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与沫)

注视感仍然在。
他要去的可是灵师管理协会，这种地方那家伙也敢跟去吗？
"是啊，我知道。就是吧......哎，那边有卖甜芝球！我的最爱！你吃过吗？没有？我请你吃吧！"
容远还来不及拒绝，他就跑过去买了两只甜芝球，插在棒子上拿过来，一只红色的给容远，一只绿色的自己拿着，还热情地说："快吃，不然一会儿就要化了！"
容远：......
他还在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干净的时候，门罗已经张大嘴咬了一口，顿时满脸幸福的表情，甚至嘴边都糊了一圈绿色。
容远迟疑了一下，凑近闻了闻，一股凉爽的清香扑面而来。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浓香四溢的味道在牙齿和舌头上化开，带给人一种极致幸福的感觉。
甜芝球像果冻一样又软又弹，插在细细的木棒上晃晃悠悠。容远下意识学着门罗的样子用手护住，不知不觉就全都吃完了。最后咬着木棍，两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噗嗤！"
很近的地方，仿佛有人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容远霍然转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对面又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原来是几个穿着高等学府制服的年轻女孩。她们一边看着容远和门罗咯咯咯地笑，一边也买了几个甜芝球。
然后，她们又问老板要了一个能单手托住的小纸碗，将甜芝球放在里面，小木棒抽出来一转，就变成了一把小勺子可以舀着吃的小勺子。
女孩们坐在街边的长椅子上，双腿并拢，裙摆收好，薄唇轻启，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样子，优雅、美丽、从容。
"哼！别理她们！"门罗不屑地说："这种吃法都是邪道！那种人根本就不懂甜芝球真正的魅力！"
容远看着他嘴角变得更大了一圈的绿胡子，陡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拿出纸巾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
果不其然，纸巾......变红了......
容远顿时一脸仿佛被天打雷劈了的表情，整个人都石化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嘎嘎嘎嘎嘎......"
附近传来一阵怪笑，还伴随着"咔擦"一声奇怪的声音。这次连门罗都听到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后好奇地左右张望着问："哎？这是谁在笑？"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个竹筐后面发现了那个捧着肚子笑到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当挡住它的竹筐被挪开时，它似乎吓了一跳，瞬间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两人眼前。
容远惊讶。
那似乎是......一只貂？
难道一只盯着他看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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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灵师管理协会原本建在城郊,不过灵师大多数都是有钱人,花钱大方，还经常便宜出手一些十分贵重的东西,因此这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不亚于市中心的商业圈各种大大小小的店铺林立在协会外面,装饰得十分奢华。
这片街道也因此获得了一个非常直白的名字御灵街。
街道尽头,是一个造型别致、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门廊，中间的宽度足以容纳三四头负山蜥在其中并行。两侧的柱子上雕刻着各种珍禽异兽和刀剑斧扇一类的物品,据门罗说，这些浮雕都是模仿历史上十分出名的一些灵师的灵器。
一踏进这门廊,感觉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街上忽然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人灵师多半都是个性鲜明、我行我素之人，在穿着上也是一样的特立独行。当然,也有很多人其实只是纯粹是为了跟风才这么打扮。
街道两边售卖的也多半都是跟灵师有关的东西，什么灵器轩、御灵阁、安灵器店、随玉灵宝、聚灵苑之类的。就连卖早餐的小铺子名字中也要带上一个"灵"字，比如"灵润饼店"什么的。还有一些名字起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反正看到这样模糊的名字,容远自己是不想进去的。
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多,满眼尽是五颜六色，即便是人流量跟市区相差不大,也给人一种格外拥挤喧闹的感觉。容远紧跟在门罗身边,总觉得一不留神就能把人给跟丢了。
门罗看样子跟这里的人很熟悉，一会儿跟这个老板打招呼,一会儿跟那个店员问候一句，走三步停两步，总是能遇到熟人。而且打完招呼以后别人总要忍不住问一句："哎,你身边这位俊俏小哥是谁啊？"
于是门罗立刻带着自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介绍一番容远，众人立刻便用惊叹、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天哪！容远先生！原来您就是容远先生！真的太荣幸了！"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荣幸的？
"容远先生，我......我叫阿米拉，我能跟您握个手吗？"
不能，滚！
"天哪！没想到我居然能见到您！我太高兴了！"
说的好像我已经作古了一样！
"容远先生，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您做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过！啊我好幸福！这只手我一个礼拜都不洗了！"
脏死了！讲点卫生好吗？
容远僵着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周围涌上来的人一一握手，感觉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襄马那家伙......在外面到底是怎么给他造势的？怎么感觉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了一样？
有几个人跟容远握手之后竟然直接激动到晕了过去！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男人！
容远：......
