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没听懂他的话,担忧地问他要不要先去做心理疏导。
俞潼摇摇头说他没事,他只是感觉自己好像陷入某种循环。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循环。
凌乱的画面到此结束,之后的事情,俞潼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回忆起来的东西越多,他越茫然。
居然还涉及到时间循环?他脑子怎么乱七八糟的。
在浴室里等了一个小时,老鹰捉小鸡道具冷却时间终于结束。
辰夕把水瓶揣好,俞潼抬抬翅膀,将他重新藏到暗藏玄鸡的袋子里。
在飞回4人寝的途中,俞潼随意往系统空间里看了一眼。
小光球拿着一瓶药,鬼鬼祟祟地溜进厨房。几分钟后,它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
【小俞小俞,天冷容易着凉,八哥给你热了牛奶!一会等回了寝室,你记得进来喝杯奶!】
俞潼笑着说了句好,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多多少少也将小系统当成朋友。
发现八哥给自己下药,他说不出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俞潼好伤心好难过。
他决定一会把牛奶灌进系统的肚子里,谁做的谁喝。
这就叫公平。
————
在遇到假辰夕敲门和假修女查寝后,莉莉和苹果酱又先后看见寝室进鬼、衣柜着火、神父拜访等等骚操作。
攻略顺,所有想让他们开门的或者出门的,都是怪物的小把戏。
15点时,玻璃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两个女孩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玩翻绳。
小熊勇士跑到门边,看见穿着雨衣的辰夕站在门口。
他抖抖雨衣,身上掉下一堆水滴虫。小黄鸡披着塑料袋,蹦蹦跳跳到处吃虫。
玩具熊觉得这回要素很多,和前几回不一样。
它打开攻略看了看,没看出这种情况可不可以开门。
辰夕侧头和小鸡低声交谈几句,对着门哈了口气。在凝聚出白雾的玻璃上,写下一行字。
【你将课本缝到熊头里,试图将知识装进脑袋,可惜失败了。】
玩具熊羞耻地捂住脸,转身跑去找莉莉开门。
玻璃门打开,辰夕闪身钻进来。
两个女孩问他出去做了什么,辰夕说趁着雨大,带着小鸡出去吃饭。
看着肚子圆鼓鼓的小黄鸡,孩子们都信了他的话。
辰夕爬回到床上,将床帘拉紧。
他打开水瓶,水滴战士从里面钻出来,在床铺上到处溜达。
可能是觉得新寝室环境这么好,自己的信徒却没有享受到。水流飘动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蔫头耷脑地回到玻璃瓶里。
在回到4-5寝室时,俞潼看见隔壁4-4和4-6寝室里一片狼藉。
房门大开,屋里到处都是战斗过得痕迹。
4-4的小孩全部被偷袭死,只剩下四个无主的神明,茫然地守着他们的尸体。
在孩子尸体旁,是一滩一动不动的淤泥。估计是害死信徒的怪物,被反应过来的神明联手揍死了。
相比损失惨重4-4,4-6的情况要好得多。
袭击他们的怪物没有淤泥怪强大,四个孩子全都活着,只是其中两个神明受了点伤。
透过玻璃窗,俞潼看到一个女孩划破手掌,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她的神明。怪物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熊勇士受伤,会用针线包自己缝自己。水滴战士会躲到水多的地方,静静恢复实力。
每个神明的疗伤方式都不一样,不知道小黄鸡该怎么疗伤。
俞潼扫了眼自己金黄色的翅膀。
他是不死鸟的幼崽,会浴火重生。难不成受伤之后,直接往火坑里钻?
尸体必须全烧没么?还是说只要烧死就可以。
如果是后者,那他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给小辰哥做烤小鸡吃了?
