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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板栗丸子)


蓝鸽珍贵,加之这种认主能力极强的蓝鸽更是要花费数年培育。
晴公主自小宫中长大,其他稀世珍宝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独独对这几个鸽子宝贵的厉害。
因为这一只鸽子就代表她可以与越辉通信的次数。
西域遥远,余生漫长,她也不过就只有三次的机会了。
而现在她居然一把将所有的鸽子都放了。
灵季还在那边急的团团转,却听晴公主声音低哑的说:“蓝鸽不会认错路,不会认错主,一旦放出不会不归,除非是它寻不到主了.......”
灵季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问:“公主,它找不到越将军了吗?”
晴公主没有说话了。
在这一阵压抑的沉默中,灵季恍恍惚惚的明白了晴公主话中的意思,她眼睛瞪大,可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可能是那种情况。
于是她小声的安慰着公主说:“公主,许是蓝鸽飞的时候被人给射中了......或是.......或是被老鹰给叼走了!暗卫那日不是说了,越将军和郗将军将城门都关闭了,他们定是就在京城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晴公主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说:“再等等吧。”
她这次放了三只蓝鸽,应是再无灵季口中那些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就这样晴公主又在新杗山上呆了四日,到了第四日的晚上,西域的使臣不乐意了。
他带着侍卫走进了晴公主的房间,对公主表面彬彬有礼,却又话带威胁的说道:“我知公主不舍阜朝,但是若是公主一拖再拖,恐赶不上大婚时的吉利日子,况且我们的少王早已赶到了嘉峪关下,等候迎接公主进我西域,若是公主执意再拖,到时少王动怒,届时莫说是我了,公主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还请公主今晚早日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晴公主坐在窗前未回头,也未说话。
灵季站在一旁对使臣说:“我们公主说了,她身体不适,要在这里歇息五日,如今才刚四日,你们便急着要走,若是在路上我们公主生了病,你们担待的起吗?”
灵季说的疾言厉色,可使臣依旧面不改色:“我瞧着公主日日坐在这窗前,应是没什么大碍,与我们随行的也有大夫,若是公主在行路途中身子不适,到时再医治也不迟。”
“你.......”
说完那使臣也不看二人一眼,转身便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人高马大的西域守卫守在了门口。
大门合上,灵季着急的走到了晴公主身前,小声的说:“怎么办啊公主.......这蓝鸽为何还不归?若是明日我们走了,蓝鸽寻不到我们可该怎么办?”
比起灵季的着急,晴公主却很平静。
她从窗外沉沉的收回了目光,说:“走便走吧,已经四日了,它们不会回来了........”
灵季一愣,转过头小心翼翼的望向了晴公主,她心思慌乱,绞尽脑汁的想着要说些什么话可以安慰到晴公主。
“公主.......京城现在乱成了一团,那些信鸽飞那么远,回不来也是正常的,你我先去西域,等再过上一段时日,定会有人传信过来。”
“........”
“公主,你别担心.......”
灵季平日里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小丫鬟,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
道该如何安慰公主了。
灵季想了半天,想到她都替公主感觉委屈,眼睛不自觉的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说:“我知公主心里不好受,可是越将军反叛或许是被逼的.......或许他是有苦衷的.......”
晴公主却没什么表情,她抬手合上了房间的窗户,声音淡淡的说:“叛就是叛,若是他在我面前,我定会杀了他。”
说完晴公主似当真不在意了一般,她一如往常一般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歇息。
灵季不放心,守在晴公主身前守了一晚上。
这日公主睡得很好,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西域的众人便张落着出发了。
今日她们会穿过阜朝的嘉峪关,一路直达西域,在嘉峪关处会由西域少王会亲自前来迎接,众人一路深入西域再无停歇。
灵季为晴公主穿好了大红的嫁衣。
晴公主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往要好了许多,灵季甚至不需要为她施粉黛,甚至连走下客栈之时,使臣都拱手对晴公主说道:“经过昨日的修整,今日公主的气色瞧着比以往要好了许多,少王见到必定喜爱。”
晴公主难得心情不错的对他笑了笑,坐上了马车。
范州城距离边疆只有一日的路程,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从日出一直到日落,终于是看见了那遥遥的城墙。
城门大开。
这边站着阜朝的将士,跪地恭候着公主的到来。
另一边则站着数千人的西域将士,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棕色的狐狸毛大衣,带着狼牙吊饰,坐在马上身形硕长,眉眼俊烈,眼眸似鹰一般望着迎亲的队伍。
他的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迎亲的队伍很长。
不出一刻钟,队头率先走出了城门,使臣骑马在队首,他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拱手道:“少王,阜朝公主带到了。”
少王遥遥的望着队尾那个红色的马车,沉声的恩了一声。
就这样马车摇摇晃晃的慢慢走,眼看着那个大红色的马车就要走到城门之下,正在这时,从车帘中忽然抬出一双葱细白皙的玉手。
马车立刻停在了城门内,一个下人走到马车前询问。
没多时那个下人跑了过来,跪到了西域少王的面前,说:“少王,公主说阜朝的落日很美,她想再看最后一眼。”
少王目光未动,说:“好,让她看。”
不多时,马车的车帘掀开,走下了一个身姿飘飘的女子。
女子身材纤瘦,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发束红丝带,风吹拂过她的乌发,她抬起指尖轻轻的将乌发拢在耳后,眉眼平和的踏下了马车。
