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哼唧一声:“饭菜都没问题, 你们不吃的话我吃!人家这是对生命的关心和尊重,要是抢劫你们的话, 等你们挂树上直接把你们的金银财宝拿下来呗。”
它说着扒了两口饭, 洋芋刚刚被油炸过,焦香可口。
听闻这话, 江瑶放松吃起来。
屋外, 陆泓和李旺聊天。
梅雨季节, 空气中都泛着一股潮气。
陆泓没有穿平日里的西装衬衫,而是选择了和夏怀礼同款的短袖,整个人看起来亲近了不少。
香烟是打开男人话题的重要物品,此时李旺心满意足的吸了两口名贵的香烟,说道:“兄弟,说实话,我也不太了解吴腾飞,他是四天前来的, 正好被我捡回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当我特别担心他一仰头就死了。”
“其实啊,原来我们清净得很, 那片森林叫兹洼子,就是我们这里的山林子的意思, 后来以讹传讹, 非要说这里死过人, 然后网上就传开了, 说我们这是什么自杀森林,太他娘的晦气了!大约是五年前吧,那时候自杀的人比较多拦也拦不住,我们还报警了,这两年也就一个两个的。后来啊我们村长想了个办法,组织了一个巡查队,大家多巡逻,有想不开的就劝下来。今年我就救了个小姑娘,不过今年也没多少人来了,我们效果很显著哈哈!”
“说白了,这也是为我们镇子好,谁家愿意周围天天有人枉死啊,把风水都破坏了。我们村长就要求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吃好喝都拿出来,能活一条是一条。”李旺说话的时候,露出沾满黄渍的牙,一看就是老烟枪了,陆泓请他抽烟的举动,正中下怀。
陆泓又问:“你们这里平时不接待旅游?”
“有,有人来就接待呗,不过我们也没这个念想,都是老老实实本分的庄稼人。”李旺抬头看了眼天空,“我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想不开的,是不是来旅游的?”
“对,我们在网上查的。”陆泓撒了个小谎,“有博主推荐说秀丽镇的风景很好。”
李旺疑惑的看了看陆泓,舒展的眉头缓缓皱起,半响嘟囔了一句:“我们这里还能火 ?”
“什么?”
李旺咯咯一笑:“火了就赚钱喽!”
屋子里,贺章三人同吴腾飞闲聊,隐约发觉男人不太对劲。
吴腾飞黑眼圈很重,像是连日以来都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他吃饭的时候手和脚都微微有些哆嗦,眼神也飘忽不定。
他桌上摆放的饭菜很好,三菜一汤,其中一道还是红焖竹笋肉,夏怀礼心想这里确实拿出赤诚之心招待客人了。
但是吴腾飞吃了两口又不想下咽了,他幽幽的转过身,目光直勾勾的锁在夏怀礼身上,忽然问道:“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吴腾飞一拍桌子站起来,吓得夏怀礼赶紧挡在江瑶前面,害怕这个男人袭击他们。
贺章毕竟年龄最大,什么事儿没见过,稳住吴腾飞说:“他什么都没说。”
“不可能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恶心!”吴腾飞怒吼道,“你说你看上我了,你还跟我说以后会把我做成标本摆在柜子里。哦我想起来了,果然这段时间就是你在跟踪我,偷偷在我耳边说话对吧!”
如果不是吴腾飞气哼哼的样子,夏怀礼还觉得他在骗人。
而且整句话驴唇不对马嘴。
贺章说:“别瞎说话啊,小心他男朋友把你打到满地找牙。”
夏怀礼也附和:“吴哥,我们刚才没人和你说话,你一直在吃饭啊。而且咱们刚认识,怎么可能我对你告白呢?”
