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是个强势的人,从仅有的两条短信来看“她”习惯掌控主导权。
快下课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手机,依然是没有新信息。
下午是一天中最为期待的部团活动时间。
尽管他只是个万年坐板凳的,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着在身边奔跑的火神和黑子,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明明同为一年级生,那两人的光芒却是远远地覆压在他之上。
感觉把一年份的汗水都流淌完之后终于也到了解散的时间。
丽子监督对他们分别作了叮嘱,到降旗这儿时,仍然是一句“加强基础练习”。
也只有苦笑着答应下来。
然后和黑子同行走在学校门口的坡道上,目标地是黑子每天必去买奶昔的快餐店。
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带着笑音的大喊:
“小黑子——小黑子等等我!”
这把声线现在连降旗都已经无法不熟悉了,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果然就看见海常王牌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挥手示意。
虽然逆着光无法看清,他们也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笑着的,笑得眯起眼来,也不吝露出洁白的牙齿,好看得不得了。
隔三差五不嫌路远往诚凛跑的黄濑凉太。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出现总是要引起女生骚乱的黄濑凉太。
降旗听到黑子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他似懂非懂地想,黑子大概是不喜欢这种会被很多人包围的受欢迎场景,但是又喜欢黄濑这个人,所以才无奈地叹气。
降旗自己则是挪不开眼地看着那个慢慢在靠近的身影。
原本对于这个顶着奇迹世代光环的人只有敬畏,接触多了才发现这个“对手”在球场下并不可怕、甚至亲切起来,但相对的惹人嫉妒的地方也并不只从前看到的那么多。
他无意识地就喃喃出口了:“你以前的队友就是些什么妖怪啊……”
篮球打得好,人也长得好,似乎能得上天恩宠的部分样样占尽,真的是太……
“太耀眼了。”
“更耀眼的人你也不是没见过。”
黑子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向自己而来的小模特,但确实是在同身旁的同伴讲话。
“……什么意思?”
黑子转头看了一眼完全不得要领的降旗,淡淡地道:“降旗君是无法理解的吧。”
降旗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留下这句话以及礼貌的道别,总是看上去对所有事都淡漠得很的人稍稍加快步伐去迎那个金灿灿的少年。
那天晚上在临近睡觉的时间终于又收到了陌生号码的来讯。
“明天早上5点30发短信给我。”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短信,反复研究了很多遍也还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用这种很熟的语气啊!我们只发过过两条短信啊!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
以上内容如果要编辑成短信也很浪费手的力气,所以降旗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这个人果然是……神经病吧,他在心里再次念叨这个结论,到此,那个“对方也许暗恋他”的美好幻想也破碎的差不多了,哪有人这样表达恋慕之意的?
话说……哪有人会对他有恋慕之意啦……
他想起早上的时候对方很不礼貌地没有回他短信,于是也懒得管他,径自把手机扔到一边去。
熄了灯躺进被窝,却发现被这件事扰得自己竟然睡意全无。
降旗光树平淡不脱轨的生活里终于出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他得承认他其实好奇得紧。
这时候回短信也许会吵到人家吧……可是他连对方为什么要自己明早定点发短信去也完全摸不着头绪啊。
意义何在!
难道那个人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闹钟?!
夜晚的想象力运转得特别起劲,降旗很快研究出一条新的可能性来,说不定是个孤僻又骄傲的女生,只能通过手机跟不认识自己的人交流。
而且……万一明早没有叫“她”,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他可一点也不想背这个责任。
可是5点30也太早了吧,他腹诽着,困意终于渐渐上涌,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起得来就勉强发一下好了。
唯一没想到的一点是:并不是“起不来”而是“起太来”了,半夜醒来,翻了个身看下时间才2点,正想继续美梦突然想起那个人自说自话的5点半约定,越想越无法放任不管。
又在床上纠结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叹着气起来开灯看漫画。
为了防止自己又睡过去,甚至还泡了一杯特浓咖啡。
窗帘大开着,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夜幕上淡淡闪烁的星光。
很美……很催眠。赶紧又喝了两口咖啡,降旗在心里苦笑了下,如果对方知道自己为了他牺牲了半晚睡眠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感动?
