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就这么结束了。
郁昙只剩下一口气,被于洲背着下山。
下山的路上,郁昙趴在于洲肩膀上说道:“于洲,我们去领个证吧。”
于洲脚步一顿:“你确定?”
郁昙又开始咬他耳朵:“确定,你不是想要一个家么,我给你呀!”
第二天是星期一,两人去民政局领了证。
两个红本本到手,于洲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郁昙:“为什么会是我?”
郁昙说道:“你听说过吊桥效应么?”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于洲说道:“我知道吊桥效应,我们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么?”
郁昙又回想起9岁那年的那个雨夜。
他的鼻尖又嗅到了那天的味道,雨夜的潮湿与寒冷,泥土的气息和甜腥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后的味道。
在那个潮湿寒冷的雨夜,他用血淋淋的手指抱住于洲的脖颈,大片的血色在于洲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开,又顺着倾盆的暴雨流到泥泞的土壤里。
他的心跳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脏居然可以跳动得这样急促猛烈。
许多年之后,他每一次见到于洲,心跳都会陡然加快。
他的呼吸会变得急促,脸颊会不由自主地发热,雪白的肌肤会变得绯红,时刻回想起那一夜的惊险与刺激。
郁昙想,这可能就是正常人口中的爱情。
心理医生说这不叫爱情,这叫偏执,与器质性精神病、中毒、分裂症有关,或是对应激的反应,还可能是一种人格障碍。
郁昙心里想,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偏执到极致,也是一种另类的爱。
郁双德和唐玉正忙着筹备于洲和郁昙的婚礼。
婚礼这种事情可是很繁琐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大堆,还有各种细节需要仔细推敲。
毕竟人生就这么一次,总得认真准备,留下一些十分美好的回忆。
郁家别墅客厅的茶几上,两个青壮年正贴在一起写婚礼请柬,郁昙穿着居家睡衣趴在于洲肩膀上,一会捏捏于洲的耳朵,一会亲亲于洲的脸,一会又开始咬于洲的肩膀,简直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
于洲受不了他这三番五次的骚扰,干脆把他往怀里一抱,握着他的手一起写着婚礼请柬。
啧啧啧,这令人作呕的恋爱酸臭味,简直没眼看。
郁双德和唐玉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订好了结婚的酒店,唐玉又开始张罗着两人的婚服,亲爱的老母亲对着一沓设计图犯了难,不知道两人是都应该穿黑色的西装还是一黑一白,或者是全穿白色的西装。
郁昙说道:“我想穿婚纱。”
屋里众人齐齐一惊,连于洲都睁大了眼睛。
郁昙一旦兴奋起来就很不着调,完全就是半个小疯子。
唐玉倒吸一口冷气,劝说郁昙冷静:“这可不行啊儿子,就算你不在意,可我和你爸还是要脸的。”
郁昙看向于洲,目露询问之色,于洲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的兴奋的神色,立马就知道郁昙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已经九头年都拉不回来了。
他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只好折中一下,说道:“正式的婚礼仪式上还是穿白色的西装吧,典礼结束交换完戒指再穿婚纱,就当是搞一个行为艺术。”
反正都是时尚圈,穿的千奇百怪的人于洲见多了。
郁昙对于洲的回答十分满意,兴高采烈地选了西装后就让设计师开始设计婚纱。
过了几天,结婚戒指也送来了,是非常朴素的男戒。
于洲不太擅长挑选礼物订做戒指这种事情,都是郁昙拿的主意,他看了看戒指,不敢相信以郁昙这么花里胡哨的性格会订做如此朴素的戒指。
面对他的疑问,郁昙十分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夫夫之间要相互体谅,互相包容,且你的气质不适合戴那些浮夸的饰品,结婚戒指可是要戴一辈子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总不能只顾自己。”
于洲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呢的,这家伙脑回路异于常人,总有一颗想要搞事的心,他拿着戒指看了看,有些好笑的说道:“很好,愿意为婚姻生活做出一些让步,很值得鼓励。”
他摸摸郁昙脑袋,“所以这个戒指有什么小惊喜么?”
郁昙说道:“你看看里面!”
于洲看了看戒指里面,发现戒指内圈雕刻着一些纹路,他仔细看了看,疑惑地看着郁昙。
郁昙朝他龇牙一笑,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
于洲拿着放大镜把内圈的纹路放大,一些十分火辣的双人图案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于洲眼前。
一共十八个姿势,别说人脸,就连他和郁昙的头发丝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乍然受到这样猛烈的冲击,于洲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最近特别流行的显微镜微雕技术,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吓倒是比惊喜更多,于洲感觉这个戒指十分烫手,都快把他的手指灼伤了。
他定定神,问郁昙:“这是哪个师傅雕刻的,不会泄露隐私吧?”
他毕竟是一个保守的人,不如郁昙奔放,看见这些奔放的雕刻图案,就像走在平地上被雷劈了一下似的。
“我们这样,被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
郁昙瞪圆眼睛:“我的天呐,我们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你没去过我们的超话么,里面什么姿势都有,还有一些很限制级的。”
于洲定了定神,问道:“什么限制级的?”
