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眀初来此地,自是先要找个落脚处。
太过气派的客栈多是价高,囊中羞涩便不予考虑。转了半晌,顾瑾眀总算选中了家心仪的。
那是处于街角的一家客栈,虽不居闹市,但客栈前人来人去,很是热闹。
抬头看去,匾额上书着宾鸿客栈。
虽说这客栈里贩夫走卒鱼龙混杂,但胜在价格公道房间整洁,顾瑾眀交了五日的银钱,休整一番后便到了夜上柳梢头的时候。换了新衣,又将随身香囊拍了拍,这才推门下楼。
“客官这是要去赏灯?”
客栈老板是个风姿绰约却又性情泼辣的美人儿,与顾瑾眀聊了好一会,又说了这城里最繁华的几处,这才又去招呼旁的客人。
顾瑾眀来得巧,今儿是乞巧日,彻夜无禁,可游玩赏灯至天明。
买了盏花鸟灯,顾瑾眀便随着人流逛起来。
街上行人无数,多是结伴而行。像顾瑾眀这般形单影只的属实难见,便有好事之徒拦住了去路,砸了灯,言语之间尽显轻浮。
那些人靠得太近,顾瑾眀后退了几步却是被拦住了去路,灯也被夺了。
依据信香气息可判,几人中既有乾元也有中庸。
顾瑾眀虽事先服了药,又有香囊的气味做遮掩,但他毕竟是坤泽。若是与几人再纠缠下去,怕是早晚要露出马脚。
未被标记过的坤泽,于此地无异于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眼见这几人行事愈发孟浪,顾瑾眀正想出手之际,却有人横插进来解围。
来人是个身着男装的娇俏女子,虽是一身劲装却因生得太过娇艳,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好事者见状便要轻薄于她,不料此女子功夫了得,不过一招,便将几人打倒在地,好不狼狈。
将人赶走后,那女子回神关切问道。
“姑娘,你可安好?”
顾瑾眀闻言道谢,两人正互通姓名之际,却是被人打断。
“六妹,你可是让我们好找!”
顾瑾眀循着声音瞧了过去,不远处有两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走来。
为首的便是唤这明艳女子三妹的人,生得一副玉雕的好模样,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落后一些的,是个身材伟岸面容坚毅的男子,虽也是一副好相貌,可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却令人望而生寒,不敢轻易靠近。
两人俱是乾元,那信香气息虽是已在刻意收敛,却仍是让顾瑾眀乱了心神。
顾瑾眀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人,目光却是不经意的停在后面那人身上。
却不曾想过此生竟真能有再见之日。
一别两载,物是人非。
“三哥,你们走得这般慢,可惜没瞧见我痛打落水狗的英姿!”
女子说她叫方晴筠,人如其名,明媚且肆意。
“阿还你瞧瞧我这个好妹妹,可真是不得了!”
“小筠的功夫确实不错。”
齐星还嘴边露出极淡的笑意。
“我家小妹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听到自家三哥管自己刚救下来的‘姑娘’喊‘公子’,方晴筠不禁狐疑的打量起顾瑾眀来。
顾瑾眀身量教之寻常男子要低一些,模样清秀倒又有几分雌雄莫辨,也难怪方晴筠将他认作女子。
“不打紧。”
顾瑾眀摆摆手,见三人似要离去,也不再多言。只瞧着齐星还的背影,心中黯然。向前追了几步后才怔怔停下脚步,瞥见身侧的灯笼摊,便买了盏精致的,追了上去。
“三哥此言当真,方才那人竟是...坤泽?”
方晴筠听着自家三哥晴天阙的话,半信半疑。
“我的好妹妹,就哥哥这鼻子你还信不过?”方天阙撞了齐星还一下,以眼神示意。
齐星还便点了点头。
“可我方才明明觉察不出啊?”
“他应是用了什么物件做掩饰,只是此法虽能遮掩一时,可若遇上敏锐些的,自是瞒不住的。”
方天阙将将说完,身后便传来顾瑾眀的声音。
齐星还转过身去,瞧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心中蓦然一动。
顾瑾眀只将手中灯笼递了过来。
“方才多谢姑娘搭救,这灯便当是谢礼了。”
话虽如此,顾瑾眀那双眼却是看向了齐星还。
“你盯着我做什么?”
