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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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流星，在快要落到的地面的时候......似乎强行改变了一下方向？
它本来应该坠落到屋宇林立之处的,如果这样的话,现在府里就可以开始办集体葬礼了。但在那一瞬间,它猛地折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角度,一头扎进了湖水中，这才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万物有灵......但是难道在这个世界,连流星都有不伤人命的慈悲心吗？
不......换个角度想。或许是襄马家有什么祖传的强大的灵念屏障，可以强行扭转流星坠落点......这样的猜测应该比较靠谱。
湖边一些地方着了火，南府上顿时变得喧闹起来。这样巨大的动静也惊醒了帕特留斯，他披上斗篷走到门外,看到容远站在院子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远面色带着几分古怪,说："一颗陨石坠落到莱恩府里了！"
"什么？陨石？"
帕特留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样的问题他当然不指望能在容远这里得到回答，帕特留斯下意识的问完后,抬头看着远处的火光，听着那边噪杂的声音，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色。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出现在很多人的面前。
老管家安排在院子里服侍他们的两个侍女听到动静,也急忙小跑过来。作为贴身侍女，她们早已知道帕特留斯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两人虽然不知道这一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却知道襄马对他十分看重。因此她们看到帕特留斯的老鼠面孔，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恭敬施礼后,小声劝说帕特留斯不用担心，又说可以派人去前面看看情况。
帕特留斯阻止了她们，要了解情况什么时候都可以，没有必要现在去给前面添乱。但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年轻的侍从在院外求见。
"......是有一颗陨石落在了镜湖中，幸运的是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引燃了一些周围的草木......因为靠近湖边，所以火势虽大，但已经控制住了......怕您会担心，所以殿下命我过来跟您说一下情况......"
这位侍从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地把事情汇报了一遍，那种不急不缓、轻重适宜的声音很能给人一种成竹在胸、万事无忧之感。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边的火光也已经渐渐熄灭了，只能看到一些烟气升腾着上升。周围也传来各处管事安抚人心、让众人放心回去休息的声音。
喧闹声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渐渐重新归于宁静当中，因为府里控制得当，始终秩序井然，那些仆从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次意外。
这里的人没有熬夜修仙的习惯，也没什么夜生活，尤其是在秋雨刚过这段时间，或是为了抵御寒冷，或是因为白天太过劳累，大多数人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没有人像容远一样，三更半夜还有闲情仰望天空，因此也没有第二个人发现那看似偶然的普通流星在下坠时，那个极不普通的转角。
怀着淡淡的疑惑，之前倍觉烦恼的情绪被打断以后无法重连，这一次，容远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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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构建了识海之境，接下来就学习掌控灵器了。"
一大早，帕特留斯就叫醒了容远，开始给他上课。
"一般来说，灵器大致上可以分为核心灵器，亚灵器，附灵器和......妖兵。"
"妖兵？"这与众不同的名字一下子就激发了容远的好奇心，昏昏欲睡的神情陡然一变，眼神都亮了几分。
"不要打岔！"帕特留斯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见容远缩了缩脖子，才继续道："通常我们提到灵器，其实都特指核心灵器，也就是识海之境的核心。不管它是什么属性，都肯定是一个灵师最强大、最本源的力量。但同时，它也是灵师的弱点所在通过解析灵器，有些人甚至能将一个灵师所有的信息都洞悉透彻。所以决不能将自己的灵器轻易......"
帕特留斯声音忽然一顿，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话语一变，严厉地道："不！容远你要记住一点决不能将你的灵器交给别人！就算是亲如父母兄弟、挚友伙伴、妻子儿女，不管你有多信任，都不能将你的弱点交到别人手上！就算是我也不行！记住了吗？"
容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虽然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这么做过，但帕特留斯语气中的慎重和隐隐的沉痛还是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帕特留斯满意地点头，心底叹息一声，又道："除了核心灵器以外，灵师一般还会构建三到十件左右的亚灵器，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我的治疗之云就是如此。亚灵器是对灵师能力的补充，因为灵念、时间、精力所限，亚灵器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在构建之前一定要仔细考虑，或者跟自己的能力相辅相成，或者要就要对自身的弱点改善。"