郁昙说道:“我变成了双性,双性你懂吧?”
于洲摇头:“不懂。”
郁昙说道:“就是我多了另一个性别的生殖器官。”
“亲爱的,你完全不知道这帮人的脑洞有多大,他们把你写成了蛇妖,蛇你知道吧,那东西是有两根的,他们把我写成了双性兔子精,每天都被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于洲:“......”
“他们还画了我们的漫画,你是黑邦大佬,我是赌徒的儿子,我爹欠下巨债,因为我生的无比美丽一个罕见的双性人,于是我爹将我抵债,黑邦大佬都玩得很花的,而天性羞怯像一朵小白花一般楚楚可怜又身娇体软的我不得不委身于你,被你ooxx再xxoo,受尽蹂躏和屈辱。”
“于是我逃了,还怀了你的崽,去医院一检查还是双胞胎,逃到一半就被你抓了回去,小黑屋啊小手铐啊小脚链啊一套套的设备可齐全了。”
“生了孩子之后我又开始逃,又被你捉回来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然后我又逃,你又把我捉了回来,我逃,你追,我们都插翅难飞!”
于洲:“......”
郁昙一脸回味的神色,舔了下嘴唇对于洲说道:“于洲,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是你只懂得一味蛮干,像一头拉纤的老黄牛,用力是很用力,但是你真的很缺乏创造性哎!”
他说的有点口渴了,还喝了一口水,继续对于洲指指点点:“这一点我真的要批评你,你真应该跟我的粉丝学学,我们以后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夫夫生活不和谐可不行!”
于洲摸索着手里的戒指,说道:“所以这个戒指里的图案就是那个漫画上的?”
郁昙摇头:“不是。”
于洲刚要松口气,就听郁昙说道:“是很多漫画上的,我博览群书,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于洲又拿着放大镜仔细一看,发现有个图案上的郁昙还长了两只兔耳朵。
两枚戒指上的图案还不一样,拿着放大镜一一看过去,于洲的体温已经开始逐渐升高。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后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大小正合适,朴素而大气的外观与他的外形和气质相得益彰。
至于内里嘛......
算了算了,尽量不去想。
两个月后,两人举行了婚礼。
婚礼的排场很大,来的宾客非常多,郁双德生意场上的伙伴在典礼结束就走了,剩下的都是两人十分亲近的朋友。
婚礼后半段郁昙换了了婚纱,他喝多了酒,穿着婚纱摇头晃脑地敲着架子鼓,叮叮咚咚叮叮咚。
喝醉了的经济人坐在钢琴前一顿乱弹。
喝醉了的孟复趴在地上拉着于洲做了五百个俯卧撑,爬起来后又嚷嚷着生活不易,管理员什么的太不好当,又拉着于洲拜把子,要管于洲叫哥。
喝醉了的像两个助理小女孩以为自己是两条美人鱼,噗通噗通跳下泳池,还把一个路过的服务员拉下了水。
郁双德和唐玉没有喝酒,正是因为有他们两人在,混乱的场面才没有失控。
郁双德心中万般感慨,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郁双德年轻的时候交友不慎,被所谓的朋友坑了很大一笔钱,从此之后就吸取教训,跟着一位大师学习面相学,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一些看面相的本事。
他年轻的时候响应国家的扶贫号召,和一帮企业家去乡下参加扶贫活动。
乡下人淳厚朴实,准备杀一只羊给他们做火锅吃。
正是因为这一只羊,他才认识了于洲。
羊是于洲从小养到大的,他十分舍不得这只羊,就趁着众人不注意把羊偷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孩身世可怜心肠又好,倒也没有责骂他,反而和郁双德这一行人说起了于洲的事情。
看见于洲的第一眼,郁双德就觉得这个孩子的面相特别正。
受了这么苦,这孩子却眼瞳清亮,气质沉稳,和人说话也是不卑不亢,而且叙事很有条理,咬字也清晰,说的不是乡下的方言,而是十分流利的普通话。
乡下受教育程度很低,没有几个人会说普通话,即使会说,发音也别扭,不像这个孩子说的这么流利自然。
郁双德来了兴趣,对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孩说道:“你的普通话和谁学的?”
于洲说道:“看电视学的。”
“很喜欢学习么?”郁双德问道。
于洲点点头,“我喜欢读书。”
郁双德家里有个六岁的儿子,长得像天使一样,性格很乖很软,就是很有自己的小心思,性格上还有些小矫情,不太喜欢读书。
郁双德很喜欢孩子,他一直想要两个孩子,这样家里面会热闹一些,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和他的妻子并不敢冒险。
这会看见于洲,郁双德就觉得他和于洲十分投缘,再加上于洲重情重义而且勤奋好学,他一下子就按捺不住,拉着于洲的手问他:“想和我去城里面读书,我会让你受到最好的教育。”
于洲腼腆地笑了一下,朝着郁双德点了一下头。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一刻,郁双德都觉得是上天派于洲拯救他这个家。
于洲这个人是很讨人喜欢的,他虽然受了很多苦,见识到了许多人性的恶劣,但他对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都抱着一种十分友善的态度。
人是一种很敏锐的动物,能够感到身边人释放的善意,偌大的郁家老宅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于洲,就连郁昙都很喜欢于洲。
唐玉一直想要一个女儿,郁昙小时候又长得过于漂亮可爱,所以唐玉给郁昙买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小郁昙会用很甜的声音喊于洲哥哥,穿着小裙子跑过来让于洲抱,蓬松的小裙摆一颤一颤的,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那时候郁昙身上的问题还没暴露出来,正是家庭美满幸福如意的时候。
后来......