吴腾飞听见夏怀礼的声音,神色缓和,他刚才大脑忽然发热,一股怒火爆发在夏怀礼身上眼下终于冷静。
这两天他经常听到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似乎摇着他的耳朵,慢条斯理的逗弄着他。刚才那耳边的声音和夏怀礼的音色重合,瞬间让他怒不可遏。
但确实,他们没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吴腾飞神情恹恹,他消瘦的身躯如同一根竹竿,好似轻轻一弯就折断了。
他跌坐在板凳上,揉了揉眉心道歉,“是我最近老幻听了,我之前被诊断出重度抑郁,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吃药,算是老毛病了。本来想治好病备孕,我媳妇又去世了,高烧不退后来引发了心肌炎,抢救无效,人一个下午就没了……现在啊我就觉得不需要治病了,反正我就一个人,吃饭呢就是一双筷子的事儿,也没有父母需要赡养……”
“这两天越来越难受,老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应该是没吃药的副作用。”吴腾飞口不择言,为刚才的一切道歉,“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来自杀的,和我认识挺晦气的!”
夏怀礼很快就原谅了吴腾飞,但他始终保持安全距离:“别这么说,大家都好好活着呢。”
幻听确实是精神科临床最常见的幻觉之一,幻听可以是言语性的,也可以是非言语性的。按照吴腾飞的自述,他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没有再服用治疗药物,很有可能病情会不受控制。
听见屋内动静的陆泓走来,看了眼夏怀礼问道:“没事吧?”
夏怀礼摇摇头。
美美的吃过午饭,外面阳光普照,照得人身上都暖烘烘的。秀丽镇和濮水镇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这里没有经过商业化,民风淳朴,每个人脸上有挂着灿烂的笑容。与濮水镇那种阴郁出殡的氛围不同,这里街道干净整洁,乡里乡亲相互打折招呼,在见到一行游客后,也开朗的问候,还有小姑娘问夏怀礼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即使是精神萎靡,不爱搭理人的吴腾飞,村民们也愿意微笑面对。
这里似乎是一处世外桃源。
秀丽镇唯一一家民宿位于镇子北边,是一处不大的小院落,前台、餐厅、房东的住宿区与客房区分开,客房不多,是并排建立的五间竹筒屋。
院落里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头娃娃,还有盛开的鲜花盆栽。
吴腾飞也居住在此处,跟在夏怀礼几人身后返回后, “——砰!”的一声关门进屋。
江瑶嘀咕:“什么人呐。”
“你别理他,他就那个样子。”刚才在饭庄做饭的女人走出来,双手还抱于胸前。
她虽然穿着便宜的麻布裙子,甚至裙子边缘已经被溅上了泥点子,但破旧的布料仍然遮不住她姣好的面容。这位姐姐长得就像个小明星,高鼻梁,大眼睛,唇红齿白,和一旁的李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指了指吴腾飞,小声说:“你们别招惹他,脾气也很大的,别把我老公的屋子砸坏了就不错。”
李旺靠在柜台旁:“老哥,人家来旅游的。”
民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李富,他漂亮的老婆叫做张爱芳。
标准的老夫少妻。
李富给陆泓几人倒了当地特色的草药茶,问道:“稀奇了,我好久都没见过游客了,你们要住几晚?”
“暂时两晚吧。”江瑶说。
“行,你们是两两一组,还是睡家庭房?”
“单间吧。”
陆泓拿出手机:“怎么付款?”
“二维码二维码,这里这里。”老板憨厚的笑了笑,“一间是两百块钱。”
陆泓坚持说:“我要三间房子,我付款给您一千二。”
一听一千多,李富乐了乐。
他老婆张爱芳咳嗽两声,瞥着男人,男人心领神会点点头,一副妻管严的样子。他鼓捣了很久的智能机,笑起来说:“给我媳妇吧,她管钱,要不然就觉得我背地里藏私房钱了。”
张爱芳揪着男人的耳朵:“还说不是,上次我就发现你藏了三千块钱!”
“欸欸欸,还有人在呢!”
张爱芳健谈,又多说了几句:“这里玩的也不多,你们随便看看吧,但是北边的山要小心点,三十年前的时候泥石流死了好些个人,吓得很多人都连夜搬走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又要下雨,你们多注意哈。”
“嗯嗯好的。”
最终,夏怀礼和陆泓一屋,江瑶和贺章单独住宿。
白素贞举手主动要求睡在江瑶旁边,它可不想当电灯泡了!
