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有问题的还是那个和于洲认识一千多年的好友搬山巨龙孟复。
——他居然想让一只大龄单身龙去孵化龙蛋。
开什么玩笑。
一只活了上万年仍旧母胎单身的龙族连恋爱都不想谈,怎么可能愿意孵化一只来源不明的龙蛋。
如果不是孟复是他的好友,于洲真想一爪子拍死他。
想到此处,于洲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
他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漆黑锋利的眉毛,他的形象简直是从小说里走出的那种非常标准的霸道总裁,高冷禁欲,气场强大,压迫感极强,一般人站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
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于洲是一个待人很温和的人,他身上有一种被岁月淬炼后的从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依靠他。
大概是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靠谱了,所以于洲才摊上这么一件麻烦事。
晚上九点钟,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在此时,有人按响了于洲家里的门铃。
电子门镜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孔,于洲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湿淋淋的孟复站在门外,脚边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黑色行李箱。
于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孟复,我再说一遍,我是一条公龙,不会孵化龙蛋,就算要托孤,你也应该找一条母龙。”
孟复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拽着行李箱的拖杆,不管不顾地挤了进来。
“帮帮忙啊于洲,这个不是普通的龙蛋,这蛋里面躺着一只噩梦小龙崽,噩梦之龙你知道吧,要是一不小心让这小崽子的噩梦之眼长出来,整个世界就完蛋了!”
于洲面无表情地把孟复推到门外,孟复死死地扒着门框不肯走,他的一只手开始变形,变成了一只暗金色的龙爪,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墙壁之中。
强迫症晚期患者于洲同志当场倒吸一口冷气,孟复不管不顾地放出了终极大招,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天我就变成龙形态偷偷往你家里拉屎!”
孟复的龙种是搬山棕龙,完全的龙形态可以搬起一座山,这么大的物种,拉出的屎能把于洲的家给泡了。
饶是于洲这种见多识广情绪稳定的龙,听到孟复这话也绷不住了。
没有任何一条龙希望看到自己的家被泡在屎里的样子,而以于洲对孟复的了解,这位个性有些癫狂的搬山巨龙真的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一场拉锯战最终以孟复的胜利短暂告终。
孟复松了一口气,拉着那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进了于洲的家。
于洲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冷看他。
目的达成,孟复连忙赔笑,“不是我不讲义气,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噩梦巨龙有多危险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打开行李箱的密码锁,露出了里面巨大的漆黑龙蛋。
“于洲,你知道的,当有血脉强大的龙族诞生时,所有蕴含龙族血脉的人都会受到影响,最近出现龙化现象的人越来越多,我不能不担心。”
孟复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那个漆黑的龙蛋,忧心忡忡地看着于洲:“他现在还没有破壳,就已经产生这样的影响了,我已经预感他的可怕与不可控。”
于洲打量了一下这个半人高的巨大龙蛋,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那就把危险扼杀在襁褓之中,我不介意把他做成番茄炒蛋。”
孟复:“......”
他急忙说道:“这样不好。”
“真的。”
“于洲,龙蛋真的不好吃啊!”
他知道于洲这种来自远古的龙真的会干出这样野蛮凶残的事情,不禁为还没破壳的噩梦幼龙捏了一把汗。
“龙族之间的厮杀确实很常见,但我们不能残害一只幼崽,尤其还是一只没有破壳的幼崽,这是非常泯灭龙性的!”
于洲轻轻嗤了一声。
“把他养大吧,龙族已经一千年没有诞生新的幼崽了,你如果真的把他做成番茄炒蛋,其他龙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非要找上我?”
孟复唉声叹气地说道:“这可不是我一条龙的主意,我们一致认为你最适合当噩梦幼龙的监护人,这种凶残无比的龙种,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管教好了。”
极限拉扯两个月后,这枚龙蛋终于在于洲这里安家落户,被于洲随手扔进了杂物间。
于洲回到书房看起了风控报告,二十分钟后,他放下报告喝了一口咖啡,还不来得及将咖啡咽下,敏锐耳朵就捕捉到了一阵砰砰声。
声音是从杂物间的放下传来的。
于洲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向了杂物间。
杂物间在一楼,原本关上的门这会已经开了,一阵阵砰砰声从里面传来。
于洲皱着眉头走进一看。
原来是龙蛋在暴打扫地机器人。
砰!砰!砰!
