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来翡一脸震惊:“就在京城附近吗?!”
仔细一想,如果东西在京城,又好像一切更能说得通,为什么她们在江左什么也没找到,娘子又为什么死活非要送少东家上京。
絮果眼神有些游移,但幸好有在阿爹那里的“特训”,最后他还是稳住情绪,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对,就在京城附近。李家村的山神洞你听说过吗?”
闹的这般轰轰烈烈的鬼怪故事,闻来翡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她不仅听过,还陪信这个的客户去祭拜过山神呢。
“就在山洞里?”更能说得通了啊,闻来翡对娘子创业早期喜欢装神弄鬼的事情也有过一定了解,她独自带队出海,去海外做生意的时候,更是借用过好几次。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山神所赐,那些被李家村的人发现的粮食都是年娘子提前存在山洞里的吗?
闻来翡的脑补一路起飞,根本停不下来。
絮果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点头就点的更快了:“没错,就在山洞里。但未免夜长梦多,被别人知道,你们还是早一点去取回来吧。”
“当然,当然。”那山洞附近一个守卫都没有,闻来翡现在比絮果都急,生怕东西丢了。
然后絮果才想起来:“不对,不对,得先给我信物,才能拿东西。”
闻来翡没想到少东家会突然如此死板,只能试着和絮果解释:“这些手续咱们后面再补吧?好不好少东家?反正我们都知道那是平王府的东西,平王府的老王爷和世子都去世了,如今府里只剩下了老王妃和世孙,这东西自然是家属的。”
絮果却摇摇头,很坚持:“不行哦,没有信物,就没有东西。哪怕你们去了山洞也没什么都不会有。”
因为絮果在没有信物的情况下,也是动不了那笔钱的。
旁人总会做美梦,什么只要年娘子死了,这些钱就算是无主的了,那他们就可以拥有了。但年娘子又岂会是这么好对付的女人?没有信物,那什么都是白搭。哪怕絮果是年娘子唯一的儿子也一样。
闻来翡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非要猫才能解锁的东西,但她又很相信年娘子的那些神鬼莫辨的手段。
最终只能答应给絮果拿猫。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闻来翡想起来了连厂公之前说的,如果平王府找吴大娘子取钱只是一个局、一次试探,那对方只要盯紧了信物就可以顺藤摸瓜了啊。
甚至连平王府的丢猫真的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丢猫吗?
会不会是试探平王府对猫的重视程度?
哪怕平王府没有对外说过猫就是信物,看上次那个大张旗鼓找猫的架势,对方再怎么傻也能猜出来重点是猫了。
絮果也很懊悔,早知道那只白色的波斯猫就是账本上写的平王府的信物,他当时直接打开多好啊。
说真的,那么多信物里,平王府的猫是最让絮果不能理解的。
小猫要是死了可怎么办?
“那就去信给娘子说再换一只猫啊。”闻来翡倒觉得这个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猫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年娘子还活着,什么信物不能换?况且取钱的信物本就是双重保险,是在本人无法来取的情况下才需要拿出信物。谁能想到平王府这么倒霉,王爷去了,年娘子也去了,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麻烦。
说真的,平王府后面的人能猜到是猫,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反正换闻来翡,她是绝对猜不到猫是信物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该怎么在不暴露絮果的情况下,把猫交给絮果呢?
“让我再接触一下小猫就行,不一定非得拥有它。”絮果其实也没操作过,除了小时候的几次练习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没有阿娘的帮助下操作,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但这种事也只能由他硬着头皮来了。
闻来翡若有所思,如果只是接触的话……
连大人推门走了进来:“我来想办法。”
絮果:“!!!”
连亭不是有意要听两人谈话的,好吧,他就是有意的。但不是对年娘子的这笔钱有什么想法,他只是不放心絮果,而事实也证明了絮果就是不听话!
絮果只能尴尬傻笑,再次试图萌混过关。
竟然学会阳奉阴违了!
