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忽而又觉得好笑。
怎么就忘了,江揖这时候没准已经和连秋皎互表爱慕。
这种事,可不得在面对自己这个“未婚夫”的时候生出愧疚之心。
两人靠的极近,江揖几乎能看到连翩漆黑瞳仁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像。
呼吸不由错乱。
捏着这小崽子的后脖颈将人往远了带了带:“礼尚往来。”
连翩:“什么意思?”
江揖:“监控,现在回去待遇好多了。”
这说的是连翩第一次跟着江揖去江家大宅的事,他挑剔江揖卧室的卫生顺带端了几个摄像头,后来江家内部大清查,江揖借机清除了老宅很多人。
连翩直觉江揖说的是谎话。
试探道:“这么知恩图报啊,那我帮你的地方可多了,要不你直接以身相许?反正现在有婚约,许起来也方便。”
说着手指在江揖胸口的位置点了点。
江揖后脊骤然一紧。
他很多年没有过这样无所适从的时候了,俊挺的面容本能般的冷若冰霜,力求不被人看出一丝内心的想法。
硬邦邦道:“想得美!”
连翩见江揖这么排斥,越发肯定江揖就是心虚,心虚了好啊,将来心虚全变成愧疚,多多的给他打钱,两人好聚好散。
他绝不会像原主那样找连秋皎的麻烦,钱多事少还平安,好买卖。
懒塌塌“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江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低头,手掌盖上刚才被连翩点过的地方,那是心脏的位置,心跳的快而猛烈。
他懊恼的的叹口气,却又禁不住笑了下。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
连老太太做事雷厉风行,自七月出院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已经将整个连氏集团改朝换代的事确认的七七八八。
她原本只准备了遗嘱。
但得知自己只是做个手术,老大夫妻居然已经迫不及待慢待连翩,心道若是自己百年之后,连翩恐怕没办法拿到自己应得的东西,索性趁着清醒全办了。
一切准备就绪,连老太太将一家人都叫到了跟前。
连父连母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毕竟老太太身体原本硬朗,怎么着也能再掌大权五年往上的样子。
连母面上悲戚,努力克制脑海中关于成为董事长夫人后的生活幻想,免得不小心笑出来。
连秋皎暗道将来连翩就要在父母手下讨生活,再也不能如何骄横,而他才是连家最金贵的少爷,想着不由愈发矜持自持。
连父既为母亲的病担忧,又有种克制不住的眩晕感。
当即表态将来会好好照顾连翩,会当一个好伯父,不会苛待他,每年公司的分红绝对少不了连翩。
他知道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
反正对比连家这棵大树,给连翩的分红最多就是一个小树枝而已,连家很多族人都吃分红,没什么大不了。
名下已经被转了去世父母大批股份和无数产业的连翩,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连秋皎一家身上,见老太太病骨支离勉力支撑,攥拳努力抑制情绪,免得落下泪来。
连老太太将众人神态看在眼中,淡淡摇头道:“翩翩我已经安排好,不需你们多操心。分红只是个零花钱,多多少少的无所谓。”
连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母亲......”
连老太太拟定了计划,合同也是早准备好的,只未免有变故,将连翩那份早早划到其名下,任谁都不能夺去。
总的来说,集团掌控权被移交到了连父手中,包括集团大部分股份和一些产业,这确保了连父对集团的掌控权。
小部分的股份和比给连父三口更多的财富,则直接划分给了连翩。
连父和连母对这种划分十分不满,在他们看来,连翩最多只能得到和现在的连秋皎差不多的东西。
老太太表示既然连父这么不满意她的分配,那集团直接找专业的人来管理,所有连家人都吃红利好了。
反正现在木已成舟,专人管理集团也管不到连翩头上。
连父和连母只得偃旗息鼓,但每每遇到连翩都冷淡更胜往昔。
最开始还曾言语不忿过。
但连翩表示如果大伯父这么不高兴他的存在,他可以将得到的股份卖掉,至于卖给谁,那就随便了。
连翩是除却连父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若有异动,难保其他集团不趁机搞事。
连父生怕激怒连翩让他董事长的位置坐不稳,毕竟连翩最近看什么都不顺眼,平日更是随心所欲,要真想不开......