等到晨光慢慢从窗户投射进来时,指针终于指向半点,他精神稍振地翻开手机盖,把早就编辑好的那条“到点了”发送出去。
这次很快收到回复,很简洁的一条:
“谢谢。”
降旗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两遍,打了个哈欠重新倒回床上。
第四章
尽管被母上大人多次催促,这一天早上降旗还是光荣迟到了。
眼睛都快睁不开地踏进教室、摸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一次他可没办法顾及会不会被老师训斥,闷头直接把早自习当成了补眠时间。
他还记得自己收到短信回复时的心情。
一定是因为当时困过头了糊涂了,居然瞬间觉得也不算白熬那么多时间,心底蔓延开温柔和缓的情感,让梦境也变得柔软可爱起来。
总体来说,不算糟的一天。
后来降旗对自己这天的心血来潮一直抱有复杂的感想,在和同学出去吃饭唱K以后因为心情过于不错,临到上床还忍不住哼着歌,抓起手机最后看一把的时候发现除了清晨的那一条以外,陌生人安安分分没有再来打扰。
所以发了一条“晚安”过去。
意外的、十分迅速的收到了回复。
“晚安。”
如果那天的心情和想法稍稍偏离一点,可能就不会主动发了近似示好的短信。饮料也是能把人喝晕头的,不然怎么会对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的陌生人道晚安?他明明不是自来熟,加上讨厌莫名而来的纠缠,也不爽对方的不懂礼貌。
鬼使神差。无法解释。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对方有时会发短信来。
真的是接近“偶尔”的“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极低的频率。内容倒是也不逾越,只像普通朋友那样,比如问他知不知道东京哪里的小吃店比较好。
有时用质问般让他汇报在做什么。如果正巧赶上不好的时机,降旗回短信时也会没什么好气,比如“晦气死了,下雨没带伞”。对方也就无动于衷地又没下文了。
还有时则是完全无意义的对话。
“你觉得红色和蓝色哪个好?”
“这次也是便当盒的颜色吗……”
“谁允许你问那么多了。”
“……好吧,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红色。”
“……那我觉得红色好。”
对方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降旗则是深深无语着自己的意见其实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
一如既往地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如既往的命令且不容抗拒的语气。
就在这段时间里降旗才发现这个人似乎是并不擅长挑起话题,或者说对多聊一些完全没有兴趣。
但硬要说平淡无奇的短信交流中有什么稍稍不一样的升温点,也许是某天收到的那一条“明天会下暴雨”。降旗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自己曾经抱怨过没带伞的事。
恰好那时母上也敲门提醒他同样的事情。女人探进半个头来关心地道阿光你老丢三落四、别又忘了带伞。
降旗“唔”了一声,虽然想对“丢三落四”的形容来个反驳,仔细想想确实证据确凿。
他坐在书桌前咬了咬笔杆,心想这大概算……被陌生人关心了?好吧这种感觉倒也不赖。虽然对方不知道是因为交际障碍还是怎样,完全不热情活泼讨人喜欢,但是既然“她”肯主动联络自己,就证明自己的分量还是比较重,想到这里他也不免自得起来。
那以后还是可以考虑也多多关心“她”一下。成为真正的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假设。
一旦对对方真切地感兴趣起来,就会忍不住想象对方的样子,身材一般般、冷着脸不爱笑、短发、眼睛很大,偶尔也会有温柔的一面,笑起来又好看又可怕?他不知道其中有些结论要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兴致盎然地脑补完毕以后完全做不进作业,干脆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玩起手机,顺手点开了收信箱。
因为他以前并没有发短信的爱好,所以收信箱总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需要清空。
这个依靠短信和他建立了微妙联系的人虽然发短信来的次数不算多,现在在收信箱里也满满地排列着这个号码。
不知道名字,所以一直只是一个号码。
降旗一条条看着,最后翻到第一条时有些哭笑不得。
“先做朋友吧。降旗君。”
先做朋友吧?
那个人当时一定是发错了,他想发的说不定是“先做我的仆人吧”。
正常人会对一个只发过两条短信的人说那些命令式的话么?当然也有可能是事先就知道降旗是个好欺负好支使的家伙才会这么做。
降旗不觉得生气,只不过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是没有任何干系的两个人,对方不见得有多了解他,而他知道的则更少,除了一串数字以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