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东转过头对着谢禾骂道:“谢禾,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想逃的话,我手里这把刀可就要割破你的喉咙了!”
谢禾垂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想逃,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我没有吃早饭,又打了一上午的雪仗,现在饿得不行实在走不动了。”
冯晓东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大声吼道:“我管你有没有力气,走不动也得给我走。”
靳聿炎:“冯晓东,既然谢禾走不动了,那就让我来换他,好吗?”
“不行!”冯晓东咆哮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立马杀了谢禾,立马杀了他!”
“好好好,我不走过来,你不要伤害谢禾,他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了。”靳聿炎立马举起双手,不敢再激怒他,“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用我的性命换谢禾的性命。”
“只要你乖乖听话往前走,我会放过谢禾的。”
三个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去,积雪越来越厚,走在落叶堆积的泥泞小路上面,靳聿炎渐渐放缓了步子。
冯晓东跟在后面,不满地催促道:“靳聿炎,你走快一点。”
“这里的路太滑了,走不快。”
路不够滑,怎么能让你坠崖呢?冯晓东心中歹念作祟,愈发亟不可待。他大声吼道:“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我警告你,谢禾可在我手上。这树林里要是传来任何不该有的声音,我可立马就对谢禾动手了。到时候就算你的属下再迅速,有不会有我的刀子快。”
“你放心,我的属下不会跟过来。”靳聿炎继续大步往前走去,视线在面前这片黑暗的树林间来回扫荡着。他知道就在这片树林深处,一定藏着冯晓东设下的陷阱,所以他必须足够谨慎。
冯晓东拽着谢禾的胳膊,逼他不得不快步向前走去,谢禾在他的控制下,犹如提线木偶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禾突然开口道:“冯晓东,你觉得你在杀了我和靳聿炎以后,还能逃之夭夭吗?”
冯晓东眯了眯眼睛,“谢禾,你赶紧走,别想着再和我耍心眼子。”
谢禾嗤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靳聿炎既然能带着人找到我,肯定派人守住了这片山头的每一个下山路口,你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呵呵,谁说我想逃了?”冯晓东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愤恨说道。
“冯晓东,如果你不想逃的话,早在草屋的时候就对我下手了,何必要让我和靳聿炎走进这片树林。承认吧,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冯晓东眼里的怒火更旺,他拽着谢禾的胳膊,手指恨不得掐进他的肉里。
谢禾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回,你不可能再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了。靳聿炎是靳氏集团的董事,你哪怕伤他一根毫毛,都会引起社会的哗然。即使你今天能逃出去,日后对你的追捕也会像天罗地网一样,你根本无处可逃。”
“谢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打的是什么心思。你现在还想劝我收手,绝不可能!”冯晓东面目狰狞地说道,“我可告诉你,过去的几年里,我没有一刻不想报仇雪恨。你和靳聿炎对我冯家做过的事情,今日我要让你们偿命!”
就在这时,树林里刮起一阵疾风,吹过树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卷起一地的落叶杂草与尘埃,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冯晓东紧紧地抓住谢禾,用力握紧了匕首,即使半闭着眼睛,他仍然大声喊道:“靳聿炎,继续往前走,不许停下来。”
距离他设下的陷阱只有不到二十米远的距离了,眼看着马上就能复仇成功,他心中愈发急切。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谢禾和靳聿炎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几棵大树的树干上的黑色身影。
半个小时前,队长率众人包围了草屋,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刀疤脸和麻子脸口中问出了冯晓东之后的计划。于是一部分人护送受惊的谢宝曈下山,另一部分人跟随队长从另一条小路潜进树林,成功找到了冯晓东设下的陷阱。
在这处陡峭的高坡外围本来有一圈围栏,冯晓东几个人将这些围栏拆了,又在地上拉了一个网,铺上几层厚厚的落叶。只要天色一暗,行色匆匆的路人根本无法察觉到这里是一条断头路,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
靳聿炎走着走着,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清脆的鸟叫声,他十分警觉地放缓了脚步,向四周张望。
冯晓东看到靳聿炎停了下来,不由地紧张起来,立马喊道:“你怎么停了?快往前走。”
靳聿炎收到了队长向他发来的提醒,于是转身看向冯晓东,故作镇定地问道:“这里有两条路,往哪边走?”
冯晓东脱口而出:“往右边走。”
“往这儿走?”靳聿炎往右边走了半步,又转过身来问道,“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我怎么看着这条路好像走不通啊。”
冯晓东心中的杀意全部暴露在脸上,他催促道:“就是往右边走,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靳聿炎按照他所说的往右边的“小路”走了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入他的陷阱之中,冯晓东激动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兴奋地颤栗。
“啊——”靳聿炎的呼喊声伴随着落叶碎石滚落的声音,一同传到了冯晓东和谢禾的耳朵里。
谢禾看着靳聿炎消失在了视线中,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靳聿炎!”谢禾吼道,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脖颈处的疼痛,不管不顾地向靳聿炎消失的地方扑了过去。
冯晓东立马拽住他的胳膊,将他重新抓了回来,谢禾突然有了力气,一挥手便是一拳头打在了冯晓东的脸上。冯晓东毫无防备被挨了一拳头,手一抖,匕首啪嗒一声坠落在地,谢禾眼疾手快地一脚将匕首踢开。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冯晓东笑得狰狞:“哈哈哈哈哈哈,谢禾,看到靳聿炎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感受?”