不过,为什么这话说出来后,他反而还会感觉到一点点的骄傲啊?!连大人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他发现小朋友在某些方面和狸奴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不会一下子就上来进行“唯我独尊”的挑衅,而是会一步步试探底线,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已经是这个家里的“主宰”了,而你只会觉得“我的宝贝好棒啊”。
絮宝贝很快就让他阿爹明白了,他不仅学会了阳奉阴违,他还学会了撒娇耍赖呢。在跟着阿爹回家的这一路上,絮果一直在试图和阿爹“重归于好”。
“阿爹喝水。”
“阿爹吃点心。”
“阿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比不苦大师还要聒噪。
连亭可以对天发誓,他一开始是真的挺生气的,只是、只是后面不自觉就觉得儿子这么一直想尽办法讨好自己的样子还怪可爱的,老父亲一整个大享受。
他故意和儿子逗趣:“少和我起腻啊,我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呀阿爹,我喜欢你啊,我的喜欢有这么大、这么大。”絮果努力张开双臂,试图把他的喜欢具现化出来,只不过比划了半天,絮千户还是觉得文字更好表达,于是他继续道,“我阿娘说我情感充沛,一个人就可以喜欢两个人的份,不对,三个人!”
他,就是这么厉害!
连亭:“……”那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絮厉害很会抓紧时机,看出了阿爹的动摇,立刻上前拱头,蹭了又蹭,贴了又贴,一点也不介意表达出他过于充沛的感情:“全世界我最喜欢阿爹了!”
那、那连大人能怎么办嘛,他全世界也最喜欢他儿子了啊。
两人只能和好。
只是在午夜梦回,连亭还是共情了贤安大长公主,他们上辈子肯定不是杀过人就是放过火,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一个需要不停地给对方收拾烂摊子的傻儿子。每天都在“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叉烧玩意”和“我儿子可真可爱”中反复横跳!
至于连大人答应的儿子“如何让絮果碰到平王府的猫”……
其实还挺简单的。
因为不苦大师会出手。
连亭紧急摇人,摇来了最近研究庄周梦蝶研究得有些走火入魔的好有。不苦大师一颗文艺少年男的心,在二十几岁的高龄终于“病发”。他打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试图和连亭讨论哲学:“你说到底是蝴蝶变成了庄子,还是庄子变成了蝴蝶呢?”
连大人是个大俗人,对哲学啊蝴蝶什么的都毫无兴趣,只想伸手探一探不苦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不然为何会突然如此胡言乱语?
“我最近在望仙楼吃了一道菜——庄周梦,你听说过吧?”
庄周梦,说白了就是河豚的一种吃法,取十只河豚脊背上最嫩滑的肉切片,浸泡在桃花酒酿中,摆成桃花瓣样式,引火点燃,最后一点点看着鱼肉变成浮雕一样的桃花。据说还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桃花香,因其这般如梦似幻的样子而得名。
在望仙楼点这道菜,还会搭配引经据典、看起来非常有文化的讲解。虽然对方说的只是庄周梦蝶的故事,但对于文化洼地的不苦大师来说,已经是一次非常了不得的文化冲击了。
因此不苦大师最近就研究起了老庄。
连亭懂了,这傻逼吃饱了撑的。
他直接无视了不苦大师的呓语。因为不苦又名纪放弃,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最擅长的乐器就是打退堂鼓,回不回答这个问题都无所谓,反正不苦自己早晚会觉得没意思。
连大人只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的友人说:“你不行办个相亲宴吧。”
不苦大师:“???”你说什么?咱俩谈话前后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还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忘记了?
