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下等海域个岛国的管理者,不可能看不出蛏子怪泛滥背后,隐藏的巨大危机。
那他们大力提倡制作蛏子怪的行为,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离谱事件的背后,一定有中等海域,甚至上等海域的影子。
俞潼掌握的线索太少,没有证据作支撑。
但他合理怀疑,下等海域正在人为操作下,迅速沦为为上中等海域,批量生产珍珠的工厂。
黑辰石很聪明,他明显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所以他一直想带领自己的海盗团,逃离下等海域。
除了第一条线索,黑辰石的梦境还透露出另一条信息。
目前的蛏子怪们,不会自己往外吐珍珠。需要通过击打他们的腹部,人工催吐珍珠。
黑辰石的父亲,就是这么打他妈妈的。
他梦到自己变成蛏子怪时,他爸也在拿棍子打他。
在下等海域,通过殴打蛏子怪获取珍珠,是合法合理的行为。
他们的身体本来就比正常人类脆弱,照这种打法,被打死是早晚的事情。
从上面两条信息,不难看出一点。
虽然蛏子怪是人变的,但在变成怪物的瞬间,他们就不再被当做人类,也不再受法律保护。
被彻底物化,沦为行走的珍珠生产机器。
————
听完俞潼的解释,系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它沉默半晌,轻声道:【好残忍啊,这也太过分了。】
俞潼若有所思,‘确实很残忍。’
【你这是什么表情?】
‘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事。’
‘我之前也改造过人体,不过我的目的不是赚钱,是想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你想想,正常人被炸得只剩下脑袋,肯定没救了。但和平机器不会,不管炸成什么样,只要大脑还在,就可以无限复活。’
俞潼揉着眉心,‘我承认我的手段是残忍了些,可这样大家就都不会死了。就算真的发生战争,也不会有人死亡。’
【……】
系统呆呆地思考半晌,【淦!你总跟我说这些,搞得我也觉得这方法不错。所以你实现你的计划了吗?结果怎么样?】
‘不太好,我太急于求成,没给普通人适应的时间,结果不太理想。’
俞潼越说声音越小,语气中的兴奋也渐渐消失。
他低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虽然我确实做错了一些事,但我还是觉得我这个想法没错。计划成功后,人类将迎来全新的时代。’
‘你想想一下八哥,到时候世界上将不会再有残疾人,不会再有人死于病痛,不会再有人因意外死亡……’
偏离值提升后,俞潼不再时不时给系统讲自己的童年往事。
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说自己的美好愿望。
每次提到这种事,俞潼的眼睛就变得格外明亮。身上阴郁的气质彻底消失,看着特别有精神。
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在描述自己梦想得到的糖果。
看着他的样子,系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它也觉得俞潼描绘的未来,有点子美好。
俞潼沉默一瞬,‘你知道的,我爸妈是人口贩子。我小时候,经常能见到被掏空内脏或是挖掉眼睛的人。就连辰哥,也差点被开膛破肚。’
‘那时我就在想,要是人的器官可以被机械零件取代,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人,被掏空身体扔到垃圾堆里了?’
‘只不过长大后的我,好像做了和我爸妈一样的事情。’
【不不不,你做不出那种事。】
‘我太着急了,我当时特别想实现这个梦想,特别特别想。所以我采用了很极端的方法,不停加快实验进度。总想着快点,再快点。’
‘为了以后不再有人被掏空身体,那时的我掏空了很多人的身体。’
【啊……你这,你我,唉!】
‘仔细想想,我不该那么急的。这是一个大工程,是需要几代人共同努力的目标。我想几年内完成,就只能不断采用各种极端手段,加快实验进度。’
‘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
其实完全可以不这么残忍
可以循序渐进。’
俞潼闭上眼睛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认为我的想法没错
至少这个想法是好的。’
‘我只是太着急了
我不该这么急的。’
————
残破游轮上的情况
和哨兵们描述的差不多。
被海盗袭击过的游轮破损严重
船上自带的武器早已无法正常使用。
在甲板上活动的
只有十几个半死不活的蛏子怪。
越正常越不正常。
这艘游轮在俞潼眼里
处处透着违和。
不用地螺出手
老船员就带着新手船员
将他们处理得干干净净。
俞潼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
他觉得这些蛏子怪有些可怜
又搞不懂海盗们为什么这么仇视蛏子怪。
他手头的线索
没办法解释海盗们的行为。
他汪汪叫了几声
想让海盗们离开游轮
这里情况不对。
但没人能听懂他的话。
地螺还记得自己这次的任务
他指着甲板上最后一个蛏子怪
命令小黑狗上去咬他。
蛏子怪被按倒在地
不停发出吱吱的怪叫。
俞潼盯着蛏子怪看了一阵
没看出这只蛏子和其他蛏子之间
有什么区别。
目前可以确定一点。
在蛏子怪群体里
隐藏着一部分假蛏子。
他们可能是人
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鉴于假蛏子受法律保护
杀死会掉偏离值
他们是人的可能性更大。
黑辰石身上
有一半的伤势来路不清。既不是主系统造成的
也不是爆炸导致的。
当时黑辰石除了杀蛏子怪
也没做别的。
那些伤和假蛏子有关。
他没有理会地螺的命令
转头观察着周围的海盗。
今天出任务的人员安排
实在不妥当。
最重要的是
被海盗袭击过的游轮上
为什么还会有活的蛏子怪?