谢禾咬紧了牙关,勉强抵抗着:“不可能,靳聿炎不可能死。”
“哈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呢,”冯晓东一个翻身靠着身体的重量将谢禾压在身下,掐住他的脖子,喊道,“我现在就送你下去陪他,到时候你俩还能一起喝上孟婆汤。”
谢禾用力拉拽冯晓东的手指,却丝毫无法撼动他双手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一个正在缩小的铁圈,愈发喘不上气来。视线之中起初还有冯晓东可怖的面容和血红的眼睛,渐渐的,眼睛失去了焦点,视野之中的景象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砰!”
“啊——”凄厉的叫喊声在谢禾耳边炸开,他猛地从白茫茫的梦境中醒来,只见冯晓东口含鲜血,从他的身上向一旁倒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谢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咳嗽着,一边迅速爬了起来。
他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呆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冯晓东,又转头看向靳聿炎消失的地方,内心的恐惧像是海啸一样席卷过他全身。
谢禾踉跄着向后退去,突然跌落进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中。
“啊。”他惊讶地喊了声,下意识地抬肘就向身后的那个人打去。
“谢禾,是我。”靳聿炎吃痛眉头一皱,连忙将谢禾搂进了怀里。
两个人一下子紧贴在一起,隔着胸腔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跳动。
谢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怎么会...不是掉下去了吗?怎么会?”
靳聿炎的手掌在他颤栗的背脊上一点一点划过,解释道:“我的下属提前得到消息赶来这里,在悬崖下面布了一张网。表面上我是失足掉落,实际上我一直站在这块大石头底下。”
刚刚的那一声枪响就在他耳边响起,谢禾仍然在惊恐之中,他紧张不安地拽住了靳聿炎的衣领,问道:“那冯晓东呢?他又是——”
“是我的下属开的枪,你看,他们就在你头顶上。”
谢禾顺着靳聿炎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去,看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在交叉的树梢见身手矫健地行动着。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如果我没有跳下悬崖,冯晓东不会放松警惕,他们也很难找到在不伤害到你的前提下,成功击毙冯晓东的机会。”
当肾上腺素减退后,谢禾渐渐回过神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和靳聿炎靠得有多近,他连忙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而就在他向后退的时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晓东突然猛地爬起身,向他飞扑而来。
“谢禾,去死吧!”
冯晓东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尽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扑向谢禾。
第64章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谢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了冯晓东的禁锢之中。冯晓东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跳入深渊。
“谢禾!”靳聿炎朝着悬崖边上飞扑了过去。
“谢禾,咱俩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了。”冯晓东说完这话,便彻底松开了谢禾,在狂妄刺耳的笑声中,坠向了深不见底的崖底。
绝望之中,谢禾仰头看向悬崖边上,一只有力的大手朝他伸了过来。
“谢禾,抓住我。”靳聿炎几乎半个身子伸出悬崖外面,他咬紧了牙关,将另一只手伸向了谢禾。
谢禾的身体贴在陡峭的崖壁上,一只脚虚虚地踩住了并不牢固的石块,借着靳聿炎的双手向上爬去。
“坚持住。”靳聿炎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拉起谢禾。
谢禾小心谨慎地一点点向上挪动,他不敢低下头去看身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能仰头看着靳聿炎。
他伸出脚去试探一旁的一块石头是否足够结实,用力蹬了两下后他小心谨慎地将重心移了上去。突然,脚下的石块发出咔哒一声的脆响。
“啊——”石头无情地向下滚落,谢禾踩空了一步,整个人一瞬间向下猛地坠落。
靳聿炎眼疾手快一把拉身旁的一块巨石,险些也要被拽下悬崖。
“谢禾,拉住我。”靳聿炎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谢禾的身体在空中晃荡着,除了靳聿炎朝他伸过来的手掌,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依靠。
悬崖边上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子向下滚落,寒风吹起飞扬的尘土飘入他俩的眼中。
谢禾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视线里靳聿炎的面孔渐渐变得模糊。
两个人不过对视了短短数十秒,时间却慢得像是过了一个春秋那般漫长。
靳聿炎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大半个身子都伸在了悬崖外,几乎要随着谢禾一同拽向深渊。
“靳聿炎,松手吧,”谢禾缓缓开口,“你不欠我的。”没必要为了我拿自己的命冒险......