辰夕对他好,清除水滴虫时,也会下意识先弄干净他,再去清理自己。
俞潼吃软不吃硬,他也想对辰夕好。
云铭辰年纪大,情绪稳定更善于伪装。偏离值的增长,在他身上的表现并不明显。
但刚刚十岁的辰夕,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在偏离值涨到40后,俞潼已经很难在他身上,找到记忆里辰哥的影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辰夕。
他只觉得他的人生,正在慢慢从过去剥离,和记忆中的自己渐行渐远。
————
辰夕连着几天没睡好,下午实在没撑住,坐着睡了过去。
俞潼和水滴战士沟通完,水滴战士同意和他们一起对付夜科斯。
泽地神杀死它的信徒,它也要杀死泽地神的信徒,互相伤害。
商量好计划,俞潼转头看看陷入沉睡的辰夕,又看看分封闭的床帘,心底忽然涌出一个无法克制的冲动。
现在距离19点,还剩三个小时。
缩在玻璃瓶里休养生息的水滴战士,疑惑地探起身子。
床上的小黄鸡身上笼罩住淡淡的金光,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等金光散去,一个赤.裸着身体的男孩,出现在床上。
他的脸和辰夕长得一模一样。
水滴战士晃了晃,水做的脑袋没办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你要的道具我都有道具,生效时长是20分钟。
俞潼将沉睡的辰夕放倒,躺在他身边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只能看见马赛克的系统,在他脑海里开着玩笑,【小俞,我知道那是你老攻。但你冷静点,他才十岁!】
俞潼没搭理系统,将头靠在辰夕瘦弱的胸膛上,缓缓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过去并不好,也知道无论是他还是辰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男孩温热的体温,俞潼逐渐冷静下来。
道具即将失效,他准备起身。一直一动不动的辰夕,忽然抬手抱住他。
俞潼抬头,辰夕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再躺躺么?你好像很累,最近辛苦你了。”
“我睡觉很轻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不仅能变成那个女人,还能变成我的样子。”
他拉着被子将两人盖好,抬手亲昵地抱住俞潼,“我一定会快快长大,到时候轮到我保护你。好不好,我的太阳神。”
俞潼沉默半晌,将头埋进男孩怀里。
果然不管变得多么陌生,辰哥永远是他的辰哥。
一旁的玻璃瓶砰砰作响,水滴战士想起死去的男孩,难过得到处乱撞。
与此同时,正在寝室里打牌的夜科斯,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身旁的室友见他发愣,迟疑地问:“是在担心今晚的事?那个什么辰夕,他的神明真的是不死鸟的后代?”
“不确定,神父说可能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今晚之后,不死鸟就是我的了。”
19点整,修女们准时来寝室区送饭。
一个个木制饭盒递到孩子们手中,辰夕打开饭盒看了看,里面放着三个饭团,一块乳酪蛋糕和一小块牛乳布丁。
全是不能长期储存的食物,看来孤儿院是打定主意,让他们自相残杀。
苹果酱是个老实孩子,一天时间过去,心里还对收留她的辰夕和莉莉充满感激。
她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蛋糕分成两半,全都给了他们。
辰夕没要,小熊勇士肚子里还藏着不少吃的。比起他,苹果酱更缺食物。
他坐在床铺下的木制桌椅上,和重新变回小黄鸡的俞潼,分享自己的晚饭。
系统空间内,小光球捧着加热过几次的牛奶,犹犹豫豫地开口:【小俞,我看你光吃那点饭粒也吃不饱,八哥给你准备了牛奶面包,你要不要进来吃?】
俞潼视线落到那杯加了料的牛奶上,语气平静地问:‘今天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了?’
【那不是怕你饿着么,来来,快趁热喝!】
‘你自己的晚饭呢?’
【我吃过了。】
看着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实际上一脸心虚的系统,俞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灵魂钻进系统空间,垂眸望着面前的小光球,‘八哥,这杯奶你真的要给我喝?’
系统擦擦冷汗,【那当然,我们不是好兄弟么。】
俞潼沉默半晌,蹲下身子直视光球的豆豆眼,【八哥,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你就实话实说,这杯奶我真的能喝么。】
话已经挑明到这种程度,系统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他知道它在奶里下了药。
看着俞潼略带失落的神情,系统一咬牙一跺脚,自己先喝半杯奶。
它抹抹嘴,将杯子递过去,【这奶确实不纯,但小俞你信我。八哥最仗义,绝对不会害你。】
俞潼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随手揉揉系统光滑的球体,将剩下的半杯奶一饮而尽。
傻白甜系统晃荡着火柴腿,开心地嘿嘿傻笑。
【小俞啊,我感觉我们的关系比之前好了。】
俞潼扫了墙上的咸鱼监控一眼,‘怎么说?’
