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启从京城带回来的成衣,做工、样式与他们这里不同。他本舍不得穿,想等生了孩子后,身形好看了再穿。可林启说,他买时特意选了腰围偏大的,就是给他孕期穿的,于是这才上身试试。
现下看着,确实不错。不过他甚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要穿出门去,还有些犹豫。
“怎么样?”他问林启。
“好看,”林启点头,“我买时就觉得这颜色衬你,上身果然不错。这样式也好,穿着显得人更精神了。”
何安然听得有些脸红,可他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总是自卑露怯的哥儿了,既然林启说好看,那他就穿了。
而且,他心底其实也喜欢这个颜色。
又从镜子里看了几眼,他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就穿这身出去了。”
“出去?”林启好奇,“做什么去。”
“去厂子,”何安然冲林启挑挑下巴,“陪你在家呆几天了,我得出去透透气。”
“嘿。”林启手在他腰间挠了挠,“你还没完了?”
何安然笑着躲开他的手,说道:“真的,我要出门走走。”
林启一听,连忙找出门的衣裳,准备陪着他出门转转。想来这几日憋在家中,何安然确实有些闷了,至于又遇到村里人?
那他也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再说已经过了这么几日,或许村里人已经不那样了。
他拿了衣裳正要换,何安然却阻止道:“我自己去吧,不用你陪我。”
林启挑眉:“那可不成,我若因着躲人不陪你出门,你不更得笑我?”
何安然被他故意做的这样子逗笑了,只是还坚持道:“真不用,我自己去。”
他是想去工厂和那些妇人、夫郎们说说,让他们以后见面不必那么客套,不然大家相处起来反而别扭。
这些话,他与他们说笑时便说出去了,大家听了,日后自然不会再这样。可若身边跟了林启,就显得多严肃、郑重似的,反而不好,因此他便想自己去。
林启还以为他在与自己玩笑,仍在一边穿衣裳一边贫嘴逗趣,惹得何安然又笑了起来。
两人正玩笑着,却突然听见有人扣门,喊道:“林启,何哥儿,林昭家的要生了。”
屋内两人的动作一顿,再顾不上耍笑,连忙向外走。
门外是一个在工厂做工的婶子,这时正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得林昭嘱咐,顺道来传话。
林启夫夫听了,连忙往林昭家走。
算着日子,张柔这几日是该生了。她这一胎肚子大,依林启看,极有可能是双胞胎,所以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早打算生产前给她喂些空间里的河水。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送进去。
他心里着急,可顾忌着何安然也不敢催促,只扶着何安然慢慢走。
倒是何安然之前就听他说过此事,知道他的打算,催他先行:“我和钱婶一起过去,你先走。”
钱婶正准备做饭,此刻听了连忙点头:“对,你先去吧,我与何哥儿一起过去。”
林启想了想,先走了。
到了村口的宅子时,情况还算稳定,张母和产婆都在屋里,只有林昭一人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往里看,口中还不停说着:“媳妇儿你别怕,我就在这儿,已经让人去接大夫了,你听产婆的话用力,没什么事的,你别紧张,别怕啊。”
他安慰着张柔别害怕,自己却紧张得声音都发颤。屋里的张柔疼得慌,可人是清醒的,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只是紧接着又痛呼起来。
屋外的林昭顿时着急地又往窗上贴了贴,窗户都被他顶开了。张母和产婆又是紧张又是好笑,走过去把他推离窗边,说道:“还没生呢,别在这儿添乱了,先给柔儿做些耐饱的饭,省得一会儿没力气。”
林启从这滑稽的场面中回神,连忙说自己去做,又拽着林昭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你坐这儿等着,别打扰里面。”
林昭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汗津津的,才被林启按着坐下就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坐不住。”
说着话,又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可好歹没再往窗边凑了。
林启见厨房有现成的面团,火也还燃着,打了两个荷包蛋,加了一点猪油,做了一碗汤面送到门口,其中自然掺了空间里的河水。
这么会儿工夫,何安然与张柔的两个嫂子也到了,赵虎也带着大夫来了,大家都在院中着急地等待着。
不多会儿,就听见里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却不是张柔的声音,而是产婆不断说着用力。
这下,不说林昭,就连林启与何安然都有些坐不住了,不断走动着。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一声婴啼声,院中的众人一齐抬起头,还未等欢喜,就听产婆讶异的声音传来:“果真是双生子!”