杂物间一地狼藉,半人高的漆黑龙蛋像是安了弹簧似的,DuangDuang跳起来爆锤扫地机器人。
白色的圆形扫地机器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金属质感的外壳已经四分五裂,上面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
“故障!”
“故障!”
“扫地机器人momo出现故障,请及时维修。”
于洲冷静地走进杂物间,一把按住了龙蛋。
龙蛋的外壳有些粗糙,带着一丝淡淡的温度,从里面传来一阵阵很有频率的振动,于洲推测这应该是蛋里那只幼崽的心跳。
被按住的龙蛋并不老实,在于洲掌心下使劲挣扎,可惜作为一只还未破壳的幼龙,那点挣扎的力道对于洲来说微不足道,很快就被于洲无情镇压了。
作为一只患有重度强迫症的成年龙,即使是堆放杂物的杂物间也是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
现在却被一只弄得面目全非,仿佛龙卷风过境。
于洲深吸一口气,一只成年人手腕粗细的红色荆棘从他的后背伸出,将那个在于洲掌心下不断挣扎的龙蛋缠了一圈又一圈。
于洲转过身,红色的荆棘十分粗暴地拖着龙蛋走出了杂物间。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股带着水汽的凉意透过纱窗飘进屋里,于洲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转过身看着那个被红色荆棘缠得死紧的龙蛋。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顺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五十三分钟,到了他吃夜宵的时候了。
于洲拖着那只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和两个番茄。
他当着龙蛋的面把那个鸡蛋逐一打碎,再用热水把番茄皮烫掉,随后开始起锅热油。
即使是还没破壳,成形的幼龙也会拥有对外界的感知,于洲把龙蛋拎到灶台前,漆黑的龙蛋刚好比灶台高出一个头,正好可以感知到锅里的热油产生的高温。
于洲把鸡蛋液倒下锅,屈起手指敲了一下龙蛋,声音冷冷地说道:“看到了么,再不听话就把你做成番茄炒蛋。”
话音刚落,半人高的漆黑龙蛋顿时抖了一下。
看来能听懂人话,可以进行沟通。
锅里的鸡蛋已经熟了,于洲把鸡蛋倒进盘子里,开始炒剥了皮的番茄,不一会一道香喷喷的番茄炒蛋就做好了。
活了数万年的大龄单身龙没有别的追求,就喜欢吃美食,即使是夜宵也从不会对付,至少要四菜一汤。
把买好的香肠切片摆盘,从冰箱里拿出速食汤放在糖果里煮好,又拿出一袋半成品鸡翅放在烤箱里。
煮汤的时候于洲随手拌了两个凉菜,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一脚把龙蛋踹出厨房,毫不留情地拎着它来到餐厅,于洲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半人高的龙蛋却悄咪咪地滚到饭桌底下,狠狠碾了一下于洲的脚。
于洲放下筷子沉思三秒钟,决定幼龙教育要从早抓起。
即使是没有破壳的幼龙,也要好好教育。
又是一条红色荆棘从于洲后背蜿蜒而出,两条荆棘齐心合力,编织成一张荆棘大网把龙蛋五花大绑,吊在了客厅的摇椅上。
那个摇椅是于洲专门订制的,强度很好,有时候他会把栏杆下面的摇椅拆下来放到一旁,把那个栏杆当单杠用。
吃饭的时候于洲顺便下单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即使是寿命漫长的龙族,除了做饭之外也是不愿意在家务上浪费时间的。
安静地享用完夜宵,把用完的餐具放进洗碗机,回到书房看一会书,十一点钟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睡觉。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是的,于洲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如水,一只活了一万年的龙,在漫长的时间中经历了太多的惊险和刺激,不能指望生活中还有多大激情。
于洲盖上被子,平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将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但是于洲家里多了一只蛋。