“我说,宴会的钱由我来出,你能抽一成的利当辛苦费,日子定的越早越好,地点就选在大长公主府上,我和絮果都会去。”连亭效率惊人,他把列好的贵女名单直接推到了不苦面前,“这上面的人谁都可以不来,但姜家的姑娘必须到场,哪位姜家姑娘无所谓,最好是嫡女。”
“你把我当什么了?”不苦大师终于听懂了,愤怒的站起了身,想要掀桌,他表示他的人生他做主,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贱卖了自己的,“至少两成利。”
连大人果断点头:“成交。”
“???”不苦却反而因为这份痛快而停顿半晌,“我是不是提少了?”
连亭点点头,实话实说:“我的底线是三成利。”
大师抱头痛哭,讨价还价里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价给少了呀。但他又不能再坐地起价,只能一边追悼自己失去的一成利,一边苦苦思索着这姜家是哪一家。
大启立国百余年,京中权贵多如牛毛,姜姓不算少见,但还是被不苦抓到了线索。
英国公府就姓姜。
姜国公以军功起家,在前些年的北疆大捷上出力颇多,本来是先帝提拔起来去与北疆王分庭抗礼的。只不过后来蛮族败的太彻底,北疆以北再无王庭,姜国公又受伤落下了残疾,只能回京养病,养着养着在朝堂上就查无此人了。
因为这位姜国公打仗是一把好手,却实在不会做人,尤其是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很是糊涂。
据说生生气死了原配,如今的继妻上位又不太正。原配没有儿子,继妻生得儿子又实在没什么出息,先帝驾崩不过三四年,英国公府眼瞅着就要没落了。
他家唯一还值得拿来说道的,就是姜国公的大女儿嫁给了平王世子,生下了如今的世孙。
若不是世孙生的太晚,姜世子妃说不定已经是当朝太后了。
后来,姜世子妃产后大出血,在撒手人寰之际,也不知道如何就说动了她的婆婆,也就是平王府的老王妃,让老人家答应了在她去后对她的几个妹妹多加照拂,无所谓嫡庶,因为只要不是继母所出的姜家姑娘都被磋磨的不成样子,深居简出的老王妃经常为她们出头,智斗继母。
如果不是连亭特意点出来需要请姜家的嫡女到场,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一层弯弯绕的关系去。
不苦大师倒是懂了好友真正的目的:“怎么,你要请老夫人一叙?”
“差不多吧。”连亭没有说的很明白。
因为能钓来老王妃的原因,不外乎不苦实在不是什么贵女们的良人之选,以老王妃对世子妃几个妹妹的护犊子之情,若听说姜家女要参加不苦的相亲宴,那势必是要以长辈的身份到场控制情况的。
不苦看不上姜家女自然好,若真的不小心看上了,老王妃还能和贤安大长公主从旁斡旋一下。贤安大长公主这些年对平王府的照顾有目共睹,老王妃十分有脸面。
而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波斯猫就是最重要的信物,又有过丢了一次的经历,老王妃肯定是走到哪儿都会把猫带到哪儿的。
因此,连大人觉得安排儿子在宴会上和猫有一些短暂的接触,还是会很简答的。
唯一让连亭困惑的,只有这年娘子不会真的会什么仙法,还交给了她儿子了吧?不然她怎么能保证儿子接触了猫,平王府就能取出来钱?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连亭也就是想一想,他对此并无意深究,只要对儿子无害就好。他其实也渐渐意识到了,随着儿子的长大,他要开始逐渐习惯儿子这种有自己小秘密的变化,就好像他也不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絮果一样。
这是一个成长必然会经历的阶段,连亭虽然有些难过,但更多的还是为儿子的长大而开心。连爹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去年还觉得是个孩子的人,今年就已经不能再这么看了。
不苦大师反应了一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老王妃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连狗剩,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是姜家姑娘的良配了?!”
虽然他挺有自知之明的,但这话只能他说,别人不行!
连亭看了眼不苦身上的道袍,这么不明显吗?
