寒可怜兮兮的模样,燕凌霄也生不起气了,靠在床边拢了拢自己大开的衣襟,意味不明道:“以前是以前,都已经成为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可提的?”
他的态度太过散漫,似乎真的对以前毫无留恋,若寒心头一痛,手指骤然收紧。
“好,不提以前,那我们便说说现在。”
“尊上方才并不是无动于衷,不论原因为何,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为何偏偏不愿承认?”
“你要我承认什么?”燕凌霄道:“我是对你有反应,那又怎样,这样就能证明我对你有情么?”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不过是做出了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而已,就算换成别人,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燕凌霄向来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斟酌粉饰,殊不知在他看来不过寻常的话落在听者耳中有多伤人。
若寒死死地咬住下唇,一丝鲜血从唇角滑落。
燕凌霄的这话无异于在他的旧伤上又补了一刀,因为他知道,对方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能做得出。
那件事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他刚与尊上双修不久,还不能熟练地炼化煞气,某次尊上濒临失控时他没能守在身边,得知消息赶到寝宫时,在尊上床边看到了另一个人。
尊上捏着那人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他几乎要疯了,直接闯了进去,当着尊上的面杀了那人。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尊上没有生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如既往地对他说道:“过来。”
那次结束后,尊上没有惩罚他,只是告诫他,下次不许再弄脏寝宫的床榻。他一边清理尸体,一边认清了可悲的事实。
他也好,被他杀死在床边的那人也好,在尊上心中,他们没有任何不同。
作者有话说:
滴滴——
(开着卡丁车飞驰而过)
(忽然停下)(倒车)
(摇下车窗)(吹流氓哨)
美女,上车吗?
第71章 霸道仙修,忠犬魔尊(十五)
之后的几天里, 燕凌霄一直待在寝宫打坐调息,可惜寝宫里灵气少得可怜,他的功力始终没有恢复。
若寒并不是一直在身边守着, 魔族最近似乎正在筹备一件大事,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处理各项事务,只有晚上才会回到寝宫休息。
他离开的时间里, 寝宫门口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两个实力强大的魔将,平时不声不响, 像两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但只要燕凌霄试图离开寝宫范围, 就会被他们恭恭敬敬地请回来。
名为守卫,实则监视。
除了不能出门,在其他的方面燕凌霄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就连被他当作摆设般的水果吃食,都是最新鲜的,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人专门进来更换。
可就算粉饰得再好, 也改变不了他正在被软禁的事实。
刚开始的几天燕凌霄尚能通过修炼平心静气消磨时间,可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随着被软禁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耗尽,最后演变成了压抑的怒火。
这一天, 若寒刚进入寝宫, 便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的脸飞速砸过来。他看清楚了那是为燕凌霄盛放水果的托盘,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 但他垂下眸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后那托盘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哗啦一声, 在身后的大门上撞得粉碎。
他抬眼望去,见燕凌霄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把玩着一只茶杯,连一个眼神也没朝他看过来,桌边的地面上滚落一地珍果。
这些果子极其珍贵,食之有增肌筑骨,增进修为的功效,放在外界千金难求,在这里像是普通水果一般成堆往燕凌霄寝宫送,他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若寒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上前,在燕凌霄身前单膝跪下,俯身将地上的珍果一个一个捡起来收到一边。
最后一个珍果恰好躺在燕凌霄脚边,若寒刚伸出手,燕凌霄忽然抬脚踩了上去。
果肉碾碎,青色的汁液缓慢溢出,好闻的草木清香渐渐飘散。
若寒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抬眼看向燕凌霄,轻声道:“属下有罪,请尊上息怒。”
燕凌霄面色阴沉,伸手握住他的后颈,拇指抵在他的动脉处,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让他血溅当场,而他知道对方绝不会抵抗。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在若寒的脖颈上慢慢摩挲,感觉到手中一下快过一下的脉搏,问道:“你打算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若寒睫羽颤了颤,他被迫仰着头,将脆弱的脖颈尽数暴露在对方面前:“尊上,我并没有囚禁您。”
这还不叫囚禁?
燕凌霄渐渐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看着他一点点露出痛苦的神色,又不知怎么松了手。
“让那两个杂碎滚开。”
若寒跌落在地,呼吸急促,他知道燕凌霄说的是守在门口的魔将,缓了片刻后又直起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上燕凌霄膝头:“尊上是想出门么……我与您同行可好?”