所以他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吵醒了。
他起床走进客厅,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地狼藉惊呆了。
吊椅的金属单杠已经断成两截,贴着白色瓷砖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圆洞,裂缝如蛛网一般以圆洞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于洲住的是独栋别墅,客厅底下是地下室。
那个该死的龙蛋居然挣脱了束缚把客厅的地板砸出了一个大洞,直接溜进了地下室。
太阳穴迸起青筋,于洲从那个洞里跳进了地下室。
漆黑的龙蛋正在地下室里快乐地翻滚,不远处是于洲用来储藏红酒和香槟的檀木酒柜。
那个该死的龙蛋以每秒一百四十迈的速度冲向酒柜,柜子里的红酒就像被冲撞得七零八落的保龄球,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醇厚的酒香在地下室弥漫开来,龙蛋在一地酒瓶上嚣张地滚来滚去,于是那些幸存的红酒也被龙蛋碾成了碎片。
那些珍贵的红酒汇聚成一条小溪淌到于洲脚边,这些价值连城的红酒加起来约有好几千万,在这一刻,于洲那平稳了数千年的心率开始直线飙升。
两条红色的荆棘凶猛地缠住了龙蛋,于洲忍住把它碾碎的冲动,怒气冲冲地将它拎拖回了卧室。
龙蛋身上沾着红酒,从地下室走到客厅都在一路往下滴酒,于洲把它拎到浴室,打开花洒给它冲洗。
冲了两次于洲还是觉得这枚蛋不干净,又往它身上倒了半瓶沐浴露,漆黑的龙蛋泡在一堆洁白的泡沫里,偶尔会懒洋洋地挪蹭一下。
冲掉泡沫,拿着浴巾把龙蛋擦干净,两根红色的荆棘缠住龙蛋,于洲拎着它回到了卧室。
他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个蛋强有力的破坏性,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把龙蛋放上床,于洲又用荆棘严严实实地缠了一圈,这才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半夜里这枚龙蛋好几次都想偷偷溜走,吸取了足够教训的于洲非常警觉,成年龙的龙爪往下一按,龙蛋的一切挣扎都被强势镇压,再也翻不了身。
天一亮于洲就联系了施工队,顺便让生活助理联系檀木酒柜的制作商,再订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龙族内部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比如于洲联系的这个施工队的包工头就是一条一千五百岁的绿野独角龙。
这条龙接到电话之后就领着手下的小弟飞奔过来,蹲在被龙蛋砸穿的地板上啧啧感叹。
“不愧是最残暴凶戾的龙种,还没破壳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看这个洞又大又圆,是很讲究技巧的。”
绿野独角龙的手下是一帮出现龙化现象的年轻人,嘴巴严实干活勤快,不到一个星期就将于洲的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一位热心的蛋控青年还为龙蛋打造了一张婴儿床。
于洲给他们包了一个大红包,绿野独角龙季茼围着龙蛋看了好一会,对于洲说道:“这个蛋啊,起码还有三年才能破壳。”
于洲的右边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还要这么久?”
季茼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哥们不要你的装修费,大不了向其他龙族众筹。”
钱这东西于洲多到数不清,最主要的还是心累,还没破壳就这副德行,以后破壳了不得上天?
正当于洲烦恼的时候,季茼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最近出现龙化现象的人越来越多,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说咱们都活了多大岁数了,上千年里出现龙化现象的人加起来都没这一年多。”
“冯遂这个月做了一次占卜,卦象很奇怪。”
冯遂是卜祝之龙,最擅长占卜,最近正帮人看风水,偶尔也会在天桥下摆摊给人算命,是一条很有个性的龙。
于洲:“奇怪的卦象,有多奇怪?”
季茼说道:“反正冯遂这几天心神不宁的,你也知道他那心态有多好,能让他心神不宁的卦象可不多。”
于洲的神色也凝重了:“是凶还是吉?”