于是,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这次就快了许多,不多会儿又听见了一道婴儿哭声,几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林昭快步冲在窗前,透过缝隙不断喊着:“媳妇儿,你怎么样,媳妇儿?”
里头张柔虚弱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声没事。林昭没听见她的声音,从缝隙中看着她的嘴唇动了一下,眼睛就红了。
总算等产婆收拾好里面,打开门时,他就箭似的冲了进去。
产婆接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汉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外头的几人笑着说道:“双生子,大的汉子,小的哥儿,哥儿瘦弱些,往后喂养得精细些。”
几人心里也都早有猜测,并不意外,张柔母子平安,他们就放心了。至于产婆说的哥儿不好养,林启一点儿不担心,毕竟有他在呢。
何安然与张家两个嫂子进去看孩子了,林启给了产婆和郎中喜钱,帮忙操持余事。
而村里人知道张柔生了双生子后,都拍着大腿说这是林家为人仗义,平日积福了,于是纷纷拿着鸡蛋上门看望。
林启夫夫两个也高兴,特别是何安然,看过两个小娃娃后,对自己腹中的孩子更加期待。
可没想到第二日去林昭家时,却听林昭说张柔昨日突然发动是被吓着了。
“吓的?”林启讶异地看向林昭。
林昭点头, 皱眉说道:“是,她说昨日被那人吓了一跳,腹中骤然抽疼, 这才发动。我本觉得是她一时看岔了,可看她说得真切,又觉着不像。总之这些日子, 咱们还是警醒些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些总出不了错。
林启闻言应下,只是也蹙眉琢磨起这事来。
原来昨日午后,张母与产婆在屋中拾掇张柔生产时要用的东西,林昭两口子则趁着热气消减, 在院子里走走。
看时辰不早了, 林昭就准备生火做饭, 张柔自己在院子里散步, 两人还隔着窗说话。
可说笑间抬头, 张柔却从院门微敞开的门缝中看见了半张人脸!
那脸掩盖在干枯杂乱的头发之下, 若不是与一只眼睛视线相对,她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人。
“只看了一眼,我就被吓懵了, 心底都哆嗦一下,肚子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转瞬羊水便破了。”
屋里, 张柔侧身躺着,脸上犹带着惊惧, 害怕地抓着何安然的手, 说道:“我觉得那必不是常人, 普通人没有那样阴狠的眼神。”
“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人,总觉得心下不安宁。”她一边说着,身子又下意识向后躲躲。
何安然听了,心里也是惊疑,但看她怕得厉害,连忙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家里这么多人呢,再说你一时看岔也是有的。”
张柔听他不信,神情激动道:“不可能,我看的真真的,绝对不可能看错……”
说完这一句,她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想起何安然还有身孕,恐他跟着害怕,于是勉强笑笑,“也、也有可能是我看岔了吧……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些,你这几日也少出门。”
何安然见她仍旧心神不宁,心里也升起怀疑,但不敢再刺激她,只转了话题,说起才出生的两个小娃娃来。
说到孩子,张柔的脸色好转许多,嘴角微露出笑意,低头看向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声音都轻了:“身子可软了,我都不敢抱,都是我娘照料着。”