几人约定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半在周围转一转。
江瑶是一个生性好动的人,她也从来不睡午觉,索性随处走走,一探究竟。
白素贞趴在她腰包上,享受日光浴。木屋后是一处小溪,溪流从后面的山上延伸而下,水干净透明,倒映着她的影子。
“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
一个苍老的怒吼声传来。
江瑶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老人的身影匆匆走过,他似乎在训斥一对中年夫妻。
这对夫妻中男人穿着灰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女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件橙红色的纱巾。因为刚被骂过,两人的脸色不好,但当他们的目光与江瑶相撞时,又变成了和善的礼貌。
“咯哒哒。”
“哒哒哒。”
轮椅转动。
两人向江瑶走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不长~
陆泓问:“我听你从外面来的?”
江瑶耸耸肩:“对啊,遇见了一对夫妻。男人看着一表人才, 但是他老婆好像是生病了,一直说话有气无力的。”
刚才三个人也没聊什么, 不过说说秀丽镇附近的风景。
比起男人, 江瑶对那个女人更感兴趣,想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但自己上来刨根问底实在太没素质了。
不过从江瑶“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 那个女人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说话也是微微弱弱的,而且在说话时眉头会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情不自禁的皱起。那个女人带着假发套,因为天气很热,假发贴在头皮上痒痒的,她情不自禁挠了几次。
“去哪?”江瑶问,“要不然就去森林吧,我问了老板娘, 说最近都有守林人看着,不会有人大老远跑到那里自杀的。而且她也说了, 自杀就是个噱头,以讹传讹, 分明这里就是一处山好水好风景好的地方,你们也就安心吧。”
想到李旺也说过自杀森林的来龙去脉, 陆泓也放心。
“据说啊, 森林中还有一处小水潭, 特别好看, 像镜子一样。”江瑶介绍说,“我觉得咱们就以水潭为目标即可,出来玩不就是为了换个氛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贺章觉得十分完美,他们在城市中被灯红酒绿眯花了眼,早就应该多看看绿色植物。
“村长每三个月人都会让人去森林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之前去世的人。”江瑶边走边介绍,“我就说现在网路谣言害人不浅,给人造成多啊的麻烦啊,这么漂亮的地方,怪不得能算出来‘吉’,连我都不后悔来了。”
森林幽幽,昆虫扇动翅膀趴在树干上发出一阵一阵的鸣叫。
小路蜿蜒,空气清晰。
夏怀礼感叹,这真像小学生春游了。
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缝隙斑驳的落在地面上,绿草茂盛。
众人走了近乎一个半小时,终于找到了那处水潭,水潭的直径大概十米左右,位于一处山谷中,缕缕白色雾气缓慢的飘在湖面上。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江瑶感叹。
贺章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调侃说:“外行人看热闹,我们内行人看门道。”
夏怀礼瞅着贺章得意的样子问道:“你不会说这里风水有问题吧,来来来,让我夏大师猜猜会发生什么……肯定是这里阴气重,阴气汇聚于水潭,形成一片拢阴池,对不对啊?”
“错了。”贺章眯起眼睛,“阳光强烈,这里地势东高西地,是个好态势。你就别瞎闹了,从风水格局来看,确实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秀丽镇民风淳朴应该和这个有关系!你懂什么!”
陆泓笑了。
夏怀礼瞎猜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夏怀礼不服气:“大佬,他笑话我。”
“欸你这个人还学会告状了?”
江瑶用手机转着圈拍照,顺便给赵宣朗发过去。
赵宣朗没有外勤,很快就回复:【右边白色的花不错,没见过。花还是蘑菇?】
江瑶侧头,近处粗糙的树干上盛开了一朵外围是白色,花心是黑色的八瓣野花。
“你们看!”江瑶伸手想把花摘下来。
指尖碰触道花瓣边缘,触感细腻,上面有一层细腻的白色绒毛。
她一碰,那花瓣如同含羞草般抖了抖。
洁白的花瓣上有黑色的斑点,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江瑶惊喜喊叫道:“夏怀礼你来看看,这花长得好像蝴蝶翅膀啊。”
“小心就是蝴蝶。”夏怀礼闻声调侃。
他缓步靠近时,忽然花瓣开始抖动,扑朔朔像是被风吹乱。
没风啊?
猛然间那朵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往四周散开,扑向江瑶的脸!
