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与沫)

在星际之桥又叫做创生之柱的地方冒险时，遇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就此与诺亚分散......
容远静静地听着。
在诺亚的故事里，没有死亡，没有悲伤，就算是离别，也都是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这是一个如童话一般美好而奇妙的故事。
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在星际之桥遇到危险的时候了。
但，分散的伙伴，现在已经重逢。其他人......或许也会在未来遇到吧？
其实容远知道，现实绝不可能像诺亚的故事中那样美好圆满、一帆风顺，但他能够理解诺亚的用心，因此也并没有质疑和追问。
同时，因为诺亚的故事，容远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分散以后就直接来到了这个充满灵念的世界难怪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陨石坑里，而诺亚化为流星从天而降，因为它们都是穿越星际之桥降临到这个世界来的。
但既然......他和诺亚都没什么大事，也这么快就重逢了虽然容远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失忆但这应该说明这件事本身的危险程度还是可控的......对吧？
想到那些诺亚只是简单提了两句的名字，容远有一点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期待他们都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在这个世界中，又会制造出怎样的故事来？
这样想着时，容远的眼睛就显得仿佛闪着亮光，十分愉悦。
诺亚蹲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当容远的目光没有落在它身上时，它那双漆黑的眼睛就不再充满那种无忧无虑的快活，反而显得十分深邃。
犹如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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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情况就是这样。帕特留斯老师现在状况恶化的速度很快,我很担心在我们找出那个暗灵师之前,它可能就会支撑不住。就算找到了，也很难保证就一定能救下老师......"
既然诺亚连功德簿都知道,容远就明白对方是绝对可以新任的伙伴，因此在诺亚问起时，将自己醒来以后的经历和盘托出，也不隐瞒自己内心的担忧。
诺亚就一直用那种很沉静、很温柔的眼神注视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有时看得容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完容远的话以后,诺亚不禁笑了。
"容远，其实不必去找什么暗灵师，你就可以做到。"
"什么？"
"让帕特留斯的异变停止，恢复人形,你自己就可以做到。"诺亚说。
"我？这......"容远不禁为难地说："可我并不是驱灵师啊！就连达玛拉听说她可能是最强的驱灵师就连她对帕特留斯老师的现状都没有办法。"
"容远,你太小看灵念的力量了。"诺亚在容远面前的桌子上走来走去,说道："灵念是什么呢？它不是刀剑，不是桌椅,不是碗筷,不是这种有具体特征、具体作用的东西,它无形无质，是思想的力量。"
"灵念就像人的想象力一样,是没有极限的！你能想到的，你就能做到！"
"御灵师、驱灵师、安灵师......这些分类，其实就相当于一种限制。它告诉你你是什么样的,让你在潜移默化中更能接受和理解自己的力量属性，从而在一条特定的道路上更容易发展自己的力量，但同时，它也堵上了通往其它道路的门户！"
"事实上，灵念性质只是人的一种偏向，却并不是决定性的！就好像一个人天生擅长跑步，他在这方面更容易发挥自己的特长，但同时，难道他就不能唱歌，不能画画，不能做饭，不能计算了吗？当然不是！"
"灵念也是如此！"
"不要给自己戴上枷锁，容远！无拘无束、自由畅意，这才灵念最重要的特征！"
诺亚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容远顿时醒悟了过来！
是啊，为什么说他是御灵师，他就也认为自己是御灵师了呢？帕特留斯老师同样也是御灵师，但他御使的是灵剑，而识海之境中的治疗之云明显应该偏向安灵师的属性！
诺亚说的这些话，其实帕特留斯之前也有说过。只是帕特留斯局限于时代和眼界的限制，是在"灵念各具特性、区别明显"的这个基础认知上去理解的，所以他的理解是有误区的，也使得一直以来向他学习、受到他言传身教之影响的容远也被误导了。
但是，这些东西......诺亚是怎么知道的呢？它不是刚刚才来到这地方的吗？
想到这里，容远问道："诺亚，你刚来，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前两天掉入莱恩府内湖中的陨石，不是你吗？"
从那天以后容远才开始感觉到诺亚的视线，他一直以为诺亚就是坠落的那颗"陨石"。
"嗯，是我。"诺亚理解容远的疑惑，笑道："我到灵域的时间其实比你要早一些哦，对了，这方世界，我管它叫灵域，因为充满了灵念的力量。只不过我被星际之桥甩到了其他的地方，因为感应到了你和功德簿，才到这个星球来的。话说回来，你们来得可真晚啊！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再不来，我就要把你们都忘掉了！"诺亚似真似假地笑着抱怨道。
"这个星球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容远好奇地问道。
"嗯......这就难说了。灵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孕育了很多神奇的生命和不同的文化，我那时候看到了，就想着你要是也在，肯定会喜欢。"诺亚开心地笑着说："以后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去看啊！"
"嗯，好！"容远自己想象了一下，也觉得十分期待。只是现在仅仅只是瑟瓦肯对他来说都已经充满神秘了，他还不急着去其他的地方。"对了，帕特留斯老师......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这才是容远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嘛，首先，你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念和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是一切成功的前提。"诺亚神色严肃，现在的它还真有一点老师的样子，"只要你对有一丝犹豫，这件事都不会成功的。反正很唯心就对了。其次，就要从他的识海之境入手。你能说服他让你进入他的识海之境吗？"
"没问题的，之前为了引导我构建自己的识海之境，帕特留斯老师就带我进去过一次。"容远道。
"那就好办多了。只要你......"