唉,不提也罢。
看着被于洲抱在怀里的郁昙,郁双德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终于迎来了幸福美满的结局,上天对他不薄。
婚礼之后郁昙和于洲开始蜜月旅行。
于洲是个很善于学习的人,他博览群书,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常常把郁昙弄得湿乎乎泪汪汪。
又是一夜的疯狂后,于洲因为太过亢奋无法入睡,索性抱着郁昙去论坛上看起了那个故事。
一次次的疯狂缠绵后,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明星趴在辅警的胸口上问他有什么有什么愿望。
辅警说道:“我希望能有一束光,是为我而亮的。”
邪不压正,一个星期后,雨夜屠夫最终落网。
警方开展抓捕行动,明星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化工厂。
那一夜的火光照亮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辅警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亲爱的,这个夜晚是为你而亮的。”
第92章 漫画1
今天的冬天格外冷,来自西坦山脉的寒潮降临京州市,位于南方四季如春的京州迎来大面积降温,上午人们还穿着T恤和连衣裙,下午就穿上了厚厚的毛呢大衣,哆哆嗦嗦地行走在落满雪花的街道上。
江昙穿着一件破旧的天蓝色牛仔外套,单薄的外套并不能抵挡冬日的寒风,他的脸色冻得发青,用冻僵的手裹紧身上的外套,脚步虚浮地淌过了满地大雪,踉踉跄跄地走到垃圾桶旁边。
因为很久没有进食,他的脑子有些眩晕,只好将一只手臂搭在垃圾桶的边缘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另一只手努力地翻找着垃圾桶里的食物。
扯开垃圾袋,在一堆千奇百怪的垃圾里寻找能吃的食物,这次他的运气很好,翻到了一包吃了一半的夹心饼干。
南方空气潮湿,饼干受了潮,吃进嘴里软哒哒的,江昙的身体顺着半人高的垃圾桶缓缓滑下,狼吞虎咽地吃着得来不易的食物。
高糖的食物拯救了他的低血糖,他嘴里含着饼干,仰着纤长雪白的脖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天空上落下的鹅毛大雪。
雪景好美,想画画。
他用冻僵的手摸了身后的浅蓝色牛仔包,那里面装着一个素描本和一只自动铅笔,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睫毛上已经堆满了雪花,这些雪花被江昙身上那一点稀薄的体温融化,汇聚成一小股水流,从他的眼睫上流了下来,仿佛是江昙在哭泣一样。
大雪快过去吧,天气要变得暖和一点,这样他冻僵的手就可以重新恢复灵活,然后就可以拿起他的画笔,在情侣很多的景点支起他的画架,靠他一手出神入化的人物速写来赚钱。
赚钱之后要干什么呢?
要租个小房子,地下室也行,反正他都住了很久的地下室了,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鬼鬼祟祟灰溜溜地活着。
眼下他是连地下室都住不起了,他已经在医院的走廊里睡了半个月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用很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无所谓,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
江昙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虚幻迷离的笑容,冻僵的手指努力蜷缩着,犹豫着要不要再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垃圾桶里像样的食物就这么点,他不想一次吃光,正在犹豫时,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突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黄黑相间的毛发打着绺,体格十分壮实,走到江昙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饼干,冲着江昙发出一声极具威胁性的犬吠。
江昙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扶着垃圾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使劲攥着那半袋饼干。
那只流浪狗已经摆出了攻击的姿势,郁昙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拼一把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只有一只流浪狗,体型上还是他占有优势。
郁昙正准备蓄力逃走,却看见又来了两只体格壮实的流浪狗,从巷子的另一头跑过来,呈现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把江昙团团围住。
落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郁昙看着这三只黄黑相间的流浪狗,想着它们应该是三胞胎,怪不得抢劫起来如此默契。
他使劲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寒冷的空气激得他的胸腔隐隐作痛,江昙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准备当着这三只流浪狗的面把剩下的饼干一口吃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刚刚抬起拿着饼干的手,一只狗突然凶猛地叫了一声。
江昙本来就因为食物不足头晕眼花,受到突然的惊吓,精神一个恍惚,再加上手指冻僵不如以往灵活,导致手一松,那半袋饼干就这么掉在了雪地上。
还不等他弯腰捡起来,只见眼前一花,一只流浪狗一窜而过,从雪地上叼起饼干猛地跑远了。
雪地上留下一行狗爪印,江昙蹲在地上看着那一行爪印发呆,过了半晌,他发出一声呜咽,倚着垃圾桶蹲在地上,他哭着抱着脑袋,使劲地揪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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