“——啊啊啊什么东西!”江瑶跳脚。
白素贞翻了个跟头,迅速跳到江瑶肩膀推开了迎面袭来的“花瓣”,喊道:“不是花,是蛾子!”
蛾子被白素贞气息所伤晃了三下,转头又冲夏怀礼飞去。
陆泓倏然抖动刚才脱下的衬衫外套挡住白蛾去路,白蛾被衬衫扇蒙了,慢悠悠的落在地上,扑腾了好一阵。
“恶心!”江瑶想到自己摸了半天蛾子,胃里翻江倒海,“别的蛾子怕人,它倒好,我摸了几下都不带动换的!”
夏怀礼并不怕蛾子,笑盈盈的从陆泓身后钻出:“估计是你打扰到他们睡觉了。”
“蛾子动作迟钝,夏天打蛾子一打一个准,谁让你惹它。”贺章蹲在地上拨弄白蛾。
这白蛾形态极大,翅膀几乎有成年女人的小拇指那么长,刚才头碰头围绕成一团,怪不得江瑶错认成是花。
白蛾的样子和美国白蛾类似,通体雪白,头上是一团白色恶小绒毛。眼睛漆黑乌亮,黑色触角很长,翅膀呈现出半透明状。
夏怀礼说:“那看起来这里也不算是什么好地方,蛾子都喜欢在脏乱差的地方生活,什么臭水沟、厕所、仓库里,估计这森林中还是有腐败的东西。”
贺章啧啧摇头:“当你看见一个的时候,证明已经有一窝了。一只雌蛾平均一次产卵三百到六百粒,多的还有一两千的,一年就可以生三次。刚才咱们看见了八只,估计这森林里至少有八万只!”
江瑶猛敲贺章的后背:“你再恐吓我,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赶紧往前走吧!难受!”
四人顺着水潭上游的溪水前进,沿路又看见了三四只沉睡的白蛾。
当其他人走过树干的时候,蛾子一动不动,但只要夏怀礼微微靠近,它们便向从睡梦中惊醒一样,煽动翅膀往夏怀礼身上撞,似乎他是流连忘返的新鲜花蜜。
夏怀礼也被白蛾扑得跳脚,主要是它们身上掉落的毛毛接触到皮肤便会起一片酸痒的红疙瘩,挠破又怕感染,不挠破就浑身难受:“怎么回事啊?”
陆泓带了一小瓶蚊虫喷雾,其中还加入了不少白素贞提供的药粉,喷在肌肤上凉丝丝,消肿止痛。
陆泓擦拭着夏怀礼那一节白净如牛奶般的胳膊:“蛾子喜阴,八字原因。”
“哦。”夏怀礼委屈,“那疼疼,要吹吹。”
白素贞:“哦吼!”
伴随着太阳西下,森林中逐渐氤氲着迷雾和瘴气。
也到了该下山的时候。
沿着小路向东一直走就可以离开森林,他们记得路。
头顶乌云遮住了落日,周围氛围显得阴冷。
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见到山下的秀丽镇。
江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疑惑问道:“奇怪,咱们刚才走了有那么远吗?我记得咱们到达水潭是下午四点多吧,现在都快七点了,怎么还没出去?是不是迷路了?”
不过说迷路,江瑶也不信。
三个大男人还能迷路?
丢人现眼。
贺章说:“我也觉得有点,欸等等,前面不是那个水潭?”
他们半个小时前刚走过水潭,现在又路过了一遍。水潭旁边还有江瑶因为惊吓而踩烂的小树枝,以及一只白蛾的尸体。
江瑶吞了口唾沫,弱弱问道:“咱们不会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吧,比如鬼域或者鬼打墙?”
贺章并没放在心上:“别怕别怕,我们在呢,常见的鬼打墙而已。”
江瑶睁大眼睛:“这就是传闻中的鬼打墙,那你们是不是要摆阵破开了?”
城市中没有瘴气,人烟鼎盛,所以鲜少出现灵异事件。江瑶从小爱看鬼故事,眼下正兴致勃勃地望着师兄弟二人:“大师兄?”
贺章不怀好意地看着陆泓,挑眉问道:“二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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