季茼说道:“一半大凶,一半大吉,是枯木逢春的卦象。”
他耸耸肩膀:“咱们龙族毕竟是被贬斥到这里的,灵气这么稀薄,压根没法修炼嘛,除了咱们这些远古化石还活着,龙族的整体寿命已经大大缩短了。”
“上次涂霜不就想闯进上界之门么,结果被雷劈成焦炭,要不是冯遂把他拎了回去,他这会早就没命了。”
人类世界灵气稀薄,缺乏修炼的物质,寿命将尽的龙族只能在最后关头尝试劈开上界之门,最后为自己搏一把。
在稀薄的灵气下,龙族的寿命不仅大幅度缩短,就连生育能力也开始下降,于洲那颗龙蛋,是龙族三千年里唯一出现的幼龙。
谁也不知道这颗蛋是怎么回事,龙族的一个煤老板去自家矿里视察的时候发现了这枚蛋,他本想将这颗来之不易的龙蛋亲手养大,然而不到一个月,这颗蛋就弄塌了他的煤矿。
好在龙族搞建设的时候从来不偷工减料,煤矿的安全措施做的足,没有伤及无辜。
但是这位煤老板也深刻意识到以他的本事无法降服这颗龙蛋。
其他热心肠的龙族一开始也信心满满,然而惨痛的现实往往不经意间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
于是这颗罪行累累恶名昭著的龙蛋几经转手,最后到了于洲手里。
听完了这颗龙蛋的光荣事迹,于洲发现孟复对这颗蛋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
再一想想被砸穿的客厅地板和被毁掉的那一瓶瓶有价无市的红酒,还有花出去的施工费以及订做檀木酒柜的钱......
于洲深吸一口气,对季茼说道:“我把我一半的财产送给你,你帮我养龙蛋怎么样?”
季茼顿时倒吸冷气,将双臂横在胸前做出防卫姿势。
“达咩!”
没有办法,于洲只能独自一龙,继续孵化这只罪行累累的噩梦龙蛋。
在数次的惨痛教训中他吸取了丰厚的经验,坚决不让这枚龙蛋离开视线一秒钟,为此他推掉了公司的所有工作,决定给勤劳敬业的自己放一个时常三年的假期。
反正已经财务自由了,工作只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
于洲是一条很有耐心、也很有责任心的龙,既然决定将这颗蛋孵化,那么他就应该做到一个长者应尽的责任。
他开始和这颗龙蛋同吃同睡,并决定教育要从龙蛋抓起,于是精心安排授课计划,从此开始了每天长达十六个小时的蛋教课程。
两个半小时的数学。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
两个半小时的外语。
两个半小时的金融。
两个半小时的烹饪。
两个半小时的物理。
如果龙蛋不听话,他还会增加一门古典音乐赏析,时间长达一小时。
如果龙蛋还不听话,他就会给龙蛋念整理出来的菜单——龙蛋的一百种爆炒方法。
其中于洲最爱的还是番茄炒蛋,如果不是龙蛋里的幼龙已经成形,他真的会忍不住敲开蛋壳,尝一尝番茄炒龙蛋是什么味道。
念菜谱的时间,是这枚龙蛋最安静的时候,看来武力镇压比任何苦口婆心的劝说都管用。
真是不打不成才,适当的暴力在教育幼儿的过程中是很有必要的。
在于洲的强势镇压下,噩梦龙蛋抑郁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
即使是如此恶劣的噩梦龙蛋,在于洲日复一日的高强度教学中也变得郁郁寡欢,它再也不复昔日的活泼,在于洲客厅的吊椅里一躺就是一整天。
整只蛋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于洲找到了江川流。
一只从事教育行业的冰霜巨龙,目前在一家私立高中当语文老师,去年评上了高级职称,目前正在闲暇时间研究心理学。
江川流将于洲给噩梦龙蛋制作的课程表看了一遍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幽幽说道:“它还只是个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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