诺亚将步骤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解。容远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地点头。面前的小家伙正如它自己所说，对他十分了解，也非常清楚他会在什么地方产生疑问，重点突出，详略得当，容远如海绵吸水一样迅速地吸收着大量的知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知识盲点和理解障碍。
夜色已深，室内的烛火跳跃着，将一人一貂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显得格外温馨。
..............................
"天亮了！"
诺亚大叫一声，蹦到容远的床上，来回跳来跳去，叫道："该起床了！容远！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容远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地把被子拉了一下，将自己裹得更紧，咕哝道："让我再睡五分钟......"
"不行！"诺亚凑到他跟前喊到："你昨天不是和那个叫门罗的小子约好了今天要去执行任务的吗？睡觉前你自己让我准点叫你起床的！快起床！别睡了！起来嗨！everybody跟我一起嗨嗨嗨everybody我要让你嗨嗨嗨everybody跟我一起嗨嗨嗨everybody我要让你嗨嗨嗨......"
它居然还唱起来了！
魔音贯耳，容远被吵得不行，捂着耳朵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还是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迷蒙了一阵，揉揉头发哀怨地道："死诺亚，你改名叫哈士奇了吗？要不是你昨天拉着我说到半夜，我哪至于这么瞌睡？"
看着容远顶着一头杂草一样的乱发，迷迷瞪瞪地下床，连拖鞋都穿反了，诺亚跌倒在床上，笑得打滚！
"咔擦！咔擦！咔擦！"
一连响起了好几声奇怪的声音，容远搓搓脸，没太在意，顺口警告道："干嘛？别在我床上胡闹啊！你该不是把床柱给咬了吧？"
"没有没有！"
诺亚连忙心虚地看了他两眼，将照相时的音效关掉，趁机又录下了一段珍贵的视频。
容远眯着眼睛，打着呵欠去收拾洗漱，清水泼在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精神。侍女听到动静，很快就悄声送来了一桌饭菜，又安静地退了出去。对于屋子里多了一只显眼的白貂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容远将湿漉漉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回屋时桌子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份量比往日多了一些，甚至还有一碗冒着白气的热奶。
他笑道："看看，这肯定是给你准备的。诺亚......"
他一回头，就看到诺亚又用那种珍惜至极的眼神看着他，心底忽地就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怎么了，干嘛老这样看着我？"容远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
"哈哈，只是好久没见了......"诺亚蹦到桌子边上，笑眯眯地说："而且你这样子，我以前都没有见过，稀罕嘛！"
"啊？"容远无语。
起床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诺亚已经低头嗅了嗅热奶，说道："真香！看样子很好喝啊！"然后又问："对了，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小豌豆怎么还没有前来拜见？这小家伙，不能这么无情吧？还是说跟你闹了别扭，离家出走了？"
"那个......嗯......"在它面前，不知怎么地，容远忽然觉得有点惭愧，低声说："我......还没有唤醒它。"
诺亚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原因。
失忆的容远，当然不记得豌豆对他而言是怎样重要的存在。没有选择立刻唤醒那小家伙，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它的嘴角向下落了落，然后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它兴奋地一蹦三尺高，蹿到容远身上得意地说："很好，就这样！别唤醒它！哈哈哈，这一次，我才是最早到你身边来的！以后豌豆在我面前也只能排第二了！"
"别闹。"容远把他从头上抓起来，顺手拨了拨被它弄乱的头发，问："什么意思？如果是以前的我，会立刻唤醒豌豆吗？它......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吗？"
"不是不是不是！"诺亚在容远的手里挣扎着大叫说："最重要的是我啊！容远！你最爱的是我！小豆芽菜排在我后面，排的老远了！也就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吧！你不唤醒它是对的！不然这小家伙肯定会哭哭啼啼，弄得老惨了！你有我！有我！"它竭尽全力转过身子，抱住容远的胳膊，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容远说："有我就够了！"
它这样搞怪，容远也不禁被逗笑了，伸手戳了戳它的腮帮子，顺便也戳穿了它的用心："别耍宝了，你肯定也想见它吧？不然就不会专门在我面前提起了！"
容远把诺亚提到旁边放下，翻开功德簿，翻到器灵那一页，迟疑了一下。
诺亚前爪扒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唉，独处的美好时光才刚刚持续了一天，就要被打破了吗？好残忍啊......"