才几天没出门，世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容远个子高，可以轻易地看到眼前无数涌动的人头，远处甚至还不停地有人兴奋地涌过来。
他感觉眼前这些人就像是一群黑压压的蚂蚁，让人密集恐惧症都快要犯了。若不是容远始终在身体周围维持着一个灵念威压的防护层，这些人就不会仅仅只是跟他握手了，说不定衣服都会被他们扒下来！
"这是在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冰冷而愤怒的低喝，一股强大、冷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压得所有人瑟瑟发抖，整条街道为之一静。
容远松了口气，回头看去，见后方正有一人走来。奇快妏敩
他肤色很黑，红色的短发如同不屈的钢针一样竖着，面庞棱角分明，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肌肉虬结，十分强壮。身穿甲衣黑靴，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不怒自威的脸上不带半点笑意。迈步走来时，簇拥在街道上的人们纷纷退开，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于跟那双仿佛总是带着怒意的眼睛对视。
这人身后还牵着一只高大狰狞的虎形怪兽，它身上披甲，头生长角，宛如尖刀的牙齿从侧边伸出，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吼声，令人望而生畏。
瞬息间，刚才还围在容远身边的所有人脚底抹油一般跑了，他们挤在街道两侧，只留下容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再一看，门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人群躲到街道边了，见他看过去，还忙做出吹口哨不认识他的模样。
这家伙......有毒吧？
一道阴影将他覆盖起来。
容远眯眼看去，那人站在他旁边，背着光，整个人的面目也因此显得模糊不清，阴影中的那张面容如同恶魔，十分可怖。
他低头看着容远，打量片刻，低沉的声音冷冰冰地问道："少年，你叫什么？"
"容远。"容远用一只手遮住眼睛上的光，微微眯眼道。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吸气声，似乎觉得他敢跟对面的这个人说话是多么有勇气的一件事一样。
那人又问："容远......是创办了救援所的那个容远？"
居然连这样的人都知道了！
容远带着几分无奈说："......是我。"
如果面前这家伙也扑上来求握手，他就......他就把门罗揍一顿！
幸好事态并未发展到这种地步。面前这个高大的壮汉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用那种仿佛要把刀驾到人脖子上的声音说："你不错。"
他冲着赞许地看了一眼虽然因为光线的原因容远实际上并没有看到然后错过他身边走了。
待那人走远之后，众人几乎是齐刷刷地长出了一口气，有人甚至腿一软，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
容远看的好笑，不由得道："至于吗？"
"当然啦！你这小子难道是乡下来的吗？连那位大人都不知道？"一个老头儿白了容远一眼，没好气地说明明之前他还围在容远身边称他是正道的希望来着。
"啊容远大人不愧是容远大人，居然敢跟那位史迪威大人说话！我更崇拜你了！"一个少女捧着心口激动地说。
容远心里好无奈。
不过好在，或许是史迪威刚才似乎生气了的原因，也或许是容远跟那位交谈了几句的原因，总之众人突然间对容远也多了几分敬畏，再没有人围堵在他身边，只是隔着距离打个招呼便罢，容远很快就应付了过去。
走在通往灵师管理协会的路上，容远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听过"史迪威"这个名字，便向门罗求证："刚才那人，就是灵师管理协会的现任会长史迪威？"
"没错，但你最好称呼他为史迪威大人或者会长先生。"门罗警告说："不然就算是你，可能也会被人偷偷扔臭鸡蛋的！"
"咦？"容远不解地说："我看大家似乎都挺害怕他的，怎么也会有人因为称呼这种小事出头吗？"
"当然啦，畏惧是一回事，尊敬是另一回事。"门罗说："史迪威会长平民出生，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为平民争取利益。一旦他听说什么地方有强大的灵怪出没或者发生了灾害，都会第一时间赶去帮忙。而且因为他的家人都是被灵怪杀死的原因，他非常仇视灵怪，在成为协会会长以前，他平时不是在斩杀灵怪，就是在斩杀灵怪的路上，并且很多时候都是免费帮忙，不取分毫。"
"那......这么说来，他是个大好人啊！为什么大家还这么怕他？"容远问道。
"因为，史迪威会长认为需要他帮助的是所有无辜又弱小的平民，他的怜悯和慈悲是给这个群体，而不是单独的某个人。所以如果有人冒犯了他或者与他为敌，同样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大家自然害怕。"
门罗看了看容远，担心他害怕，又安慰道："不过你就不用担心了。创办救援所这种事史迪威会长肯定会非常认同，所以他对你肯定会另眼相待。而且只是注册灵师的话，也不需要经过会长这种大人物的。"
"我没担心，我只是有些好奇。"容远分辩道。
"是啊是啊。不过害怕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怕，又不是你一个人。"门罗依然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口气。
容远斜了他一眼。
刚才史迪威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灵光一瞬间都变得暗淡、收缩，甚至颤抖，显然非常害怕。但表面战战兢兢的门罗灵魂之光却稳定得不可思议，根本没有受到半分影响，隐隐甚至有种跟那边的青白光辉争锋的感觉。
你告诉我......这是害怕？
只不过......