"总有那么一些人羡慕别人的灵器能力，不顾自身的情况就贸然构建了跟自己属性互相冲突的能力，到后来不仅不能有所增益，反而会削弱自身的能力。"
"亚灵器属性和能力的相互补充以及辅助，还有怎么充分发挥核心灵器的能力，这在灵器理论、构建灵器指南、三千个奇妙的灵器这几本书中都有比较详细的说明，内容基本上没有疏漏。襄马家的藏书室里有这几本书的初版，上面还有历代莱恩家主的心得，非常珍贵。回头我跟襄马说一下，请他允许你去藏书室借阅这几本书。但是你要注意，不可涂抹污损，也不可折页或者撕扯，一定要注意爱惜。"
容远乖乖点头。
在这方面，帕特留斯对容远还是放心的，知道他虽然有时调皮，但却也并非不懂礼仪。之所以特意强调一遍，只是为了让容远更加重视这件事，免得他一时疏忽犯了错。
"而附灵器，顾名思义，其实就是附灵师制作的伪灵器。"帕特留斯喝了口水，说："附灵师能将自己的灵念附着到特殊材料打造的器具上，将其异化为灵器，一名附灵师，只能制作跟自己的灵念特性相同的灵器，限制很大，消耗不小。"
"而能制作附灵器的材料除了一些特殊的金属和矿物质以外，主要就是人们从灵怪分割出来的各种材料。这种附灵器无论从性能、威力还是成长性上来说其实都不如真正的灵器，不过对于一些灵念微弱的灵师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构建理想的亚灵器对灵师来说并不容易，所以有时候碰到属性合适的附灵器，花大价钱买下来也是值得的。不过附灵器的主要购买力还是各地的贵族和富商，因为一些附灵器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使用。"
"我以前也收藏了一些很不错的附灵器，当然，现在都不在我的手上。如果能想办法拿回来的话，你可以从中随意挑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送给你。"
"最后是妖兵，嗯，我知道你最想听的是这个！"
面对帕特留斯略显凌厉的眼神，容远咧嘴一笑，并不掩饰自己的兴趣所在。
"之前我带你去看过书房里那些人类异质化以后变成的器具。我们说过，那些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没有任何伤害性，就跟他们化形的物体一模一样，但本质上，依然是灵怪。"
"实际上，这种完全无害的异质化非常非常罕见，以莱恩府上的权势，这么多年也仅仅只收藏到三件而已。但这并不是说异质化这种情况很少变成灵怪的人当中，大约有三成都是异质化。"
"而异变之时，内心的痛苦、恐惧、愤怒、怨恨、嫉妒、欲望、厌倦等等负面情绪，在异质化以后就会转变为物品各种不同的伤害性能力这，就是妖兵。"
"妖兵也是灵器的一种，它能像其它灵器一样被灵师灌注灵念而发挥出强大的作用，也能在融合灵念以后被收入识海之境。但妖兵的伤害性不仅体现在对敌上，也会体现在其主人身上。所以在无必要的情况下，不要长时间持有和经常使用妖兵。"
"有些妖兵具有极为诡异而可怕的能力，今后若是你遇到了，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在不了解对方妖兵属性能力的情况下，不要硬刚！记住，逃跑并不可耻，保存自身才能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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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灯光明亮，容远靠在窗边，面前摊开了一本书。
书页泛黄，纸张微卷，边角的空白处被人用不同的字体写下了许多阅读的心得笔记，有的在剖析深层含义，有的延伸发散出不同的观念，有的指出其中的一些谬误和过时之处，也有一些仅仅只是用诙谐的文字写下了当时读书的心境。
字字珠玑，即便只是调侃类的话语，也包含着许多信息。
这是襄马家藏书室里的灵器指南。帕特留斯上完课以后，只是略做休息，就迫不及待地找襄马为容远借阅了这本书。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一本书可能比堆满整个房子的金砖都更珍贵。但容远看着上面的文字，只觉得心烦意乱，看了几次都看不下去。
帕特留斯的态度让他觉得老鼠老师其实对他的治疗已经抱着极为悲观的态度，他是以安排后事的态度来急切地想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都灌输给容远，甚至都顾不上引导他去慢慢领悟吸收。
是达玛拉那边的研究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有谁跟他说了什么？
钓鱼计划......或许应该开始了......
容远抚着书页，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眉头一皱。
藏书室是襄马家的密地，就算是襄马的几个养子也不能轻易进入。容远进来的时候，是那个一直跟在襄马身边的老管家亲自为他开门，找书，全都安排好以后，他又关上门离开。
之前老管家开锁的时候也说过，除了容远以外，最近都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但是，容远现在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看着他！感谢在2020062023:57:312020062200: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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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应该说是静了。
他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心跳、呼吸、甚至包括存在感......