燕凌霄同意了。
没办法,要是他一个人,这小子就算是被他打死也不可能放他离开寝宫的。这两天他的态度又顺从了许多,除了囚禁他这一点,几乎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总之看起来顺眼多了。
回到魔界多日,这还是燕凌霄第一次踏出寝宫大门,就连从前觉得索然无味的风景都变得动人起来……
……才怪。
魔界娱乐贫瘠,众魔审美水平更是堪忧,燕凌霄刚来到魔界的那段时间,对他们的人骨雕刻、风干尸林的低级趣味十分看不上,见一次毁一次,久而久之也就没有魔敢在魔界搞这些,魔界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聊以装饰的东西,光秃秃一片相当寒碜。
本以为这么多年没了他的镇压,下面这些人大概已经重新兴起了这些癖好,没想到故地重游,风景如旧,魔界仍是名副其实的文化荒漠。
在外面逛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倒是偶然碰上的一个小魔,见他好像见了鬼似的,隔着老远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魔界这么贫瘠,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坚持待了数百年的?
燕凌霄意兴阑珊地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魔殿门口。伸手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常年不灭的烛火闪动着幽微的光,照亮了最高处的尊位。
燕凌霄走进去,静静站在那个位置前,目光寸寸扫过其上古朴鎏金的浮雕,想起了当初自己坐于此处接受万魔朝拜的场景。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百政荒废,残暴嗜杀。只有在刚成为魔尊的那几年里,他耐着性子处理了一些魔族事宜,后来便放任不管,一心挑起争斗,追求力量。下面的人发动内乱,他直接暴力镇压,反正没人比他更强,没人能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他对魔族的统治,从来都是建立在颠覆性的力量之下的,众魔怕他,却并不甘心服从他,反抗的声音总是此起彼伏。
尤其是他受魔魇影响陷入失控状态的那段日子,人人都怕他怕得要死,极力避免与他出现在同一空间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他掌下亡魂。
只有一个人不怕他……
他的魔使,若寒。
不管他变成了何种凶残的模样,若寒总像个影子一样,沉默地跟随在他身后,时刻等待着完成他的命令。
燕凌霄不确定自己失控时有没有伤过他,大概是有的,从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他偶尔会看见若寒身上饱受凌.虐的青紫痕迹。
但若寒丝毫没有怨言,许多年来,他以魔使的身份东奔西走,平息了许多魔族动荡,艰难把控着魔尊与众魔之间微妙的分寸,为他们紧绷着的关系周旋出几分回转的余地。
后来更是以自身为炉鼎,为燕凌霄转移煞气。
他从不多言,只用行动诠释忠诚。
这些事情,燕凌霄本以为自己从未放在心上,早该忘干净了。但此刻看着辞别百年的尊位,他发现自己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楚到可以回忆起封魔大典那天,他将掌心放到若寒头顶时那种柔软的触感。
燕凌霄回过头,若寒无声守在殿下,好似他仍是那个尽忠职守的魔使,而自己从未从这尊位上离开过。
兜兜转转数百年,始终如一。
出于厌恶日光的天性,魔族大多数时候与人的习性是相反的,他们昼伏夜出,暮色四合才是他们外出活跃的开始。
自从复生之后,燕凌霄的习性就已经逐渐与人族趋同,夜晚的时间多半用来打坐,然而身处魔界无法修炼,所以他重新捡起了睡觉的习惯。
魔界喧嚣的夜晚中,唯有他的寝宫一片静谧,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燕凌霄半夜醒来,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身侧。
若寒就缩在床边的一小块位置,面朝他的方向侧躺着,手中紧紧攥着他的一缕发丝。
床上就一床被子,盖在燕凌霄的身上,若寒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单薄的身躯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燕凌霄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
没听说过哪个魔尊会因为睡觉不盖被子着凉生病的。
没过一会儿,他在黑暗中再次睁开眼。一个翻身,两人间空出的距离便不存在了。他伸手在被褥里摸索片刻,扯出一小段被角,抬手精准地扔到若寒腰腹处。
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漏着肚子睡觉。
燕凌霄这次终于神安气定地入睡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数百年的形影相随,他早已习惯了若寒身上的味道,他的身体也已经将对方排除在了警戒线之外。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沉,他并不知道自己与若寒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感觉到他的气息,下意识地向他身侧靠近。渐渐地,从贴在他肩膀,变成了靠在他胸膛,最后不知怎么变成了他将若寒揽在怀中,下巴亲密地抵在对方的额头上,他们的动作都很自然,就像做过千百遍一样。
一直到第二天醒来,燕凌霄才发觉不对劲。
怀里怎么多了个人?