【要是换成刚认识的时候,你发现我给你的牛奶加料,肯定会直接阴回去。现在你还会好好跟我聊聊,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而且你还把我给的牛奶喝了,你好信任我!我现在觉得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辰哥第一我第二。果然真心真的能换来真心,你真的,我哭了!】
系统抹抹眼泪,张开线条手臂,【呜呜呜,好兄弟!跟八哥抱抱!】
俞潼的记忆虽然有些混乱,但他隐约记着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辰哥在内,都很理性沉稳。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感情的朋友。
挺新奇的。
俞潼将光球抱进怀里,系统激动地直跺脚。
【小美人和我抱抱了!嘶哈嘶哈好幸福,美人贴贴!小俞小俞你快mua我一下,mua我圆润的脑瓜顶!】
俞潼:……
妈的死变态。
去他的友谊,这兄弟不做也罢。
————
大暴雨会持续一整天,晚饭过后孤儿院也没有别的安排。
修女说了四条规则,总结起来是吃过晚饭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要离寝室太远。屋里有独立卫浴,不允许去公共卫生间,21点查寝结束准时熄灯。
辰夕和苹果酱刚吃完饭,夜科斯派来的小跟班跑过来,叫他们去4-1寝室报道。
看见房间里只有辰夕两人,小跟班探头狐疑地问:“莉莉和她的熊呢?”
辰夕指了指拉着床帘的床铺,“在睡觉。”
“这么早?”
“嗯,昨晚和下午都没睡好,太吵了。”
小跟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下午也没睡着,走廊里一直吵吵闹闹。你的小鸡戴着小帽子?它身上那是什么,小挎包?”
“是的,很可爱。”
“你自己做的,手真巧。你长得还挺好看,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漂亮,像女孩子一样。”
“你叫辰夕对吧,你说话声音真好听。我说真的,我很喜欢你的嗓音。可惜你是男孩会有变声期,还是女孩好。”
小跟班是个话痨,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絮絮叨叨,“还好19到20点之间可以自由活动,不然都没办法把你叫到寝室去。”
辰夕眼神复杂地看着前面的男孩,他绝对不会把重要的事,交给话多的人来做。
小跟班几句话的工夫,就暴露了夜科斯可以提前获得规则的事情。
等走到4-1寝室门前时,辰夕几乎从小跟班口中,把夜科斯老底套出来。
夜科斯和神父关系密切,很可能就是亲生父子。比起夜科斯,泽地神更听神父的话。
他在孤儿院里待得时间最长,没人清楚他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
夜科斯知道小黄鸡可能是不死鸟幼崽,有将太阳神占为己有的意思。
辰夕问他,4-1寝室一共住了多少人。
小跟班想都没想就说了四人。
俞潼挑挑眉。
四人对应四张床铺,今天夜科斯一定会带他们离开寝室,去别的地方。
除非他想和他们两个挤一张床。
随着寝室门推开,正在吃饭的夜科斯转过身,目光越过小跟班,上下打量着辰夕。
视线在辰夕的双眼,和他头顶的小黄鸡身上停顿片刻,夜科斯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辰夕坐到他对面,随手把水瓶放到附近的桌面上。
玻璃水瓶上套着一个针线缝制的黄色杯套,将大半杯身遮住,杯套上面还绣着辰夕的名字。
夜科斯指着水杯,问他怎么回事。
辰夕说大家的水杯长得都差不多,他担心有人拿混,所以给自己杯子做了个套。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拿水杯过来。”
辰夕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今天的晚饭是干饭团和蛋糕,太干太甜。我晚上容易口渴,夜里需要喝水。”
黑发男孩勾起嘴角,精致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没再追问辰夕,慢条斯理地吃起东西。
俞潼仗着自己不是人,光明正大打量这间寝室。
房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下午没遭到袭击。
寝室四人都在,算上夜科斯,一共三个男孩一个女孩。
女孩看着十三四岁,身上全是殴打虐待的痕迹,身边也没有神明保护。
此时鼻青脸肿的小姑娘,正瘸着一条腿给其他人端茶倒水。
她并不是信徒,没办法为寝室做出任何贡献。她唯一的存在价值,是寝室共用沙袋。
带辰夕过来的小跟班,接过女孩递来的牛奶。一边喝一边揪住女孩的头发,将她往桌角上撞。
苹果酱吓得一机灵,发现信徒很害怕,仙女教母立刻将她包成一个茧。
女孩被撞得满头是血,趴在地上小声抽泣。看着有神明保护的苹果酱和辰夕,她眼中写满了羡慕。
见辰夕一直盯着女孩看,夜科斯撑着脸颊随口道:“今天下午刚收的,你想试试么?”