如果不是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刺在背,清晰到不可能被当成幻觉，容远或许会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难道是......灵念造物？就像帕特留斯那只大黄狗一样的存在？
但是帕特留斯之前说过,莱恩府上好像有那什么灵念探测仪,如果真的有灵念造物潜入,会发现不了吗？
因为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很少，容远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作为一个刚刚成为灵师的新人,他没有贸然做出什么可能刺激到对方的举动，而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耐着性子将整本书看完了，才将书放好,起身离开。
那位老管家就守在门外，看到他出来，躬身道："容先生看完了？"
这位老管家莱恩府上可以说是襄马之下权力最大的人,甚至能决定几位养子的去留,但不管对谁都恭恭敬敬的。襄马家的门房看到容远进出的时候,会笑嘻嘻地打一声招呼："容小哥回来啦？"但这位老管家从来都只叫"容先生"，且礼仪周全,从不轻慢。
不过,容远还是更喜欢看到那个门房大哥随意且爽朗的笑容。
从帕特留斯的态度中，容远大概知道这位老管家也是一个实力很强的灵师,他想了想，问道："在我看书的时候，有人进出过吗？"
老管家抬了抬眼皮,眼中略带几分惊讶，道："没有。"
"哦。"容远点点头，若有所思。
被注视感依然清晰，但面前的老管家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他犹豫片刻，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书先放着，明天再看。"
"好的。容先生要看书时，只管叫我一声就行了。"老管家恭敬地说。
容远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对了，这两天好像没看见襄马殿下？"
之前襄马每天都至少要找一次帕特留斯，有时找他讨论时事，有时只是纯粹地来聊天，但这两天却完全没有见到，之前说过的钓鱼计划也没有再提起。
老管家已经重新锁上了藏书室的门，闻言便道："殿下这几日旧病复发，正在卧床修养，容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殿下？"
"旧病复发？"容远几乎要忘了襄马身体不好这件事，忙问道："严重吗？"
"年年如此，不算严重。"老管家道。
"那，请帮我转告一声。"容远道："我现在已经是灵师了，待会儿准备去灵师管理协会注册，不知道襄马殿下是否有什么指点。"
"是。"老管家应该也知道钓鱼计划的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容远，然后才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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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去了？咳、咳。"
襄马咳嗽着推开侍女的手，没有让她们扶，自己撑着床沿坐起来。
"是，应该很快就会出发。"老管家低声道。
"还好，比我想得要早。"襄马带着几分满意说："不枉帕特留斯对他的用心。"
他伸出手来，一名穿着蓝衣的女子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垂眉低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周身涌出绿色的藤蔓，那藤蔓温柔地缠在襄马身上，将一缕缕黑灰色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然后凝结成一颗颗拇指大小、散发着恶臭的果子。
看着那些果子，襄马露出厌恶的神情，随着藤蔓上的果子变得越来越多，他被烧得迷糊的眼神也逐渐清澈了起来。
老管家等了一会儿，问道："他此去危险性不小，您看要做什么安排吗？"
襄马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不能让他真的出事，不然帕特留斯要知道我把他最喜欢的学生给弄没了，肯定要跟我翻脸。"
思索片刻，襄马才做出决定："这样，让门罗陪他过去！看好他，把人原原本本地给我带回来。"
"门罗？"老管家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见襄马不容置疑的神情，才低头道："是。"
于是容远出门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娃娃脸的青年。
"我叫门罗，是灵师管理协会的一名普通的记事员。"他笑容亲切地说："那边你不熟悉，灵师注册的程序也还是挺麻烦的，还是我带你过去吧。"
"哦，多谢。"容远说话的同时，也打开了他的第二重视界。
只见面前这个相貌普通清秀、个头不高不矮的青年周身碧绿的灵光宛如化为了一条巨蟒，缠绕在他身上，冰冷的眼睛从上方俯视着容远，慢悠悠地吐着信子。
巨蟒身上，弥漫着黑色条纹和斑点，一条黑线从头顶一直延伸到它的尾巴尖，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或许是功德簿带给他的某种明悟，也或许是过去的经验，他忽然知道此人满身恶业，如果杀了他，自己将能得到大量的功德。
容远目光缓缓落到门罗微笑的脸上，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他似乎天生就懂得怎么伪装。
"我是家仆出生，从曾曾曾祖父那时候起就开始为莱恩家服务了。你认识狄克吧？我们原来都差不多。"
门罗似乎是个自来熟，刚说了没两句，就开始扯到自己的出身上了。一般人可能会认为家仆之子是个屈辱的身份而不愿提起，但他倒是很自豪的样子。
"莱恩家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是对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也不会当作奴隶使唤，反而让我们从小就能免费上学读书，得到很好的教育。不过我不像狄克那么天资纵横，上学的时候就成绩平平，虽然后来发现有成为灵师的天赋，殿下还让我去灵师学院学习，但我的水平一直都在中下游，有点辜负殿下对我的一片苦心，说起来真是也有点惭愧啊，哈哈。"
"那你从学院毕业以后就去灵师管理协会工作了吗？"容远问道："怎么没有留在莱恩府里？"
"我倒是想啊！但是殿下不许。"门罗无奈地耸耸肩说："殿下说，既然成为了灵师，就不要再做这种服侍人的事了！去好好地为自己挣出一个新的未来吧！然后他就把我赶出来了！唉......其实对我来说，在协会当个记事员完全不如留在莱恩府上，可惜殿下不是这么想的！"
我信你个鬼啊！
以你的能力，如果真的想要在协会出人头地，绝不可能当一个小小的记事员吧？
"那，他也是为了你好。"容远干巴巴地安慰着，用余光迅速地扫了周围一眼。