不苦:“……”
不管如何,相亲宴还是如火如荼的举办了起来。贤安大长公主是个行动派,她未必不知道连亭另有目的,但她愿意卖这个人情给东厂,不问为什么,只当这就是一场给儿子举办的相亲宴。
当然,相亲宴不会对外说的这么直白,大长公主立的名头是万古不变的赏花宴。如今正值春夏之交,百花竞相开放,实在是个好理由。而在其他人看来,几位长公主这段时间对不苦大师的终身大事可谓是操碎了心,从去年一直张落到了今年,办赏花宴本就在情理之中。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奇怪,那就是大长公主的独子都二十好几快三十了,标准的大龄剩男,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办赏花宴啊?
哪怕先娶个小门小户,生个孩子留个后呢?
贤安大长公主就是太溺爱儿子了。
如今这不就急了吗?
大长公主风评被害。
赏花宴定在了絮果的上学日,不过无所谓,宴会本就在晚上,絮果下午放学的时候,宴会还没开始呢。学斋里不少同窗也都在讨论这次宴会,毕竟那可是掌权派的贤安大长公主的宴会,虽然它的目的是相亲,但也不是真就只有小姑娘去的。
各家青年才俊悉数到场,举办的颇为盛大。
贤安大长公主的意思很简单,她觉得她儿子到最后肯定谁也不会找,白白浪费了贵女们的精心打扮还在其次,万一传出什么对姑娘家清誉不好的言论那就是罪过了,索性不如举办个集体相亲。哪怕她儿子成不了,也能成全了别家,也算是为他的傻逼儿子积德了。
也因此,各家几乎都以能够收到贤安大长公主的邀请为荣,因为这说明了他们孩子的家世、外貌乃至是才华得到了大长公主的严选肯定。
像絮果他们这个年纪那必然不在考虑范围,但他们家里的兄长阿姊却是有可能要去的。
有些家为了打掩护,就会带上兄弟姐妹一起。
只有不苦大师选择了带上连亭和絮果,总让人有种他在故意砸场子的感觉。不过,怎么说呢,也符合不苦的性格,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平王府的老王妃一早就给贤安大长公主递了拜帖,她不仅是要防着不苦,也是有意替姜家适龄的姑娘们相看一下佳婿。赏花宴的这一天,老王妃早早就到了,也是有心帮着大长公主一起招待客人,分担一下她的社交压力。
作为姑嫂和谐相处的典范,老王妃和贤安大长公主明明是一代人,可是当两个人坐在一起时,却硬生生给了人一种她们差辈儿了的错觉。
贤安大长公主保养得当,又因为最近新交了个锦衣卫指挥使当小男朋友,整个人都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一身石青色、显得过于严肃的老王妃,则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真的就像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祖母。她拄着龙头拐杖,坐在一边,对着大长公主忍不住感慨:“殿下怎么看上去一天反比一天年轻了?”
明艳的大美人大方的将陪在身边的絮果推到了老王妃的眼前:“因为经常和小可爱在一起啊。”贤安大长公主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理论,非常相信“美是会互相传染”的这个说法,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和好看的人相处,连身边的婢女那都是美人如云。
絮果和老王妃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彼此都很陌生。
“瞧我。”贤安大长公主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做介绍,“这就是捡到你家猫的那个连小郎,怎么样,好看吧?咱们絮果宝贝儿可是有勇有谋呢,若不是有他,你家猫可就被杨家打杀了。”
贤安大长公主提起杨家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其实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只是以前她无权无势,只能忍了杨家对她儿子的欺压。如今嘛,虽然贤安大长公主这个宗正依旧掰不过杨家的腕子,但也不需要那么客气了。她甚至开始反过来拉动宗亲排斥杨家。
老王妃多受大长公主照顾,自然只会拣着大长公主爱听的话说:“那杨家二房是真的不会教孩子,与咱们连小郎正正相反。”
老王妃也是真的非常感谢絮果捡到了猫,之前就郑重其事的谢过了,送了不少礼物上门。
本还想着亲自感谢的,只是被连亭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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