那人就是接任了灵师管理协会会长职位的史迪威？
不知道他跟以前的帕特留斯老师相比，到底是谁更强一些。反正现在，帕特留斯老师肯定是比不过了。
容远以前隐约听人说起过，他们两人在协会的时候，似乎就屡次发生冲突。
这个人还最痛恨灵怪。
而帕特留斯老师现在，就是一副灵怪的模样......
这般想着，容远和门罗一起踏进了灵怪管理协会。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也同时自窗户缝隙中窜了进来，直接挂到了房顶的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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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跟外面的寒冷简直是两个天地。
门罗轻声介绍说："这里的地板下都装了调节温度的附灵器，冬暖夏凉,什么时候都是最适宜的温度。"
面前是一个面积十分宽广的大厅,里面十分空旷,迎面和两侧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办事窗口，地板则被擦洗得光可鉴人。
容远本以为这里的人会很多,没想到除了办事人员以外，只有寥寥数人,大厅里很安静，气氛也有些沉闷。
门罗带着容远径直走到侧面的窗口处,里面是一个微胖的圆脸女孩，此时正拿着一面圆圆的小镜子描眉，没注意到有两个人走到了前面。
门罗敲了敲台面,道："下午好啊,瑞琪。"
"哦,门罗。"叫瑞琪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太在意地继续瞅着镜子,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事？"
"我朋友要注册灵师,麻烦帮忙办理一下。"门罗对女孩的态度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
"注册灵师？这种时候？"女孩嘲讽地嗤笑一声,眉眼挤出一个带着几分刻薄感的表情，抬头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了站在门罗身后眼神清澈的容远。
"啊......哦？什么？"女孩茫然地问道,露出一个朦胧的笑，用仿佛怕惊吓到什么一般、无比温柔的声音说："是你要注册灵师吗？"
容远点头。
"哦，哦哦，好的，我这就帮你办理。"瑞琪将手里的镜子一放，正好扔进了旁边的水杯里，她却看也没看，迷迷糊糊地将手里的眉笔递给容远说："好的，你来把这张表格先填一下。"
然后她手一伸，将旁边一张餐巾纸扯给容远，自己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傻笑。
容远无奈地看了眼旁边捂着嘴偷笑的门罗，无奈地说："小姐，你拿错东西了。"
"哦？是吗？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啊"瑞琪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傻乎乎地道。
容远："......"
好不容易，在瑞琪无比耐心、细致、甚至啰嗦的指导下，容远填完了注册表格。女孩无比珍重地捧着那样纸，用极为别扭的走路姿势带着两人穿过旁边的一条走廊，再穿过一个小花园，到了一个名为"审核处"的办公室里，将注册表格递给那里的一个矮胖的青年，然后遗憾地看了眼容远，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别介意。"矮胖青年温和地说："瑞琪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花痴。"
他低头看了一遍容远的注册信息，对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很在意，随手将表格放在一边，看着容远问道："首先，恭喜你凝结核心，成为真正的灵师。"
"谢谢。"容远道。
眼前这个人的态度温和，能力也不算很强，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双平静的眼睛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既然成为了灵师，那么你以前的那些过往比如出生在什么地方，父母是什么人，甚至是否有犯罪经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后准备做些什么。"他问道："你会做伤害瑟瓦肯利益的事吗？"
"不会。"
"你会倚仗灵念能力，肆意妄为，伤害平民吗？"
"不会。"
"如果协会现在需要你比如铲除灵怪，或者抵御强敌，你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吗？"
容远沉吟两秒，说："如果不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也不违背我做人的原则，那我可以帮忙。"
矮胖青年微笑了一下，点头道："很好......那么，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力量吧。"
容远愣了下，回头看了眼门罗。
门罗笑道："随便露点手段敷衍一下就行了，不用展示你的核心灵器，主要是证明你确实已经具备了操纵灵念之力的能力。"
他说的不太客气，不过对于这样的说法，矮胖青年仅仅只是挑了下眉头，但却没有反驳。
于是两人便看到容远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层银色的薄雾，雾气旋转着，很快凝聚成一片片纤薄的白色花瓣，如同真正的花瓣一样打着旋儿轻轻地飘落下来，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又化作银色的雾气飘散。于是花瓣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片刻后飘的满屋子都是。
门罗还伸手试图接住一片，但花瓣还没有碰到他的手掌，就悄然化作了难以看清的雾气，让他似乎有些遗憾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