连翩并没有想不开,但脾气火爆心情烦闷是真的。
原著剧情的车轮碾压到了他的脸上。
就像原著中描述的那样,连老太太在股骨骨折出院后恢复的并不好,出现股骨头坏死,引发了肺栓塞和其他一些病症。
老太太原本那种精明强干不过是强挺着一口气,在集团顺利交接,为连翩保驾护航得到应有的东西后,再撑不住的卧病在床。
这比原著中的时间线早了差不多一年。
连翩止不住的想,如果不是他提前和江揖达成协议,又假订婚,是不是奶奶还能多健康一年。
没有如果,但老人家的痛苦却近在眼前。
连翩将自己困在一个无法解脱的罩子里,在被江闻风拉出去开解的时候,江闻风一个没看住人就喝醉了。
看连翩抱着酒瓶子默默流泪,江闻风直接麻爪,最后硬着头皮给江揖打了电话。
江闻风给江揖打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好哥哥,也不是怕江揖,是怕连翩,连翩能找他倾诉心情的苦闷,肯定是拿他当朋友。
江闻风当然不缺朋友,但连翩最开始对他很冷淡,慢慢相处下来才肯给他个好脸,这种朋友就比较珍贵。
而且没来由的,江闻风总觉得连翩偶尔看他的眼神挺和气。
这种和气很奇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亲近。
江闻风讨厌江揖,也有很多种办法给江揖找麻烦,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让连翩排斥和冷待。
江揖来的很快,只和江闻风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就都在连翩身上了。
连翩坐在沙发上,抱着酒瓶歪在一边,周身笼罩着悲伤又寂寥的气息。
这样的连翩很陌生,江揖心里就是一激灵,像吃了口酸柠檬还被冷雨浇,这是他的情绪完全不由自主的被连翩调动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到连翩的情绪,江揖单膝抵地蹲在连翩面前,低声道:“翩翩?”
连翩喝醉了但又没有完全醉,还能认人,但某些平日里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就不那么受控制了,见是江揖,眉头就皱起来,将酒瓶子抱的更紧了些,还很明显的扭了下身体,亮给了江揖半个后脑勺。
江闻风心说这两人看着像闹矛盾了,不由教训江揖道:“谁都知道你忙,但连老太太身体大不好了,连翩心里不好受,你多陪陪他江家也破不了产!”
这话说的就很不客气,但让江闻风意外的是,江揖竟然没有反驳他,这让他感觉好像再说点什么也很没趣味。
江揖将连翩怀里抱着的酒瓶子拿掉,抱着连翩离开了。
连翩虽然因为老太太的事有些迁怒江揖,也不肯跟他走,但喝醉酒后的他手脚无力,思维也迟钝,完全不能挣脱江揖稳当又强势的禁锢。
江揖将连翩放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开车将人带了回去。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连翩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连翩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脸上浮着淡淡的粉,很好看,但他的眉头是皱着的,仿佛心事重重。
江揖轻轻揉了揉连翩眉心的折痕,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才将人抱回家。
连翩一直没醒,但身体接触床后他就自发自动的抱着被角了。
江揖坐在床边,连翩是背对着他的,呼吸绵长中带着点喝酒后特有的沉重,他听着这呼吸心里很放松。
有些愧疚也有些疲惫。
愧疚最近太忙了不能在连翩需要的时候多陪他,也疲惫于工作和工作之下所追究的事情。
快了,很快了......
江揖计算着时间。
这些年他伪装的很好,即使江冬林因为一些原因打心底里忌惮和不喜欢他 ,但却也信任他是个濡慕父亲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他的工作能力也让江冬林对比周围一圈纨绔子弟很是骄傲,越来越多的放权给他。
深夜寂静,思绪渺然。
但那是外面的事,江揖想,他数次推演过后的胜算差不多六七成。
在感情方面......
以前江揖从不考虑这些让人软弱失智的东西,但现在就这样坐在另一个人的床边,窗外月色明明,竟让人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如果江揖现在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有陌生又好看的,淡淡的笑意。
但没有镜子也好像有什么在看着他。
腿边是床头柜,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江揖将抽屉往外拉了一下。
然后就愣住。
抽屉里是一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他和连秋皎......
所以,连翩在监视他?
作者有话说:
江揖:爱?
连翩:欸?
么么哒~
江揖机械的将这叠照片一张张看过去。
他记性很好,很快理清了照片上这些事发生的时间段,心道原来这就是连翩在度假山庄对连秋皎恶语相向的缘故。
江揖觉得对不起连秋皎。
他明明知道连秋皎性格宽和温驯,他们更是多年好友,但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是坚定的维护了连翩,甚至对连秋皎疏远了很多。
当局者迷。
江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和连翩签约的时候就一再告诫自己,连翩既然能看出江家暗潮汹涌还跑来以此辖制他,足以证明这人心机深沉手段果决。
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连翩的面容又变得懒散、孩子气、可爱......