他们肚子里的珍珠不是珍珠?海盗不抢?
这不合理
这帮海盗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船绝对有问题
俞潼都快急得说话了。
船员们刚刚杀死一堆蛏子怪
正在开膛破肚取珍珠。
系统在脑海里感叹
嘟嘟囔囔说这个世界的人好可怜。
嘟囔到一半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艹?】
俞潼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看见不远处一个船员的后背上
多出一个血窟窿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滴落。
周围的船员见状
连忙过去帮同伴包扎伤口。
老船员和地螺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寻找偷袭船员的人。
俞潼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看清他怎么受伤的了么?’
【没有啊
突然就开始飙血了。】
它话音未落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女船员
忽然捂住自己的小腹。
鲜血染红她黄色的手指
她跪在地上
疼得直冒冷汗。
俞潼皱眉望着她。
他没看见有人过去!
在刚刚登上游轮,看见上面的情况时,俞潼就知道这艘船一定有问题。
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他特意让系统开了任务记录仪。就算他和8102有疏漏的地方,也能通过记录仪回看,查找遗漏的信息。
船员们还在给受伤的同伴处理伤口,除了地螺,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奶狗。
俞潼躲在一个铁皮桶后面,和系统一起回看录像。
录像内,黄皮肤的女船员拿着匕首,割开蛏子怪的尸体,按照流程熟练地往外抠珍珠。
没有任何东西靠近船员,尸体看不出异常,女船员手法也没问题。
她和先前的男船员一样,毫无征兆突然受伤。伤得还很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系统默默抱紧自己,【操,闹鬼了么!】
俞潼眉头紧锁,‘生成这个世界的小说,是什么标签?有灵异标签么?’
【架空世界,未来+末世+海盗。】
‘你觉得这个标签,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能对得上号?’
系统沉默了。
末世和海盗倒是对得上,但海盗们的科技水平,还停留在治安基本靠狗,通信基本靠吼,怎么看都和未来对不上号。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确定没有灵异标签,可以排除鬼怪的可能性后,俞潼盯着受伤的船员陷入沉思。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这艘游轮肯定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而且是专门针对苍穹星海盗团的陷阱。
甲板上所有活着的蛏子怪,都是有问题的假蛏子。一旦海盗们杀死这些假蛏子,他们就会和黑辰石一样,身上突然出现伤口。
只不过黑辰石的伤口出现在四肢上,那两名船员的伤口,出现在小腹和背部。
俞潼刚想到这,最先受伤的船员,忽然捂住肩膀,发出一声痛哭的哀嚎。
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同伴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去。
男船员左手手臂上,出现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整条左臂便从身上脱落下来。
周围的人都傻了。
男船员倒在地上惨叫,身体因为疼痛不断扭曲。
其他海盗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小绿人反应过来,想上前帮忙。他刚抬起腿,右脚忽的毫无征兆炸裂开来。
他怔怔地看着炸裂的右脚,表情一片空白。
俞潼看看伤员,又看看地上的断肢。
‘哦,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误杀假蛏子怪的人,就算及时得到医治,成功活了下来,他们也只有两个选择。终身残疾或者变成蛏子。’
‘这是逼人为蛏。’
系统没听懂,对他发出三个问号。
鲜血碎肉四处飞溅,落在地螺的身前。
向来神经粗大的汉子,现在已经被吓懵了。
看着船员们一个个惨叫倒地,他一事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拿着疗伤药,挨个给船员们疗伤。
恐慌的情绪,在海盗之中蔓延。
地螺跑到游轮边大喊,让留在小船上的两名新手船员,赶紧将这边的情报汇报上去。
海盗们经常杀蛏子怪,从来没出过这档子事。地螺根本没把这件事,联想到杀蛏子怪上。
他怀疑这艘船上藏着女巫,或者被人下了某种诅咒。让苍穹星号增派几艘船过来,将游轮上的伤员运回去。
游轮上混乱一片,到处都是海盗们的惨叫声。
被人遗忘的小奶狗,鬼鬼祟祟地在人群中和穿行,挨个检查受伤的船员。
见俞潼走完一圈忽然停下,系统紧张地问:【小鱼鱼,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伤口是从里面炸开的?】
俞潼表情很古怪,‘我搞不懂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还有你没见过的伤口?】
‘我刚刚检查那名女船员伤口时,发现她小腹的伤口,是被匕首刺伤的。腿部的伤口,是斧头劈砍形成的。最先出现异常的男船员,他背部的贯穿伤,像是被人从后背一剑刺穿造成的。但导致他整条左臂脱落的伤口,又像是另一种武器弄出来的。’
‘很奇怪,他们没有受到外部袭击,却没有一处伤口,是从内部出现的。’
系统一脸呆萌地望着他。