何安然的视线也随着她落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两个孩子盖着轻薄的小被子,一大一小,对比明显,露在外头的小脸也是一个圆润,一个干瘦,让人心里生出怜意。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孩子,伸出手指在小的那个脸上摸了摸,果真绵软得很,不由笑了起来。
张柔见他动作生疏,也笑了笑,从被子里拿出孩子的小手给他看,低声说道:“你看看,这手指头多小啊。”
两人凑近在一处,研究起两个娃娃的小鼻子小眼来,倒是顾不得再想害怕的事。
过了一会儿,那小哥儿不知是不是被他俩闹醒了,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并不嘹亮,比猫叫大不了多少,却让两个大人乱了手脚。
何安然压根不会抱孩子,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张柔倒是试探着抱了一下,可孩子软趴趴的,她不敢用力,没抱起来不说,反而把一直睡着的老大也闹醒了,跟着哭了起来。
“哎呦。”张柔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可两个小娃娃不买账,还张大嘴巴哭个不停。
到底还是叫了张母进来,张母娴熟地抱起孩子,摸摸孩子的肚子,说道:“这是饿了。”
于是林昭便端来煮好的羊乳,学着张母的动作,喂两个孩子喝下。
刚生产后,母体还没有母乳,村里人多是托有奶的妇人喂,或是寻买羊奶或牛奶回来。
昨日张柔生下双生子,林启托人从别的村买了头才下崽的母羊回来,当然,他也没忘了将羊与空间里的母羊调换。
两个孩子喂养不容易,只靠母乳难以顾及,再说小的那个还身体孱弱,还是用空间里的母羊更好些。
不知是羊奶滋味好,还是两个孩子胃口好,总之一口一口吃得香甜。喂完后,张母抱着孩子轻拍了会儿,两个小孩儿就又睡了过去。
何安然看得心都软了,回家的路上还惦记着这两个乖娃娃,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等到林启在他腰间扶了一把后,他才回过神,想起张柔说的那件事。
听他问起此事,林启蹙眉道:“是有些蹊跷。”
他们家在附近村子中名声显了不假,但行事向来低调谨慎,也未仗富横行,言谈间更不逞强拔尖。即便真是有心胸狭窄的人,只看他们家过上好日子就心生妒忌,也不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所以,他们家应当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才是,怎会有人对他家存了恶意?
而且,按照张柔所说,此人形状有异,也不是普通村民能够解释的。
难不成是在外做买卖时,无意间碍了别人的道,招致祸端?
可他家的买卖都在别处,距离定北县路途遥远,真要找事,也不可能寻来村里吧。
这么一个个排除下来,林启委实想不到这人会是什么来头。
“我让赵虎在村中寻了几个青壮汉子,日日排班在厂子四周巡视,还提醒厂里的人多留意。若真是生意上的纠葛,无非是从厂子下手罢了。”林启心里?骋桑床蝗毯伟踩桓庞切模约旱陌才潘涤胨?
“大哥的宅子离厂子近,家中又添了孩子,叫人不放心。所以我们商量着给家里添些看家护院的人手,既是保障,也能安大嫂的心。”
林昭方才说,张柔此番真被吓着了。昨日受惊时,一下子发动了,没顾得上说,生完孩子又精神不济,昏睡过去。
等到今早醒来,都未顾得上看孩子两眼,就急急与他说起此事。隔了这许久工夫,提起时仍是心有余悸,明显吓得不轻。
她刚生产完,身子本就虚着,这样心慌着不利于恢复,索性多雇些人手,安了她的心,才能好好养身子。
“要不要找大夫开两副安神的药?”何安然说道。只是不知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用药?