齐星还似有不耐,方天阙是多通透一人,心中明了。
“看来顾兄是有话要同你讲,我和阿妹在前面的桥头等你。”说罢,便扯着还摆弄灯笼的妹妹走开了。
齐星还见状,只淡淡瞧了顾瑾眀一眼,便转身往湖边去了。
如此良辰,夜景如画,湖边人却是不多。
“有什么话,你便说罢。”
齐星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顾瑾眀踟蹰再三才问道。
“你近来可好?”
齐星还有些不解,二人不过初次见面,怎么这般问。
“你...先前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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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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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眀微怔,心下微凉,不知他是果真忘了,又或是根本不想提起。
“我...见公子面善,心中便起了结交之意..”
“不必。”
齐星还打断了顾瑾眀的话。
“我对男子无意,即便你是坤泽,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念想。”
顾瑾眀闻言哑然,喉中的话被堵住,再也说不出。
望着眼前的人,往日种种言犹在耳。
“你虽是男子,却与旁人不一样。”
“待雪停了,你便随我一起走罢。”
“京都很好,比这里要好上许多,我想着你能随我一同去看。”
“小顾...我会同你成亲的。”
“小顾...”
齐星还后退两步,说道。
“别这么瞧我。”
顾瑾眀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齐星还眼中的厌恶,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口中苦涩非常。
“你现在可有心上人了?”
齐星还本想离开此地,却停了下来,只道。
“有,且我们不日就要成亲,所以你不必妄想。”
这话是十成十的假话,只是齐星还不想再被眼前人纠缠,才如此言语。
顾瑾眀听罢,只笑了笑。
“既如此,那便恭喜你了。”
言罢,从怀中拿出一物,掀开外层的帕巾,便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那是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石,夜色中煞是好看。
“这是玉骨石,可解百毒,你带在身上总归是有好处的。便...便当做是给你的贺礼罢。”
此物齐星还有所耳闻,玉骨石乃自然孕育,极其难寻,谁若能有此物,便算是有了救命丹药,在黑市上一枚便要万金,且许多还是赝品。
若眼前的玉骨石是真的,便当真是世间珍宝了。
“不必,此物珍贵非常,你且留着罢。”
说罢便要走,顾瑾眀却将人拦下。
两人争执间,齐星还挥手将玉骨石打落,那稀世珍宝在地上转了几圈,便落进了湖中,再也寻不见踪迹。
“你...竟厌恶我至此吗?”
顾瑾眀松开手,再无言语。
齐星还解下腰间玉坠,塞给了顾瑾眀。
“此物虽比不得玉骨石珍贵,但日后你若有所求,便拿着此物去景顺钱庄,不论多少银钱你尽管取。”
顾瑾眀耳中轰鸣,再也听不见其它,只望着齐星还的背影,心中苦的很。
往昔种种,终如过眼烟云般,尽数挥去,再也寻不得半分踪迹。
齐星还再次踏入人潮中,蓦然回过身,湖边的人影已有些看不真切,人来人往间被撞了下,便转过身不再去看。
左右不过是个陌路人。
夜半子时,街上仍是热闹得很,方晴筠却是有些乏了,三人本想回客栈,却陡然见人群中哀嚎不断,飞沙走石间,灯笼被推倒在地,燃起了火。
而那混乱的源头,竟是一头几人高的巨型恶兽,仔细瞧去,那竟是条巨大无比目露凶光的鱼。
方晴筠见状,抽出腰间细剑,便要同那恶兽一决高下。
齐星还和方天阙一时不察,被那恶兽撞飞出去,而方晴筠的手臂则被它叼住。
虽说是叼,恶兽却并未咬实。
此兽本是湖中修行三百年的青鱼,平日里吃些小鱼小虾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今日本是在酣睡中却被一物砸中了头。
那物在水中流光溢彩,青鱼吞入腹中后,身形便突地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青鱼虽有灵性,可经此巨变难免心神大乱,才会冲上街道大闹起来。但终归未曾伤人,可在寻常人眼中,这青鱼便是恶兽。
顾瑾眀见人群纷乱,被推搡间便来到了附近,见一高大巨型青鱼正咬着方晴筠的手臂,一时间心焦不已。