俞潼随手敲敲它的脑脑壳,很响很清脆。
八哥的脑子,用光了。
此时还全须全尾,能在甲板上自由活动的人,只剩下地螺和那名老船员。
地螺想把甲板上的蛏子怪,留给新人们练手,刚刚就没有动手。
老船员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年纪大了,枪法不好。全程夕阳红枪法,一个蛏子怪都没打到。
俞潼没有直接证据,但他不相信一个有资格带队的老船员,枪法能烂到这种程度。
他不是好人。
趁着老船员和地螺都在忙着照顾伤员,俞潼悄无声息地跑到门边,拱开虚掩的大门,警惕地往里看去。
他手头有‘饶我狗命’和‘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这两个保命道具,可以冲进船舱莽一波。
看看这艘游轮里,隐藏着什么鬼东西。
————
半月是黑辰石另一个亲信。
和星星子一样,也是被他从海里打捞上来的。
在下等海域里,经常有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海盗船丢下去。
有的是身上有残疾,没办法继续战斗。有的身体羸弱,无法满足海盗船的要求。也有人是违背了船长的命令,被驱逐下船。
半月就是被驱逐下船的。
她长得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特别性感。
虽然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剑客,剑法精湛。但之前那艘海盗船的船长,只想让她当花瓶秘书,兼暖床小情人。
半月无法忍受船长的骚扰,一气之下戳烂了他的雀雀。自己跳到海里,在海中泡了一天一夜。
被黑辰石从海里打捞上来时,她人都冻麻了,还哆哆嗦嗦地说自己不当秘书不暖床。
直到确定苍穹星的船长,是一个天生的男同性恋,她才肯登上这艘船。
黑辰石很看重她,将很多重要的任务都交给她。还在船上给她找了个老剑客,教她更深奥的剑术。
有上一个垃圾海盗船做对比,半月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苍穹星号更完美的地方了。船员们像家人一样温暖,船长像父亲一样可靠。
所以在听说星星子恩将仇报,刺杀身受重伤的船长后,半月就对她起了杀心。
黑辰石没杀星星子,只是将她关进负一层的牢房里。那是苍穹星号关押战俘的地方,比禁闭室更加森严。
其他船员都说船长太容易心软,就算被星星子暗杀,也不忍心杀死昔日的同伴。
作为黑辰石的亲信,半月知道他不杀星星子,一定有别的目的。
和星星子有关的任务,没有交到半月手上。她有点不开心,一直在负一层附近晃悠,想找个机会进去捅星星子几剑。
就算不能打她,也要骂她几句白眼狼,解解心头的恶气。
半月抱着剑,坐在负一层入口旁边的椅子上发呆。
牢房的守卫太多,她没找到机会。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就到了下午,半月决定先回去补觉,晚上再来蹲点。
苍穹星号上似乎出了什么乱子,甲板上隐隐传来吵架声。
海盗船上年轻男性居多,再加上一连几个月都在海上飘着,人很容易心情烦躁。
再团结的海盗团,也时常出现打架殴打的情况。
半月听了一阵,很快对上面的动静失去兴趣。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开,一个负一层的看守忽然走到她面前。
“半月,船长让你进去看看星星子。”
半月一愣,“船长让我看?什么时候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看守似乎很累,不停地揉眼睛,两只眼睛都被他揉出红血丝。
半月追问两遍,他才声音沙哑地回答:“昨天红莹送星星子过来时,跟我们交代了。让你明天下去,去负一层看着星星子。”
半月眯起眼睛,“为什么?”
“红莹没说原因,只说让你去看。”
看着一边说话一边揉眼睛的看守,半月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黑辰石让她处理过很多脏活,她知道看似一片祥和的苍穹星号上,有一股能将人变成蛏子怪的,疑似传染病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半月抱紧怀里的剑,语气平静地道:“好,我跟你进去,带路吧。”
守卫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就要往回走。
在他转身的瞬间,半月抡起手中的长剑,狠狠敲在他头上。
守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倒地昏厥。
半月把他拖到角落里,脱下他的上衣开始检查,越检查她越心惊。
看守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乳白色斑块。大腿内侧,也长出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的瘤子。
这就是异变的前兆。
半月按照船长和船医们讨论出的方法,用衣服掩住自己的口鼻。
包裹住手臂和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看守身上绑了个绳子,将他拖拽到负一层入口。
剩下的四个守卫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看过来。
半月已经编好了瞎话,准备将他们骗出去。
负一层的牢房都是封闭式单间,可以先将异变的守卫关进去。跟船长汇报完,再决定该怎么处理他。
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守卫,忽然挠了挠头顶,像是脑袋痒。
半月多看了他几眼,蹙眉疑惑地问:“昨天炸.药桶爆开时,你是不是脑袋被铁皮划破了?我记得你当时流了不少血,
伤口好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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