“大哥打算下午去请大夫,一切听大夫的。”林启说着话,牵着他的手进门,扶他坐在炕上后,先给他脱了鞋子。
大概是昨日走动的多了,晚上回来后他的腿脚就有些肿胀,林启给他打了热水泡脚,夜里又进空间睡了一夜,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
但他刚才在那边多留了会儿,林启便有些担心他又难受。脱下鞋袜后,给按了按,却惹得何安然连连后退。
“哈,太痒了。”何安然一边笑一边缩回腿,“我不累,不要按了,哈哈。”
他越躲,林启越想逗他,手不安分地东捏一下西捏一下,惹得何安然笑得捂肚子,这才忍住蠢蠢欲动的心,说起正事。
“买卖做大以后,就有了许多麻烦,以前没当回事的,现在也得重视起来了。”林启递给他一个软枕,让他躺着歇息会儿。自己坐则在旁边,抓着人家的手玩。
“以前根本没想到还要操心安危的事,这次也算是提了个醒。我想着顺便给咱们这边也寻两个护院来,若真有不怀好意的人,也能有个防备。”林启说道。
何安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却有些排斥。
他们家看起来是不小,可真要买两个人进来就有些挤了。而且护院必然是青壮汉子,到时住在一起,他总觉得心下有些别扭,进来出去的也添了许多麻烦。
想至此,他轻笑着摇摇头。
当初拾掇宅子时,他还觉得屋子多,觉得即便日后有了孩子也够住了。可现在住惯了宽敞宅院,真要再添两个人进来,竟觉得转不开。
“大哥家好说,厂房还空着许多屋子,住过去也合适,咱家真有些不好安置。”他将自己的想法与林启说了。
林启一想也是,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院子还是小了。”
他心里生出再盖房子的心思,可想了许久也未想到村里如今哪还有合适的宅基地。而且现在住的宅子盖好还不到一年的工夫,真要搬也有些舍不得。
看他费神琢磨,何安然笑道:“反正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守着,另有了了护院,即便真有恶人,也打不过你俩,咱家先别寻护院了,等以后再说吧。”
林启心下叹息,他们兄弟到底根基浅,即便算起来赚钱了,可要真正改换门庭,还需慢慢积累,想再置个宅子,且得日后慢慢留心。
他心里思量着,面上却陡一正色,装模作样地冲何安然眯眼犯狠:“好啊,你这是拿我和了了一样使呢,要不要往门口贴张告示,写上内有恶犬,若想不轨,先自行掂量掂量?”
何安然闻言,抿嘴一笑,神色狡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林启哪和他逞这嘴皮子,宽厚的身子迎面覆下,即便手撑着炕没压下去,也欺负得何安然不多会儿就求饶了。
等过了几日后,工厂里多了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巡视。
倒是护院的汉子难寻,林昭往县城牙行跑了一趟,并未见到合适的。因此只找来他以前在劳力市场做工时结识的两个强壮汉子,两人轮流守着,张柔安心许多,精神也好了。
之后也再未起什么风波,两兄弟逐渐放心,只当那日不过是外村褴褛的汉子来过。
林启回村陪夫郎养胎, 他在外的买卖倒是十分顺利。
吉家兄弟传信说,沁水的奶茶店开业爆火,宾客如云, 竟有些招架不过来了。他们打算就在沁水县城中再开第二家分店,这段时间看了看,已经有了眉目。
林启收着信时喜上眉梢, 目前开业的店铺中,还未有一处走眼的,俱是生意兴隆,自然值得他高兴。
而且沁水县城再开一家分店后,那他之前与吉县令赌约中定下的铺子已开八家了,再在沁水富裕的镇上开两家, 十家店铺的承诺, 不日就能达成了。
生意如此顺心, 工厂又运营有序, 他们夫夫每日待在一处, 温柔缱绻自不必多提, 林启只觉人生美满,哪还记得初来这个世界时的消沉?
转眼间就到了秋收时节,工厂特意放了几日假, 让众人收割完庄稼再上工,于是接连几日, 地里田间处处是农人操忙的身影。
秋老虎余威正盛, 汉子们打着赤膊挥汗如雨,妇人、夫郎们也不甘落后, 咬着牙抓紧干, 都想着早一日收完能早一日上工。
今年收成不错, 摸着沉甸甸的麦穗时,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可在此期间,众人也发现了一件事,总觉得今年秋收好像不怎么累人。
几户人家聚在地头吃饭时说起此事,都有此感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后,都将原因归结到了林启家的菜上。
之前林启让他们吃菜时尽管去地里摘,大家感激他这份心意,又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很是爱惜地里的产出,没有贪多将青瓜幼苗一股脑摘回家,而是等着蔬果熟透才摘取。如此蔬果一茬茬上来,他们日日都有新鲜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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