鼻间袭来的坤泽信香,让齐星还转过头来。
这气息似清冽泉水般甘甜,让人闻之欲醉。
那青鱼似乎是被熟悉的气息所吸引,便朝着三人奔来。
齐星还瞅准时机,将顾瑾眀拉至身前,抽出袖中利刃割伤了怀里人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坤泽的气息愈发浓烈,染得空气中都是清泉的甘甜味道。
顾瑾眀惊疑间便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那青鱼遂松了口,将方晴筠甩了出去,复而咬住了顾瑾眀半个身子。
牙齿切入皮肉的疼痛,让顾瑾眀叫出声来,他那双微红的眼却望着齐星还。
而对方眼中虽有愧疚却无半分动容。
于齐星还而言,虽然人命并非草芥。可一个陌生人的命同自家表妹的命,孰轻孰重那自是不必说。
青鱼得了要找的人,便不再贪恋此地,叼着人狂奔而去,只余下满地风沙。
齐星还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心中有些憋闷。
青鱼将顾瑾眀带至郊外树林深处,叼来草药敷在顾瑾眀的伤口上。方才没了轻重将人咬伤,青鱼心里难受得很。
眼前这人身上的味道,同方才吞下的那物的味道一模一样,青鱼这才失控。
细细算来,此人算是自己的恩人。
顾瑾眀因被青鱼的毒液所伤,竟使雨露期提前,此刻方圆几里都是他身上坤泽信香的味道。
虽然青鱼还未分化,但也难免被这气息影响,一时间竟想把眼前人拆骨入腹狠狠嚼碎。但好在它一心向善,竭力控制自己,挣扎间听到一道声音。
“哟,好丑的一尾鱼,好醉人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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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眀恍惚间听到有个极好听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那声音好似在耳边,却又像是在天边,怎么也听不真切,只觉得身上的伤不那么疼,好似愈合一般,可这心口却像燃起一把火,那火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难受得很。
只想投身于一汪水中,好洗去这满身的燥热。
这便是顾瑾眀许久未至的雨露期。
这两年来一直用药压制着,如今被强硬提前,恰如风浪袭来如何也平息不住。
“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顾瑾眀听到有人这般问自己,便迷迷糊糊说了出去。
“那我叫你阿瑾如何?”
“阿瑾,如今你这雨露期来得汹涌,若是没人帮你,怕是天不亮你便要去那阎罗殿咯。”
顾瑾眀睁开眼,却是瞧不真切,只抓住眼前人,喘息道。
“不...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这话倒是合了此人的心意。
“好,这可是你求我的。”
甩掉缠人的青鱼,白若飞便抱着顾瑾眀来到山中一隐秘洞穴。
此处是白若飞修行的地方,有特殊结界,阻绝一切声音气息。
月光下,愈发显得白若飞面容明艳。
他乃山中修炼千年的白狐,只是狐性本淫,虽是修炼刻苦却戒不了人间情欲,是以修为总不能更精进一步。但白若飞本也不想位列什么仙班,只想逍遥自在。今夜本是在山中觅食,未曾想竟是寻得如此好的一个坤泽。
白若飞虽是个中老手,但同凡人却是头次,是以开始也不敢下重手。
可顾瑾眀却哪里等得,那双冰凉的手一触碰到他,便被他紧紧缠住,口中念着痴缠着,青涩又热情。
白若飞见状索性不管不顾,将人压倒在铺满鹅羽的地上,啃咬起来。
而顾瑾眀禁不住求饶喊叫,却只会让白若飞兴头更甚。
借着雨露期的方便,白若飞进入时虽有阻碍却还算顺畅,融为一体时禁不住喟叹出声。
“阿瑾,你可真是有一副玉般的好身子。”
言罢,便搂紧怀中人,只凶狠动作起来。
即便顾瑾眀叫哑了嗓子,也不能让白若飞停下。
坤泽的雨露期有长有短,而顾瑾眀这次,足足有七日。
白若飞每一日都吃得十分餍足,而顾瑾眀却屡屡昏睡过去,第三日时他便已清醒过来。见自己跨坐在一陌生白发俊美男子身上,再见两人身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口中喊着让他放过自己,可白若飞却哪里肯。
这吞到嘴里的肉,自是要一点一点细细地嚼,方可尝尽其中滋味。
到了后来,顾瑾眀也食髓知味,便随着本心同白若飞日日厮混,好在有白若飞的妖力护体,顾瑾眀才不至于虚脱而亡,但终归是肉体凡胎,如此到雨露期结束那日,顾瑾眀已然是身心俱疲,只得瘫倒在地上任由白若飞摆弄。
“阿瑾,阿瑾...你可真好...”