容远捏了捏它的圆耳朵，问道："你确定......靠我自己，一定能让帕特留斯老师复原？"
"当然啦！"诺亚仰头道："容远，你比自己以为的要厉害得多呢！我知道那个帕特留斯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绝不会在这上面跟你开玩笑的。"
容远点点头，想了想，终于点了下功德簿的页面。
此刻，诺亚嬉皮笑脸的表情也陡然收了起来，神色紧张地看着功德簿。
确认兑换！
一团柔和如月色的白光浮现，朦胧的白光中，是一个闭眼沉睡的小人。
很小的一个小家伙，跟容远的拳头差不多大，五官十分精致，肤色白皙得几乎透明，脑袋比正常人的比例要大很多，眼睛......尽管是闭着的，但也能看出是超出寻常的大，看上去有点像是小女孩喜欢玩的那种精美的人偶娃娃。
它浮在空中，身体像婴儿一样蜷缩着，两只小手握拳放在胸前，黑色的短发飘洋在空中，看着有几分神秘，也有些可爱。
这就是器灵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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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真小啊！
托在手心的时候,显得更加小了，挺翘的鼻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的睫毛,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脚,显得那样纤细而脆弱。
容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托着它，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捏坏了。
旁边的诺亚在豌豆出现的时候只是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容远的脸上,看着他带着几分惊奇、几分怜惜的表情,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豌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看着容远，眼神迷蒙地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轻声道："早啊,容远。"
忽然间,容远发现自己的内心之前仿佛一直缺少了一块，露出一个大洞被风吹得呼呼响,直到此时此刻才被填满了。
"早，豌豆。"他喃喃说道。
容远低下头，几缕碎发遮在眼睛前面。他是笑着说话的,但那神情却似乎在流泪一般。
"容远......"
豌豆轻唤一声，在他的手心坐起来。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左右看看，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
作为功德簿的器灵，豌豆自有一些特殊之处，比如此时，它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自然规则跟之前银河系的某种不同。
"这是......新的星域！"豌豆兴奋地跳起来喊道："天哪！容远，你做到了！你太棒了！"
它冲过来抱着容远的脖子叭叭亲了两下，然后仿佛害羞一般捂着脸，将头埋在容远的颈侧。
终于走到了这一天......可是......他们走得......太难了......
小小的嘴角像是要往上翘，又像是要往下弯，扭曲成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无端显得更加令人难过。
容远歪着脖子，一动都不敢动。豌豆这样既让他觉得难受，又让他觉得熟悉，总觉得这样的动作好像重复了几百次几千次，因而此刻竟不忍伸手将这个小家伙推开。
看着他纠结又不知所措的样子，诺亚微笑着，无声地叹息一声。
片刻后，豌豆似乎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终于放开了容远的脖子，让他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揉揉眼睛，从容远身上跳下来说："哎呀，我要好好看看这个新世界是什么样的！"
看着他兴奋地蹦蹦跳跳的样子，容远也觉得十分开心，摸摸脖子，露出了一个有些灿烂的笑容。
蹦跳的豌豆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蹲坐在桌子上的白貂，对方含笑看着它，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笑意中隐藏着千言万语。
"你是......"豌豆先愣了一下，随后循着功德簿的那一丝感应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
"......诺亚？诺亚！你还活着！天哪！我太高兴了！诺亚！！！"
豌豆扑过去，撞进了诺亚的怀里。诺亚低头，含笑用前爪揽住了它。
别提我的事，容远现在失忆了。
一串信息传入到豌豆的脑海中，它微微一愣，抬头看看并没有出声说话的诺亚，手指微微颤抖，然后它将头埋在诺亚蓬松的皮毛中蹭了蹭，装作寻常的样子看向容远。
坐在桌边的容远微微歪头看着它，满是温柔笑意的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天真，纯净自然，宛如少年。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远。
即便是容远真正的少年时期豌豆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冷漠的，桀骜的，带着几分愤世嫉俗的孤高与疏离，与此刻截然不同。
刚刚还十分兴奋的豌豆只觉得仿佛脚下忽然一空，一颗心直直地朝无底的黑暗深渊坠落、坠落......
它只是睡了一觉。
在它闭上眼睛的时候，最后一眼是容远怜惜的、疲倦的、温柔刻骨的眼神。
当它重新睁开眼睛时，同一个人看着它的眼神却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