在阜朝和西域众人的瞩目下,她穿着那红色的嫁衣一步步的踏上了城墙上。
城墙很高,她面朝阜朝的江山,立于城墙的中心,身着一袭红衣,裙摆随风轻摆,束发的红丝带也随着乌发清风飘扬。
她站在那高高的城墙,遥遥的望着阜朝的落日。
站得高了看的也远了。
她顺着天边的尽头朝远处望,可以望见阜朝连绵的山脉,还有那不着边际的天空。
仿佛只要她站的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她就可以沿着那无边的尽头,看见往日京城的繁华,看见她的家。
于是她就站得再高了一些。
身下传来了众人的惊呼尖叫,可是她看的出神,不愿去理会那些尖叫声,只是专注的望着落日。
那是阜朝的落日,漫天的金黄色洒下,渲染了阜朝的江河山脉,照亮了阜朝的子民,让她竟然感到了无比的平和寂静。
天边忽然飞过一群大雁,那些大雁映在落日的光辉下,连羽毛都泛着光,它们挥动着翅膀,沿着落日的
光飞向了远处。
只是阳光有些刺眼了,她抬起手遮住了眼前光,只留出了一个指缝的距离望着那漫山的大雁。
她忽而很想做一只鸟,飞到天的那边去看一看。
“公主,少王在下面等着你,我们走吧。”
身后响起了一个下人的声音,那个下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晴公主身后,抬起手想要拽住公主的衣袖,却听见晴公主仰头望着那群大雁,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国破家亡,它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说完那抹艳红的身影便从城墙之下轻柔的飘了下来,似一朵漂亮的花瓣般,落在了阜朝的土地上。
“公主!!!”
“公主!!!”
城墙之下一片的兵荒马乱,阜朝的将士围了上来,西域的少王冲了进来。
灵季疯了一般跑到了晴公主的身前,紧紧的抱着晴公主的身子,坐在城门之下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她望着怀中公主平静的容颜,哭的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她又想起公主昨晚,轻声对她说的话。
——灵季,叛就是叛,若是他在我面前,我定会杀了他。
可若是他不在了.......那我该做什么啊?

距离进攻皇宫已经到了第三日。
一切果然如徐副将所预料, 第二日他们与西大营和御林军苦战了一日,将双方打的精疲力竭。
第三日他们将西大营全部歼灭,只余下了宫中那些残兵败将还在死守着城门。
明日御林军即将再也守不住宫门,定能打开宫门进攻。
回到军营中, 将士们都在庆贺。
庆贺着这即将触手可得的胜利。
他们燃着篝火, 吃着最后一日的干粮, 即便全部都是馒头和糙饼子,也没有好酒好菜, 但他们还是唱着歌, 吃的很开心。
甚至连徐副将都坐在了将士中,与将士们端着一杯白水佯作是酒,举杯共饮。
那天晚上郗安一人坐在了营帐里, 吃着面前干巴巴的几个菜, 与外面那些喧闹的人不同,明明是胜利在望了, 可是他却并没有半分的喜悦和激动。
他放下了碗筷,走出了营帐。
坐在门口的徐副将看见了郗安,还以为是郗安有了什么指令, 立刻放下了手中瓷碗,走到了郗安的身前拱手:“将军。”
郗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徐副将便简单的和郗安汇报了一下情况,他的情绪难掩激动道:“将军,目前我们的战况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宫中已经没剩多少战力,明日待我等将士修养好了之后, 便可以直接攻进皇宫!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想必现在那皇帝老儿定是已经吓破了胆!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副将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郗安却没有笑, 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 走到了营帐的后面,翻身骑上了马。
徐副将一愣,立刻快走上前问道:“将军,明日卯时我们就要进军皇宫了!您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我会准时回来,届时你带兵去宫门口,卯时准时进攻。”
“是,将军。”
徐副将的话音刚落,郗安便策马朝着军营大门而去。
这些日子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王府中的梅花也将要开了
往日林倾白吃完了晚膳,还可以去院中逛一逛,走一走。
可是这几日气温骤降,凉瑶楚也将他管的严了一些,不许他大晚上冒着风去院子里瞎晃悠。
林倾白倒不觉得有什么,他的身体不好,已经快要活不久了,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差别不太大。
何不随着自己的心做想做的事情。
于是今日林倾白吃完了晚膳,再次走出了殿门。
在他的殿门前有一棵梅花树。
那棵树长得高,枝丫上开着淡粉色的花骨朵,树顶正好映着天上的明月。
这几日林倾白身上的力气越来越虚弱了,走上两步便会觉得心慌气喘。
他站在殿门口索性也就哪也不去了。
他扶了扶身上的衣摆,就地坐在了殿门口的台阶上,上身倚在台阶旁的木柱子,梅花的香气在空中萦绕,他嗅了嗅鼻子,味道清新淡香,很好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他倚着柱子,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
院子的大门口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林倾白还以为是凉瑶楚来了。
这些日子凉瑶楚总是盯着他,他被凉瑶楚吵的都习以为常了。
林倾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远处,却没有等来凉瑶楚的身影。
不远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站在花园的门口处,望着林倾白时目光甚至比身后的黑夜还要沉。
即便是远处黑暗,林倾白还是从那个黑漆漆的影子中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一动未动,只是衣袍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袖。
郗安一步步的走到了林倾白身前,那双黑寂的眼眸紧紧的回望着林倾白的双眼。
“师父。”
郗安这样喊着。
林倾白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手捏的更紧了。
有多久了?