他低下头,对上若寒黑沉清明的眸子。
显然,若寒已经醒了有段时间了。
燕凌霄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顿时像是被烫了一般撒开手,猛地坐起来。
“你怎么……”
虽说该做的不该做的事他们二人早已做了个遍,但是搂着对方睡一整晚,这种事燕凌霄还真是第一次经历,顿时腻歪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寒顿了顿,然后慢吞吞地起身,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
“尊上恕罪,我也不知为何会……会如此。”
他昨夜入睡时明明很安分,谁知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尊上抱在怀中,他不敢吵醒尊上,又是欣喜又是无措,只能一动不动安静等尊上醒来,心头却不可抑制地泛起酸涩的甜蜜。
他们这也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墨发如水般倾落,耳尖薄红,恰似一朵将放未放的菡萏。燕凌霄好像是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忽然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燕凌霄回过神来,不自在地皱起眉头,习惯性一挥手:“下去。”
若寒眸子暗淡了一瞬,但他什么也没说,下了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燕凌霄倒回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抱到一起去的?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作者有话说:
燕凌霄:宇宙级大男子主义,直男癌晚期
距离燕凌霄进入魔界已有十几日了。
闻人月朗从世外境出来之后便一直守在魔界入口处等待, 在天池中修炼了七天七夜,他身体里的魔气已尽数清除。
除此之外,那池水还有洗心涤虑, 刈除杂念的作用, 他自前任魔尊陨落后便停滞的心境,又有了突破的迹象。对于剑修来说, 最重要的东西并非多么出神入化的技巧,而是那份一往无前的剑意。
这样看来, 他虽断去一臂, 却也因祸得福, 实力有所精进。
他追寻着燕凌霄二人的踪迹一路来到魔界边缘,心中猜测他们进去大抵是为了解决关于泽生的问题,他能看出来燕凌霄对泽生并非全然不在意。
只是他一连等了快十日,他们还没有出来,不知是否在里面遭遇了险境?
魔族危机四伏, 燕凌霄一个灵修进去后更是举步维艰, 他虽实力强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被困的可能。
又等了一段时间, 闻人月朗实在不放心,收好微澜剑,服下暂时改变气息的丹药, 伪装成实力低微的小魔, 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魔界。
一路上遇到不少魔族, 他们大多神色紧张, 脚步匆忙, 手中捧着各种物件, 十分忙碌的模样, 完全没有功夫关注到闻人月朗。
越是深入,这种紧张的气氛便越是明显。
闻人月朗轻轻皱起眉头,看样子……魔界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快点儿!别笨手笨脚的误了时辰!”
低促的呵斥声吸引了闻人月朗的注意力,他藏身于暗处,见一个魔侍打扮的魔从不远处走过去,手中托盘捧得小心翼翼,而那托盘中盛放着的是……灵界珍果?
这东西灵修食之能增进功力,对魔修却是百害而无一利,为何会在魔界出现?
察觉到不对劲,闻人月朗无声跟了上去。
魔使捧着托盘走了许久,视野中出现一座宏伟的宫殿,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提着胆子打算继续朝那边走去。忽然他脑海一阵刺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身躯就软倒下去。
托盘掉落的前一秒,被人稳稳接住。
闻人月朗换上魔侍的衣服,将他的尸体销毁,然后带着这盘珍果继续前往不远处的宫殿。
燕凌霄正坐在桌边看书。
准确的说,不是书,而是功法。
住在寝宫里的日子没什么消遣,若寒便为他寻来了许多书卷,他无聊时粗略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各大门派压箱底的秘传功法……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硬抢过来的。
这样的作风深得燕凌霄欣赏,于是他便挑了个顺眼的看了起来。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燕凌霄没有抬头。
这个时间点,该是魔侍前来更换珍果的时候了,他不吃那玩意儿,若寒却差人一日三次来送,风雨无阻。
往常来送珍果的魔侍都如履如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燕凌霄最瞧不上这样畏畏缩缩的作态,只当他们是空气。
这次却好像有点不一样。
燕凌霄正看着书,冷不丁有个触感坚硬的东西在他手臂上碰了一下。他抬眼看去,那魔侍没说话,将托盘放在桌上,抬手时微微露出了腰间一截雪白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