江揖将照片放了回去,也将心底某些东西强行按捺了回去。
他赌不起。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时刻怀疑着周围一切的江揖的心里,不需浇灌便已自动开始生根发芽。
正在这时,江揖的手机传来讯息:[人找到了]
没有备注但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一句话的威力远胜过再次意识到连翩真面目带来的震撼。
江揖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亡有蹊跷,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学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一切可能留意家里的异状。
许是上天怜悯,竟还真的让他偷听到江冬林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时,咬牙切齿的说已经让他的母亲消失,让对方不要太过分。
那一刻,江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从那一天开始,江揖的目标只有一个,十年后,他终于找到了被江冬林远远送走的一个心腹知情人的下落。
江揖心如擂鼓,越在这种时候他越冷静。
他冷静的站起身,冷静的迈着惯常的步伐离开连翩的房间,最后回头看一眼抱着被角睡在哪里的青年,他关上了灯。
连翩并不知道这一夜的江揖,心中掀起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他酒醒后又去了连老太太身边,至于江揖,好像是去外地出差了,两人通了个电话互报行程,没什么特别的。
再后来,江揖来医院探望连老太太的时间比起以前,明显少了很多,和连翩之间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远。
连翩感觉得出来,有时候连翩也觉察到江揖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连翩想,既然原著中的剧情已经提前,江揖将要得到江氏权利的进度应当也加快了,现在的江揖已经稳压江闻风一头,不需要连家也不需要他连翩的助力。
所以,江揖是在考虑两人分开的事吧。
这当然再好不过。
但风水轮流转,连翩想着如果江揖主动提起分开的事,他得请求江揖多宽限几天,起码等奶奶的病好转,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到才好。
事实上连老太太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但连翩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连翩忙着担心连老太太,甚至直接搬回了连家老宅。
江揖也很忙,猜想和证实还不同。
当真的确认真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杀了母亲,即使他对江冬林早已没有了父子情谊,但还是为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的出身,为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感到悲哀。
他忙碌着让为了利益牺牲妻子的恶魔失去一切。
两厢忙碌,私人情感上的变化便被暂时搁置了。
十二月,连老太太病情急剧恶化,因长期卧床导致肺栓塞和一些感染,生命走到了尽头。
人之将死,身边的每一个亲人都显的珍贵。
连老太太和每个人都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才握着最珍视的连翩的手,叮嘱连翩好好生活,然后将连翩的手放在同样守在床边的江揖的手里。
这会儿她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只殷切的看着江揖。
连翩眼睛红红的,用力眨了一下将眼中的水雾掠掉,免得看不清奶奶的面容。
江揖眼睛也红着,握紧连翩的手,对连老太太道:“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连翩。”
这一幕悲戚而沉重。
就是一向总是上蹿下跳的连母都心里凄惶,连老太太在时犹如定海神针,虽然平常对她不假辞色,但其实什么都没缺过她。
连父和连秋皎也白着脸守在一旁。
连秋皎心中尤其不是滋味,江揖答应奶奶答应的很郑重,他还有机会吗?
连翩没将江揖说的话当回事。
他最了解江揖,便知道江揖在答应奶奶之前犹豫了一下,心里应当是不愿意的,索性江揖还算帮了他一把,没有让奶奶失望。
连翩想,他会找机会跟江揖说清楚,这件事他不会当真。
连老太太最后用力握了一下连翩的手,她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只发了一个音节“pei......”
众人都了然,老太太应当是遗憾不能再陪连翩。
唯有连翩清楚,奶奶应该说的是“裴”,他用力点了点头,下一瞬,连老太太的手松开落在了床上。
连翩想,他果然是个很凉薄的人,老太太活着的时候他能掉眼泪,但人死了,众人来吊唁,他居然哭不出来。
整个人木木的,感觉不到很沉重的悲伤,也没有泪水。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丧事办完后的一周,连秋皎一家搬来主宅。
像连家这种大家族,繁衍生息下来族人很多,但唯有掌控集团的主支才能住在老宅中,既是地位的象征,也方便聚拢人心。
连翩也在这天离开老宅。
他只拿了老太太卧室的一块怀表,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东西,算是当做纪念,至于那屋子的其他,都没动。
走到二楼的时候碰到连秋皎。
老太太已经去世,连翩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连家再无感情,便没说话,只兀自要离开。
连秋皎看了眼连翩手里拿着的怀表,玩味道:“只要这个?”
连翩掀起眼皮,他很白,眼珠乌黑,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有种摄人的冷意。
连秋皎瞳仁一缩,旋即想起他现在才是连家最尊贵的大少爷,羞恼又愤恨的去抓怀表:“这些破烂我砸了也不给你!”
连翩比连秋皎高也比连秋皎力气大,更无人知道他其实身手也很好,一攥一推,连秋皎就止不住往后一退。
楼梯上,连翩有分寸。
是以连秋皎将连老太太的东西称作破烂让人心里冒火,他也没有下狠手。
连秋皎后退一步站稳了
无意间的一瞥,他原本在楼梯口站定的身形便特意一趔趄,向后栽去,后面整个人都重心失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江揖急切勒令的声音:“连翩!”
可惜已经迟了。
他特意腾出时间来接连翩,没想到正好看到连翩欺负连秋皎,这次更过分,居然推人下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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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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