有多久郗安没有这样喊过他了?
自从上次他拿出了那把刀,他和郗安之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再之前,他们便是疾言厉色,争吵,争执。
上次郗安这样平静的喊他,已经久到林倾白都快要不记得了,久到好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两下,他不愿再去看郗安那双让他心思波动的眼眸,而是淡淡的转过了目光,抬头继续望着月亮。
郗安站在他身前沉默了一下,转过身坐到了林倾白下一阶的台阶上。
二人坐的距离并不远,也就一臂之间,林倾白只要垂下眼眸,便可以看见郗安棱角锋利的侧颜。
他们相识了十二年了,曾经朝夕相处,曾经同床共枕,曾经生死相交,可是如今即便是坐在一起,也再也回不到往昔那般的热络。
林倾白不说话,郗安也不说话,他们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只是坐的近了一点,一起赏月而已。
林倾白不知道今日郗安是动了哪根筋,愿意来看看他了。
过了那么多日,他们都平静了许多。
若说之前林倾白还可以拿把刀和郗安对峙。
郗安不愿见他,防着他,也是应该的。
而现在他虚弱的连抬手都困难,郗安可能也就愿意来见一见他了。
夜色寂寥,郗安微仰着头望着天,月光落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更显得他眉眼英俊深邃。
半响郗安声音低沉的说道:“师父,明日我就可以攻进皇宫了。”
依旧是无比平常的语气,就像是以前他在向林倾白汇报琐碎小事一般寻常。
林倾白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晚上了几日。
他不惊讶,也并不激动。
在这一刻,林倾白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心累到无以复加,闭上了眼睛问:“复仇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重要。”郗安低声应了一句。
他回过头来,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林倾白,字字低沉却异常清晰的说:“只要是捅了我一刀的人,哪怕我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还他十刀。”
林倾白睁开眼睛回望着郗安,他的眼中不知何时泛出了水光,问道:“那如果我伤害了你,你是不是也会将我......千刀万剐。”
院里起风了,殿外的烛火吹的摇摇晃晃,林倾白的声音很轻,飘在这朦胧的月色中,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那抹烛火的暖亮隐隐绰绰的落在了郗安俊秀的脸上,他深望着林倾白,半响都没有说话。
林倾白也就目不转睛望着他。
半响郗安喉结滚了一下,狠着声音说:“.......会,叛我者死,没有任何例外。”
又是一阵风,这次林倾白却觉得这风吹的太不合时宜了。
将他的眼睛吹的一片酸涩,眼前朦胧一片,让他有些看不真切郗安的面容。
林倾白连忙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为何出来赏花,若是他在房内乖乖的听大夫的话,闭门不出,是不是也就不必看见郗安,也就不会听到这些让他不开心的话。
林倾白想要走了。
这时郗安又忽然开了口,他问林倾白:“那师父呢?”
“....
.....”
“若是我明日杀了皇上和太上皇,你当如何?可会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林倾白的手放在膝盖上,十指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他捏的指节苍白,咬着牙说:“会。”
听见这个答案,郗安又忽然不甘心了,他朝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努力的对视上林倾白淡漠的眼睛。
他又问:“那若是他们杀了我呢?”
“........”
“若是明日他们杀了我,师父又做何想?”
林倾白这次手捏的更紧了,十个手指甲几乎深陷入皮肉里。
他竭力的让自己的目光对上郗安的眼睛,竭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说:“好事,那是为民除害。”
此话一出,郗安的肩膀猛地松了下来,他定定的望着林倾白,就这样望着,没有以往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曾经的那些恼怒憎恶。
林倾白只是在他眼中看见了失落。
就像是小的时候,郗安最爱的玩具弄丢了,林倾白告诉他玩具丢了找不到了,当时他眼眸中那样的失落。
半响,郗安垂下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他点了点头,低声说:“好一个为民除害........”
郗安笑了两声,便缓缓的站起身来,朝院子的大门处走去。
风吹起来他的衣摆,他没有再看林倾白一眼。
身边的位置又空了下来,只有林倾白一人。
林倾白坐在风中,望着郗安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忽然觉得自己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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