靳聿炎眉头紧皱,憋了一口气,半晌才吐出几个字:“闭嘴,抓紧我。”
谢禾艰难地趴在悬崖边上,望着靳聿炎深邃的眉眼,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孔。他回想起他们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些愉快的与痛苦的回忆,在此时一同涌上他的大脑,撼动着他的内心。
他今天奋不顾身地从悬崖边上拉住我,一如当年他不顾一切地从马路对岸奔向我。今时今日,亦如彼时彼日。
我和他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在彼此的生命里都俩下了浓烈的一笔,这辈子,还有可能将彼此忘记吗?
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真的还能把他当作一个陌路人吗?
两个人在悬崖边上又坚持了一会儿,靳聿炎的下属们及时赶到,众人合力从悬崖边上救下了谢禾。
谢禾因为失血过多和受到惊吓,在被救上来不久后就陷入了昏迷。他闭上眼睛前最后的画面,是靳聿炎紧张而温柔的目光。
“谢禾,谢禾!”
医院内。
“患者醒了,快去通知医生。”
我这是在哪里?是谁在说话?
谢禾掀了掀眼皮子,眼前白茫茫的看不到一点儿色彩。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是安安!
谢禾激动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他刚刚移动手臂,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
“谢禾,你别动,快躺下。”
谢禾转过头看向床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在看到了靳聿炎后,他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一幕幕惊险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
前不久,他还嫌弃这个人阴魂不散,可是没过几天,他反而因为这个人的阴魂不散,才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
三年前靳聿炎救了我,我欠他的人情与他日后囚禁我的事情两相抵消。然而这一次他救我的这份情,我又该如何偿还?
为了我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真的值得吗?
谢禾心里头冒出了无数个问题,可是他问不出口全都堵在心里。他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颤栗而蜷握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靳聿炎。
好在这时候谢安终于从大人的怀里挣脱出来,迈开步子跑到了床前,朝谢禾伸出了手。
“爸爸,你还好吗?”谢安刚刚大哭了一场,这会儿看到爸爸脖颈间的白色纱布,红红的眼睛里又要掉下金豆豆。
谢禾连忙安慰道:“安安不哭,爸爸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
“真的吗?”谢安努力把泪水憋回去,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谢禾的手臂,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爸爸,疼吗?”
“有一点,不过看到安安就不疼了。”谢禾拨开谢安额头前的刘海,如果不是因为手臂使不上气力,他早就把谢安抱进怀里了。
谢安还是十分不安,他踢掉脚上的鞋子,两只手在床沿边上撑了撑想要爬上去,可是在使了两三次劲儿没有成功后,他仰头看向靳聿炎,朝他眨了眨眼睛。
靳聿炎看着这张与谢禾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孔里,依稀能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他将谢安抱到了床上,嘱咐道:“你爸爸受伤了,小心点不要碰到他。”
谢安本想一头扎进谢禾的怀里,去闻他身上熟悉的、能给人安全感的味道,听到这话以后,他的小身板一僵,只敢静悄悄地看着谢禾,一点儿不敢乱动。
“没事,到爸爸身边来。”谢禾说着张开怀抱将谢安搂进了怀里,轻轻抚摸他紧张不安的后背。
这是他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他身上所有的病痛。
几日后,谢禾平安出院。谢家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住了他受伤险些坠崖的消息。只有几家媒体报道了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在实施绑架等犯罪活动中,失足坠楼悬崖。这样一个短而不起眼的标题,很快就淹没在了纷繁的新闻中。
出了这样一场意外,谢盛康请了几位高僧到家里诵经。而谢宝琛则多调来了几支安保队伍,将家里里里外外围得像铁桶一样。
谢宝曈在经历了这场惊险的意外后,竟然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便恢复了往常没心没肺的样子,吵着要出去和朋友玩。她一向心大,把这段经历当作了人生中的一段不可多得的小插曲。
谢安这小家伙在黏着谢禾睡了几日以后,很快就忘掉了那些不高兴的记忆。只要有爸爸在身边,他就觉得充满着安全感。
然而谢禾就没这么幸运了,从医院出来以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刚闭上眼睛不久,脑海里就出现了冯晓东拿着匕首刺向他的狰狞画面。然后就是从噩梦中惊险,后背被冷汗浸湿。
有时候他搂着谢安入眠,能浅浅地眯上一会儿,但是在梦中仍然有一个可怕的影子朝他奔来,将他逼到悬崖边上。这些的噩梦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他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上一会儿。
谢禾觉得一直待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所以一个月后,他不顾谢盛康和谢宝琛的反对,坚持恢复工作。
他每日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后,他累得一回家沾床就能睡着,虽然还是睡得不够安稳,但总算能睡上几段完整的觉了。
这天,谢禾受邀参加一场晚会,他匆匆忙忙地从公司赶到,宴会厅里已经是觥筹交错。
“谢禾,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谢禾转过身,看到蓝音朝他快步走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的丝质连衣裙,长发高高盘起,看起来十分明艳动人。
谢禾见到她,顿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说了句:“你好。”
岂料蓝音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谢禾,之前我不该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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