辰夕被问的一愣,“试什么?”
“奴隶,男奴隶和女奴隶我都试过。八九岁的男孩太小容易死,十几岁的男孩会有变声期。惨叫的时候像是鸭子,声音很难听。”
“女孩不一样,不管多大年纪,她们的声音都很好听。”
夜科斯随手抽出腰间的皮带,递给辰夕示意他也去试试,“拿这个抽她,她会满地乱爬。从阳台门一路爬到寝室门,像狗一样。”
辰夕正在拧瓶盖的手,僵在了半空,“我为什么要打她?”
“说的什么话,你爸打你妈的时候会给理由?”
“我爸为什么要打我妈?”
“因为没用的人该打,啧,你可真啰嗦,你要不要打!”
黑发男孩说的理直气壮,辰夕听得大脑一片空白。
俞潼踩踩小辰哥的脑袋,让他别被夜科斯的脑回路绕晕。
因为辰夕和苹果酱没参与寝室团建活动,包括夜科斯在内的三人,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
像布娃娃一样,被人来回拖拽的女孩,还在不停地发出惨叫。
辰夕似乎被眼前这一幕吓到,慌慌张张将没盖盖的杯子放到一边。
一直老老实实趴在他头顶的小黄鸡,忽然张开嘴开始叫。
明明叫声并不刺耳,寝室里所有人和神明的注意力,却都被小鸡吸引过去。
夜科斯迟疑地问:“它在叫什么?”
辰夕表情茫然,“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饿了?”
在两人对话间,一股水流从辰夕的水杯里钻出来。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落到夜科斯手边的杯子里。
黑发男孩仿佛看不见清水一般,一直死盯着小鸡。
直到俞潼不再鸣叫,他才收回目光。
夜科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四处看了一圈,却没看出问题出在哪。
他抿抿嘴唇,一边喝水一边沉思。
看着清水缓缓流淌进男孩口中,俞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老鹰捉小鸡道具,一共能变成三个小动物。
老鹰,鸡妈妈和小鸡。
小鸡可以通过鸡叫,将视线范围内所有角色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俞潼身上。
直到小鸡跑出视野或者停止鸣叫,他们才会移动视线。
俞潼做事喜欢留一手,辰夕只知道鸡妈妈和老鹰,不知道还有小鸡。
在夜科斯利用泽地神收集到的情报中,没提到太阳神还会精神攻击。
————
21点整,修女准时过来查寝。
原本苹果酱还在担心,自己跑到别人寝室会不会被骂。
但修女径直从4-1门前走过,去查了4-2寝室。在路过4-5时,也没向里面看,径直走向4-7。
苹果酱后知后觉,意识到孤儿院和夜科斯是一伙的。
完成查寝的寝室一间间熄灯,原本还算明亮的走廊,顿时一片漆黑。
小跟班拿着皮带,将女孩抽的满地爬。夜科斯在旁边看了会热闹,很快对老旧的游戏失去兴趣。
他招招手,示意辰夕两人跟他进浴室。
在浴室门打开的瞬间,辰夕的目光正对上在里面飘来飘去的泽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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