白若飞咬住顾瑾眀的后颈,注入着属于乾元的气息。
那是如花开至最浓时一般热烈的气息,顾瑾眀被咬的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迫接受着白若飞的标记。
这是花香。
顾瑾眀记得。
儿时顾瑾眀生活的山上,便开满了这样的花。
此花名为远山红。
花香气浓郁,赤红夺目,毒性极强。
顾瑾眀觉得,他许是中毒了。
“不要了...”
白若飞置若罔闻,自顾自释放着乾元的气息,而顾瑾眀那本来清甜的坤泽气息,终是染上了浓烈的花香,再也不复先前的纯净,变得娇媚多情。
又这般过了两日,白若飞才终于大发慈悲不再折腾顾瑾眀,他收起了周身乾元威压,让怀里人得以喘息。
洞外下着雨,雨里站着个披发的青色衣衫的男子。
白若飞挥手便将结界破开了口,那男子迟疑之后才慢慢走了进来,却只是站在洞穴入口。
定睛一瞧,便看出了来人的真身。
“哟,想不到那么丑的一尾青鱼,化作人形后模样倒是俊俏的很。”
这人便是那吞了玉骨石的湖中青鱼,它前些时日饮了顾瑾眀的血,再加上山中灵气充沛,方才得以化作人形,又分化成了乾元,也算是一番造化。
顾瑾眀瞧着眼前人,怎么也不能同他和那只巨型青鱼想作一处。
“阿瑾,他既是因你化形,合该叫你一声主人。”
那人倒也乖觉,慢慢喊了句“主人”。
“阿瑾,恭喜了,可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
白若飞的手不紧不慢捏着顾瑾眀的半个肩头,说话时那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顾瑾眀耳侧。
“你...你端庄一些,好生说话。”
顾瑾眀虽与白若飞早已肌肤相亲,但眼下被旁人瞧着,心中实在有些难堪。
“好无情的人啊,明明昨夜还揽着我不肯放,嘴里唤着我的名,怎的如今却是不认了呢?”
白若飞浪荡惯了,最喜欢将装模作样的木头桩子一层层扒开,去瞧那最里面的火热赤白。他觉得这世间不论是妖也好人也罢,不过都是装着一副样子,扒开外面伪善的皮囊,里面的才是最有趣的。
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天真良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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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眀哪里知道白若飞心中所想,只觉得既然已与他几度巫山,便该以拿真心待人,虽不喜他这般孟浪,但到底自己也不占理,便只是推拒几下,便随他去了。
“你可有什么喜欢的名字?”
顾瑾眀却是问了仍站着的那人。
他不曾想到主人会这般问,想了半晌,只说了句。
“我喜欢湖中的月亮。”
他在湖里待的这漫长岁月中,只有那看得见碰不到的月亮最让他心生欢喜。
“那你觉得沐月这个名字可还喜欢?”
沐月...
“是个好名字,阿瑾果然厉害。”
白若飞笑了笑,却是挥手幻化出一柄短刀。
“阿瑾既给你取了名,我也不好太小气,这刀乃是三百年前我因缘际会所得,今日便宜你了。”
沐月有了名字,又得了兵刃,心中欢喜,这才使得僵硬的脸上露出丝笑意。他如今初化人形,行事却还不像个人。
白若飞挥挥手,沐月便隐去身形,退了出去。
两人缠绵了些时候,白若飞却是将顾瑾眀腰间之物握在手中。
“阿瑾,这玉坠倒是晶莹剔透实在难得,不知可否割爱?”
白若飞生来便喜欢玉石,他的洞穴之中也是满眼的晶亮,奢华的很。
“除了此物,旁的你还有想要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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